沉默片刻,沐云沉沉开口:“你如此放心喝药,便不怕我下毒害你?”
江远努力地换了个睡姿,闭了眼疲惫地道,“不会,你就算要下毒,也不会选在这种时候,燕鹄大将军岂是如此乘人之危的小人。”
沐云见他完全无视自己舒舒服服地在床上躺下,不由恨得牙痒,盯着那张安祥的睡颜却也拿他毫无办法。如此静看了几个时辰,江远从半梦半醒的昏睡中醒转。“又睡了一觉,精神好
多了。”
说是精神好多了,其实也不过是说话气力足了些。
“死不了就是了。”沐云斜靠在床的另一头,半冷不热地丢过来一句。
江远呵呵笑了几声,问道,“我一直很奇怪,那地牢出口究竟在哪?”
既然沐云曾到过地牢,那必有出口无疑,当日他在池底击出一掌时,那池底底板明显松动了一下,待第二掌击出,却是纹丝不动了。
“想知道?”
江远很配合地点头。
沐云邪邪笑了下,整个人凑近,从上方俯视床上的病人,一只手很不规矩地从那张独一无二的脸庞一直抚到裸露的颈间。
“如此有趣的秘密是要付出代价的,随王殿下。”
江远低头看了看自己颈间胸上色泽尤鲜的吻痕,又仰起头来看看悬在自己身体上方虎视眈眈的男人,眨了眨眼,“我以为,我已经付出足够的代价了,将军阁下。”
17“足够的代价?”沐云微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床上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江远,看来你对自己目前的状况还了解不够,或是对我这个人了解不够?”
床上的人本就苍白的脸色更见苍白了。一双乌琉璃般亮彩莹透的眸朝上方看过来,幽远又深邃地注视着上方的沐云,叹息声里透着几许宿命般的无奈,“我从未看透过你。”
“是吗。”沐云缓缓拉下覆在江远身上的红色锦被,之下是江远未着片缕的身体。颈上锁骨处吻痕尤新,纵横交错,煞是吓人,而下至胸口处吻痕渐稀,渐渐至无,只见这景象,便可
想见当日有人生生压住狂乱的欲望,悬崖勒马。
沐云完全地压下自己的身体将唇放在那交错的吻痕上游移,霸道而坚定,“你应该感谢我没在你昏睡时要了你。”
“我很感谢。”江远很识趣地答谢。
“但你不要因为这样就把我看成个君子,我只是不想抱着个昏睡的半死人那样做起来未免太过无趣。”
“……”
沐云一口轻咬在那胸前一粒小巧的突起上,明显地感觉身下的人一个轻微的激灵,满意地笑了。双手由底下伸到背部紧紧扣住江远唇舌更加肆意地在那片白皙胸膛上凌虐,凶狠地,简
直是有些暴虐地啃咬着身下的人。
江远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喘息了。并非不曾有过交欢的经验,却大多和女子,主动的,全不似这般被动地被压在床上,被同样身为男人的人如此对待,激烈而疯狂。
“沐云。”他轻唤着吻他的人的名字,“既然我无法拒绝,那你总得让我知道先前我想知道的事吧。”
“出口确实在水底,那块池底的石板其实是活动的。机关便在床上,你击第二掌时我便用内力压住了,你在水底自然不易察觉。”
江远稍微稳住被吻得紊乱的气息,“之前困在那牢底的人是谁,和你什么关系,你又是何时去过那里?”
沐云顿了顿,抬起头来,“你的好奇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江远苦笑,“我都已经任你为所欲为了,你总不能不满足我这么一点好奇心吧。”
看着那样无力的笑,听他说任他为所欲为,仿佛身下这人今后真像他所说的会任他为所欲为了。沐云稍一恍惚,便正了心神,伸手缓缓在裸露的胸膛上来回滑动,沉默片刻才道,“一
个二十年前曾以才学武功医术震撼世间不可一世的人,却仿佛宿命般还是逃脱不了别人为他准备的圈套。”
“能够被你这样称赞的人一定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江远微笑着。
沐云目光落在他面上,也笑了,有些讽刺,“他确实有本事,石牢墙上那专门针对他的活动五行八卦阵被他在一年时间内破解,然后他用了九年的时间在避人耳目的情况下打通了出外
的通道。”
“那他……出去了吗?”
沐云笑笑,“在他做好一切准备好出去的第十年里,他遇到了一个不小心掉进石牢的少年,少年叫他爷爷,那时他才发现他已白发苍苍,大笑数声之后他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受,并
将少年送了出去,自己却将自己永远地关在了牢内。”
江远愣了愣,道,“之前在牢内并未看到前辈……”本想说遗骸,却又觉得那人只是心死并不一定会死去。
“之后我曾回去那里,发现了他的尸骨,估计大概是我出去后未多久他便自绝了,我将他的骸骨葬在了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沐云说完恶意地在江远胸口敏感处揉捏了一下,“随王殿下,莫非你以为用这样蹩脚的拖延法便能逃得过今日?”
