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道————玉隐
玉隐  发于:2009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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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眼睛无声地叹息,除了逆来顺受、任人摆布,形同废人的我还能做什么呢?

司无心离开后不久,满身酒气的二皇子就走进屋子。

我当时虚弱得根本没有力气睁眼瞪他,精神却异常清醒,我想那奇异的香气开始发挥作用了。二皇子地污言秽语伴随着浓重的喘息声离我越来越近,我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只有深深的绝望。


司无心说得对,跟二皇子相比,他简直就是圣人,而二皇子只能用野兽来形容。

先是狂风暴雨一样的鞭打,接着就是斯心裂肺的贯穿。他的手指抠进我的伤口里,舌头吸吮着我身上淌出的血液,分身在我体内疯狂的搅动,我感觉自己的肉体已经与灵魂分离,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二皇子刚满二十,正当壮年,所以酷刑几乎持续了整晚,他临走的时候,揪起我的头发把已经昏迷的我弄醒:“沈冰砚,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得到你么?因为你长得实在很美,而且不管我怎样折磨,都不会喊痛。哈哈哈哈┅┅简直就是天生的尤物!”


如果我可以开口,一定会用世上最恶毒的话语诅咒他;如果我可以移动四肢,一定会用尽全力把他杀死。可惜我是哑巴,可惜我武功已废。

接下来的几天痛苦、高烧、噩梦紧紧纠缠着我,我想我快要死了,但是我不能死,就算我心已死、泪已干,只剩被蹂躏践踏的躯壳,为了冰玉,我必须活着。

我有力气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里,从简单的陈设可以看得出这是下人住的房间。屋里有两张床,我躺了一张,另一张床上叠着整齐的被褥,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昏迷中我隐约觉得出有人帮我清洗伤口,敷药换药,动作轻柔细致,会不会就是那张床的主人?


等到太阳下山,天完全黑下来,一个纤瘦的人影推门入屋。他放下手里的托盘,关门点灯,所有的动作都很轻,生怕发出声响吵到了我。我一直看着他,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从服饰看应该是宫里的低等太监,又黑又瘦,却生了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他关切地望向我,发现我已经醒了,高兴地跑过来,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了整整十天呢,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们都以为你活不下来了。”


我苦笑,死了到是件好事。

“我叫小篮子,在二皇子这边的洗衣房里做事。这几天一直是我照顾你的。以后你就和我住在这里。”他边说边端了稀饭到我面前,一勺一勺的喂进我的嘴里,“多吃一些,会好得更快的。”


我虽然很饿,却根本咽不下,因为痛苦得不只是肉体。

他看我吃不下饭,突然很严肃地说:“从你身上的伤看得出你经历了什么,不管是什么,既然已经活下来了,就应该努力使自己活得更好,这样活着才有意义。”

我明白他讲得道理,但是如果一开始我选择活下来就不是为了自己呢?

他看我沉默,忽然笑了:“对了,你是不是不能说话呢?那么重的伤,你却一声痛都没有喊过。刚才我太严肃了,你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应该说点有趣的事情逗你开心。”


于是他开始滔滔不绝地给我讲笑话,大多是宫里流传的一些太监宫女们的故事。他讲得绘声绘色,我这才发现他的声音很好听,笑起来的样子野蛮可爱的,像个天真的小女孩。我想他一定是很小就进宫当太监,言谈举止难免带些脂粉气。


养伤的日子平淡得像每日喝的稀饭,白天小篮子要去洗衣房做事,中午会抽空回来带些热饽饽给我,掌灯以后他就端着两碗稀饭和一碟小菜与我一起吃,边吃边讲些白天发生的事情,开心的一两件,大多是他受的委屈。我听得心不在焉,他却讲得津津有味。末了,他笑笑说:“可惜你不会说话,许多事情讲出来心里就舒坦了,然后开开心心去睡觉,明早起床不高兴的事情就会统统忘掉。你说不出那就笑一笑吧,每天绷着脸,自己不舒服,别人看了也会不开心的。”


于是我笑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他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现出奇异的神采,盯着我看了很久,“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是啊,如果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但是我知道这样的日子只不过是地狱里的一场梦,梦越美,醒来的时候就会越痛苦。

秋审那天早上,司无心闯进小屋,丢给我一套普通侍卫的服装:“换上衣服,跟我去大理寺,问什么你只需点头,你弟弟就不会死。”

那时我刚能下地走路,勉强支持到大理寺,跪在大堂上,我深吸一口气,装作轻松自如的样子,因为我不想冰玉看出我的伤还没好。

“堂下跪的可是沈维的义子沈冰砚?”王正濡的声音从正大光明匾的下面飘过来,传到我的耳朵里,虚幻得有些可笑。

我点头。

“沈维通敌叛国,证据已经查明,沈冰砚你是否愿意签字画押指认你义父的所有罪状。”

