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郎入瓮(出书版)+番外 BY 风之羽
  发于:2009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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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有些迷糊的紫衫少年喘着气不解地看着他。
  "对啊,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的名字......"紫衫少年轻轻地说道,"英多罗......红英。"
  "英多罗?"黄衫少年突然睁大了眼睛,"你是......英多罗家的......儿、子?"
  "是啊。"紫衫少年点点头。
  "啊?啊?"黄衫少年突然松开乎,睁圆着双目看着他,"你是......你是英多罗家的儿子?"
  "怎么了?"英多罗红英皱了皱眉。
  "你不是女孩子吗?"黄衫少年连连摇头,一脸不置信。
  "我哪里像女孩子了?!"英多罗红英气红了眼,"我穿的是男装,梳的是男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女孩子了!"黄衫少年连声惨叫,抱着头就跑。
  "天啊,我怎么可以亲男孩子!我怎么可以亲男孩子!"
  "喂,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英多罗红英一掌击在粗大的紫蘅花花树上,震下漫天的花办和金色的花粉。
  抚着自己有些湿润的唇,英多罗红英看着黄衫少年逃离的背影发出一声轻笑。
  宫中吗?我会把你找出来,再狠狠打你一顿屁股的!一定!那一年,英多罗红英九岁差三个月,达密哲元慎七岁零三天。
  第二年的春天,英多罗家的长子,十岁的英多罗红英入宫。
  身份,当朝太子的伴读。
  会的,我一定会把你找出来!看着高大的宫墙,英多罗红英清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可以称之为愉悦的笑意。
  随手翻了翻几上堆了半人高的加急奏章,金翅王朝的年轻帝王露出一脸无聊的表情。
  将手中的黄色绢册扔到一旁,便踱到趴在案上昏昏欲睡的人儿身边。
  "这几上又硬又冷,你要是实在乏了,不如去我的龙榻上去睡。"
  揉揉眼睛,脸上带着几分疲意的青年伸直了腰身舒展他的筋骨。
  "陛下的好意微臣心领。要是真上了你的龙榻,我这一辈子就翻不了身喽。"
  "就算没上,也不见得就能翻得了身。"
  有些心虚的皇帝陛下小心地轻声嘀咕。
  现在这种时候,还是少去招惹他为妙。
  "朕的那个皇叔,唉......"达密哲元朗连连摇头,"胆子那么小,如何能翻得了天?"
  "未必便是胆小,如果你愿意,或可称之为谨慎。"
  英多罗红英唇角微翘,从文书堆中扯出几本册子来。
  "要各地上陈情表......一来向陛下施压,二来展示实力,三来查知异己,四来探听虚实,也未尝不是一种一箭数雕的好法子。"
  元朗冷笑了一声。
  "瞻前顾后,婆婆妈妈,如此还不如突起奇兵,攻敌不备,或许可以收到奇效,一举将江山夺下。"
  "年纪大了些自然就会添许多顾虑,燕山王终究不是陛下,"红英屈指在奏章上弹了弹,"有好几年没有遇过这种阵仗了吧?"
  "正是。"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心思,不觉同声大笑起来。
  三日后的早朝上,达密哲元朗摸着下巴,手里拿着一册奏章,不咸不淡的口吻对众臣说道:"朕听说燕山王的封地中落了一块天石,上面似乎还有预示我金翅王朝命运的天书。朕实在是好奇得很呐。"
  有这种事?朝上顿时起了一片叽叽喳喳的声响。
  元朗在上位摆了摆手。
  "朕想叫燕山王将天物送来,但又听说这块天石坚逾金刚,沉重无比,无人可以搬动。既然如此,那不如朕亲自去燕山王的封地去看看。各位爱卿,你们觉得这样可好?"静了半晌,众臣没有一人出声的。
  手指轻敲龙桌,桃花眼儿飞向站在左手边最前面不动声色,面含微笑的人。
  "明鸠王,你的意下呢?"双眉微挑,有些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元朗将话题丢给难得会现身上朝的英多罗红英。
  "不妥。"
  淡红的双唇微启,清越的嗓音传遍殿堂上的每一处角落。
  "最近各地频生事端,宫内宫外又有许多事情,陛下不在此坐镇,国事岂不要被荒废了?"
