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现在的大哥和二十年前,差得太多了。尤其最近几年,他变化很大。也许是年纪大了
,他不想以前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有时候也忧心忡忡,越来越象个老头儿了。”
杨凡笑了一笑,继续说:“可能一切重来,他也不会再犯那个错。当然,有些错误犯了也无法弥
补,他陷害了你,却又爱上你,注定这颗心,这份爱情不能有好下场,算是对他为人处世手段的
一种惩罚吧?”
“可,这是给他的惩罚,还是给我的惩罚呢?”
“冬冬,只要你想开,惩罚就是给他一个人的,因为负罪感会跟随大哥一生。可是你不一样,你
还可以有新的生活,你还有宝宝,有我,你可以重新开始,这个世界上,没有假设的幸福,也没
有能逃避的苦难。过去就过去了,人总是要往前看。”
杨凡把冬和手里变黑的苹果象投篮一样扔进垃圾筒,又递给他一支香蕉:
“既然苹果烂了,也不是一定要吃,换一个就行了。”
“哪有说换就换这么容易?”
“不容易,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是很难。可是,冬冬,你要为了孩子,重新走到阳光里去。”
“你觉得我可以吗?哥会给我重新开始的机会吗?他把过去毁得那么彻底,我连重建一个世界的
基础都没有。”
“其实,大哥这次放手我也很惊讶。和他相处了三十多年了,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放弃过。如今他
肯放你走,也是因为他彻底绝望,想不到和你在一起的方法。冬冬,原来,最后打败他的,还是
你。”
“可我不想打败他,”冬和的声音开始激动,“为什么你们都不理解,我不在乎那些家产,我想
要的就是他能继续对我好,象以前那样在一起,其他的那些都不重要,不重要的!”
杨凡见冬和胸口起伏,眼睛里又见水光,连忙轻轻顺着他的气,低声安慰: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那么想你的,冬冬,别激动,你现在不能激动。”
可是冬和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伏在杨凡的胸前,头抵在他的胸口:
“他为什么那么对我?为什么那么对我?我不想恨他的,不想。二哥,你帮帮我,你帮我忘了过
去的真相,我一想起那些事情,心里好疼,冬冬的心里真的很疼。”
杨凡搂着冬和的头,感觉他压抑的哽咽,颤抖。手在背上轻柔地顺着,顺着:
“都会过去的,冬冬,都会过去的。”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杨凡去诊所办事,就让高祖闻看着冬和。高祖闻和冬和已经学会相处得很好
,杨凡也放心。刚到诊所,坐着想着昨天和冬和的谈话,想着冬和提出的要求,正出神,就接到
杨牧的电话:
“你在医院吗?”
“没有,在诊所。什么事?”杨凡听出杨牧的语气很紧张。
“冬冬在医院有没有人陪?”
“高祖闻在那儿呢!”
“你现在马上赶回去,一刻也别离开冬和。”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杨凡也不禁紧张起来,离开诊所的办公室,上了车。
“小心胡茵那个人,她是不是以前也在那个医院工作过?”
“是,可是她已经辞职了,你说是她做的手脚?不会吧?”
“什么不会?她一直在看心理医生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听说已经好了,都开始工作了。”
“哼,如果确定那些事情是她做的,我看她不仅没好,还严重了呢!根本就是个精神病。”
杨凡已经上了车,边开车边讲电话:
“你说她会对冬冬不利?”
“她知道的显然挺多的,如果她知道了冬冬的孩子是她和丁燃的,还不发疯?”
杨凡的心里一紧,他知道胡茵多么爱丁燃,她要是知道自己的情敌,不禁抢了丁燃的心,甚至以
一个男人之身怀孕,还是老公的孩子。。。。。。
“可是丁燃说他可以保守秘密的。”
“问题不是丁燃,是这个女人找人调查得太多了。你现在给高祖闻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情况。我
先挂了。”
杨凡还没来得及给高祖闻拨电话,手机就响了起来,高祖闻焦急的声音传出来:
“你的电话怎么一直占线?冬和失踪了!”
