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从夫(昊天罔极外传 出书版)上BY 清静
  发于:2011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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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宫的路上遇到宝亲王,他没说什么,只问了句:「人还在你府上?」

祈小心地点点头。

于是宝亲王也点点头,走人。

祈定定看着宝亲王身边的侍卫手上捧着的大坛,分明是自己私藏在暗流里的洛川酒……小云,你生气的方式能不能换一种,不要来来去去就是拿走区区珍藏的爱物。

祈王爷很是心痛中。

偷偷摸摸从后门回王府,一进府便见暗卫们示意他快回有匪君子阁,忙施展轻功经过阁楼正门,从后院穿窗窜回房间。一边利落甩着外衣一边听侍卫们在门外找尽种种话题绊着柳公子不让他进来。听到连侍卫们的三从四德都扯出来,祈险些失笑。

外衣脱好,回忆上午柳残梦离开时室内的布置,衣服搁到屏风上,衣角压在领口处袖摆垂下,两只鞋子一头往东一头往前地摆地上,摘下束发金冠放床头,往床上一倒,抹抹脸,以手指含真气印出几道睡痕来,这才咳了声。

收到暗号,侍卫们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天南地北地乱扯了。银两道:「哎,王爷好象醒来了,别再聊了,我们快把粥送进去,免得凉了。」

被众人阻住闲扯半天早就不耐烦,只差翻脸动手的柳公子缓下脸色,不再阴得能拧水。众侍卫拼命点头的同时,也都暗吁口气。呜,对着仿若不定时霹雳弹的柳公子闲聊,也是需要勇气的,看看地上被他含怒真气印出的一个又一个脚印……与现在阴沉可怕毫无顾忌的柳残梦相比,他们还是比较乐见以前笑里藏刀的柳公子。至少以前的柳公子不会动不动就想将人跟家具一样拍成粉碎。

打了折扣的武圣依然是武圣,他们可没王爷那么耐操使。

柳残梦进房,祈正睁开睡意朦胧的眼,见到他,微微一笑,脸上睡痕未褪,颊畔飞红,却不再象早上那样脸色红得异常。唇红齿白,已是正常色泽。

「好多了?」

「嗯。」祈慢慢撑起身,一副有气无力样,想等柳残梦来扶时顺势偎入他怀中吃豆腐。但见柳残梦只是旁呆站着,完全不理解自己意思,只得泄气地扫了银两一眼。

银两忙知机凑过来搀扶他老人家:「王爷,小心点。你身体才刚好,别再着凉了。」

「没事,已经好多了,烧都退了,只要躺躺就好。」

柳残梦在旁看了会儿主仆情深,终于想到自己王妃身份还有旁边熬了一上午的粥。转身盛了碗,端过来往祈世子手中一塞:「吃!」一脸故作不在意,眼角余光却紧紧盯着祈。

好烫。祈被烫得险些龇牙裂嘴。这么烫的温度,他实在不敢叫柳残梦喂,免得假病变真伤。慢吞吞勺了勺,盛一勺向嘴里送。银两很贴心地在旁解说:「这是王妃熬了一天的粥,足足守了三个时辰,功夫火侯都到了,美味得很。」

调羹停在祈世子嘴边,送不进嘴。他瞄了银两一眼:这东西真的能吃的吗?

银两回他一眼:不能吃也得吃,反正死不了人,不然怎么交待。

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燥的唇,祈世子心一横,鼓起当初吃叫化鸡的勇气,神色平和不带一丝颤抖地将粥送入嘴里,神色平和地嚼了嚼,再神色平和地吞了下去。

「如何?」失忆的柳公子到底还是在意自己折腾一个上午的手艺,追问祈王爷。

「许久未曾尝到王妃的手艺,还是一样让本王感动。」祈王爷点了点头,又喝一口。

要把这么简单的粥煮出这种滋味,柳武圣果然绝非凡人!

「你喜欢?」

祈王爷想了想,点头:「很喜欢。」

银两瞪大眼:王爷你不要命了?!

