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树的孩子向上看了看,终于发现隐身在树间那一身紫色缎衫的孩子。
他只是看了一眼,浓黑的眉毛拧了拧,便继续爬他的树。
再次摔倒之后,坐在树上的孩子终于看不下去,腾身从树上跃下,稳稳地站在了青青的草地上。
"你很想爬上这颗树吗?"紫衫的孩子蹲下身,看着一身泥土,脏兮兮的孩童。
"是。"
看着他能从树上轻盈跃下的样子,孩子的目光中满是敬佩与羡慕。
"你怎么能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呢?"紫衫的孩子怔了怔,然后笑了。
他的笑容如春风一样柔和,如阳光一样耀眼,让那孩子看得有些发怔。
"傻小子,只要会一点武,这么一颗小树想上去根本不是一件难事啊。"
"武?"孩子皱了皱眉,黑漆似的双眸申露出灼灼的光、彩。
"那是什么?要去哪里买?"
"买?"紫衫的孩子放声大笑起来,"傻瓜,武只能学,买是买不来的。"
"那我学,你教我!"孩子当即说。
"教你?"紫衫孩子的嘴撇了一下,"凭什么教你?我又没好处。"
"你教我!我命令你!"孩子一把抓住了紫衫孩子的衣袖,尽管满脸尘土,那亮如夜圣的眸子还是传达出他傲人的气度。
"是吗?"看着那双闪着光芒的眸子,紫衫的孩子有些犹豫,竞有些舍不得走了。
"你要学武做什么呢?你又不像我,将来要继承武将家统,为国出征。"
"我学武,是要爬上那颗树!"孩子的手指向那颗让他吃了许多苦头的花树,"我要摘最上面的那朵紫蘅花!"
"摘花?"紫衫的孩子清秀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惊讶,"你学武就只是为了摘花吗?"
"不行吗!"孩子睁圆双眼瞪了过去。
"也没有不行。"
紫衫的孩子看了看花树,"我上去帮你摘就好了。"
"不行!一定要是我亲手所摘的才有用处。"
"那你告诉我,你摘紫蘅花做什么?"
"元朗哥说,如果亲手将最接近天空的紫蘅花摘下来放在枕边,那晚上就可以看见娘亲的容貌。我今天一定要把紫蘅花摘下来!"
"咦?这种事,我为什么没听过?"紫衫的孩子面露困惑,"为什么要摘花才能见你娘?你娘亲呢?"
"我的娘亲在天上!"孩子抬起头,看着晴空,"她一定很美,很温柔。只要摘到紫蘅花,我就可以看到她,可以知道她到底长得是什么模样了。我不要再被其它的兄弟们嘲笑,我要告诉他们,我娘亲比他们的娘要好一千倍,美一万倍!"紫衫的孩子沉默了一会。
"我帮你。"
"你答应教我学武了?"
"不。"
"你不是说要帮我?"孩子眼申迸发出怒气,像头被激怒的幼豹。
"我是要帮你,不过帮有很多种,我不会用最笨的那种。"
紫衫的孩子笑得脊些狡黠,"傻小子,要学会爬树最少需要练二个月,可是如果我带你上去,那你举手便可得。这可比当你二个月的师傅要来得快捷方便得多。"
拉起浑身尘土的孩子,手牵着手,他们走到了花树下。
"你多大了?"
"七岁,你呢?"
"我比你大,再过两个月我就九岁了。"紫衫的孩子有些骄傲地说。
"不会吧,你的个子都没我高。"
"啐,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紫衫的孩子有些薄怒,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细薄肌肤上细细的茸毛,让七岁的孩子心头一跳。
"你长得真好看。"
"胡说八道!"
"是真的,而且越看越好看。"孩子认真地说,黑亮的眼睛裹满是真诚。
樱色的双唇向上扬起,细长的凤眼也弯了起来。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长的好看呢。"
"为什么?为什么没人说你好看?"
"因为,在我身边有一个小仙女,人人眼中只有她。"
清朗的笑声却听不出半点沮丧来,"你要是见了她,就一定不会觉得我好看了。"
"不会,才不会!"
第三章
"唔......"
"怎么,头又疼了?"手中的朱笔一扔,修长而有力的手指自然而然地搭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力道恰到好处。
长长吁了一口气,英多罗红英闭着眼笑着说道:"如果哪一天你不做皇帝了,一定可以开个生意兴隆的按摩馆。"
"只可惜,能得到这种待遇的只有你了。"
达密哲元朗一边替他揉着太阳穴,一边轻声笑语。
"少来。我相信你后宫那些美人们个个都享受过你的特别服务吧。"
"怎么?吃醋了?"元朗一边笑,一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不然,哪天我们也来试试?朕包你欲仙欲死哦!"
