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晋王身旁坐下,瞧瞧瞄了我一眼,没有怨毒,只是微微一笑,笑的我汗毛乱颤,也只好回她一笑,本是想是否该和太子妃打个招呼,但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秉着少说少错的真理,闭口不言。
而晋王也没有介绍我们认识的打算,说了句:“用膳吧。”便吃了起来。
在太子府用饭自然是旁边下人站了一大群,太子太子妃是他们见惯了的,而我是新鲜人,自然目光的大多数都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有的人更是夸张的看的眼睛瞪大发了直,只差没流出口水。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如何能吃的下饭,平日是低调惯的,就是以前在崟月皇宫里,也只有我与来福两人,倒还未曾被人如此长时间注视过。
我深切的体会到,明星也不容易啊!
“玲珑,可是我府里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再去做过。”
晋王很普通的一句关心话,令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我忙塞几口饭菜,艰难地咽下去后忙说:“不是不是,大概是饿过了头,又有些疲乏,所以不大吃的下东西。”
太子妃忽然盛意拳拳道:“琼王大约是吃不惯我们北方的菜,臣妾听说城里沁香楼的厨子是从南边来的,做的一手好菜,不如明儿去把他请来,殿下,你说可好?”
不等晋王回答我赶紧推辞:“太子妃的好意我心领了,玲珑只是在此住上一晚,不用如此劳师动众。太过意不去了——”
“应该的,您是殿下的贵客。”太子妃笑的很是温婉,“琼王明日就要走?”
晋王道:“父王让他明日搬去景逸圆。”
太子妃羡慕的说:“父王待琼王真是好,景逸圆可是父王的心头好,除了父王自己,还没让谁住过呢!”
“是么……”我尴尬的笑了笑,这能说明什么?
太子妃又道:“殿下,琼王初到此地,连个随身伺候的人都没有,不如从我们府里拨调些人过去供他差遣可好?”
晋王点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玲珑,你看可好?”
这太子妃果然会做人,这样一来把人顺当的安插到我跟前,又在晋王面前做了好人,真是一举两得的好计策。
“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这几个月来我一直把小七当小厮使唤,真是对不住他,这样一来他总算是能解脱了。”我瞧了瞧身后站着的邱铭远,调侃道。
邱铭远微微笑了笑。
能当武林盟主的人被我当仆人来用,简直是用砍刀来切葱。
晋王道:“七护卫武艺高强我可是见识过的,你这般大材小用,他也没有半句怨言,可是忠心至极。”
我拱手道:“惭愧惭愧。”
一顿饭表面吃的还算愉快,太子妃举止得体,显得温婉贤淑,丈夫出门许久,回来了对她不闻不问她没有一句怨言,也并未因为风言风语而撒泼质问,她匆匆而来,只是因为思念丈夫,这是人之常情,谁又能说她半点不是。
我又想,也许她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坏,只是因为自恃身份高贵,不把下人的命放在眼中罢了,算不得恶毒,毕竟这是古代,人权还不流行。
晚饭后我与邱铭远直接回了房间,刚躺上床不久,晋王也进了来。
搬了张凳子在我床前坐下,我示意铭远离开。
待只剩我们两人之后,晋王问:“玲珑,你日后有何打算?”
我披了衣服起身,为他倒茶:“我能有何打算?”
晋王也站起来,接过我手中的茶杯置于桌上。
“玲珑!”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可否认真些。”
“我很认真啊——”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端正了态度。“我知道承琪你是好意,但许多事,我身不由己。你要问我有何打算,那我告诉你,我的打算就是平平安安好好的度过这八年,完成任务之后回去崟月。”顿了顿,我又加了句,“当然,但愿那时我有命回去。”
“渊帝不仁,为求和而献出了你,为何你还心心念念想的全是回去。”
我笑起来:“不然还能去哪?崟月终究是我的家,再者,皇兄他也是无奈,或许曾有过不理解,有过怨恨,但说到底,无能如我,如今也能为崟月出一份力,岂非是件好事?”
“玲珑你心肠太好了。”他听得直摇头。
我也认为现今我的思想觉悟达到了圣母水平。
不过这也算是个现代人的正常心理吧,想当年八年抗战,多少革命先辈为国牺牲,之前还觉着现代人情越来越冷漠,人心越来越险恶,其实古代也好不到哪里去。
“心肠好难道不好?”
“心肠好自然是好的,但你总也要为自己考虑吧?”
“我哪里不为自己考虑了?”
“你哪里有为自己考虑?”
我们之间开始陷入一种琼瑶式的对话方式。
“难道说要我跟了你才是为自己考虑?”
晋王不说话算是默认。
我朝天翻白眼:“你还没死心啊?”
“不是,我是……”
我逼近他:“你是?是什么?”