「不过。」祈将碗交给银两拿着,伸手握住柳公子的手放在眼前:「瞧你一双手,才不过半天,就多了这么多红肿。这样一双手,合该在深闺里好好宠着养着的,岂可去干这些厨房粗事。以后,这种事就让下人去干吧,别再自己亲自干了,本王舍不得。」

柳残梦看看自己与之前完全没变化的手,再看看深情款款的祈王爷,他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身体不好先歇着吧。」

目送柳公子出门,银两问祈王爷:「王爷,这粥怎么办?」

祈横他一眼:「要吃你吃啊。」

「不不,这是王妃的爱心,小的哪里敢分享。」银两飞快地摇头。

外面传来乒嘭大响,银两吓了一跳,出门转了圈回来咋舌:「王妃大有长进啊,一口气居然忍到门外了才发作,砸碎了七块太湖石,正在一路继续破坏。」

「随他,随他。」祈世子挥挥手。过了会儿,手一指:「把那只灰毛的给我抓来。」

那只灰毛貂从昨晚惊魂之后就不敢出门,在有匪君子阁扎根住下了,时不时探出个灰茸茸的小毛屁。原本与祈王爷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哪知天降横祸,突然被人抓起,不由吱吱直叫。

银两将灰毛貂送呈王爷尊前,当然还是自己抓着貂,王爷的洁癖王府里谁不知。却不料王爷竟伸出手来,为灰毛貂顺了顺毛。

不是吧?银两看着王爷不但亲自为灰毛貂顺毛,还不避嫌地伸手接过去,眼睛不由瞪得更大了。灰毛貂也瞪大了眼,小身子在祈世子掌心蹭了蹭。

祈世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它:「真是物有主人形啊。」

哪个主人?银两瞄瞄祈再瞄瞄灰毛貂,认真思考着。却见祈笑容弧度不变,端起桌上的粥要喂灰毛貂。灰毛貂只闻了下便飞快扭身吱吱叫,却被祈牢牢扣住身形捏着嘴一口一口往下灌,边灌边笑道:「好吃么?」

可怜的灰毛貂两口下肚就直翻白眼,身子一阵抽搐后,晕了。

银两看看被迁怒的灰毛貂,再看看笑得还很不解气的王爷,脚下步子小心挪着挪着,飞快离开雷区。呜呜,绝凡兄你在哪里,快回来接手吧,王爷的贴身侍卫真不是人干的。

第二天,他过来收拾昨天忘了收走的锅子,却见锅里空空如此,剩下的小半锅粥都不见了。呃?昨晚王爷又荼毒了什么生灵?

祈世子被侍女们服侍着梳洗完过来,见到银两的呆相,哼了声:「昨天半夜肚子饿,没得吃,只好拿那个充数。」

他见银两越发惊奇和敬佩的目光,不自在地哼了声:「那粥冷了也没那么难吃。」

王爷什么时候肯委屈自己吃冷饭残羹的。不过银两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乖乖闭嘴,收拾了东西下去。

柳公子已在府上住了两三天了,祈世子觉得自己再不下手的话,难免要被人置疑能力。但失忆后的柳残梦性子喜怒无常,有时乖巧听话地宛如静女,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翻脸。而他一翻脸便是地动雷鸣人神回避,连任性如祈世子都不愿去触那个霉头。

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人呢?祈王爷坐在水榭吹大风,很是烦恼,桌上放着灰毛貂。

灰毛貂每次悠悠醒来,一见到祈世子就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祈世子拎着它的脖子晃来晃去,见它就是抱定装死的主意不愿醒来,索性将它当球一抛一抛抛着玩。

「王爷。」银两小心提醒他:「会死的。」

祈世子瞄了眼手中的灰毛貂,笑道:「物随主人形,哪会这么容易死掉。」再次拎着它的脖子提到自己眼前:「你说是不是?」

灰毛貂微弱而凄楚地吱了声。

「好乖。」祈世子愉快地放声大笑,想了想,把它扔给银两:「为它打理打理,本王拿去送人。」

一只小貂,要怎么打理?银两和灰毛貂大眼瞪小眼。

「叩叩」两声敲门声,柳残梦合上书:「进来。」

祈世子双手负在身后走了进来,四下一打量,房间内的布置都被重新摆设过了,原是一片江南秀丽绮巧精致,被他将桌几椅柜靠墙放成长排,中间摆上原本放于床边的石鼓,屏风半曲,仅遮住床头。一扫室内文锦绮丽,一片开阔气象。祈世子再看看他手上的书,不再是传说中的小说杂记,而是一本鲁班手艺——还好,不是易门算卦。