  "有你跟纳兰在啊。"
  元朗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对着他说,引得朝上的大臣们一个个压低了自己的头,当作看不见,听不到。
  "陛下自己的事请陛下自行解决。"
  英多罗红英眯起细长的双眼,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来。
  "君王有事,臣下愿服其劳。这去观看天外飞石的任务,还是交给臣下去办的好。"
  "不要!"元朗哀叫了一声,"朕要你代朕留守京城,朕要亲自去燕山。"
  "陛下,别闹了。"
  红英向前走了一步,"不是说好了吗?"啊,原来是早已说好了的。
  那又何必在朝上装模做样地征询意见?!?!看一看,除了明鸠王,敢跟皇上唱反调的明翔王跟明翼王都不在。
  各位将军大臣们只有三缄其口,随皇帝陛下高兴了。
  "你要怎么去?"金口一开,便成定局。
  "轻衣简装。"
  玩着垂在胸前的缨络,明鸠王红英露出他那可让人心浮动的招牌微笑,不少人的心跳不觉得都加快了一些。
  "这怎么行?"有些不悦。
  "一来快迅,二来节约,三来不惊动地方,四来不惊扰百姓。有何不可?"回答淡定,绝无反驳余地。
  桃花眼溜溜地转了两圈。
  "那朕就派明翔王保护你。你们一起去吧!"
  听、听、听,明鸠王有多受宠!去出个公差还要三大亲王之一,陛下的亲弟弟当护卫,真是......
  再怎么轻衣简装也是要二辆马车,四个仆从,六位护卫的。
  于是加上主子两名,十二人十匹马组成了一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队伍,在一个大清早离开了京都的城门。
  一辆车用来放行李,另一辆则刚好可以放下两个大人。
  一路之上听着马蹄跶跶声响,车轮辗过尘土发出的吱呀声音让人有些烦躁。
  狭小的空间里,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尽落眼底。
  说实话,就算想刻意忽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大约是嫌太过无聊,英多罗红英卷起用以遮挡车窗的布帘,将下巴搭在顺势靠在上面的手肘,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阳光正好照在他白皙的脸上,将他的侧面镀上了一层金光。
  整个人的轮廓也因而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达密哲元慎看着沉默中的英多罗红英,心头一阵烦闷。
  虽然也想如红英一样卷起窗帘去看另一侧的风景,但不知道为什么,元慎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将身靠在晃动的车厢上,默默地看着红英倚着的窗口方向。
  不知他在看窗外的风景,还是在看阳光中有几分郁郁的男人。
  一起同行,如果一直没什么话说会不会觉得难堪?正常来说,应该会的。
  但奇怪的是,同行了三天,一句话也没有的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感到别扭的表现,似乎早已经羽惯了这样的模式。
  若不是三不五时被这两个人支使,同行的其它人真要以为他们的主人不知何时变成了哑巴。
  饭一样要吃,觉一样要睡,路也一样要走。
  只是,这尴尬的气氛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所以,在同行的第四天晚上,英多罗红英敲开了达密哲元慎在隆升客栈天字号的房门。
  夜已经有些深了,桌上的牛油大蜡烧了快一半,床边简陋的铜烛架上各燃着一支粗长的蜡烛,所以尽管今夜是新月,屋外黑漆漆的不见五指,在这简洁的客房内,倒也亮堂得很。
  元慎正打算就寝,外衣已经解开还未及脱下。
  打开房门,看见英多罗红英那双清如夜泉的闪亮眸子时,他的呼吸一滞,面色也微微一变。
  "不让我进去?"红英微偏着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元慎眉头一皱,身体却堵在房门前不肯退让半步。
  "夜深了,有话这里说就好。"
  "天这么冷,就算你忍心让我冻着,我也不能让自己这么委屈......"修长的双眉一挑,右手已经疾如闪电,双指插向元慎的双眼。
  大惊之下,元慎的身体向后一让,身体侧转,堪堪避开这差点挖去他双目的手指。
  却觉得身边一阵轻风,英多罗红英的身体已经像条溜滑的鱼一样钻进了房内。
  反手带上门,转身对着好整以暇坐在桌旁的清秀男子怒目而视,那人却像毫无知觉一般似照清清淡淡的笑着,对着自己挥挥手。
  "过来坐啊,怎么还像个木头人似地杵在那儿?"想拉开房门走出去,但毕竟有些不甘,达密哲元慎气呼呼地坐在了红英的对面。
  "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你这个孩子现在讲话怎么这么粗鲁,跟小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了。"
  红英嘴里叹着气,脸上的表情却愉悦得很,一点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本王变成你的孩子了。"
  元慎沉着脸。
  表情阴郁地看着他。
  "这样不是好多了?"红英柔声地说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元慎放在桌上的手背。
  "这些天你一句话也不跟我讲,下人们都会觉得奇怪。如果传到朝中,开于你我不和的流言又该乱飞乱窜了。"
  "谁跟你和了。"
  元慎冷笑一声,抽出放在桌上的手,耳根却有些发红了。
  "再说了,这一路之上,你不也不跟我说话?就算要怪,也不该只怪我一人吧。"
  盯着元慎看了半晌,红英捂着嘴笑了起来,最后干脆趴在桌上抽动着肩头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元慎涨红了脸,看着笑到面色红润,眼角带湿的红英,心脏扑腾扑腾乱跳了起来。
  "我是笑你......"抚着心口,红英枕着臂趴在桌上看着元慎,"你真是,跟小时候一样耶。"
  "好像刚刚有人才说过本王跟小时候一点也不一样吧。"
  元慎很想生气,可不知为什么却没有了生气的情绪。
  "那是因为你长大了啊。"
  红英依旧趴在桌上,目光变得有些朦胧。
  "人一长大,许多事情就会变化。面对的事情不同了,面对的人不同了,就连自己的想法也变得不同了。人生还真是奇怪。明明规划好的事情,却偏偏不肯顺着你的意思去走。枉费我们花了那么多的气力,那么多的心思。"
  元慎沉默着,没有说话。
  "元慎......"看着他,红英轻声地问,"说实话,你是不是现在还在恨着我?"元慎偏过头,不去看红英。
  闷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不恨,但,讨厌!"