他蓦然红了脸,清咳一声,我哈哈大笑:“不逗你了。”稍后我收了笑意,正经的说:“我了解你的心意。你是想,如果我愿意认命跟着你的父王,倒不如跟着你,你呢……是有些中意我的,只是跟江山比起来,还是轻如鸿毛。你只是想暂时安抚我,而真正的心意还是要再次进攻崟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又不是三岁孩童,哪会天真的认为他对我个人有改观,变了态度就不想再攻打崟月。
他欲言又止,最后大叹一声:“多说无益!”
64.
我轻蔑的一撇嘴:“所谓话不在多,点到即止。许多事,你心知,我肚明,又何必多言。”
晋王眉头紧蹙:“我们俩人处在不同的立场,你为了崟月,我为了曜日,但这并不表示我们不能做朋友,我对你的好就一定是另有所图!我只是想要帮你!”
“哼,你能怎么帮我。”我转过身去,怏怏不乐。
“你!”晋王气的拂袖而去。
邱铭远走进来:“您又惹晋王生气了?”
我耸耸肩,脱了衣服爬上床去。
“我可没惹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有些人啊,就是听不得实话。”
邱铭远一副拿我没辙的表情,摇了摇头,过了一会,他道:“我看晋王的模样倒是挺真心的。”
我靠在床上双手抱胸,沉吟片刻:“其实他的想法我多少明白。今天他在城门前故意对我表示的很亲昵,大概是想制造舆论。你想啊,如果满城上下都传遍了我跟太子的绯闻,他老子还怎么好意思打我的注意呢,这要传到其他国家,老子跟儿子抢一个人,还是个男人,那多丢人啊!”
“绯闻?”邱铭远楞楞的看着我,努力消化我说的话,“您是说您和太子之间莫须有的事吧?”
“是啊。不过今日皇帝召见我,他倒是没表现出那方面的想法,或许是我们多心了。”我睡下去,盖好被子,那皇帝换我来原本就是因为他信了书文所说我是血玉玲珑,可帮他统一三国,当然了,玲珑如此秀色可餐,也难说皇帝会不会打他身体的念头,希望是不会。
邱铭远微微皱起眉头:“虽说曜日皇帝从未明确表示过,但他用八个城池来换您,不就是……”后面的话他没说明了,“所以说王爷,有晋王帮忙,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用手掌撑起头颅,笑着看他:“那你是希望我向他投怀送抱?”
“臣怎会有这种念头!”
邱铭远脸上竟有了怒意。
我朝天白了一眼,开不起玩笑木头脑袋!
我刚想开口,就见他快速靠近窗户,轻轻拉开一条缝,然后对我说:“又有客人来了。”
我一愣,随后便爬起来穿上衣服,特无奈的问道:“太子妃娘娘,对不对?”
邱铭远呵呵一笑:“是的。”
我连连哀叹,轻轻唱道:“女人何苦为难男人啊——”
很快,敲门声响起。
邱铭远去开门,我则坐在桌前佯装喝茶。
她走进来,福了福身子。
我注意到太子妃特意换了身衣服,还稍稍打扮过。
“天色已晚,依琴怕扰了他人休息,就未让下人通传,冒昧之处,还请琼王见谅。”她笑颜如花,令人无法怪责与她。
天色已晚说的是有些夸张了,冬天不过是天黑的早罢了,现在顶多也就是七点多八点不到,我只是觉着累想早些休息,太子妃就带了个丫鬟偷偷前来,不让人通传,还踩点踩的这么准,晋王一走她后脚就进来,只怕用意不浅。
我起身向她行礼:“哪里的话,太子妃如此一说,实在令玲珑汗颜,来府上作客,本该是我去向你们问候才是。现在却要劳烦太子妃前来,哪里是我见谅,是太子妃见谅才是。”
“琼王真是客气。”她笑眯眯的坐了下来。
我也跟着坐下:“太子妃前来可是有事?”
她瞧了一眼桌上的杯子,有两个,一个还满着茶水,另一个正是我刚才喝过的。
我道:“真是巧了,如若太子妃早一刻前来,就能碰到太子殿下了。”
她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有些僵硬。
“夫君对琼王真是关怀备至。”她很快便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刻意强调了“夫君”两字,“想必这一路上……你们……之间……”她放慢了语速,似是难以启齿。
我了然一笑:“娘娘想说什么就尽管直说吧。”
“依琴只是听闻了一些有关琼王与我夫君之间的……事,不知,是否属实?”她美丽的眼眸中露出些锐利,好似温润的珍珠突然长出了刺。
“我们……”我本想否认,但又一想,晋王苦心演出那一场戏,如果我现在否认了,那岂非是辜负了他的好意,我转了话锋,“太子妃,为何这些事您不去问太子,却要来问在下呢?我想太子比在下更有发言权,你们本是夫妻,有些话,不该是我这个外人来说的。”
我答的模棱两可,把难题推回给晋王。
太子妃显然不大满意我的答案,我在她想再次开口之间截断她的话,问道:“娘娘深夜前来,就是为了向在下求证此事?”
