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我觉得我很理解学姐的感觉,也明白为什么学校的人会把家臻哥放到排行榜第一名。”小典走出教学楼的大门的时候,看着抱胸靠在车门旁边的莫家臻说。
自从阿洛发烧以后,他就把敞篷车换成了一辆带天窗的奥迪房车,这点让阿洛每次想起来的时候都有些莫名的感动。他看着莫家臻看到自己走出教学楼以后,原本焦急的表情立刻放松下来,然后对着他微微笑着。
“阿洛,”小典凑在阿洛的耳边轻轻的说,“如果是家臻哥的话,我也很想被他拥抱呢。”
“哥。”
坐在莫家臻身边,一直在想小典最后说的话的阿洛突然忍不住问:“你知道吗?我们学校有个『最想被拥抱的男人榜』。”
“是吗?”阿洛一说话,莫家臻就把后视镜调了调,这是他在开车的时候专心听阿洛说话的表示,“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想被他拥抱的男人,你是第一名。”阿洛说这个的时候觉得有些不自在,手放在安全带上抠弄着上面的扣子,“反正意思就是说,我们学校很多人都对你有非分之想就对了。”
“这样对你上学有困扰吗?”
原以为莫家臻会表示一下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比如开心或者不开心,但是没想到却是这个回答。阿洛抬起眼睛,看着莫家臻从后视镜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没有是没有啦……”
“没有就好,否则我会很困扰。”
“为什么?”
“因为我绝对不放心你晚上一个人去学校或者从学校回家。”莫家臻皱起眉头说,“可是如果变装去学校第一很麻烦,第二会让别人觉得我是变态不是吗?”
“嗯……的确是这样的……”阿洛点了点头,然后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谈话被莫家臻带向了一个奇怪的方向。
“对了,还有一个『最想照顾的男人榜』。”阿洛想了想又说,“小典说,他是第一,我是第……”
“小典在说谎。”还没等阿洛说完莫家臻就打断了他的话,“你是第一,他是第二。”
“上次他来C'est La Vie的时候曾经向我抱怨过,说自从你来了以后他就变成第二了,这点让他很不爽。”似乎是感觉到阿洛惊诧的眼神,莫家臻立刻解释着,“所以他A走了半个奥赛罗蛋糕作为补偿,我没跟你说过吗?”
阿洛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个排行榜有什么意义。不过要是小典说出来的话,恐怕也是他拿来A蛋糕的借口:“你觉得我象是需要别人照顾的人吗?”
虽然很需要家庭,可是基本上他也算是靠自己活了三十年吧,阿洛侧头看着侧视镜里面的自己。他看起来就像是需要别人照顾的人吗?
“我不知道,我是你哥哥,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沉默了一会莫家臻才说,“如果要我投票的话,我应该也会投一票吧。”
“是啊。”阿洛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把手放进口袋里。
秋天了,车里没有开暖气,阿洛的手指尖有些冷。
“对了,那个被拥抱的排行榜,有找你投票吗?”
莫家臻这么说的时候按下了座椅边的电热钮,他的体温比别人高,所以更怕热。可阿洛怕冷,为了平衡两个人对温度的差别,莫家臻换车的时候就买了这款带有单独电热椅功能的房车。
“应该是女生搞出来的东西吧。”座椅变得暖洋洋的,可是阿洛还是没有把手伸出口袋。“如果小典今天不说,我还不知道。”
“如果要你投票的话,你会不会投呢?”
“你是我哥哎。”
“我只是想好奇你对我的观感。”莫家臻说这话的时候一切如常,但顿了顿又继续说,“没关系,如果觉得不能想象就算了。”
也不是不能想象,阿洛闭起眼睛,想起发烧的时候莫家臻抱着自己睡觉的感觉。如果让他投票,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投上一票吧。因为窝在莫家臻怀里睡觉的感觉,是做美梦的感觉。
小典说,如果是家臻哥的话,他也被他拥抱呢。那个意思,如果对象是莫家臻的话,他也不介意被男人拥抱吧。
那他也是吧,抓着学姐那封信的手指突然收紧,阿洛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才说:“对了,学校有个学姐,今天托我给你一封信。”
他用力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手上是已经有些皱褶的粉红色信纸:“呃,对不起,信封被我弄坏了。”
打死他也不能说出自己已经看过的话,但是这个样子,就算白痴也知道他肯定看过信里的内容了。所以阿洛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信放进莫家臻的口袋。
晚上阿洛打了一半游戏出来拿啤酒的时候,看见莫家臻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封信正在看。
他见到阿洛出来,笑笑打了个招呼,又继续低头看着信。
当天晚上阿洛喝了一打啤酒,然后站在莫家臻的床上发酒疯,还吐了他一床。