"您少拿我开心。微臣还有点自知之明,微臣这副穷酸相,才人不了陛下的法眼。"
"胡扯。朕的明鸠王可是诱人得很呐,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你心怀不轨吗?要不是朕明里暗里帮你打脱,你这只小狐狸不知道被人吃过几回了。"
"那还真是谢谢陛下厚爱了。"
英多罗红英苦笑一声,"拜陛下所赐,微臣的名声可是"好"得不得了呢。"
"自然了。"
元朗嘿嘿一笑,"有谁敢打金翅王朝第一宠臣,皇帝陛下第一爱人的主意呢?爱卿,不如我们弄假成真好了。有没有兴趣做我的皇后呢?我的后位可是悬虚良久了哦。"
"饶了臣吧。您还是把您的后位留给您心心念念的红发美人吧。只要您还找得到他的话。"
达密哲元朗松了手,俊美的脸上露出苦恼烦闷之色来。
"见了鬼了,怎么也寻不着他。
红英,你的听风楼怎么会一点点消息也没有呢?我真是怕有万一。"
"这能怪谁?"英多罗红英冷哼了一声。
"与其想美人,你还不如多想想眼下的情势。燕山王现在加快了动作,怕是忍不了多久就要行动了。朝中的大臣们有一些已经被他罗入旗下,如果你再不动手,就怕要来不及了。"
"无妨。有你的听风楼,纳兰明德的铁卫军,再加上元慎的虎翼军,区区一个燕山王成不了什么气候。我刚好趁这个机会,把朝中那些心意浮动,存有二心的家伙一个个揪出来。"
"明翔王那边......陛下还是要留意些的好。"英多罗红英低声说。
"元慎?他有什么问题?"
"宛如刚入宫,现在的他,心里一定很是怨怼......"
"放心,元慎跟我一起长大,他不会为了女人而背叛我的。"达密哲元朗拍拍红英的背部。
"怎么,后悔把宛如交给我了?"
"不会。这本来也是宛如的意思。"
英多罗红英摇了摇头,"元慎逼她逼得太紧,而月影又始终不肯面对宛如的感情。除了把宛如交给你,我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你的手下跟妹妹啊,怎么跟你一样都是倔脾气?"元朗挥了挥手,"明明喜欢那个小妮子,却就是不肯接受宛如。宛如也奇怪,追求她的好男人多如过江之鲫,她却偏偏就是喜欢那个丑八怪。"
"月影才不是丑八怪。"
英多罗红英脸色一沉,将元朗伸过来的手挥落,"月影是我见过最有担当的男人,宛如会爱上他,我可一点也不奇怪并且乐见其成。"
"那你就动用你的听风楼楼主特权,叫月影娶了她不就好了?那么麻烦。"
"感情的事,外人最好还是别乱插手。他们自己的事,由他们自己解决。你只要帮我好好照看宛如好了。记着,她只是暂居在你宫里,就算现在她的身份是如妃,你也不许碰她半根汗毛,否则我可不会罢休。"
"放心,我这个皇帝当得很开心,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冒风险。更何况,你是知道的,我的心里,有一个比宛如更美的美人在,朕发誓,绝对不会对宛如乱来的。"
"当。"
殿门被人一脚踢开。
双手叉腰,柳眉倒竖的宫装美人怒气冲冲地看着殿内的两人。
"宛如?"
"你们谁,去把那个醉鬼从我的宫外拖出去。"
端艳不可方物的美人恶狠狠地说,"如果下次那个家伙再闯进宫来骚扰我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啊?"两人对视了一眼。
"元朗哥的弟弟,红英哥的......"英多罗宛如跺了跺脚,"我受够了。能不能叫他别像只苍蝇一样缠着我。"
"元慎......又来了?"元朗哀叫了一声。
"哥,你怎么还是搞不定他呢?要是再搞不定,我就打包把你快点‘嫁'出去,省得我这些年替你操心烦心!"美人轻咬朱唇,带怨地看着默不做声的英多罗红英,又瞪了一眼达密哲元朗,"都怪你,搞得跟我哥不清不楚似的,放了那么多流言出去,还有哪家敢把女儿嫁过来,还有哪个好男人会喜欢我哥?如果因为这个而耽误我哥的幸福,我叫月影把你的头发全剃光光。"
达密哲元朗举起双手,说道:"宛如,宛儿,小如,小如如,朕的爱妃......我去把元慎拖走就是了,拜托你,在宫里说话的时候小一点点声,再给朕留那么一点点面子吧。"
没醉的人可以讲理,醉了的人可以乾坤大挪移,但若对方是醉了一半,醒了一半,讲理听不进,挪移挪不成的呢?所以非但英多罗红英会头疼,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也有些头疼了。
"元慎,你先起来好不好?"蹲在地上,温言和气得不像是个帝王,现在的达密哲元朗只是一个溺爱弟弟的无奈兄长。
看着躺上地上嘴里不知念念些什么的弟弟,元朗再次蹙起眉头。
印象中,自己这个异母兄弟似乎从来不好饮酒,怎么今次会醉成这样?"宛如......宛如......"躺在地上的达密哲元慎口中翻来覆去念着的是当朝皇贵妃的名字。
"那个......"元朗摸了摸鼻子,有些为难地看向他的下属兼友人。
"不然我点他的睡穴?"英多罗红英走到元朗的旁边,也蹲了下来,伸手沾去迷迷糊糊中的元慎眼角那灼热的水气。
"不用了,我送他回家好了。"
"也好、也好,最好你趁着他现在迷迷糊糊,你们生米做熟饭,把他吃干抹尽就好。"
元朗弯着眼,一脸坏笑。
"皇上有兴趣在一旁观赏?"凤眼微眯,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诡笑。
达密哲元朗头皮一阵发麻,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就算朕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啊。若是哪一个朕莫名其妙的少了这个缺了那个岂不是大大的不好?"
