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公子 第一卷 帝都遇(穿越)——老碧
老碧  发于:2011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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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染看熹逸那样一副紧张的样子,笑着向他道,“熹逸,摸够没,看够没,我可没变鬼……”

话还没完,再次被熹逸用力抱紧。这个拥抱包含了他这几日的思念、害怕以及再见的欢喜,力度如此之大,就像要将沈碧染嵌入自己的身体之中,完全不在乎后面一大队兵马已经跟了上来。沈碧染有些尴尬,想让熹逸松手,却听到耳际传来的声音带着抖颤:“你,没事,没事……小染没事,没事……没事……”

这样一个一贯睿智开朗巧言善辩的人,此刻却格外笨拙,翻来覆去也只会说这几个字,语不成句。

沈碧染忽然觉得内心酸涩梗咽,感动和一种说不出的思绪让他讲不出话来。

那一袭翩翩白衣,合该是优雅完美,自在潇洒,合该放荡不羁,鲜衣怒马,可是现在沾染上了愁思牵挂,恐慌害怕,连笑都依稀落寞。

少年微笑着,忍住莫名想落泪的冲动,用力回抱眼前这个白衣男子。

夜风静静,夜雾漫漫,月色阑珊,山林凄迷。

凉薄的雾霭中,婆娑的树影下,那个玄墨色身影静静立了很久,岿然不动,执着傲挺的姿势一如他头顶上方的如剑如戟的黝黑枝桠。

许久,司马熹瀚淡淡的道:“回去吧。”他再次看了一眼不远处紧紧拥抱着的两个身影,然后转过身去,同时却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微皱起眉头。

身后头跟着的五个黑衣暗卫均脸上略带犹疑,竟然破天荒没遵从主子指令,都没有移动。

跟熹瀚最久的白狼见他双目沉沦,瞧不出欢喜,迟疑半天,还是开口,“殿下,您不是来见无忧侯的么,怎么不见就走……您起码……”

不光是白狼,所有熹瀚手底下的暗卫都心怀不解。自从无忧侯失踪,自家殿下急的夜不能寐,派出了所有暗卫。因为八皇子带了兵在城内找寻无果,头一天,七殿下就断定无忧侯是在城外,放下所有事,亲自来郊外找。昨夜,在盘旋的鸟里,殿下认出了侯爷养的翠鸟,便不顾阻拦,坚持要进阵,差点丧命于阵法中,身上的剑伤现今还向外渗血。

这些时日七殿下的惶恐焦急,是他们跟了熹瀚十几年都闻所未闻的。那样拼命的找寻,好容易进了阵,现在人就在不远处的咫尺,怎么连面不见就走?

咫尺天涯。

白狼等了一下不见主子吭声,欲再开口,这时熹瀚的声音缓缓传来:“我已经见过了……见他无恙……亦足……”声音隐约中仿佛带着迷离悲伤,随着夜风叮咚散去。之后,依旧是天子般威严冷冽的气质,好像刚刚的迷茫荒凉只是暗卫们的幻觉。

暗卫们愣神间,看熹瀚已大步走远,宽大的玄墨色长袍飞扬,背影还是那样尊贵冷傲,却不知是不是夜色的关系,白狼竟看出有寂寞哀伤在细细灼烧。暗卫们忙不迭的紧紧跟上去,紧随着自家殿下,一同消失在夜色中。

30.你会不会偶尔想到我?