早上起来阿洛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的床上,整间房间充斥着柠檬清新剂的味道,身上穿着新的睡衣。除了头有点疼以外,好像昨天晚上喝多了在家里发酒疯的事情不存在。
走到莫家臻的房间里,发现他的床上空白一片,大概是莫家臻出门的时候把弄脏的寝具都送洗了。
因为不知道其他的寝具放在哪里,阿洛在床前站了一会,还是决定不要乱翻莫家臻的东西。
虽然莫家臻的脾气很好,但有时候也会生气,以前阿洛为了找东西而翻过他的抽屉,结果气得他两天没跟阿洛说话。
走回房间的时候发现床头放了一封信,上面写的名字是陌生的女性名字。阿洛想了很久,才想起来那是学姐的名字。
信封没有被封住,可是阿洛瞪着信封瞪了很久,还是没有把信拿出来看。
因为从今天开始,他要开始准备离开莫家臻了。
阿洛知道,他喜欢上莫家臻了。
看到他认真的看别人的情书会难过得喝很多啤酒,不希望他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就算莫家臻晚一点在学校门口出现,他都会患得患失。
因为每天三餐都有莫家臻打理,他现在变成只吃莫家臻做的东西,如果莫家臻不煮咖啡不做饭他可以饿上一天。C'est La Vie是他每天都要吃的东西,如果有一天没吃到,他就会心情低落得好像世界末日来临。
最近开始经常去找接口跟莫家臻一起睡,如果莫家臻拒绝了,他那天晚上就会睡不好,然后还会做噩梦。
贪恋他的体贴和体温,虽然两个人有隔阂,可是如果一天下来看不到莫家臻的脸,他会躺在自己的床上哭,很没有道理但是很伤心那种哭。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哪种喜欢,可是阿洛确定如果这么发展下去,很快他就离不开莫家臻了。
如果等到他离不开莫家臻的那天才被对方发现自己冒充的身份,阿洛觉得自己肯定接受不了那种打击。
莫家臻不管对他再怎么好,都是因为他是莫家洛,不是因为他是骗子阿洛。
如果知道他是骗子,莫家臻应该不会打他或者把他送进警察局。可是他一定会狠狠的用最礼貌的方式请自己走路,就像那部机器人的电影里,妈妈第一次带着小机器人去野餐,然后请他在垃圾场乖乖坐着,最后抛弃了他。
被喜欢的家人抛弃的打击,他尝了好几次了,不想再多尝一次。而且阿洛确信如果莫家臻不要他,绝对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沉重的打击之一。
所以虽然对不起阿熊,可是他不能再扮演莫家洛了。
“我喝醉了以后说了什么没有?”
阿洛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莫家臻正在看书。他摘下眼镜想了想,然后微笑着说:“你说了让我看你跳脱衣舞,还有让我跪下来给你当马骑。”
“呃,除了这个还有什么?”阿洛低下头,脸红起来,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大胆的事情。
“嗯……”莫家臻又仔细的想了想说,“你说让我别抛弃你,还说你很对不起我。”
他说完伸出手,揉了揉阿洛的头,又忍不住把他揽进怀里说:“阿洛,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呼』阿洛长长出了一口气,用正好能让莫家臻听到的声音说,“什么都没说就好。”
本以为莫家臻会继续追问,但是阿洛才发现他似乎都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而是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厨房开始烤蛋糕。
看着莫家臻毫无察觉的背影,阿洛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失落。他深吸了一口气,攥紧拳头:“呃,对不起。”
“怎么了?”厨房里传来莫家臻询问的声音,“阿洛,喝醉了不是什么大事。”
“哥,你性子真好,以前领养我的人见到我喝醉了,都会很用力的骂我哎。”
“是吗?他们也是关心你吧,你以前应该没有成年吧。”莫家臻擦着手走出来,重新坐到阿洛身边,“现在你已经是个十八岁,是法定可以喝酒的年龄了。”
“不过……”阿洛看着莫家臻开始微微皱起的眉头,觉得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你曾经被人领养过吗?”
“我,我没说过吗?”阿洛低下头,紧紧的攥住拳头,“我十三岁的时候被人领养啊。”
他以前告诉过莫家臻,他十五岁以前一直呆在孤儿院,然后出来打工,从来没被人领养过。莫家臻应该有记得吧,阿洛鼓足勇气抬起头说:“你忘了吗?”
“嗯……”莫家臻似乎是真的在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没有说过,那家人姓什么?”
“呃,罗。”随便扯了一个姓,阿洛偷看着莫家臻因为思考而皱起的眉头,抿了抿嘴垂下眼睛,“哥,那我先回房间了。”
“嗯?”手臂突然被人握住,阿洛回头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莫家臻,抓了抓头发说,“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在躲我。”莫家臻松开手,拍了拍沙发说,“小典跟我说过,说你好像很怕我,而且他觉得我们之间的沟通太少了。”
“是吗?我没有很怕你啊。”阿洛深吸了一口气坐到莫家臻身边,“那我们要谈什么?”
