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回事——于睫
于睫  发于:2011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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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我的礼物居然是一条机场免税店的Salem Menthol。他对我抽烟的态度总是暧昧不清,我吸烟时他会扑上来抢,有时又会买了烟送到我手上。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矛盾,只在心里得意着。
他瞪眼:“你别以为我是为了讨好你就跟国际禁烟运动唱反调。这只要40马币,我小市民,我贪便宜行不行?”
今天开庭。受伤警察的单位给他开了一份当晚正在执行公务的证明,所以是轻伤害和妨碍公务罪两罪并罚。
判了一年监外执行,其间不得离境,每月还要到户口所在地的派处所汇报情况。
秦霜说:“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一年吗?大不了你每月到派处所报到,我每月找你报到。”
从法院回家的路上,一辆奥迪A6斜刺里冲出来,差点别到我们的富康。
好不容易稳住车子,我摇下车窗冲A6的司机吼:“你给我靠边停下!”
A6停在前方不远处的紧急停车带,司机开门下车,骄傲又穷横的回首。是个穿海军军装的年轻水兵。
我拧身要下车,秦霜抓住我的手臂,用眼睛提醒我。我又怎么能不记得:一年之内,不能惹事儿,否则立马就得进去。
如果那样,一年的意义就要发生变化。
“你别管。”我甩开他的手,迎着那个水兵走过去。心在暗笑。
“车本儿呢?把你车本儿给我!”我凶巴巴的把手摊开,伸向那个水兵。
他愣了一下,不解的问:“凭什么给你车本儿?你又不是交警。”
“卓越――”他站在我身后叫,失望和气愤不加掩饰的写在脸上。
“以后小心点,别以为挂个军牌就把奥迪当坦克。”我交待一句转身就走。
小水兵有些意外,已经竖起刺准备迎接坚果,没想到砸来一团棉花。
回到车上,我向秦霜解释,说我只是逗着玩儿,说我从现在起夹着尾巴做窝囊废。
他撇嘴,口气却明显的轻松:“你心狠手辣,我两年前就领教了。”
我了解他的担心。那是一种会在我心里发酵的物质,能让我整颗心都起化学反应,酸酸甜甜泛起酒泡,人也变得醺醺然。
晚上,一帮同学和朋友在凯莱聚会,庆祝我不用吃牢饭。
一个没看住,秦霜又被人灌多了。我扶他,他就势趴在我怀里咕咕哝哝,没人听得懂他说的是哪国鸟语。
我问他想不想吐,他捂着嘴点头。我半拖半抱的把他弄进洗手间。
一进门,他就咯咯笑着把我拖进一间厕格,闭着眼睛说:“吻我。”
“你真喝多假喝多?”
“快点儿。原影重现。吻我。”他催促着,睫毛轻颤。
两年前,在这个洗手间,我们第一次接吻。
我揽住他,贴上他的唇。
我们那个吻,根本就不能算原影重现。因为已经和两年前有了本质区别。
这次吻得太深,太投入,以致全身的火都被点燃,身体已经纠缠在一起,连呼吸都变了节奏。他的手已经伸进我的裤子里,我猛然推开他:“不行!在这儿不行!”
我们不再说话,各靠一扇板壁喘粗气,调匀呼吸。
“如果不用偷偷摸摸,就完美了!”我轻声叹息,指的不只是一个吻。
“可以啊!我敢当着大家的面吻你!”他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却故意断章取义。
“得了吧你。就算是一男一女,大厅广众之下接吻也够出格的了。这可是中国。”我拉他,“走吧,该有人找咱们了。”
“为了太阳,我才来到这个世界!”他背巴尔蒙特的诗句,意有所指。
真拿他没办法。
秦霜
**********
2004年2月16日 星期一
14号早上到北京,乍暖还寒。
我却坐在他身边热得脸直发烧。他也一样,连耳朵都红得透明。
我们只愿意把原因归结到车内的暖风系统上。
他要我帮他点一支Salem Menthol,说薄荷比较清凉败火。我点燃一支,自己吸一口,再拿在手上让他吸一口。
这个骗子!两个人一递一口的抽着薄荷烟,我不仅没觉着凉快,反倒越抽越热,连气都快喘不匀了。
这破Salem Menthol,亏我还帮他在机场免税店买了一条。
我一向反对吸烟,但又不想逼他,心里特别矛盾。担心他的健康,也担心他的心情。只能时不时卖卖矛,抽空再吆喝几声盾,红脸白脸全由我一个人唱。
也许,那带着薄荷清凉的吻,对我太过诱惑。
卓越的案子判了,幸亏是监外执行,一年也就不算什么。只要他在这一年之内安分无事。
回来的路上,他和一个开军车的海军士兵发生了争执。错虽然不在他,但他的冲动却令我心惊。
“车本儿呢?把你车本儿给我!”