  "为什么?"清亮的眸子黯淡下去,虽然答案早就知晓,但亲耳听到他说出来,打击还是会很大。
  "明知故问!"元慎恨恨地盯着他,"从你把宛如送进宫的那天起,你就知道我不可能不讨厌你。"
  讨厌,却不恨。
  这是为什么?连元慎自己也不明白。
  "所以我说,感情是勉强不来的。"
  英多罗红英发出长长的叹息。
  "我跟你解释了那么多遍,为什么你还是看不开。明知道宛如心有所属,却一直不肯放弃。"
  "但你和宛如却始终不肯告诉我她的所属究竟是谁。连对手是谁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败下阵来,这叫我如何甘心。"
  元慎一拍桌子,松木的圆桌上落下一个淡淡的掌痕。
  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不经意留下的痕迹,英多罗红英直起身,单手托着腮悠悠地说道:"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知道了以后更不甘心,更加不肯松手。"
  "不管是谁,只要你别告诉我宛如喜欢的是我的皇兄。"
  "当然不会是他。"
  红英轻敲着桌子,"宛如爱的人地位不如你显赫、相貌不如你英武。做的工作平素不能见人,一辈子生活在阴影里。"
  "既然这样,宛如为什么选他而不选我?"元慎激动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咄咄看着红英。
  "只因为,宛如爱他。"
  红英抬起眼,直视着元慎,一脸坦然。
  "而他,比你更爱宛如。"
  "不可能!"
  "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宁愿深埋自己的爱意,躲在暗处保护她,守护她。无论宛如如何表白,他都无法正视,明明深爱着,却还在一心一意为宛如寻找着最好的幸福。"
  红英轻叹了一口气,"他却不知道,这种自以为是的爱让宛如有多么痛苦。既然他想看到宛如寻到相配的夫婿,我也只能请元朗帮忙,把宛如送进宫里去,再找机会消除障碍,让他们两个人最终可以走到一起。"
  "那这么说,宛如跟皇兄只是名义夫妻?那我也还有希望?"达密哲元慎的双眸发亮,声音也因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
  "我说了那么多是白说吗?"英多罗红英有些生气,拍着桌子也站了起来,"我之所以今天跟你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英多罗宛如已经有了命定的爱人,如果你要横加拦阻,我绝对不会坐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只管来试就好了。"
  达密哲元慎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双拳紧紧握着。
  "我知道,自然知道。"
  胸中如燃起了一团烈火,烧得他又痛又热,"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有心,把宛如送进宫中去夺你的专宠。"
  红英的脸色一变。
  "你跟皇兄淫乱宫闱,是不是将来想撩掇他立个男后出来?"达密哲元慎冷笑了一声,"我也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入主东宫,让我们达密哲一族蒙羞。"
  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红英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
  正要说些什么,夜风中突然传来几声不寻常的闷响。
  "什么人?"掌风挥出,已灭了桌上的巨烛,二人一左一右贴在了窗边,互视一眼后双双伸指,弹灭了床边燃着的烛火。
  刹时,房中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有听错,那是数听轻喝,几声金属撞击再加上利器刺入骨肉的声音。
  黑暗中,只能看见同伴清亮的眸子,看不到脸上愤怒和懊恼的神情。
  沉睡中的侍从们已经没了气息,值夜的护卫只挣扎了几下便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并非他们未尽职守。
  踩踏着脆弱瓦片的轻微脚步声在头顶响起,要应对十几个顶尖的高手,岂是一两个护卫可以做到的?指甲陷入肉中,元慎心疼着他的随身护卫的同时,胸口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不要轻举妄动。"
  冰冷而纤长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黑夜里,他看见红英那一双沉静深远的清眸。
  "敌众我寡,先逃。"
  捏了捏元慎的掌心,红英突然推开了窗户。
  风声骤起,一瞬间,数十支闪着蓝色荧光的短箭从窗外直飞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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