我点头。

一卷写满我义父莫须有罪名的罪状书递到我面前,不知道是谁编的,居然是用我的口气。我机械地签字画押,也曾想过如果我认了罪,他们没有放过冰玉会怎样?但是我不画押又会怎样?左右都是死,就赌一次吧。


他们收了纸笔,将结果呈报圣上。

圣谕很快就传了回来,听说是因为太子和二皇子求情,本来抄家诛九族的罪改判了徒流。“沈维亲子沈冰玉,按律当斩,圣上仁慈,惜其年幼无知,免除死刑,随族人流放边疆,终生不得返京。沈维义子弃暗投明,指认其义父罪状,乃可造之材,经二皇子保荐,留任内廷侍卫之职。”太监宣完圣旨,尘埃落定。


我想我可以死了。但是整个审讯过程我都没有看见冰玉,不知道他还好么?他在牢里有没有吃苦?总想在死之前见他一面,哪怕只是偷偷看一眼,确认他还好好的活着,我才能对得起他死去的父母。


回去的路上,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骂我没良心,贪生怕死,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出卖义父。有小孩子向我扔石子,吐口水,我没有躲闪。让他们骂吧,骂得越凶越能证明义父是个好人,最好有人冲过来就把我打死在街上,至少这样可以让我解脱。


走进宫里的住所,天已经完全黑了。小篮子早已摆好了饭菜在桌子上,等着我吃。

“你回来了,赶紧吃饭吧,都快凉了。”

我苍凉地一笑,倒到床上再也没有动静。

他先是关心地跑过来摸我的额头,发现不烫,他嘘了一口气:“心里不舒服也不能饿着肚子啊。”见我没有反应,毫无生气的样子,他晃着我的手说,“我今天又学到了一招排除烦恼的方法,深深地吸一口气,再吐出来,想着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随着这口气烟消云散,然后就会舒服许多的。你不信?我先做给你看看。”


他真地在我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现在我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你也试试嘛。”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想他工作一天本就很辛苦,还要费心照顾我,我不该再让他担心不快。我自己没脸活着,自己去死好了,何必要惹别人不高兴?于是我学着他的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笑笑。


“是不是好多了?”

我点点头。并不是因为所有的痛苦都不见了,是因为我发现了活下去的理由。刚刚深深吸气的时候,我感到一股热流从丹田缓缓升起,虽然很微弱,但是可以游走经脉,难道是天一秘术多年累积在体内的力量?如果我能控制那股热流运气调吸,是否能慢慢恢复功力?我心中一阵狂喜,当我武功恢复以后,就可以找到冰玉,为义父义母报仇了。


我风卷残云一般地吃完了桌上的饭,躺回床上装成睡觉的样子。小篮子今天也很累,见我睡了,他收拾完碗筷也很快就进入梦乡。见他睡熟了,我按照天一秘术里疗伤的姿势开始打坐。不是我不信任小篮子,我只是不想让他知道太多,知道得越多,担心也就越多。


天明的时候我基本上可以确定,如果我每天都坚持打坐,再不借助外力的条件下最快两年就可以恢复功力。天虽然依然暗淡无光,但我仿佛看到了希望。

中午司无心派人把我喊到宫外一处民宅,说是有人要见我。会不会是冰玉?按道理他被判了流放这两天就该启程离京的,如果这次见不到,再见面恐怕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跟着传话的侍从忐忑不安地迈进院门,看到的却是司无心和先前我得罪过的二皇子的那班手下。


司无心冷笑着说:“我知道你很想见沈冰玉,明日他离京,出了大理寺我会先让他绕道这里跟你告别。不过今天,你要先好好伺候我的这帮弟兄。他们若玩得不开心,恐怕就没有人帮你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先前在宫里我教训过这些人,现在二皇子是要借机让他们找回面子出出气。司无心和那些侍卫客气了几句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嘱咐了一句,叫他们别把我整死了,说是二皇子舍不得。


幸亏司无心说了这句话,要不然我恐怕真的会被他们弄死。

先是叫我脱光衣服伺候他们喝酒,跪在他们打破的玩碟碎片上舔他们用脚碾过的食物,他们酒足饭饱以后,棍棒皮鞭,拳打脚踢就毫不留情地招呼在我的身上。我蜷缩在地上任他们殴打,直到再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不仅是因为我现在没有能力还手,还因为我忽然想到所有的一切全因我而起,如果当初不是我的美貌引起二皇子的邪念,不是我性子烈贸然出手教训这群侍卫让他在宫里丢脸,义父一家又怎会惨遭横祸?悔恨和愧疚像一把刀,深深割在我心上。让他们打好了,身上痛到极至,就不会感觉到心上的痛了吧。我已经接近昏迷的时候,他们将我拖进一间空屋。饱乐思淫欲,这句话果然很有道理。脱了衣服人其实与野兽无异,我的口腔和下体被他们轮番蹂躏,粗暴地践踏,我一次次昏过去,又一次次被他们弄醒,不知道是怎样挨到他们离去。