“什么?”杨凡的方向盘一抖,差点撞上旁边的车,“怎么回事?”
事情好象在一瞬间起了变化,晚了一步就输掉全局。
杨凡赶到医院一会儿,杨牧也赶来了。和高祖闻,教授都聚在冬和的病房里,屋子里没有挣扎的
痕迹。
“有个护士叫我出去谈点儿事,也就不到20分钟回来,冬和就不见了。我以为他出去散步,四处
找了找,也没看见人,就打电话给你了。”
杨牧沉着脸,皱着眉,严肃地说:
“高祖闻去楼下问问有没有人看见胡茵今天来过没有,如果有,去了哪里,还在不在。不在的话
,走的时候身边是否有带人。杨凡,你给丁燃打电话,让他联系胡茵,对了,问胡茵的车牌是多
少。教授,你能把医院的录像调出来看看吗?”
大家已经肯定了冬和给人劫持,马上分头行动,杨牧不停地拨电话,打给很多人,也有很多人打
进来。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教授进来说:
“医院的录像系统昨天坏了,因为元旦,所以维修公司没来修。”
杨牧听了,心里一沉,这是巧合吗?杨凡说丁燃联系不上胡茵,高祖闻也回来,
“前台说胡茵今天早上来过,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有人看见她推了床病人上电梯。地下停车场
的清洁工看见一个女的搬了个人上车。但是离得远,看不清楚。”
大家的心一凉,都看杨牧。杨牧还算沉着,问杨凡:
“把胡茵的车牌号码给我。”
然后他拨了一个电话,大家就都坐在病房里等。
“教授,你最好把手术实准备好,”杨牧的声音有些抖,“冬冬恐怕今天晚上就要生了。”
冬天的晚上来得很早,五点钟不到,天就黑了。杨牧有些焦急地问高祖闻:
“冬冬失踪多久了?”
高祖闻看看表,
“快要四个小时了。”
杨牧闭了闭眼睛,想到每时每刻,冬和都可能面对的危险,心里突突地狂跳个不停。
“要不要报警啊?”教授问。
“失踪不到24小时,警方也不会授理,况且我们也不确定是胡茵绑了冬冬。”
忽然手机响了一声,杨牧马上接听:
“在哪儿?滨海路的路口?那里有什么?废弃的度假村?好,知道了。”
接着对其他人说:
“胡茵的车在滨海路,教授和高祖闻留在医院,做好准备,杨凡你跟我去一下,看能不能让她交
出人来。给丁燃打个电话,问他有没有胡茵的车钥匙,跟他在那里集合。”
丁燃先到,认出了停在海边的胡茵的车:
“她做了什么了?为什么要我带她的车钥匙?”
“她可能带走了冬冬,打开她的车,冬冬不在里面,也能看有没有线索。”
丁燃用备用钥匙打来车门,在车的后座,赫然是个人体模型,大家楞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丁燃错愕,杨凡忧虑地看看杨牧:
“她从医院带走的不是冬冬。那,冬冬是谁带走的?”
杨牧也惊住,什么话也没说,想了一会儿,问丁燃:
“还是联系不上胡茵吗?”
丁燃摇头,大家分头在附近找了一会儿,向附近的人打听了一下,没有人看过冬和。 ☆自由☆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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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先回医院吧!”
杨牧决定。回医院的路上,塞车很严重,他一直沉默,皱着眉头,心里琢磨着发生的一切。到了
医院已经晚上八点多,教授私人使用的手术室已经准备好,除了血浆。高速公路出现连环追尾的
车祸,伤者四十多人,血库的血液非常紧张,象教授这种研究性的手术输血是申请不到血液的。
“那个不用担心,我可以解决。”杨牧说,“重要的是找到冬冬。”
他有些镇静不下来了,“在哪儿?究竟在哪儿呢?”
如果胡茵没有带走冬和,她也不会象现在这样躲起来。冬冬一定在她手里,可她为什么带个人体
模型到处跑呢?杨牧眯起眼睛,心头忽然一亮,因为先前的焦急,脑袋里也没有了分析的能力,
给胡茵牵着鼻子走了:
“冬冬还在医院,冬冬肯定还在这里!赶快搜,一个一个房间地搜!”