沈碧染回到永乐宫好好的睡了一个懒觉,醒来发现竟然下午了。他刚起了床,然后坐在摇椅上对着腕上的红豆手链发呆,就听到有人进来。

“我来了好几趟,这回你算是终于醒了。”熹逸微笑着,带来满室的金光摇曳,“睡好了么,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沈碧染抬起头,熹逸关切深情暖若灿阳的俊脸落入眼中,少年歪歪脑袋:“你怎么都不问我这几天做了什么?”没听到回复,只见熹逸的眼神落在他嘴唇尚未愈合的伤口上,便解释道:“这是我心悸犯了,因为疼的受不了,自己咬的。”说完心里暗叹,幸亏锁骨周围的吻痕都事先涂药消了,身上的更是被衣服盖住了,不然真不知道怎样解释。

沈碧染正想着,手被熹逸握住,男子神情认真的轻声道:“只要你没事就好,做了什么不重要……”而后手又紧了紧,“你的心悸不要紧么?这一觉睡那么久,真让人担心。”

“我怎么会有事,”沈碧染一副得意的小样,继而又有点不好意思,“那个,睡的那么久是因为我这人天生太懒了……”

“嗯,的确懒,”熹逸粲然笑道,“小染睡懒觉的功力,估计全东祈都无人可比。”

沈碧染忙摆手,“可千万别去和我比懒,我懒得去比。”

“呵呵,”熹逸一乐,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沈碧染:“小染,如果我很长一段时间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对我日思夜想呀?”

沈碧染一看熹逸那玩世不恭的表情,又习惯了和他互相调侃,随口就道:“美死你,还日思夜想呢,巴不得您呀,赶紧走的远远的。”

“不日思夜想,那你会每天都想起我吧?”男子还是笑着,笑里竟依稀有淡淡酸涩,执着的追问。

“每天都想,那岂不是很麻烦?我还要忙着睡懒觉,弄药材,为人医病……”

这边风音奉了茶来,熹逸从案上端起,揭了盖,尖叶舒展,郁清扑鼻。

“那么偶尔呢?你会不会偶尔想起我一次?”熹逸固执的问下去,依旧浮着的微笑看不出悲喜。

他要的真的不多,只是卑微的求偶尔而已。他们说,喜欢一个人,会变的很低很低,卑微到尘埃里,但他心里是欢喜的,然后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青瓷盏茶水氤氲,熏淡了容颜。

沈碧染抬眼,缭绕雾气中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微笑,却恍惚间染着失落悲伤缠绵痴情的意味。他莫名心一紧,不由自主点点头。

熹逸轻轻放下青瓷茶盏,盯着少年:“那么,即使只是偶尔,也不要忘记想我。想我的时候,记得我也在想你。”

沈碧染还没来得及体味他的情绪,只见熹逸慢慢站起来,背对着阳光,笑的比阳光还耀眼,滑稽的行了个礼:“多谢侯爷赏赐了偶尔的想念给小的,小的定将为侯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沈碧染被他滑稽笨拙的动作弄的一笑,想这家伙一天到晚就知道开玩笑,也不知那句是真哪句是假。

两个人嘻嘻哈哈,东聊西聊,一起吃完晚饭,夜幕已降临。待到沈碧染要睡觉了,熹逸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要睡觉了。”沈碧染的语气里有明显的逐客之意。

“我知道。”男子笑咪咪的,“我看着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你……”少年微怒,“这是皇宫,可不是京郊行馆,人多嘴杂,你也不怕别人说。”

“谁爱说谁说好了,”熹逸的语气理所当然,丝毫不为所动:“我才不屑去管别人怎么说呢。最好大家都传言,我已经和我的小染睡在一起了。”

“谁是你的?”沈碧染气的狠狠瞪他,“谁和你睡在一起了?”

熹逸见灯下少年明艳动人,忙笑着作揖赔礼道:“是我说错了,小染不是我的,应该说我是小染的。”说着搂过他,嘴唇贴在少年圆润精致的耳廓上,声音委屈暧昧:“在京郊行馆,小染可是与属于小染的我日日睡在一起,怎么可以睡了人家之后,就不认账了……小染可得对我的清白负责……”

“你……”沈碧染每次和他斗嘴都讨不了好,只有撅着嘴不理他,然后外袍一褪,自顾自钻进被窝,把脑袋一蒙。

“蒙头睡觉对身体不好,”熹逸试图拉开被子,却被少年从里面紧紧攥着,“把被子拿开吧,别躲我了,我马上走。”