我再一次被冷水泼醒的时候,恍惚间听到了冰玉的声音。

“哥!”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门口有个小小的身影,虽然视线模糊,但我敢肯定那是冰玉。

“哥!”冰玉又叫了一声,他仿佛要走进屋子,却停在门口转过身去。

我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赤裸地趴在地板上,嘴里和下体不断地涌出红白相间的液体。我这样肮脏,又哪还有脸见冰玉?我再也无力睁开眼睛。

冰玉最后还是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对我说了一些话,我昏昏沉沉地听不清,只记得末了他好像说:“哥,我会回来的。你一定要等着我。”

不管为了什么,既然冰玉让我等着他,我就一定要活下去。

四 太子祯

第一次见到沈冰砚是在父皇五十大寿那天。百官来朝,他同他义父兵部尚书沈维一起进宫参拜圣上。沈维曾作过一段时间的太傅,教我兵法策略,为人忠君爱国、刚正不阿,虽然许多大臣都在讲他的坏话,我却很欣赏他。


沈冰砚跟在沈维父子身后,在父皇的龙椅前叩首,态度谦卑恭敬,平身时他抬头的一瞬,深深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少年,没有女子的柔弱妩媚,而是瑶池莲花一般的清艳,就算父皇的三千粉黛,和他一比也顿失神采。他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只浅浅一笑,就足以让人沉醉。


父皇赐了沈家父子三人每人一杯御酒,沈维道:“微臣义子冰砚,天生口不能言,失礼之处请圣上与太子殿下恕罪。微臣代他恭祝圣上万寿无疆。”说完举杯将御酒一饮而尽,恭身谢恩。


父皇摆摆手,沈家父子行完礼下殿而去。

筵席间有人议论:“可惜沈维的义子如此神采,听说还身负上乘武功,若非是个哑巴,定可在朝廷有一番作为,将来封侯拜相光耀门楣也未可知。”

“他亲儿子沈冰玉也不错啊。才十岁就中了秀才,两个儿子一文一武,都这么出色,沈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他们说的那个沈冰玉,好像还是个小孩子,我基本上没什么印象。是啊,我的目光一直被沈冰砚吸引,见过这么美丽的人儿,其他的事物又怎入得了眼?

在我还没有采取什么行动的时候,就传来了二弟要强留沈冰砚在宫里,反被沈冰砚出手教训了一干侍卫的消息。我想这回沈府和二弟的梁子可是结大了。果不其然,转眼的功夫,沈府上下就因通敌叛国的罪被下到狱中。我提醒父皇,这中可能会有冤情,父皇于是命大理寺彻查此案。后来听说沈维夫妇在狱中畏罪自杀,沈冰砚自愿指任其义父罪行,我有些迷惑了。沈维不可能通敌叛国的。难道是我看错了?沈冰砚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为了荣华富贵甘愿出卖他的义父?


我曾试图力挽狂澜,但是朝堂上众口一词,说沈维通敌叛国罪无可恕,我又拿不出任何可以证明沈维清白的证据,只好作罢。最后秋审结案,我开口为沈家求情,想不到二弟没有阻拦反而极力支持。父皇仁慈,免去沈冰玉死刑,还采纳了二弟的意见留沈冰砚在宫内作侍卫。我忽然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二弟在做手脚,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沈冰砚。


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沈冰砚已经成了二弟的人。

第二次见到沈冰砚,是在二弟那里。

二弟的口碑一向不好,我也极讨厌他那种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的生活,所以很少到他那里走动。离沈家获罪已经大半年的时间了,人们又投入了新的一场争权夺势的斗争中,淡忘了早先的事情,我想是时候了,于是找了个借口去到二弟那里。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再见到沈冰砚。


二弟看来心情不错,正在寝宫里饮酒作乐。

美女如云,翩翩起舞却丝毫引不起我的兴趣,因为我看见了沈冰砚。

已经是冬天,他裹了上等的裘皮大衣伏卧在二弟脚边,闭着眼睛乖巧得像只小猫,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种淫糜的气息,虽然风情万种,在我看来却只是泥塘里腐败的残荷。他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我有些失望,本想马上离去,忽然他睁开眼睛看向我。


我发现那双深沉似水的眼眸中,一闪即逝的嘲笑,然后他又闭上眼睛,恢复刚才顺从的模样。

我的嘴角泛起一个弧度,尽量用戏谑的语气对二弟说:“那个美人叫什么名字,怎么从前没有见过?”

二弟已经喝得晕晕乎乎,随口答道:“皇兄,你不记得了?他就是沈维的义子沈冰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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