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帝,求你让小仙遗忘过去。
紫微大帝凝神:“何故?”
狐狸垂头,尾巴轻轻在地上扫了扫:“呀呀……”
因为,很痛苦。
紫微大帝微微摇头:“既然觉得痛苦,为何不依靠自身修行来平衡,而是选择逃避?”
狐狸的眼里滚出泪珠,它抬头望着大神仙:“呀呀,呀……”
仙帝,这里太静了,小仙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它说完这句,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紫微大帝默然半晌,突然道:“很失望是不是?不要失望,人生本来就充满失望。”
这话实在不像是一个参透命理的神仙说得出来的。
狐狸不解,却感同身受,它请求跟着大神仙修行,以减轻心中冤孽。
仙帝欣然同意了。
一晃又是数百年。
狐狸跟在紫微大帝身边,慢慢变得心平,安静。
它依然不似别的狐狸般妖媚魅惑,也没有像别的狐狸般多变狡猾。
抛却了杂念,收敛了本能,心性单纯一如初生之时。
后来,青华大帝来找紫微大帝,二位仙帝相携着下了界,去了人间。
再后来,回来的人,只有青华大帝一个了。
再再后来,紫微大帝回来之时,便是他封灵力锁记忆,为贺奕年从诛仙台跳下去的时候。
那时,诸仙皆为仙帝叹息,说是仙帝命中劫数,至此生生世世堕入轮回,数万年修行毁于一旦,甚为可惜。唯独狐狸心中知晓,原来,即使是仙帝,也有参透不明的时候。可正因这份参不透,哪怕是堕入无间地狱,也是无悔。世间若纯粹是明澈,佛便失去了意义。
它偷偷去了人间,看了看深爱的二人,他们在人间活得很是幸福。
紫微大帝下了界,诸仙害怕再度被纠缠,纷纷躲避。不知哪个小仙童打听到了狐狸不能沾酒,一沾即醉,便掺了几滴酒在食物中。狐狸大醉了几次,闯了几次祸,浑浑噩噩间,终有一日,被拎着扔出了紫微宫。
它吸取了教训,不再乱吃东西。
只可惜,即便是仙,也有固定要遵从的法则。
虽说狐狸心智清明,可说起来,它不过是个灵物,势必要寻个主人。
于是,粘人继续,纠缠继续,被打继续,生活继续。
只是在它心里,除了大黄猫外,又悄悄驻进了一个身影。
教它修行,平衡梦魇,救它于苦海的那个仙人。
它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二个主人。
53.飘忽不定的嫌疑犯
眼瞅着和蓝天硬脾气杠上了,武鸿川却突然笑起来:“天天,不要生气,我送你回家。”
他伸手勾过蓝天的肩膀,揽着他往前走了一段路。
能不把事情闹大当然更好,行人明显已经有了围观的架势,再折腾下去损人又不利己。
蓝天也不说什么,静静和他到了停车的地方,转身打算离开。
武鸿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压低声音:“蓝天,情人不能做,朋友总有的做吧。你要找的人,我帮你找。只是现在,让我送你回家成么?另外,林微的案子下午我跟同事查了一下,有很多疑点。”
听他这么讲,尤其是说到后半段,事关李爽的男人,蓝天不上钩也不行了。他不得不承认,武鸿川的怀柔策略很彪悍。脑中这么想着,他已经转过身:“疑点?你的意思是,林微不是被打伤的?那根本不可能,从淤血的痕迹来看,明显是踢伤和……”
“停停停……”武鸿川打了一个手势,扶扶额头,“大医生,我没有怀疑你的医术,而是林微提到的江雨……咦?天天,你好阴险,想套我的话啊?我才没那么笨,如果你想知道,先让我送你回家。”
他一边说一边来拉蓝天,表情又变得不正经起来。
占了上风的人,连猥琐都变得有理有据,底气明显不一样了。
蓝天推开他:“说完再走。”
武鸿川故作惊讶:“这是内部机密,我怎么能乱说?”
蓝天咬牙:“那就先说一半。”
武鸿川笑了:“天天,你真可爱,我果然没看走眼。”
无视他的调戏,蓝天看看四周,这边人很少,如果武鸿川说完了,一会儿自己却不跟他走,万一他恼羞成怒动起手来,吃亏的是自己。他想了想,微笑:“武警官,想不想喝咖啡,我请你。”
武鸿川愣了愣,笑得特自信:“大半夜的喝咖啡,非奸即盗。天天,你是想一会儿和我夜战么?不用担心,不喝我也能满足你的。说得这么含蓄,容易让人浮想翩翩的……嗯,顺便调查一下,在床上,你喜欢哪种姿势?”