"哦?"红英挑了挑眉,伸手去扶身体沉重的元慎。
"这个......红英啊,你什么时候才打算把听风楼的人从朕身边都撤出去啊?"元朗眨眨眼露出几分讨好的笑脸来,"一想到身边不知哪个人是你的下属,就算对着再美的美人儿,我都性致缺缺......阴阳不调了,阴阳不调啊!"
"正好。"
英多罗红英展颜一笑,扶着达密哲元慎向外走,"皇上刚好可以乘此机会修身养性,多点时间办办正经事,朝中的老臣们一定会感动得涕泗交流。"
"不要啊!那样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不理会身后的惨叫,英多罗红英扶着元慎跨出房门。
"不要,我才不要走!"元慎叫着,可是被酒精麻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别闹了,也不怕人笑话!"温和的声音里夹着薄薄的怒意,但听在耳中却又不会觉得对方是在生气。
很温柔,很好听,钻在心里,熨贴着自己,说不出的舒服。
将身体的重量完全交给那具柔软而温热的身体,达密哲元慎觉得自己像片春风中的轻絮,轻飘飘地、轻飘飘地浮了起。
真是舒服,这声音,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在哪里听到过。
"别闹了,也不怕人笑话!"幼小的少年尚未变声,有些偏高的声调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尖锐,反而有种清丽的感觉。
"谁敢笑话我!"响应的是一个比少年高出些许,但神情显然要稚嫩许多的孩子。
"而且元朗说过,人长大了就一定会再找个人陪自己过一生一世。我谁也不要,就只要你。"
紫衫的少年语噎了半天,看着黄衫的少年说不出话来。
以为应允了自己,黄衫的少年扑了过去,抱住紫衫的少年笨拙地吻了下去。
"哎哟!"一掌推开他,紫衫的少年捂住被撞得生疼的嘴,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元朗哥说了,这是誓约之吻!男人亲下去,就要负一辈子责任!"黄衫的少年一脸认真与严肃。
虽然自己被对方的牙齿撞得也很疼,但是那热乎乎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还是让他心头发暖,痒痒地想一尝再尝。
"我一定会娶你的,再过几年,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娶你,而且一生一世只要你一个!"看着黄衫少爷一本正经地告白,紫衫少年低声呻吟了一声,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那个......"紫衫少年小心翼翼地问,"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两个男人厮守一生是不太可能的事?"
"是吗?"黄衫少年一脸惘然,"为什么?"为什么呢?这个问题让紫衫少年也有些困惑。
"呃......我看到的夫妻都是一男一女的,倒没见过两个都是男人或者两个都是女人。"
紫衫少年想了想,说出自己以为最有可能的答案,"我想,两个男人是、生不出孩子的。
如果没有子嗣,那成亲有什么用呢?"
"可是成不成亲跟会不会有子嗣有什么关系?"黄衫少年挠了挠头,"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又不是为了要小孩子才会想在一起。"
这倒也是......不过......低头想了半天,紫衫少年抬起头,清秀的脸上,一双凤眼闪闪发光。
"你说的......似乎很有些道理......"当然有!盯着那一双红润的唇,早已跃跃欲试的黄衫少年终于忍耐不住冲了上去,将紫衫少年搂在了怀裹,狠狠地却又是轻轻地将自己的双唇贴了上去。
柔软、温热、散发着紫蘅花那特有的香甜,少年们一时迷醉其中,难分难舍起来。
"真甜......怪不得元朗哥喜欢跟宫女们玩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