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罔极 混水摸鱼(出书版) BY 清静
  发于:2011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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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温柔攻X土包子受~TUT

豆公子乃是当朝新贵,皇上心尖子上的那块肉。怎么地就看上了这么一个话都说不清的土包子?

缘分啊缘分。

保证HE放心阅读。

最近因为一些文的事情弄得心里挺不高兴的。不过就这样吧,算了。

目前为止文都已经写完,一次性贴出来大家慢慢看吧。

我写文就是这样,写得很快贴的很慢。但是写完了我就一次性贴光。

内容标签:报仇雪恨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谪云,李豆 ┃ 配角:李降,窦沉碧

引子

那一年的中秋,正是金风送爽,秋色宜人。文景帝设宴摘星楼款待群臣,举杯邀月三宣牙牌,花前月下好不热闹,所谓觥筹交洒金做雪错也不过如此。桂上柳下缀着巴掌大小的银箔子,被那楼头画角的西洋琉璃灯那么一照,忽闪忽闪真似个繁星坠地三春争辉。又有胡姬献舞,香衣云纱佩环玲珑,连那着了丹蔻红的指尖都写满了富贵风流。贤孝皇后协庄、端、惠三妃与一班官眷命妇同样摆席茜纱帐内,亦是杯盏轮换,行几道雅令,别有一番风味。不知哪儿来的一阵凉风,叫那轻纱隆起,隐隐约约风姿卓越,倒也让人迷醉。

如此人间极乐,倒把天上那一轮斗大的月亮比失了光彩。

高坐上的官家春秋不久,未及而立。手持玉箸,随着音律轻轻敲击面前的酒盏。忽的,就听手边的小太监来报,说是豆小公子已至摘星楼前,片刻便到。

话还没说完,一个鲜红色的人影便似打了转的陀螺,风风火火的滚了进来。嘴里喊着“皇舅舅”,迎面扎进官家怀里,揉了一通,不肯撒手。官家起先惊了一下,生生将那手中的着子敲作了两节。好容易扯出来一看,生的面似朗月,鼻如悬胆,虽是形容尚小,却也是寻常人家比不得的聪明灵秀。又听得官家唤一声“豆豆”,其间亲昵意味不用明说。

乖觉的小太监早搬来了圆凳往那官家身侧放了。明晃晃的衣袖一摆,伴君席间便是如此了。左手边的太子哪怕是不情愿,也只能瘪着嘴将椅子往外侧移了移。

坐下窃语声四起,都道豆公子真乃当朝新贵,官家心尖子上的那块肉。恨不是官家亲生的,要不然这江山还不叫他稳坐了去。

那一株桂树下的顾状元已是微醺,将手中的杯盏一抛,大着舌头与人笑道:“豆公子啊,就如官家腰上的那把,那把什么?哦,那把青玉剑。看着威风,捏着也瓷实……”

说完,是嘿嘿嘿的一阵傻笑。众人皆当他醉了,说了傻话,未听清那后头嘟囔着一句:中看不中用。

第一章上

转眼是时光荏苒,当年的豆小公子已出落得风流倜傥顾盼生辉。往那如蓝河边一站,直叫那河边浆衣裳的小媳妇羞红了脸;若再将那柄折扇轻轻摇上那么几下,恐怕那桥上扑蝶的大姑娘都要扑进河里去了。

一双桃花眼,哪怕是无心也惹尽了芳心。

礼部尚书带着家眷自落梅山中礼佛归来,远远的见了他便让家丁改道走小路。手下的员外郎小声的笑话,“你堂堂的尚书,怕他作甚?”

