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再次发病后最狂烈的演出,YOSHIKI丰美的褐金短发在风扇的吹拂中飞扬。
赤裸的上身,黑色皮质贴身长裤,一声声鼓乐直击每个人的心坎深处。
才表演了几首乐曲,YOSHIKI冷不防地起身砸坏整套爵士鼓,拿起锣钹的架子敲坏所有的东西,举起大鼓丢掷下去,尽情地发泄心底快逼疯人的别情。
鲜血自并裂的虎口处涌出。
激动得忘了身体表面的痛楚,FICHTE在休息室里不舍地替YOSHIKI缠上一层层雪白的绷带:「小心点,好吗?」
YOSHIKI笑了笑,穿上黑色的纱质衬衫,也不扣上扣子,又回到舞台上弹奏钢琴。
艳色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绷带,YOSHIKI在利三唱的歌词中开始落泪。
一直做的是极悲哀的乐曲,从也没料想到,会有一句一句被印证下来的今天。
坐在钢琴旁的台阶下,秀人弹着吉他,颊上闪耀着晶莹的泪。
利三哽咽着,声音几乎发不出来,用尽了力气嘶唱着,像连心都要掏了出来。
浓重地别情沉重地罩在台上台下每个人的心上。
一直用手背擦着泪水的YOSHIKI让人心疼欲死。
抒情曲和摇滚乐曲轮替着。
狂野的乐曲才演出到一半,幕旁放出预录的鼓声。
YOSHIKI奔向后台,笑得像个小孩子,拉着FICHTE的手,叫拢其它的工作人员:「走,我们玩干冰去!」
YOSHIKI被放在工作人员的肩上举高起来,手中的干冰猛然地喷向没有防备的乐迷。
在浓白的烟幕中尖叫声四起。
YOSHIKI的左半身顿时陷入乐迷们激狂乱抓的手里。
YOSHIKI就在举着他的工作人员顶上躺倒下来开心地笑着。
手中的干冰落得身边的人一头一身雪花般的细白粉末。
忙着保护YOSHIKI,在他的身后追逐着,FICHTE和工作人员也变成演唱会的一个表演项目了。
在舞台的最旁边把YOSHIKI举放回台上,YOSHIKI在地板上翻滚一下,又起身向另一头飞奔过去,银黑色的长大衣在身后华炫地飞扬着。
查觉到YOSHIKI的目的,FICHTE和工作人员从台下跑向YOSHIKI的方向,没有料错,调皮的YOSHIKI又从另一边溜下舞台,直接跳向观众的凭栏边。
会被撕碎的。
保安人员拨开乐迷们拚着命伸出的双手,YOSHIKI则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亲切地向观众们微笑挥手。
"是最后一次对你们好了,请,再一次原谅我的任性吧。"
YOSHIKI用无声的言语向热烈地空气传达最后的心意。
换过一整套全新的爵士鼓,YOSHIKI在水滴和火花之间开始个人的表演-DRUMSSOLO。
是最后一次的表演。
YOSHIKI在舞动的鼓棒间放下了所有的生命。
就是不想后悔。
整个鼓座升了起来,YOSHIKI在圆形的舞台上给鼓的独奏写下最后的完美句点。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汗水淋漓地从YOSHIKI的发间、背脊滴落;缓慢地步下鼓座坐在台阶上,低着头,十指交叉,手臂摆放在大腿上。
利三的歌声在极远处轻轻地响起,面对着YOSHIKI的方向,每句歌词都击中YOSHIKI的心版。
YOSHIKI开始和自己的思想挣扎。
还要不要喜欢他?
还要不要拥抱他?
还要不要当他是个朋友?