蓝天冷冷地:“只要能上人,其它无所谓。”
喝个咖啡都能想到那上面去,绝对的体力过剩精虫上脑。
武鸿川像是有点委屈:“天天,你都没问我喜欢哪种姿势……”
蓝天装没听见:“你走不走?不去就算了。”
他自顾自往前走了十几米,感觉身后静得发慌,不由得回头。只见武鸿川笑眯眯的站在原地,一副不说清楚哪儿都不去的模样。蓝天胸口有些郁结,压下火气慢慢转身,不得已重新走了回去,脚步沉重。
被人抓小辫子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啊。
待他走近了,武鸿川伸手,拍拍蓝天的肩膀,笑嘻嘻地看着对方别扭地别开脸,说:“天天,不是我不想信任你,而是你太诡计多端了。我这人平时挺笨的,不过一旦喜欢什么人,就会突然变得聪明起来。”
蓝天有些疲了,懒懒应了一句:“是啊,我诡计多端,我知道了,谢谢你。”
武鸿川精明得跟什么似的,立时意识到,他终于把大医生的强硬外壳剥掉一层,笑得更欢了。他借着这个机会,顺势揽过蓝天抱了抱,拍拍他的背:“亲爱的,累了?我们回家休息吧。”
蓝天不再拒绝,老老实实上了车。
武鸿川发动车子,掉了个头,车子很快驶入繁华的大街。
夜色正好,道路上车水马龙,街灯明晃晃地,照得夜空犹如白昼。
武鸿川一边注视着前方认真开车,一边开口:“我先说一下林微案子的人物关系。林微是转学生,转到那边后,江雨很快成了他的朋友,而陈曦是江雨的朋友。前段日子,三个人因为感情问题闹翻了。据网上一段视频,陈曦是喜欢江雨的,可江雨似乎看上了林微。”
蓝天垂着头静静听着,大片阴影遮住了他的眉眼,嘴角含着一抹不清不楚的笑意。
看他没什么反应,武鸿川温和笑笑,继续说:“林微刚转过去,和人结怨的可能性不大。如果说陈曦是因爱伤人,雇人打了林微,有些说不通。因为没有打手会向人透露相关人物的信息,直接抢了钱跑就是了,被抓住判得也能轻一些。这是个疑点,可能雇打手的人,与和陈曦有不小的矛盾……天天,我说了这么多,你好歹给点反应啊!”
“嗯。”
武鸿川无奈的笑:“算了算了,我怕了你了。当然,也不能排除打手和陈曦价格没谈拢,故意泄露信息。为此,同事问过江雨和陈曦的父母,说是江雨这几天去英国散心去了,陈曦自从视频出现以后,就再也没回过家,陈父已经报过案了。查过他们的通话和账户记录,完全正常也没有大笔钱财出入,所以暂时可以排除他俩的嫌疑。更何况,那两个孩子也不和社会闲杂人等来往……”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下了。
车子拐了几个弯,穿过了一个十字路口,继续往东开。
蓝天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怀疑雇凶的买家是学生?”
武鸿川未置可否:“林微最近交了个朋友,叫林路。那个少年,私生活很乱很杂,与陈曦和江雨也有很深的过节。不过,林路不是中国籍的学生,他的情况还得交给负责国际的部门,据目前调查结果得知,他很缺钱,打工很勤,连学费都是靠奖学金来支撑的,雇凶的可能性较小。不过也不能排除,因为他打工的钱他自己用得很少,大部分都不知去向了。”
蓝天皱眉:“你的意思是,是林微的朋友伤了他?”
武鸿川说:“只是说有可能,不过据与林路一同从转来的韩衍说,林路的钱,全部给了韩衍,因为韩衍完全没有经济来源。他们是好兄弟,最近因为一些意见上的分歧闹得不是很愉快,可生活费林路还是坚持按月给他。奇怪的是,林路前段日子都在住院,所有电话打来就挂,完全没有通话记录,事发当日,他刚出院,宿舍管理员和隔壁几个寝室的学生,都可以证明他一直待在宿舍收拾东西。”
蓝天疑惑:“难道说,嫌疑犯除了陈曦,林路,还有可能是与林路有过节的人?”
武鸿川摇摇头:“剩下的事情,还在调查中,不能乱说,也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天天,我可是警察,要依据科学来说话。”他缓口气,换了个酸溜溜的语气,“亲爱的,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拿什么来报答我呢?”
蓝天对那句“亲爱的”敏感得厉害,随口应付他:“哦,改天请你吃饭。哎呀,都过了三环了,放我下去吧。今天就不陪你了啊,我累了,该回去休息了,后天还有个手术要做呢。”
武鸿川微微一笑,一副好好老公的形象:“我送你回去,反正快到了。”
敢情,李爽连蓝天家的住址都一字不落的透露给警察了。
蓝天火气上来,终于忍不住:“你究竟给了李爽什么好处?他连我都卖了?”