那年过半百的老尚书掏出个烟斗狠狠吸了两口,叹道,“你年纪小,不懂我这做爹的苦。等你的女儿长到十六七岁啊,你就明白了!那人啊,简直是个祸害……”

四月春早又兼午后慵懒,如蓝河畔的茶楼里挤满了茶客。说是请来了十里八镇的铁嘴张,说的故事新奇不比别家。四五个铜板,买一杯市面上拣剩下的次茶,打发些闲暇时光倒也是不错。

窗明几净的一家茶肆,偏得了这么一个不相衬的掌柜。球似的身体叫人看了都觉得心焦,嘴里还奉承着,“豆公子真是说笑了,您大驾光临也不知会小的一声,就是没有雅间,我这也得给您现搭一间出来。”说罢,回头一笑。一张油腻的元宝脸,眼睛都快挤没了影子。“您瞧,这就到了。我这铺子里最好的位置,前头能见着戏台子,这东边……”

豆公子就那么笑了笑,身边的小厮宝蓝便巴巴的捧了碎银子打发了掌柜的。

只听得楼下檀板走皮鼓响,拉胡琴的副手吱吱呀呀的给了音,以示众人安静。瞧那张铁嘴清一清嗓子,开口便是“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话音未落,下头立马有茶客起哄:“三国听了一百多遍啦,我都能给您讲上两出……”

换一句“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又有人跟着喊:“楚霸王的破事儿三岁小孩儿都会讲,还要你这张铁嘴做什么。”

直道那大半人都嚷嚷着要退茶钱了,张铁嘴才将手中的板子打了个花响。陪了个笑道,“既然各位看官都听过了,那小老儿今日就说一出前朝将军的故事。”

这包袱可算抖的好,刚还要走的人都稀里哗啦回了坐。卖尽了关子又赚足了客人。

天子脚下,讲官家是非,这张铁嘴倒是好大的胆子。雅座里的人呷了一口茶。明前的龙井,也算是市中的上品了。

胡琴起了个简单的调子,随着那铁嘴张的声音,“前朝啊有个卖将军,府苑啊就在这长安城郊……”

众人笑开了,接道:“前朝哪儿来的麦将军,从没听说过。我看你这铁嘴张就会骗人……”

台上的人倒是不慌不忙,“这麦将军原本又不姓卖,可惜临了坏了事儿,丢了乌纱不就变成了卖将军了么?”丝竹又起,挽个小调,容他娓娓道来。

总也免不了俗,说这麦将军如何如何骁勇善战,如何如何英伟忠烈。又说他的大儿子,单枪匹马闯龙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又说他的二儿子,在那边关死城中三进三出,杀的敌人片甲不留自己却毫发无伤。最后讲到他那不争气的小儿子。

稍有些眼色的人这会子也都听出苗头来了,这故事讲的怕是先帝新丧,三子夺嫡的故事。当今圣上乃先帝七子,生母乃宫内乐坊中一身份低下的胡姬。早些年波斯国俘回来的,金发碧眼看着新鲜才留下取乐的。这一夕风流欠下的糊涂债,要不是先后仁慈,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

说来也怪,官家对自己的身世倒是看得十分的开,任人去说也无甚所谓,倒是这传说中的“卖将军”,绝不让人提起。

“要说这麦三公子,真叫做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手上的檀板一敲,发出“恰”的一声惊响。停顿了许久,似在等人回应,可众人早就听的入了迷,只是一味的催促。胡琴又起,张铁嘴叹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这麦三公子原先也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替先帝打过江山,又为先太子爷效过些力。若懂得从一而终,这日后也少不了他的荣华富贵。”说完,摇摇头,啧啧嘴,道一声“咎由自取”。

雅座里的人又呷一口茶,叹道一句,“这倒是没听说过的。”

第一章下

身边的小厮可着急了,嘴里嘟囔着,“主子,这可是对官家的大不敬,小的我都听出来了,您怎么就没个眼力呢?”