脸上,泪水和汗水纵横着,微咸地涩味渗入干涸的唇畔。
就当是最后一次表演也好。
YOSHIKI站起身来,低着头,很慢很慢地走向利三,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张开手臂和利三拥抱。
利三的泪落在YOSHIKI的肩上,烫人的疼。
从没后悔过自己下的决定,只是,实在是很舍不得,很舍不得。
舍不得离开乐团,舍不得解散乐团。
两个人哭着拥抱,是最后一次身体的接触了。
YOSHIKI想起很早之前习惯在演唱会结束后跳到利三怀里的日子。
强壮的臂膀亲腻地抱起他整个人的模样,像经过了漫长地一个世纪。
轻拍了一下利三的背,YOSHIKI转身离开,坐在钢琴上为利三伴奏。
止不住雨般的泪水,YOSHIKI痛苦地停下手,低着头,没办法再弹下去。
利三坐在YOSHIKI的身边清唱着。
YOSHIKI艰难地弹完最后的一个段落。
又回到摇滚的乐曲。
和YOSHIKI一样打着赤膊的利三站在YOSHIKI的身后,把一整瓶矿泉水倒在YOSHIKI的头上,YOSHIKI愉快地抑起头享受着清凉的水,发丝一绻绻地贴在颊边,将头靠在利三的身上,最后一次的亲昵。
在舞台上做最后一次的好朋友。
一样挥舞着两大束的玫瑰花冲出来,YOSHIKI抛下给歌迷最后的礼物。
不再回应任何安可的呼声,YOSHIKI向台下鞠了九十度的最敬礼,给长久支持的人们一个最后的感谢。
快速地离开舞台,YOSHIKI抓着FICHTE:「走了,得赶去最后的一场表演。」
整个乐团的活动结束在电视台的年终特别节目上。
褐金色的短发吹干了,脸上的妆容再次打理过,YOSHIKI穿上黑色透明的衬衫,下身的黑色皮裤也换过了,受伤的手掌再度扎上白色的绷带,弹奏最后一首歌。
右手轻扬,结束最后的一个音符,也把所有的乐团的表演结束掉。
冷着一张脸,其它团员们也都面色凝重,未来,没有乐团的日子,还有得适应了。
分道扬镳。
YOSHIKI在回程的车里按着酸痛的眼角,静静地告诉FICHTE:「还有一、两张未完成的音乐碟,等完全结束了乐团的事情,我们去威尼斯吧。」
FICHTE轻扬眉睫:「这就是YOSHIKI未来的计划?」
YOSHIKI浅笑:「没办法想得太远了,还是,先想想怎么把心情改变一下的好。」
「威尼斯啊。」FICHTE脑中浮出那个与水共舞的奇异城镇。
「什么事也不要想,什么事也不要烦,镇日在小船里游游荡荡地,不要有任何目的地放松着。」
YOSHIKI终于又开心了起来。
「什么时候才去得成呢?」FICHTE已经习惯YOSHIKI繁忙的俗事,对YOSHIKI描述的生活像做梦一样不敢置信。
「春天,明年的春天,我们去威尼斯。」YOSHIKI轻轻越过身去,给FICHTE一个保证的深吻。
早春。
LA的一个夜。
YOSHIKI没预先通知的出现让FICHTE又惊又喜。
虽说才隔了二天没见面,还是,久得像过了好几个世纪般。
浅笑地投入FICHTE的怀里,YOSHIKI轻喊着:「结束了,我把最后一张音乐碟送出去了。」
有怅然若失的痛楚,却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概。
YOSHIKI用小姆指抹去眼角边的一滴泪水。
终于把整个乐团送入历史中,悍然地画下休止符。
「以后呢?没有乐团,YOSHIKI还做不做音乐?」FICHTE心疼地搂着他,知道YOSHIKI没说出的心情。
「还是放不掉吧,音乐像生命的一部份,也许,帮别的团做点制作工作什么的,不过,再不会这么忙了。」YOSHIKI笑着,给FICHTE一个深深地亲吻。
「虽然很替你不舍,却又想说,真好。」FICHTE把头埋在YOSHIKI的颈边,快乐地叹了口气。
「嗯,多了好多自由的时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YOSHIKI抚摸着FICHTE的面颊,磁性地声音甜如糖丝:「可以,和你在一起。」
FICHTE抬起头来看着YOSHIKI,深蓝的冰眸直探入YOSHIKI的心底,看到了YOSHIKI全心全意地保证,轻捧着那张艳绝地脸用指尖磨挲着:「所以说,真好。」
相视而笑。
FICHTE搂住YOSHIKI的肩膀,低下头贴紧了粉色的樱瓣,吻到YOSHIKI喘不过气来。
像要融入彼此的身体般热烈地拥抱着。