仿佛是被看穿,江远面上浮出一个足可称之为难看的笑容,“将军阁下,你真的多虑了,我纯粹是好奇而已。”
沐云眉眼一扬,道声“好,既然这样,那我们继续吧。”
手一伸,紧紧搂住身下的人又是一轮唇舌肆意的攻城掠地,身体尽情地相互绞缠。
江远已无法如之前那般镇定安然,渐趋气促的气息泄露了他的慌乱与男人无法压抑的情动。
“沐云……你忘了你曾答应过我的话?你曾亲口应允决不强迫我,唔!”一声突如其来的满含痛楚的促叫让江远停了话语。
“到了今时今日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等你愿意?!”双唇放开胸膛间那已透着血色牙印的肌肤,沐云冷然而笑,手伸到那光裸的两腿间,握住,缓慢而有力地套弄起来。
一时间不知两人谁的喘息更重。蓦然,沐云将头埋进那双腿之间,含住那中心部位细细地吞吐起来。
男人的敏感部位被如此刺激,江远的额头已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头无法压抑地甩动了一下,艰难地道,“沐云……放开我——”
沐云充耳不闻,只顾埋首其间,舔弄了片刻,身下的江远忽然情不可闻地呻吟了一声,带着痛苦却似又有几分愉悦,沐云抬头,看着那张由于全力忍耐而鬓发微湿痛苦压抑的脸,只觉
想要这人占有的欲望已将脑袋冲得发昏,猛地将唇狠狠压了上去,恶狼般,直将身下的人吞噬。
发了疯般扣着江远的脸吮吻,当他拉开江远两腿,腰身抬起正要冲进去的当口,身体突然一僵,然后缓缓地倒在了江远身上。
江远将他扶正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起身,一件件地替自己穿衣服。他的脸色并不见好,但并非如先前那般的苍白。
“想不到堂堂随王也会用美人计这招。”
“虽有些无奈,但紧急关头,万事从权。”江远努力地系着腰上的绦带。
沐云看着他,“你何时恢复功力的?”
“有一阵子了。”
“为何刚刚才动手?”
江远看了下他的表情,欲火焚身的男人恐怕是全天下最恐怖的事物,只得叹气,“你先莫要着恼,我并非故意要让你难受,只因我功力恢复一成不到,实在没多少把握一击而中,只好
故意引你到销魂之刻完全放松戒备之时动手。”
“莫非你先前第一次醒来后便是故意又昏睡过去,其实是在利用昏睡时间恢复内力?”
江远穿戴整齐,长舒一口气,“当然,不然以我当时的身体状况,短时间内绝对无法冲开你封住我的内力。之后第二次醒来也只是担心时间过长怕你怀疑。”
“果然心思缜密非常人可比……”沐云冷冷地笑,却在下一刻痛苦地皱起眉,身体不能动弹,体内的欲望如一把矬子来回激烈地拉锯着,激起阵阵冷汗。
江远本走近门边,却又折回床边,定定看着床上面沉如水的男人,轻声道,“半个时辰后,我会着人半个时辰后叫个女子进来。”
沐云仿若未闻,江远看了稍许转身朝外走去。
身后传来冰寒至骨的声音:“江远,下次若落在我手上,定先将你废去武功,再挑断四肢经脉,让你再也无法从我手中逃离。”
江远顿住脚,在原地站了半晌,闭了闭眼,微翘的嘴角上挂着一抹淡得不着痕迹的涩意,轻道,“如若真有那么一天,随君所好。”
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又是一声轻不可闻地关门声,瞬间安静的世界里,只余下那人离去的声音。
18城门前,兵甲齐列锦衣鲜明,人人谨言慎行。“前面检查过了的人快快过去,”守卫大声吆喝着,“下一个!”一个衣衫褴褛十多岁模样的少年手牵扶着一个妇人走至守卫跟前,战
战兢兢地说:“官爷,我娘病了,想去城外表舅那里去治、治病。”身后的妇人看身段年龄尚轻,粗布衫下的腰肢看上去柔软而纤细。颜色污脏的头巾包裹下露出的丝丝乌黑亮泽的发
束,这般模样便让妇人一直用袖子掩着的脸也显出几许不一样的神秘韵致来。守卫士兵伸手想去拨开那只遮住脸庞的袖子,“什么病!”“风、风寒。官爷您别挨近了,会感染的——
”妇人继续病怏怏地以一只手长袖遮脸,一只手捂嘴急促地咳嗽起来。士兵伸出的手马上又收了回来,声音里夹着继续不耐烦,“既然会感染别人为何出到街上来晃荡,快走快走。”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少年边施礼边扶着妇人走了。
前方街口的叫卖声忽远忽近,杂音乱耳。江远背靠着被冰雪浸湿的墙壁,闭眼长长吸了几口气。现在的状况虽称不上很糟,但决算不上好。从沐云所在的飘香楼出来,街头巷尾四处张
贴的皇榜颜色依旧夺目如新。整个柔然都城十岁孩童九十老翁都知道,国主震怒,全国范围内缉拿进宫行窃宝物的两名外国使臣举报者重赏藏匿者斩不赦。虽然他现在并非宁朝使者江
亦然,但以着现下江远这张脸,如遇盘查,将遇到的麻烦恐怕不比前者少。如若被皇宫中的人发现,自保堪虑。如若江羽在身边事情会简单许多。而现今的江远已无法确认那两个孩子
是否已安然回归国内。江远盘膝而坐,全心引导着体内几丝仅存的真气回归正位,他不能滞留在此,他必须马上离开。被柔然守卫发现事小,真正堪虑的是飘香楼里的那个人,以他现