柳残梦对他贼眉贼眼打量的样子很没好气,却不吭声,继续坐下翻书。

祈世子在他身边绕来绕去,见他就是不理自己,便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将一直放在后面的左手伸出来:「送你。」

灰毛貂睁着无辜的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柳公子。它全身都被扑了香粉,双颊抹了两团胭脂,身上绑着一朵粉红色的蔷薇,还带着晨露。

柳残梦瞄了眼,皱眉:「老鼠?」

「夫人,你太煞风景了。」祈世子笑吟吟牵过他的手,摊开手掌,将灰毛貂移了过去。柳残梦第一次握到这种小小的带毛生物,手指不自觉抽搐了下,有些僵硬。瞧在祈世子眼里,无比有趣:「这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以前送给我的。」

「我送你的?」柳残梦举起手,将小貂凑到自己眼前打量,看不出自己以前居然这么没眼光。

「对。」祈世子拍拍手上多余的香粉,从暗袋内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来:「瞧,这信上写的,我都有好好收着。」

其实那信在第一时间就被发怒的祈王爷揉成团扔了,不过绝凡想这个多少算是柳大少偿还的抵价物之一,为防以后债务纠缠不清,所以又捡了回来收进债单。这事银两也知道,近日灰毛貂重入王爷法眼得到恩宠,银两想起此事,把这封信找出来。

柳残梦不知有这层缘故,扫了眼未尾署名时间,已是两年前的事了,信居然还好好收着,虽然有点皱,却足见祈世子有心,心下一动,扫了祈世子如冠玉般俊俏的脸,再投回信上。

「……附上小貂一只,名曰猖狨,毛色十年一褪,初时极艳,其后返朴归真,直至灰毛。灰毛之后再过十年,便臻大成,色凝七彩,极为珍贵,与君之霜月天可谓天造地设一对。此物之珍奇,唯君德配之,他人纵有千金在下也不愿易。常言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此物聊表在下对王爷一片真心,望王爷见物如见人,残梦自当慰矣。

又,若王爷觉得生受惭愧,不愿领在下一片诚心,则此物价值千金,当抵在下于王爷处的欠债款数一二。

武圣庄柳顿首。」

将短短两页信纸反复观看,上面的字与自己闲来无事书写的字确实很象,而看这信上之意,自己对祈王爷确实喜欢得很。如今已全部忘却,而祈世子犹未忘却,努力让自己寻回过往回忆。想到这,他神色松了下来,不再排斥祈世子的靠近,小声问:「我欠你很多钱?」

「这个……」祈王爷被他一问,心中翻江倒海。现在是不是一举索回所有欠债的好时机?只要哄着他签下一定还款的保证,然后……

然后,还是得从凤五凤美人手上要钱。祈王爷顿时泄了气。算了,五公子还是留给小云去解决吧。

柳残梦见他沉吟了半天没回答,有些担心地问:「很多?」

非常多啊,祈世子努力把这话咽回喉咙,挂上深情款款的笑容:「没事,我是相公你是夫人,我的不就是你的……」

第四章

祈世子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贱骨头,不然为何柳残梦越板着个脸自己便越爱接近他?仿佛熟悉又仿佛陌生的脸色总让他无比怀念,怀念那个将他气得牙痒痒的少年先锋苏星文。一身煞气如吹毫可断的宝刃,接近时稍不小心便会受伤,但那绝世锋芒,却又是习武之人人所向往的。

掩去了锋芒的柳残梦或者是比苏星文更强悍的所在,但秉性上,祈还是更偏爱少年先锋——尤其他现在失去记忆,一切都依赖着自己,畜养只野性未脱被困樊笼的狼,看他乖乖在自己脚边转,可是件稀罕的事。

为此,他对近来府里不断上涨的物件破坏清单视若无睹,只道:「积多了再送往宝亲王府,向庆国索债。」

「王爷!」银两合上清单苦下脸:「会死人的。」

「没事,本王会给你加厚抚恤。」祈世子挥挥手:「夫人现在在哪里?」

银两抱着清单脸都垮了,还得努力回答:「在得月楼。」

得月楼是王府最高的建筑,坐在楼顶,四面八方哪边什么人来哪边什么人往都看得一清二楚。柳残梦坐在飞翘而起的檐角上,向着有匪君子阁的方向冷眼凝目。

醉梦小榭的三姝,王府中的侍寝丫环,时不时找上门来的美人——这人真的是自己的相公?自己真的喜欢他?凤五确定不是在哄他挟报私仇?那个花心烂枕头,到底有哪一点值得喜欢呢?