太子妃马上说:“不是不是,依琴此次前来是为琼王送些东西,冬儿,把礼物拿过来。”
她身旁的丫鬟应了一声,便把手中的盒子放在我们面前的桌上,打开后,是一些珠宝,另外还有十锭银子与十锭金子整齐排放着。
我忙摆手推辞:“如此厚礼,在下不能收。”
太子妃抬起手,拈着兰花指轻轻拂过那些珠宝:“只是些寻常的东西,琼王莫不是嫌弃礼物微薄?”她又一指身旁的丫鬟:“另外还有冬儿,冬儿伺候依琴十多年,心细谨慎,手脚也勤快,相貌更是不差,让她来伺候琼王依琴也很放心,琼王你说可好?”
“这……”我看看她身边的丫鬟,又看看桌上的金银珠宝。
太子妃带着厚礼来向我示好,顺便在安插个眼线在我跟前,我倒是收是不收?拿人手短,但不收又显得我很不给面子。
太子妃又道:“琼王可是不满意冬儿这丫头?”
冬儿看了太子妃的眼色立马跪下,连连磕头。
“王爷您行行好,如果您不要奴婢,娘娘一定会怪罪奴婢……”不等她说完,我便示意邱铭远搀她起来,“既然是娘娘的好意,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太子妃达到了目的便起身告辞,冬儿被她留了下来,我让邱铭远送她到小苑门口。
“你叫冬儿?有全名吗?”
“奴婢从小被卖入尚书府伺候小姐,不,是娘娘,娘娘为我取了名叫冬儿,奴婢的本名奴婢已经不记得了。”
“尚书府?”
“是的,娘娘的爹爹是户部尚书柳三源。”
户部,可是财神爷啊,难怪柳依琴她出手大方,原来是个高干出身!
我对刚送完太子妃回来的邱铭远说:“你安排一下冬儿的住处,我乏了,想早些睡了。”
“是。”
冬儿羞赧的问道:“王爷不要冬儿服侍吗?”她两颊微红,一副女儿怀春摸样。
我嘴角抽动了几下,才留下就想爬上我的床,未免也太过心急了。
尴尬地瞄了邱铭远一眼,这家伙眼中竟有笑意。
“今日就不用了,我连日奔波,身子乏的很,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冬儿本还想说话,幸而被邱铭远及时拉了出去。
我大呼一口气,“累啊——累死个人——”
睡到半夜,便感到不妥。眼睛一睁,竟发现自己躺在闻人翼怀中。顿时睡意全无,我忙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我一动,他也醒了过来,“怎么醒了?”
“你说呢!”我指着他的鼻子质问。
他拿下我的手捂在怀中:“我很困,睡觉。”还在我脸上亲了一记。
“小七就在旁边的屋子里!”我焦急的申明。因为到了太子府,我与邱铭远不好再同睡一屋,所以飞龙十三骑分别就被安排在我左右边的几间屋子里,这人胆子也太大了点!忍不住额上冷汗涔涔,这么下去非给他吓出心脏病来——
“所以才叫你睡觉,你再啰嗦,就要把人引来了。”
“我!”难道还成了我的错?
“睡吧……”他的唇印了上来,把我底下想说的话全都含了过去。心惊胆颤的同时不能否认很刺激,就当是高压下的偶尔放松吧,心里决定这是最后一次让他放肆,明日,明日之后一定要与他约法三章!
65.
住进景逸圆,就好比住进了另一个皇宫,另一个牢笼。
景逸圆内大小院落十多处,闻人翼那冒牌神医被安排在了一个角落僻静的小院内。昨日之后我便与他约法三章,如若再发生第二次那样的事情,他必须立刻离开,毫无商量的余地!
我被安排在了皇帝每次来住的水榭中。水榭乃是建在水上的院落,可惜不是夏天,不然院中水池开满荷花,那景象必然美丽无比。
飞龙十三骑则被安排在了另一个离我较远的独立院落内。我对于这样的安排是有异议的,贴身护卫离我如此之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等人赶到早已来不及了。
官方给的回答是:景逸圆内侍卫众多,根本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而我也发现了,偌大的景逸圆内,虽及不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侍卫真是多的令我怀疑皇帝是否把宫中的禁卫军全调我这来了。特别是我的院落中,小队竟有六批之多,两个时辰轮一班,这样的守卫,恐怕连只苍蝇想飞进来,都非易事。
好在该进来都进来了。
晋王派了身边的德谦给我,太子妃则给了我她身边的冬儿,至于其他下人中还有谁的眼线,那就不得而知了。
德谦与冬儿都被安排住在我的院落中,这两人虽说同属太子府,但并非一根绳上的蚱蜢,德谦甚至私下还与我说这冬儿与那太子妃一样,在太子府中被众人厌弃,只是碍于太子妃的势力而不得不对她忌惮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