有的功力最多能封住他的行动一个时辰,或许不到一个时辰那人便会追赶而至。以他现下的状况是绝对逃脱不了了。如果可以选择,他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去与那个盛怒下的男人相对
。但他们二人间,从最初开始,就已经注定没有别的选择。心中升起的无奈让渐渐导归正途的气息一乱,江远皱了皱眉。“没事吧?”褴褛少年紧张地上前,江远不语摇头,继续盘腿
调息。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江远睁开眼,对着面前的少年一笑,“谢谢你,小兄弟。”少年怔怔看着江远的笑颜,瘦削的两手用力拧住衣角,尔后又放下,像是打定了主意般坚定地道
,“我不要你谢。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江远微愣,少年会提这样的要求显然在他意料之外。这种情况下透漏自己的名字并非明智之举,退一万步说,即便无安全隐忧,他也不想残忍
地让类似随王女扮男装蒙哄过关这样让世人大受打击的荒唐消息流传于世,然而少年一双黑眸亮闪闪地盯着他。于是江远微笑地看向他的眼。“江远,我的名字。”少年愣愣地站着没
出声,似乎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得到他的名字,待江远走出几步身后才传来少年大叫,“我知道你不是寻常人,我叫舒泽,我以后要变得像你那样强,我,我会去找你的!”江远停住,
身形忽地拔起,轻轻飘飘旋向上空,悠然南飞的大雁翩然临水的天鹅,然后自空中落下,回头笑道,“舒小兄弟,记住这一招雁南飞,江某期待你我重逢的那一天。”不过眨眼,话语
随身影霎时远去,只余犹在原地追随不离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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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把我们在这里关多久?”数天的囚禁,并未损伤少年脸上丝毫的冷傲之气。燕鹄的十三王爷看了他一眼,“等到我要等的人来的那天。”潜冷笑,“你们以为抓住我们就可以
威胁他!”比起潜的冰冷,封三显得不急不躁,语气沉稳笃定。“一个自小备受他疼爱的侄儿,一个惹人怜爱的情人,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只要他能来,他便一定会来。”“情
人?”潜冷冷朝不远处靠墙倒着的江羽扫过,“他?不过就是远发善心捡来的流浪猫而已。还是只完全没用的流浪猫。”若非江羽不会武,青卫又要执意救他,他们也不会如此轻易被
抓。江羽默默地低下头。封三不置可否,却也不再和他争辩。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等那人前来。虽然已这样等了六七天,但封三异常笃定,他要等的人一定会来,除非他七哥已经得手
。封三悄悄叹息,这数天等待里,天知道,他有多希望他的七哥早已得手抱得美人归便是皆大欢喜。从不示弱的他,此时也不得不自己偷偷承认,虽然手中握有必胜的筹码,但这样初
次面对那个传说中的危险人物,他着实无十足的把握。封三的希望并未实现,就在他独自叹息时,大厅外响起他并不陌生的轻笑声。然后,大厅的正门在轰然巨响碎成无数片夹着风雷
之势如狂风暴雨袭向众人。众人忙乱应招间忽感身后掌风已至,忙回头,惊见潜与青卫均已脱离控制伸手自如,方才那阵木屑雨不仅割断了二人身上绳索竟也同时解开了二人身上被制
的穴道。“封兄,别来无恙否?”门口大门碎屑之上悠然飘落一个身影。黑发垂背,身姿秀雅,傲立当地,正是江远。“远!”“王爷!伴着两声惊喜呼声潜与青卫逼退围靠上来的燕
鹄侍卫,来到江远身边。封三以掌抵在江羽命门处,默然看向门口来人,待平息了眼角猛跳才缓慢出声,“王爷果然与传闻不差分毫,让人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江远依旧站在原地,
沉稳镇定如苍松翠柏。“不过皮囊一副,何足挂齿。”“王爷既然已经来了,就应当知道封某所为何来……救命之恩,末齿难忘。但兄长之命也难违。望王爷体谅。”江远目光转向江
羽,“封兄可否先将他放了。你我再谈。”封三制住江羽命门的手毫厘不动,“这……恕难从命。”“你要如何才肯放他?”“请王爷自闭功力,吞下这粒药丸,并用此物缚住双手。
不然即使是王爷同意随我回去我也是断断不敢轻易放人的。”封三略一点头,身旁的侍卫便将预备好的一粒药丸、非革非皮非金非铁的带状物递给江远,江远拿在手中看了看,掂了掂
那根带子,“好宝物,传说此物乃是混合东海鲛鱼的活鳞与其体内精油提炼熔制而成,刀尖不伤,力拉不断,用来捆缚活物,愈挣反而愈紧。”“王爷好眼力,面对王爷这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