豆公子放下茶盏,回头笑问:“说什么呢?这故事本公子确实没听过,怎么地了?”一双眸子漆黑如点墨,风轻云淡好一派自在悠闲。

宝蓝无奈,偷偷翻了白眼,心里泛着嘀咕,“官家真是白疼你了……”难怪有人说了,这豆公子真真是个青天白日梦里人。说好听的是心外无物,做个飘飘然的富贵闲人。说难听了,简直是头没了心肺的白眼狼,枉顾官家一场宠爱。如今都二十出头了,也不知道做些实事,终日只知玩乐。

楼下那铁嘴张又到:“卖家满门忠烈,卖老将军又是前朝皇帝托孤的忠臣,偏叫这飞不起来的凤凰给坏了事儿。要不是他临阵倒戈,卖家也不会只剩下个“万古流芳”的好名声。真叫一个害人不浅,害人……”

话音还未落,就见得座中一人乍起,也看不见是怎么出手的,七八碟杏仁瓜子便往那台上招呼了过去。偏又一击未中,堪堪的落在铁嘴张跟前。却也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豆公子探头往台下一看。该是个年轻男子,戴着顶斗笠看不清相貌。身形清瘦,正指着那铁嘴张破口大骂:“你、你、你胡说!他怎么可能害人!他明明是神机妙算的大才子大好人!”

众人原是惧怕的,听他这一开口倒是嘻嘻哈哈笑倒了一片。那豆公子刚喝进去了一口茶水,都喷在了桌上。是个好嗓子,声音像是未曾化开,带点小孩子家的清嫩。可惜了这一口齐鲁乡音,原本那委屈劲儿,倒让他说的如窜钢腔似地。

铁嘴张一听这话可是来劲了,一手将那檀板打出个鸳鸯响,开口便是一段“当里格当,当里格当,闲言碎语莫要讲,就说这位大小伙,你可认识那卖三郎?”不愧是一张铁嘴,三言两语将那鲁地口音模仿的惟妙惟肖。

座下的戏谑的笑意更浓了,先前催着后文的也不起哄了,几十双眼紧只顾死死的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出朵花来似地。

豆公子换了个角度,探出大半个身子,方才见着了一节细细的项颈,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一手握住了随身的短棍,不只是羞愧还是愤怒,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短衫下露着的小半截胳膊上隐隐约约的能见着肌理,是个练家子。

“俺就是认识了!怎么了!”这一急,原本就不着调的官话更是忘了个精光。“什么破评书,都是胡扯!俺、俺,我我不听了!”说完,拿了棍子扯了包袱就要走人。忽又想起什么似地,往哪包袱里掏了许久,拍出十来个铜板丢在桌上。“给你茶钱!哼!”

凶了些土了些,倒是个憨厚的。

第二章

就那么一晃神,豆公子仿佛是撞了邪,竟怔怔地愣了大半天。满脑子就只有那青山绿水的一张侧脸。一柄折扇拿在手里,凝在胸前,直到那小厮莽莽撞撞的开口问了,才记得起身去追。

那人走得飞快,等追上了,已是走到了那如蓝河畔。

这如蓝河先前是没有的,当今的官家刚登基哪会儿子让人生生凿出来的,锤子斧头的折腾了三年,又沟通了上游的明月江下游的清波江,方才有了今日的水流丰沛。尤其是在这夏季,若是落了什么花儿朵儿进去,眨眼功夫便能没了踪影。

这河原本也不叫如蓝。偏的那日官家巡河,启程前稍微吃了几杯水酒,晕晕乎乎的往索岚桥上一站,便觉一股暖风扑面而来,满眼的渌水荡漾似望不着边际一般。也不知怎的就道出“沉碧如蓝”四个字。叫细心的监工听了去,这名字便也落下了。至于先前是定的什么名,早就被人忘到了九霄云外。

前头那人忽然停下了,一个利落的转身,将那短棍直指豆公子面门,“你跟着我干什么!”一顶破旧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看见两瓣儿开合的薄唇。

豆公子哪儿反应的过来,迎面就撞了上去,顿时就捂着眼睛大呼一声“哎呦”。好在是个春困常犯的午后没什么大姑娘小媳妇的,不然又是疼碎了一地的琉璃心。

眼前那人倒像是舍不得了,忙收了棍子,揭起了斗笠上前来看,道:“你怎么就撞上来了?我可没想打你的……”一双手就这么贴上了豆公子那如玉似锦的脸颊,带着武人自然的温热。“是不是伤到眼睛了?”