平时不觉得,要在医院找到个人,还真的难。几个人分了楼层,展开地毯式地搜查,最后聚集在
顶楼。平时谁也没注意这里有间角落里平时出借给研究所的病房,原来正在装修。把锁了的门给
撞开,几乎一下子就看见冬和。众人的心一下子给揪住了。
冬和的手脚给绑着,嘴上贴着胶布,吊在角落里。下身的血有的已经干了,新的血正慢慢地透出
来。身体冰凉,浑身已经给冷汗浸湿,头发一束束地黏在一起,脸上已经没有一点生气,眼睛半
开,眼神却十分涣散。赶快走过去,把他解下来,在落在杨牧怀里的瞬间,鼻子里发出轻轻地一
声呻吟。杨凡小心撕来他嘴上的胶布,试着唤他,可是,冬和一点反应也没有。抱起他,一路狂
奔向手术室,谁也说不出话。
到了手术室,教授和高祖闻开始占主导。教授让杨凡去一边从杨牧身上抽血,高祖闻剪开冬和的
裤子,简单清理冬和的下半身,然后帮教授把各种仪器连接在冬和的身上。丁燃走到杨凡身边,
“我也学过采血,这里我来吧,教授他们需要你的帮忙。”
这个时候,所有的矛盾都要放在一边, 每个人心里想的就是要救救冬和,别的,都不重要了。等
血液采集完毕,教授那里的诊断也出来了:
“有人给冬和注射了催生的激素,但是只注射了一半的量,所以子宫开始收缩,子宫口却不会开
,孩子在里面冲撞,想找出口,给母体带来。。。。。。”教授的心里非常难受,无法继续。
“带来什么?”杨牧问。
“带来不能忍受的疼痛。”
所有人都安静着,杨牧看着躺在那里的冬和,随着腹部的一个微小的动作浑身下意识地痉挛着,
他用哽咽的声音说:
“你是说,冬冬在那个房间里,挣扎了八个小时?”
教授点点头,整理了一下心情继续说:
“冬和现在还没有完全昏迷,注射兴奋剂让他清醒过来,只有他清醒着,分娩才能进行。我们各
就各位吧!
手术床是特制的。腰部给垫高,双脚高高扣起。冬和的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各种声音显示着他
微弱的生命现象,血浆也吊起来,呼吸器一起一伏,强迫冬和呼吸。杨牧拿起他垂在床边的手,
心里已经给悔恨泛滥。为什么要放你走?当时为什么不把你留在家里?
兴奋剂的效果慢慢上来,冬和的眼神开始聚集,他眨了眨眼睛,看见身边的杨牧和丁燃,鼻子里
哼了一声。杨凡凑上来,靠在他的耳边说:
“冬冬,你要挺着,不能放弃,孩子需要你的努力才能生出来。听的见我说话吗?”