我站在他身后,听他火冒三丈的大吼,心狂乱的跳。只要他动手,他就要失去一年的自由。
这么冲动,这么不计后果,他难道什么都不在乎吗?
我叫他,忍无可忍,气愤,更失望。
他转头看我,往回走,似乎笑了一下,有一丝奇怪的意味。
发动车子的瞬间,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的,他的唇扫过我的唇。
“我就是逗逗闷子,不会惹事儿的。我现在就是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窝囊废。”
“那你要人家车本儿干嘛?”
“呵呵。要过来我替他撕了。车技那么差,让他再考一个去。”他得意的笑,转而又变得认真,“你别担心,这一年我铁定老老实实的。越狱比偷渡的难度系数高太多了。”
偷渡?哼,还是先学游泳吧。他亲口说的,初二以后他就再也没进过游泳馆,根本是个旱鸭子。
他们乐团待他不错,没有开除他。一帮朋友和同学借机又在凯莱的运动餐厅腐败。
我装醉把他骗到我们初吻的那个洗手间,要他原影重现。
那个深吻差点让我们失控,因为感觉实在太好。
他说,如果不用偷偷摸摸,就完美了。我明白他是在说我们的爱情。这很无奈。
和他一起回到餐厅,姚佳走过来,向我们举起酒杯,说:“Cheers。”
“这么洋?”卓越挑眉。
“想不出合适的话。”她看向我,“有些祝福只能放在心里,说出来会酸得人受不了。”
她还是那样,表面看来嘻嘻哈哈,其实很内敛。大提琴的深沉,真的很配她。
三个人举杯一饮而尽。姚佳微笑着,走向身旁欢乐的人群。但愿欢乐可以传染,这样我内心的负疚感也许能减轻一些。
卓越重新端过两杯酒,递给我一杯,问道:“她刚才说Cheers,咱们说什么?”
“也要洋的?”我反问。
“随便。”
我举起酒杯,说:“那就Kiss。”
卓越开心的笑:“好,Kiss。”
两只晶亮的郁金香杯相碰,清脆悦耳的Kiss。在大厅广众之下,代替我们。
――End――
于睫
2004年4月21日
感谢各位看文和回贴的朋友,因为网络的原因,没能及时回复,非常抱歉。
《两个人一回事》已经修改、并在单行道文库更新完毕。留E申请转载的各位,我已按址寄出。如还有要的,在单的文下跟贴(随便哪一章都行)留下转载地址就可以动手。辛苦了。
迟迟不允许搬,实在因为我是个改文狂,也只有单行道的删改功能才禁得住我反复折腾。请大家体谅。
在此,我要特别感谢向蕖朋友。
是您首先注意到文中最重要的一句话:不想自己,只想不要它灭掉,并把它用粗体字摘录在回贴里。
您的分析正是我这篇文所要表达的主题:如果想维护一份爱情,处事就要多从对方的角度考虑。
同样一件事,不同的角度会有不同的看法。也就是《两个人一回事》这个题目的由来。
秦霜正是因为想通了这句话,才会在后来那么笃定的告诉卓越,没接到他的电话他也会回来。因为他不再只想着自己受到的伤害,已经从卓越的角度去思考他为什么会说出那句伤人的

话。
那句话,不是我的原创,而是一位僧人说的。
我不信佛,去佛光山参加那个烛光法会确实是被做义工的朋友骗去的。
僧人把蜡烛发到我手里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一小块黄油。大概有飞机上发的那么大,颜色也象。
在没听到那句话之前,我手里的蜡烛灭过无数次,后来那位僧人干脆就举着一枝长柄蜡烛站在我身边,一句话不说,不厌其烦。
后来无意间听到他跟一个小孩子说那句话。我尝试把手拢得紧一些,忍着一点并不会致伤的热痛,蜡烛到燃尽都没有再被风吹灭。
再后来,我就攥着没信号的手机,在佛光山上窜下跳的找能打长途的公用电话。因为几天前还和他发生过类似文字游戏般的争执:
“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你不让别人自私,说明你想让别人都大公无私,好让你一个人自私。其实你这种人更自私。”
……
“不想自己,只想不要它灭掉”,这句话,对很多人都有启示,不仅仅是情侣。
于睫
2004年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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