柳残梦很困惑,为理性上的分析困惑,也为感性上自己居然并不讨厌与他的碰触而困惑。

伸手看了半天,试探性地放到唇连碰了碰。不是很粗糙,但也不是很细腻的手指触觉。凤五的手与自己交握时,感觉也是如此。但那人非要说,小牛腰子汤醇料清滑嫩柔软,跟自己的手一样柔滑。

估摸他这话是常说的,将自己的手和谁谁谁的手弄混了吧。柳公子哼了声,头眼凝视前方未动,手一按,可怜灰毛貂第七次逃命不成功,被柳公子抓在手里吱吱叫。

有些厌烦地将灰毛貂扔到脚边,脚掌一挪压在灰毛貂身上,比如来的五指山更牢固:「安静点,再敢跑,我剥皮上架烤了你。没看过吧?你这皮厚软,能卖不少钱,肉味道不怎么样,但加上盐、花椒、酱、蒜,再烤得流油,黄里透焦,味道就上来了——要试吗?」

他说一句,灰毛貂就缩小一圈,说到最后,阿灰完全团成一团球,莫说动,连吱都不敢吱一声,前前任兼现任主人太可怕了,它宁可回到前任主人身边被毒死也要比现在吓死好——太可怕了,视貂命如草荠,太可怕了……

可惜柳公子虽然讨厌老鼠,但觉得送他了就是他的,决不让它离身半步,稍想逃跑就是这种下场。一天下来,阿灰觉得自己憔悴得很。

随意挪开脚掌,瞄着阿灰,满脸敢动给你死的冷彻。阿灰果然死命趴在瓦片上,莫说尾巴,连胡子都不敢动,睁着豆粒般无辜的眼,水汪汪地看着柳公子。

柳公子看了它半天,将它收入暗袋:「随我回庆国吧。」

「夫人呢?」看着空空如也的得月楼,祈世子问。

「奇怪,刚才还在这的……」银两摸摸鼻子,招来暗卫,暗卫们半天才冒出来,一脸灰败:「刚才东边响炸了下,破了个屋顶,我们转头就不见了王妃。」

在繁华街道上漫步而行,柳残梦一脸闲散,手指在袖内转着。出门需要银两,他从祈世子房间摸走了钱囊。但这王孙公子果然还是空心枕头一个,连银袋里也没多少金银,就十几二十两,要从中原回庆国,只怕是不够的。

要怎么攒银子呢?柳公子认真地思考——要不要顺手牵了谁的银两?

目光转了圈,京师为万国所朝之地,往来之人,谁不是身上银包满满。他转了一圈,到处都可下手,反而没了下手的兴趣。正考虑要不要先上路,等手边银两花光了再去顺手好了,天下之大,何处可曾少了肥羊,没必要现在就准备一大堆带身上。

正想着,目光转处,不自觉落在前方一锦衣青年身上。锦衣青年一身打扮比祈世子更招摇,活脱脱在背上上刻了肥羊两个字,腰间金鱼袋上扣着个琉金吊坠的玉佩,边上挂了个银袋,就这么大刺刺地垂着,随着步伐一晃一晃,全无遮掩,让人觉得,这样马虎的人,不偷了他,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柳公子心愿意动,想到就行动。若无其事地慢慢靠了过去,擦身而过之际,与那人还隔了点距离,保证一跟汗毛都没碰到,仿佛只是偶然相交的平行线,一触便离,再无相交的机会。

「这位兄弟,如果你对我的荷包有兴趣的话,尽可取去,不过,包里的银两先还给我可好?」笑吟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一只手拍上他的肩。他反射性想弹开,不料那只手上的真气竟比祈世子更强,径自压下,不容反对。

心知遇上高手,柳残梦不动声色地转回身,漠然直视。那青年一直走在他前头,未曾见到真面目。此时瞧来,风姿卓绝,眉长目秀,一身雍容华贵之姿,生平仅见。只是唇畔笑容弯弯,瞧来总有几分不怀好意之色。

他见柳残梦回头,笑得更是满意,那狐眼弯弯的神色,令柳残梦觉得有几分眼熟,却是想不起:「你在跟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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