结果那天晚上是他们第一次彻夜聊天。
反正就算被莫家臻抓到破绽也无所谓了,所以阿洛聊的很开心,谎话随口乱编,有真的也有假的。
莫家臻其实没说太多话,但是泡了两杯很香的咖啡,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C'est La Vie。所以两个人可以一直聊到半夜时分,阿洛虽然很兴奋,但是已经累得整个人都摊在了莫家臻的身边。
“哥,你在信里跟学姐说什么了?”
说到没的可说了,可是还想继续聊,所以阿洛动了动头枕在了莫家臻的腿上,然后整个人都向这个火炉靠过来。
“感谢她的支持吧。”阿洛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模模糊糊的看着莫家臻的手伸过来,把自己的头发绕在手指上一边玩一边说,“我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所以只能抱歉了。”
“是吗?”听到莫家臻这么说的时候,突然觉得他玩自己头发的手很讨厌,阿洛懒洋洋的伸手去拨,“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具体答案是什么,阿洛已经不记得了。因为等了很久,还没等到莫家臻回答,然后阿洛就靠着他的大腿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噩梦惊醒的。
噩梦的内容不记得了,可是记得梦里那种恐惧的感觉,阿洛坐起来,抱着枕头轻轻打开莫家臻的房门。然后他看没有吵醒对方,就轻手轻脚的爬上他的床。
反正也没有几天好呆了,他胡说八道,莫家臻肯定能注意到里面自相矛盾的地方,然后就会对自己起疑了吧。阿洛这么想的时候,就蜷起了身子,靠在莫家臻的背上。
“阿洛?”
莫家臻似乎被这样的动作吵醒了,转过身来迷糊的叫了一声。
“嗯,这个,我有点冷。”阿洛脸有点红,已经说了一个晚上的谎言了,可是扯这个小谎的时候却觉得有点难为情。
“嗯……”莫家臻模糊的答应了一声就伸出手,把阿洛抱在怀里,然后又睡着了。
他的怀抱真的很暖和,阿洛只来得及想到这个,就被困意打败了,然后跟着莫家臻悠长的呼吸也进入了梦乡。
每次睡在莫家臻的怀里的时候,阿洛都会梦到那个用C'est La Vie当屋顶的糖果屋。可是这次窗子后面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看到那个人影以后,即使在梦里,阿洛也有想哭的感觉。
这回完了,他把巫婆给叫醒了。
Sweet house【7】
练习抛接酒瓶的时候,阿洛总是接不住瓶子,最离谱的是瓶子都不会乖乖往地上掉,不是砸到他的头,就是砸到他身上其他什么地方。最后老师也看不过去了,叫他到一边休息。
“阿洛,你这两天还好吧。”小典见到阿洛这个样子,就凑到他身边问他:“阿洛,你这两天的脸色好像都不是很好,生病了?”
他见阿洛摇了摇头,又想了想说:“不是跟你哥吵架了吧?”
阿洛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说脸色不好,应该是压力太大的缘故吧,他每天晚上都在跟莫家臻瞎扯,可是好像一点成效都没有。
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是很伤人的行为,虽然让别人慢慢发现自己冒充的身份也会对人家造成伤害,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比再次突然失去孩子,或者由自己坦诚的伤害要小的多。
最起码,还可以把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算是他偷走了那么多亲情的代价吧,所以阿洛从来都会想尽方法让家里人发现自己冒充的身份。
几乎所有的家长都会很快发现他露出的破绽,然后,就是他离开的日子了。可是莫家臻的神经却似乎比别人少了一条。
不管他怎么胡扯,莫家臻总是微笑的坐在自己身边听,偶尔还会问几句。可是第二天再提起,他好像就完全忘记了前一天晚上的讲话一样。
阿洛不知道是莫家臻的逻辑思维太差,还是他从来没好好听过自己说话。反正这几天,不管阿洛说什么,他都没发现里面的问题就对了。
如果莫家洛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身体印记就好了,阿洛不由自主的挠了挠脖子,就像陈国泰,只要他把那片假胎记弄破,身份就立刻会被戳穿,而不用自己这几天每天都在说不着边际的话。
有些话说得太离谱,也只能让莫家臻认为自己在故意吹牛而已,也难怪他对自己的话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阿熊,你最近的凯子怎么样?”
在莫家臻去上班的下午,阿洛给阿熊挂了一个电话。
“什么凯子啊!Case!C·A·S·E,K斯,案子啦!”阿熊豪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都还好,就是案情有点棘手。老大,你良心发现啦,居然开始关心我了。”
“呃,我一直都很关心你。”听到阿熊的声音,阿洛不由自主的有些退缩,他还记得阿熊的威胁,“你做的是什么案子啊?”
“家庭悲剧啦,不提了。老大,你找我肯定有事啦。说吧,什么事情?不会是莫家臻欺负你吧!”
阿熊倒是真的很了解他,阿洛一边想一边说:“他很爱他弟啦,你放心。是这样,我问你,莫家臻说过莫家洛身上有什么标记没有?”
“没有啊,如果有我会不告诉你吗?”阿熊困惑着说,突然又大叫起来,“老大,阿洛!你不是要给我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