冬和点了点头,高祖闻给他又加了支兴奋剂,这次冬和完全清醒过来,
“准备好了吗?冬冬?”高祖闻看着他问。
冬和又点了点头,看着高祖闻手里的注射器冲着他的手臂扎了下去。过了不到五分钟,冬和开始
有反应。嗓子里开始还是低声呻吟,到后来,呻吟的声音大了起来,杨凡连忙摘掉氧气罩,塞了
一小卷纱布在他嘴里,
“别咬自己,疼就喊出来。”
杨牧和丁燃每人握着他的一只手,冬和挣扎得并不厉害,象是先前八个小时已经把他的体力都熬
光了。他的手狠狠攥着拳头,疼得太厉害,身子抖个不停,头拼命后仰着,压抑不住了,疼得尖
叫起来。教授用扩肛器撑开他的下面,子宫每收缩一次,冬和的叫声就高扬起来。终于,薄膜伸
出来,这也就是说子宫口已开,单向瓣膜的通道也开通了。他的手指头伸到变得厚硬的薄膜管道
里去,那里连着子宫:
“才开了两指。”
“要开几指孩子才能出来呢?”杨牧问。
“最少也要九指。”
冬和的本来就惨白的脸,更多的冷汗冒出来,杨牧给他擦干,一边说:
“别忍,疼就喊出来。”
阵痛持续了三四个小时,子宫开得很慢,教授再测一次,也不过是四指,冬和已经筋疲力尽,大
口大口地喘气,身子却再也挣扎不动,嗓子已经喊到失声。丁燃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冬和
的眼睛里只有杨牧而已。他来不及伤心,冬和已经给又一阵阵痛给折腾得叫了起来,这一次似乎
格外强烈,
冬和张着嘴,好象在尖叫却没有声音出来,他疼到想直起身子,被杨牧一把给按住:
“快了,快了,再忍忍。”
“啊,啊!”冬和的手用力拉着两人,吐出嘴里的纱布,呼吸错乱着,声音已是沙哑,“不生了
,我,我不要生了。”
杨牧用空着的手环着冬和的脖子,把他的头搂在胸前,
“生完这个,就不生了,好不?嗯?你疼厉害就咬我,看看好不好用?”
冬和侧头,躲开杨牧伸到他面前的手腕,无奈这一阵疼痛闹得非常厉害,腹部明显的一阵蠕动,
绞痛象炸弹一样炸开,冬和再也忍不住,冲他手腕便咬了上去。杨牧只觉得揪心的一阵痛,很快
看见血淌了下来,可是他没躲开,冬和的眼泪涌出来,开始大声地哭泣。
高祖闻一直在用仪器扩张冬和的下面,一直到他的拳头可以进入。先前的治疗非常有效,孩子出
来的通道基本没有问题了。他伸手进去,却惊呼出来:
“出来了,孩子出来了。”
所有的人都给他吸引,看着他的脸,他的手依然停在冬和的体内,好象摸到了什么。
“怎么会?应该不会这么早啊?”
教授疑虑重重,高祖闻的脸也变了颜色:
“天,怎么是脚?是孩子的脚!”
三个医生再次直起身子,面面相觑。
“一定是先前子宫开始收缩的时候,孩子在里面运动移了位。”
教授几乎断定。
“那怎么办?有什么办法?”
杨牧已经急得完全没了主意,是谁?是谁当初想出这个馊主意要男人生孩子的?
“正常情况下就要剖腹产,可是,冬和的体质,一旦全身麻醉,估计就醒不过来了。”
再也没有人说话,孩子好象也安静下来,这会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绝望了。
“哥,”冬和的声音非常低小,却因为寂静无声的手术室而变得格外清晰,“你过来,我有话跟
你说。”
杨牧连忙把耳朵凑到冬和的嘴边:
“你说,我听着呢!”
冬和喘了一会气,声音很无力,目光却清明,“我,其实,心里没恨你。”
“嘘,”杨牧连忙用手指横在冬和冰凉的嘴唇上,感觉冬和好象在交代遗言,这让他的心无休止
地痉挛起来,“别说话,你太累了,留着力气,孩子还没折腾完呢!”
“嗯,我想说,我现在就想跟你说,那些事情,别放在心上,我不怨你了,真的,不怨了。”
杨牧的眼泪啪啪地滴在冬和的脸上,冬和费劲地抬起手,象以前杨牧对他做的那样,揩去眼泪:
“别哭,哥,以后你都别哭啦,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地。”
杨牧自己擦了眼泪,勉强地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哥现在就开开心心的,宝宝就快出来了,以后笑不出的是你吧?宝宝肯定很难缠,你等着操心
吧!”
冬和的眼睛亮了一下,“还会有宝宝吗?他还能出来吗?”
杨牧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不想宝宝出来,后悔了吧?生了个捣蛋鬼?现在后悔太晚了
。”
冬和从鼻子里“吃”地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孩子会捣蛋?说不定是个乖的呢!”
“那好,我们打赌,我赌孩子是个淘气的,你赌是个乖巧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