其实也没伤到哪儿。

豆公子悄悄睁了眼,打那指缝间望出去。只间两片薄唇微微隆起,就那么轻轻柔柔的吹出一阵风。那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滋味儿,当真是今日才知。可嘴里嚷嚷的却是,“疼,疼死了……”

小土包子急了。打那捂着脸的人身边绕了几圈,愣是没看出毛病。好容易把那一双手扒拉下来一看,就见一双晶晶亮的眸子顾盼生辉,哪儿有半分病痛的样子。

“你,你骗我!”瘪了瘪嘴,说不出的委屈油然而生。“你们城里人就会欺负人!”

豆公子到了这会子才把眼前人的容貌看了个清。就那么巴掌大小的脸,两颊消瘦,连下巴都是尖尖的。这眉宇间若是多些高傲神色,便是副极其风流写意的模样。可现下,两只眼眶子都泛着淡淡的红,似有道清泉打那眼睛里来回的转悠。一对凤目里少了分刻薄多了些憨厚,活像只没长爪子的小猫。

“我,我头晕……”一个列跌,悄悄打那泥地里摸上一把。“快,扶着我……”

“哎哎哎,你别啊……”

恩,添两撇胡子,就更像了。

小土包子只当自己真的伤了人,一个劲儿的搓着手着急,还不知脸上沾了两道泥印子。眼看着身后的小厮就要追上来了,那翩翩公子又换了一派清明神色,似大病初愈一般。摇摇手中的折扇,道一句,“没事儿了。”挥挥手,让那小厮退开十步的距离,笑道,“在下姓李,单名一个豆字。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城里人翻脸真比翻书还快。

小土包子在心里感叹一句。看着眼前那人,那笑容,那眉眼,都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去形容的好看。神使鬼差的就把姓名给交代了,“俺、我我姓窦,双名谪云,无、无字。”

谪云,倒是个好名字。“在下今日一见窦兄,便觉得是命里注定的一般。若窦兄在长安城内有什么难处,千万记得来找我!”将那扇子一收,两手紧紧握住窦谪云的双手。也不顾街边上的人来来回回的打量,只是一脸热忱说的情真意切。

可怜的小土包子刚凉下来的脸蛋儿又涨的通红,一边儿还不敢抽手,就怕是违了城里人的规矩。只能可怜巴巴的摇头,“我,我没有什么麻烦的……”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一定要来!不用怕麻烦!我就住城东头,你随便拉个人,就说是找豆公子,他们都能给你指路!”

说实话了,窦谪云从鲁地走到长安,还真没见过这般热情的,都赶得上强买强卖了。只能应付道,“好……好……”

“那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四个字咬的格外的清楚。

如蓝河里的水依旧是那么欢快的奔走着,小土包子谢过了豆公子沿着河岸渐行渐远,丝毫未觉得半分异样,心里到还对那豆公子有了几分好感。

待那窦谪云走远了,豆公子才从怀里掏出个破旧的蓝布包,往小厮手里一甩。笑道,“改日他上门了,立马通知我。迟一步就扒了你的皮。”脸上扯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意,复道,“这钱赏你了,把钱袋子洗干净了回头搁我房里。”

小厮捧着那打了七八层布丁的蓝布小包一个劲儿的点头。偷偷往里瞧了瞧,只盛着松松散散的一吊铜板。

“哎,主子这脑子定是坏了。怎么偷乡下人的钱袋了……”

第三章

一日不出门转悠就浑身难受的豆公子消停了,在书房里安安稳稳的一坐就是一个下午。见人来请,就懒懒散散的打个哈欠,困道一句,“天气热啊,懒得动。”

上门来请的小厮打那外头熏熏然飘飘然的的天色儿一看,喃喃的道一句,“这叫热?那三伏天里豆公子还不得扒皮解暑了?”

长安城里的年轻后生大小伙子都松了一口气。他豆公子只要上街一日,那姑娘们的魂儿啊就一日不长在自己身上。他豆公子要是安安静静的在府里头呆着,什么都不用做,便是成人因缘之美,胜造七级浮屠了。

别人是舒心了,可府里头的小厮们都揪心了。

“宝蓝,给本公子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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