开心地独占了对方的全部。
「今天吃什么?我饿了耶!」YOSHIKI握着FICHTE的手向厨房走去:「直接从录音室里赶了过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FICHTE亲吻YOSHIKI的鬓边,打开冰箱考虑着。身为美食主义的牛座,FICHTE的冰箱里永远准备充份。
「中国料理如何?」FICHTE看着YOSHIKI询问道:「不过,没时间弄太繁复的炖品,咱们清炒些家常菜好了。」
YOSHIKI回卧房换了轻便的T恤和牛仔裤,开心地在FICHTE身边帮着洗洗菜,拿拿调味料,这些二厨的事对YOSHIKI来说,真是种新鲜有趣的事。
FICHTE熟练地切着菜,开了大火快速地烹调着,不到半小时,一桌中式菜肴在两人的合力下丰盛地摆上餐桌。
「你还有什么料理不会的吗?」YOSHIKI用汤匙耙着虾仁蛋炒饭,塞得满嘴笑着问。
「中国南方的蝎子宴我可不会了。」FICHTE语带双关地大笑着。
YOSHIKI拿起竹筷轻敲FICHTE的手背:「好呀!你取笑我只蝎子!」明媚的眉睫漾满了笑意:「你真煮了蝎子我可不敢吃。」
「嗯!」FICHTE点点头:「听说还有活吃的,得小心注意蝎子尾在口中螫着舌头哩!」
FICHTE描述的画面让YOSHIKI打了个冷颤,两个"外国人"对于什么都可以入菜的中国料理实在是想破了头也弄不清楚。
色香味俱全的中式餐点在两个人的好胃口下扫得干干净净。
收拾了碗盘,YOSHIKI系上雪白的围裙,主动地清洗起来,熟练地动作让FICHTE意外不已。
YOSHIKI对FICHTE微笑:「跟你一样,我也不是手不动三宝的大少爷。」
从背后环着YOSHIKI的腰肢,FICHTE在YOSHIKI的耳边轻叹:「你就是这样,不做就算了,要是做了,都要做到最完美的。」
YOSHIKI回头在FICHTE唇上轻啄一下:「以后,就会多出很多时间做家事了。」
没让YOSHIKI一个人忙着,FICHTE拿起布巾抹净碗盘的水滴。
两个大男人处着的厨房里,却别有一室恬淡温馨地家居气息弥漫。
打理了厨房,两个人在浴室里洗净一身的油烟,换过棉质的睡衣坐在床上抽烟聊天。
「那么,可以准备到威尼斯去啰?」FICHTE将YOSHIKI搂在怀里,让他侧坐着靠在自己的肩头。
「嗯!」YOSHIKI右手环着FICHTE的腰,左手的烟轻嗑水晶的烟灰缸沿:「可以给自己放一个长长的大假,无忧无虑,自自在在地爱去多久就去多久。」
「那,我给Packt打个电话,让他帮我们安排好了。」FICHTE亲吻一下YOSHIKI的发际:「现在去威尼斯可是游人如织的。」
「威尼斯有冷清的时候吗?」YOSHIKI浅笑着:「我相信,Packt会帮我们准备一个超完善的假期的。」
不过,相拥着的两人舒适地都不想动。
「电话......明天再打好了。」YOSHIKI按熄了手中的香烟,两只手环上FICHTE的颈项,蝎座的眸中漾着魅惑地笑意:「现在......不太方便。」
烙上唇瓣,渴念地舌尖在口中交缠,两个人的身躯开始滚烫起来,情欲流窜在每个细胞里。
FICHTE的手探入YOSHIKI开敞的衣领中,轻轻地抚摸着热暖地肌肤。
一室迷醉地喘息。
刺耳的手机乐声在YOSHIKI置于椅上的西装外套中悍然响起,打乱了两个人的动作。
YOSHIKI愠怒道:「搞什么嘛!真是烦人。」拢拢了头发看着声音的出处,实在不想去理会:「超讨厌的,我居然忘了先把它关掉。」
「还是去听吧!」FICHTE体贴地抱一下YOSHIKI:「也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切都结束了,还会有什么事?」YOSHIKI的眸中有着山雨欲来的气焰。
不是很乐意地踏下床,YOSHIKI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从口袋里取出电话,不客气地应声:「喂,我是YOSHIKI。」
「是我。」密的声音从很吵杂的地方传了过来:「YOSHIKI,你在哪里?」
「在家里。」YOSHIKI没好气地回答:「有什么事吗?」
「你出来,出来陪我喝酒。」密的声音少了平日的爽朗,多了一些心事重重。
「密怎么了?」YOSHIKI不解,乐团结束后,密自己组的乐团活动正活活泼泼地展开着,有音乐碟的制作和演唱会的行程,这样忙碌的密怎么有空找他?