沈碧染露出头,正对上熹逸漂亮、漆黑又深邃的眼睛,听他絮絮叨叨:“平时多注意着身体,茶水凉了的话千万别喝,饭一定要按时吃……不要整天迷迷糊糊的,也别太心软轻易相信别人……”

这些话平常熹逸都会说,沈碧染也没在意,絮叨完了,他轻声道,“好好睡吧,我走了。”司马熹逸在沈碧染额上印一个吻,吻里竟带着深深的眷恋不舍,“小染呀,”声音悠悠长长,“记得我爱你。”

丑时将近,晨露微寒,天刚蒙蒙亮,路上人影萧索寂寥。长街的尽头有一队人马从淡淡的晨曦中渐渐凸显,由远及近。马蹄声纷纷扬扬,沾着露华,青脆入耳。

此时京城的城门还没到开的时辰,守门官睡眼惺忪的刚换班过来,下头的守城小兵已守了一夜,一个个站着不住地打盹。

“开城门!”忽然有浑厚的声音打破清晨的寂静,有人在城门内叫嚣。

守门官还没清醒,打着哈欠很不爽的慢吞吞从城楼上下来,嘴里骂骂哼哼:“这是哪个这么大清早就要出城,懂不懂规矩呀,还没到开城门的时辰呢……”

待守门官看清叫城门的人的令牌后,睡意顿时被吓回了老家。这一队棕衣,竟是皇家侍卫打扮,拿的是八皇子的通关碟。

“是八皇子……小的,小的这就给您开门……”守门官吓的一个不小心,还跌了一跤,痛的呲牙咧嘴也顾不得,麻溜儿的跑到城门口,开了锁命小兵一起移开墩石。

城门一开,一队人马目不斜视的缓缓而过,守门官忍不住的偷偷望过去,队伍中间的白衣人尤其显眼,衣袂临风,雪裳如月,风华绝代,尊贵优雅。那个必是八皇子了,守门官心里赞叹着,又心知那等人物不是自己能看得的,忙讷讷的收回了视线。这八皇子那般高贵,何必和一个贪污犯过不去?这人死了不要紧,连累的八皇子贬入边关,真是……守门官感叹着,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悻悻的回城楼上去。

“殿下,您再等等吧,五殿下七殿下他们说要送您……”李虎小声的说道。

“走吧。”熹逸打断他的话,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城门之后的京城,长街之上,行人无几,亦无灯火,只有薄薄朝雾掩涌着虚无。

“我故意挑在这时走,就是因为这个时辰,七哥他们正好要准备去上朝。”白衣青年优雅又落拓的淡淡笑着:“我讨厌告别。”

说完,纵马而驰,如白云出岫,翩然乘风。侍卫们忙驱马紧随自家殿下的左右,马蹄翻滚,转眼间,只空余一片尘埃。

今日,沈碧染懒觉睡的有点不踏实,好似有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小吟姐,我失踪的这三日,京城没发生什么大事吧?”少年边摆弄着衣带,边随口问。

风吟正为沈碧染束发,“呃,没什么事,就是皇帝下了令派官兵寻您,而后八皇子请旨亲自率领在城内一家一家搜……”风吟不知怎么说才好,八皇子吩咐过,不要说他入边关的事,能瞒一天是一天。

“哦。”沈碧染用手支着下巴,“等等……城内?可我在城外呀,”少年略有点诧异,“熹逸那家伙是怎样一下子就在城外找到我的?”

“听小齐子说,八皇子好像是最后一天忽然得知了您的具体方位,直接奔去的。”

“哦。”束好了发,沈碧染跳下椅子,“夜雪流觞一定很担心,今天看看他们去。”

醉薇阁一如既往的热闹,沈碧染一到,老鸨就忙不迭迎了上来,“大人是来找夜雪的么?真不巧,夜雪正为别的客人弹琴助兴……”老鸨笑的像朵菊花,“大人您是要叫别人陪,还是去楼上包间等一等?”