武鸿川眨眨眼,显得挺无辜:“没有啊,我只是向他保证,一定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眼角余光瞥见蓝天的脸色,他立即改口,“啊,不是,是照顾,一定把你照顾得很好,于是,他决定相信人民警察。”
事情当然不可能像武鸿川说得那么简单,那两个人很有可能达成了某项重要协议。
可再下来,无论蓝天怎么套话,他都死活不肯上当了。
蓝天笃定,武鸿川当初的反侦察课程一定是满分,他心里有点悲凉。这样的人,做朋友或许还真行,但是做情人,真的不适合他。平时,他的工作压力就不小,连续几天加班,或者一两个大手术下来,从医院回到家,往往累得动也不想动。
那个梨花男,虽然很软弱很没出息,但是更安静。自己需要的,正是一个能安安静静陪在身边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对眼泪一向就完全没有抵抗力,那个死男人一哭,又哭得娇滴滴柔弱弱,所以,他动心了。所以,才利索地买了房子,以及一切生活所需。
只可惜,还是没能留下他。
两个人纠结闹腾着到了蓝天的小区,蓝天的负面情绪已经减轻了许多,他侧身解开安全带,正要开门,武鸿川先一步开口:“先别急着走,我有礼物要送给你。”他说着,打开副座上的杂物箱,拿了一个精巧的手提袋出来。
一看袋子上PIAGET的LOGO,蓝天立即摇头:“奢侈品我用不着,谢谢你。”
武鸿川说:“我喜欢你,送你礼物我心甘情愿,收下吧,拒绝会让人很伤心的。”
蓝天还是摇头:“我是怕我一小老百姓带着,走到路上还得提防着,生怕被打劫喽。”
他拉开车门,扭头刚想和武鸿川道个别,武鸿川却在这个时候探身过来,将手提袋往他手里一塞,单手捧住他的脸,吻了上来。蓝天也没反抗,只是任由着对方的手顺着脸庞滑下,移过脖子,隔着衣服缓缓在他胸口摩挲。
武鸿川的吻很调情,能轻易勾起人的激情,只不过被吻的人并不领情。
没一分钟,武鸿川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可是他并没有停下,反而吻得更加激烈。又是几分钟过去了,终于,他舔着唇松开蓝天,迷茫地望着靠在椅背上气喘吁吁的男人,脸上已经明显有了发情的神态。
他说:“我们做一次吧,一定会非常美好。”
这就是差距。
潜意识里的一句话就是:我想要你,想要征服你,让你被快感奴役,向我求饶。
说到底,不过是体内荷尔蒙分泌过剩,欲望过于充盈,想要驾驭别人,宣泄体力罢了。
有些人为爱而做,有些人为做而做。
“技术不错。”蓝天跳下车,将袋子丢给他,“不过拿来对付小女生的一套,用在我身上并没有什么效果。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们不合适。相信我,这不是欲擒故纵。哦,对了,还有,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弟弟身上推,你是警察,查我的住址轻而易举。”
54.猫仙的报复(上)
最后这段话,总算成功制止了武鸿川的进一步动作。
蓝天说完,甩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小警察,进了小区大门。
开门进屋的时候,黑暗中,迎面飞来一个不明物体,他手快地接住,定睛一看,是只牙膏缸子。蓝天惊讶地抬头,客厅的沙发里,黑糊糊地一团出了声:“刷牙。”
听到这个轻柔的嗓音,惊讶瞬时变成了惊喜。
来不及思考那人怎么进来的,他摸索着摁亮客厅的灯,急急地走了过去:“你回来了?”话音刚落,他突然觉得自己将情绪表现得太明显了,连忙咳嗽一下板起脸:“你还知道回来?”
“嗯。”窝在沙发角落里的纤细男人抱着膝盖,头埋得更深了。
蓝天怔了一下,觉得有点委屈。自己多日的郁结还没有散去,这死小子反倒像是遭了大罪一样,等着自己安慰。他抿抿唇,丢开牙膏缸子,一把拉起男人的胳膊,恶声恶气地质问:“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男人像是受了惊吓,用力抽回胳膊,嗫嚅着开口:“我……没去哪儿……”
由于用力过大,皙白的胳膊红了一大片,男人缩得更小了。
看着自己留下的印记,又看着男人的反应,蓝天火气上来,跨前一步跪在沙发上,揪起男人的后衣领,决定自己检查。在外面被别家男人骚扰,回来又被自家男人郁闷,攘外必先安内,他打算先从家里下手。
大医生已经完全把梨花男归为自己的所有物了。
“不、不……”男人吓了一跳,挣扎着打开他的手,跳下沙发,跌跌撞撞往门口跑。
“还想离开?”蓝天皱眉,扭身几个箭步追上他,重重一推,将男人推到了墙上。
“我我,你……”男人的脊背贴在冰凉的墙上,颤抖着抱着胳膊,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抬起头,漂亮的嘴唇飞快一开一合,却哑着什么也听不到。泪水顺着脸颊流下,一滴滴凝结在下巴上,落入衣襟。
蓝天这才意识到,他的男人哭了。看他哭得厉害,他的气立即消了一半,伸手摸摸男人的脑袋,轻轻拍了拍,软声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不问你就是。”
男人推开他的手,捂住脸呜咽,根本理都不理他。
从小蓝大医生就怕眼泪,他的火气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搂过男人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摩挲着他的背轻声抚慰:“没事了,没事了,回来就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凶你的。”
男人闻言,哭得更厉害了,贴着蓝天蹭蹭蹭,鼻涕和泪全抹在大医生心爱的衬衣上。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平静下来,抽噎着,断断续续指控:“你亲了别人,你还不刷牙。”
蓝天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心中狂喜:“你是在吃醋吗?”
他扳过男人的肩膀,直视对方的眼睛:“你喜欢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