「我也不知道,只是,今晚不太开心。」密的语气涩涩地,YOSHIKI听着电话,有点担心今晚不太一样的密。
没再和流光连络了,密现在是YOSHIKI最要好的朋友。
「她没陪着你?」
「没有。」密闷闷地道。
「吵架了?」YOSHIKI开始猜测。
转过身投给FICHTE一个道歉的眼光,实在没办法快速地解决掉密的这通电话,FICHTE了解地轻轻点头,点起烟,给YOSHIKI一个不介意地手势。
「也不是吵架,只是,有些事不想让她知道,她也帮不上忙。」
真像自己和FICHTE,YOSHIKI微笑地想,从空气中飞给FICHTE一个轻吻,FICHTE做了一个接到的动作,将手心放在唇边吻着,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无声地打情骂俏。
不能靠近床边,YOSHIKI并不想让密发现自己和FICHTE的事情。
「出来,出来陪我!」密强硬而任性地要求着,今夜的他不想再温柔体贴,一定要YOSHIKI出来陪他。
「可是,我......」YOSHIKI在心底挣扎着,一边是有心事的挚友,一边是很重要的恋人,难以取舍。
「怎么,YOSHIKI有事情吗?女人?」密的声音开始带点哭意,无法忍受YOSHIKI的拒绝。
「没有事,也没有女人,只是,嗯......」YOSHIKI想不出来拒绝密的理由,眉睫紧皱着,手指插入颊边的头发中。
虽然不知道另一端的密说些什么,但FICHTE注意到YOSHIKI的为难,轻轻地投去一个疑问的眼光。
「既然没事,那,快点出来,我在酒吧里。」密报出了一个店名,挂上电话。
结束的嘟嘟声在耳边响着,YOSHIKI有种措手不及的茫然。
「密有事吗?」FICHTE看着YOSHIKI关掉手机,不解地问。
「他要我去陪他喝酒。」YOSHIKI交抱着手臂,苦脑地看着FICHTE:「可是,我却只想和你在一起。」
「就算你拒绝了他,今晚的你还是会忍不住地想着他的事吧?」FICHTE善解人意地微笑着:「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但是,还是劝你去找他。」
「密很少会这样子的,有问题的人常常是我而不是他。」YOSHIKI坐回床上搂抱着FICHTE:「所以,他今晚这样,真的让我有点担心。」
轻拍着YOSHIKI的背脊,FICHTE深情而无怨:「去找他吧,我没关系的。正好可以联络Packt代我们安排去威尼斯的事情。」
想到水都威尼斯的绮丽,YOSHIKI又开心了起来,给FICHTE一个缠绵地甜吻:「好,你去打电话,我就陪陪密吧,不定又喝个通宵。」
「真喝醉了别勉强地开车哟,给我一个电话,我去接你们。」FICHTE不舍地再紧抱YOSHIKI一下。
「我知道。」YOSHIKI起身换过衣服,给FICHTE一个热烈地道别拥吻:「替我向Packt问声好,顺便告诉他,什么时候起程,要去多少天任凭他安排,我的时间全部都空着,单只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YOSHIKI含笑轻抚FICHTE的脸。
「真好。」FICHTE开心地吻着YOSHIKI,放手让他离去。
大门合上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又恢复一室地清冷无奈。
FICHTE苦笑着,点起烟静静地抽了起来,就算把乐团结束掉,YOSHIKI仍然不会变成单属于他一个人的禁脔。
打了法国的国际电话,Packt讶然地声音传了过来:「真的是你?」
「嗯。」FICHTE无法克制地想到那天午后,樱花树下Packt含着泪的吻,再不能维持往常冰冷地公式化,低沉的嗓音中多了些许缠绵地情感:「你呢?还好吗?」
「我很好,很好。」FICHTE感觉得出来电话的另一头,Packt落下泪来的微笑。
「YOSHIKI,也好吗?」Packt仍密切地注意着YOSHIKI在外界的活动,虽然没有FICHTE的命令,还是妥善地搜集准备,等待FICHTE也许哪一天的需要。乐团的解散对YOSHIKI来说,一定是很痛很大的打击。
「他很好,乐团的工作全部结束了,我们打算到威尼斯去。」
「威尼斯!真好!」Packt真心地替FICHTE高兴,他知道,只要有YOSHIKI在他的身边,对FICHTE来说,到哪里都是天堂。
「住宿和交通的事,我想,交给你代订比较妥当。」
「YOSHIKI有时间慢慢玩吗?」Packt不太能想象无事一身轻的YOSHI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