“我去楼上等等吧。”

沈碧染径直上了楼,刚要推开自己包厢的门,隔壁包间的一句话飘入耳内:“这八皇子今个儿凌晨已经向边关出发了。”

熹逸竟去边关了?我怎么不知道?沈碧染顿时大惊,忙停住脚步凝神继续听。

说话的是几个官员,退朝之后,结伴来喝花酒。

“这何维犯又不是死罪,八皇子也太嚣张了,把人给弄死了。贬入边关这事儿,我看呀,一点都不冤。”

“这你可不知道了,”另一个官员压低了声,故作神秘:“何维并不是八皇子弄死的。”

“你喝醉了吧?”一个醉醺醺的声音笑他,“那是八皇子自个儿承认的,难不成谁还傻,把罪往自己身上揽。”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八皇子恣意惯了,心性难测,谁晓得他为啥要这么做?但刑部仵作是我的小孩舅,尸是他验的,那何维根本不是外伤致死,死因是脑中的七星针。那等暗器,八皇子可不会用。”声音又低了低,“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这事的都被封了口,就算不封口,谁敢没事找事的往里掺和?”

沈碧染呆呆听完,进了包间坐下来,耳中不停回荡着,熹逸竟被贬入边关了,熹逸竟今早已经离开了。

少年用手支着下巴,忽然脑海中电光石火,很多人的话语像放电影般闪过。

“不过他们不是要杀你,只是利用你去威胁别人罢了。”

“听小齐子说,八皇子好像是最后一天忽然就得知了您的具体方位,直接奔去的。”

“那是八皇子自个儿承认的,难不成谁还傻,把罪往自己身上揽。”

“……谁晓得他为啥要这么做?……”

“……”

沈碧染蹭的一下站起来,莫名闪过一个惊骇的念头。利用我,竟是要威胁熹逸的么?

“那么偶尔呢?你会不会偶尔想起我一次?”依稀中那个白衣男子带着酸涩的微笑,用卑微又深情的表情望着他。

少年忽然心底一颤,他随即推开门下楼,出了醉微阁,便策马向皇宫奔去。

31.一别如斯

“陛下在么?”少年额上有微些薄汗,语气带着焦急的询问守在御书房门口的一品随侍大太监刘福安。

刘福安心里虽略有奇怪,还是忙不迭的应着:“回无忧侯,陛下在里头,侯爷稍等,容奴才去禀报一声。”

御书房里光线明亮,金黄的色调华丽尊贵。可这种色调,沈碧染却没有感到温暖繁盛,有的只是它骨子里不可磨灭的沉郁苍凉。

“小染是说,你要离京?”座上的那个老年男子沉声问,脸上,尽是岁月凝结的隽痕。

“是,陛下。太后的头疾已治愈,臣想去边关一段时间,增长见识,”少年跪着,背脊挺直,“求陛下准臣离京。”

东祈帝眯着眼看不远处跪在地下少年,眼神忽然迷茫起来。求陛下准臣离京。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当年,他的父亲也是在这里,不卑不亢的对自己这样请求。沈追忆……追忆,你竟终究成为我的追忆。那日一别,竟是永别。本以为一定可以再见面,于是,不愿让他不悦,便应了他,暂时放下手,暂时转过身。就像太阳每日都会升起,今日明日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在一放手,一转身的那一刹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变了。太阳落下去,再重新升起后,有些人,就从此永别。

看着那个长的和他如此相像的少年,东祈帝忽然有老泪纵横的冲动。半响,他略带疲倦的轻喃:“走吧……都走吧,走吧……”

沈碧染略有奇怪的看向东祈帝,是准我走的意思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忙跪地谢恩:“谢陛下恩准。”

东祈帝双目浑浊的看着少年的身影,慢慢回过神来:“罢了,你想去就去吧,带着自己的侍卫,注重安全……”老人忽然想到了什么,“记得……要早回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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