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校光阴——严亮
严亮  发于:2011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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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部分让我惊心动魄,阳光下他的身体,有点像古希腊年轻勇士的雕塑,棱角分明而活力四溢。
我好像闻到了他身上独特的体味,顺着这淡淡的味道,俯下身去,我开始变得迷离而颠狂,不知道那是在吻,还是咬,我在他的脖子,他的

小腹,他的每一寸体肤上寻找这种味道散发的渊源。
最后,我重重地压在小许的身上。
小许全身也是紧紧地绷着,他的双手抱着我的后背。
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只是毫无阻隔地圈紧着对方。我只是狠狠地撞击着身下的小许,而他也一样地迎合着我。
我们就那样冲撞着彼此,像两只迷途的雄狮在山间猛烈地寻找出处,又像狂风卷起的海浪一阵阵拍打着岩石与海滩。
彼此摩擦着的僵直的感觉,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终于,在我们紧贴着的小腹间,有两股液体迸射而出,耳边的世界好象一下子全都静了下来。
我仰过身,和小许平躺在一起,我听到耳畔草丛中有风吹过的声音,我看到山顶上的天空中有一群候鸟正在飞过。

大概过了一小会儿,小许在他身边的那个袋子里拿出一小包面巾纸,抽出几张,帮仍旧躺着的我擦了擦小腹上湿滑的部分。
都穿好衣服后,小许特深沉地看着我,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煽情的呢。
没想到他说:“老严,你说应该没人发现咱们吧?”
“不会的不会的,这儿这么隐蔽,就是发现了又能怎么的啊。”

下山的时候,小许非得让我张开嘴,说是要闻一闻有没有酒气,别让队里知道我们俩喝酒了。
他靠近我,煞有介事的耸了耸鼻子,说,还好,闻不出来。
然后他自己又张开嘴,非得让我也闻闻他有没有。
我将鼻子凑过去,说:“嗯,酒气没发现,但好象有口臭啊你。”
“口臭你个狗头。”
小许一拳头击在我的肩上,这家伙出手没轻没重的,疼的我直咧嘴。[37]


新千年就在我和小许这种绝对私密和暗暗幸福的恋爱当中到来了。

好像在年轻的时候总会对一些难得的天文地理纪年什么的现象无所谓,比如经常说的什么什么天文景观多少年一遇,多么难得,有些人拿着

望远镜跑到郊区大半夜的等那多少年一遇的天文现象,我就不太感兴趣。
包括这千年之交,报纸、电视上狂轰滥炸连篇累牍的什么丹麦喜迎新千年,北京欢歌新世纪什么的,丝毫引不起我的感触,不懂得全世界的

人们在这一刻狂欢的
目的,除了媒体的热闹之外,我没觉得这一个年头与往年有什么不同,如果要说什么不同,大概就是于我个人而言,我有了一个心底里最为

亲密的人吧。

2000年元旦之前,东南大学的宋浩、王亦周他们还专门打电话到我们学员队,说他们学校学生会搞了一台迎千年文艺晚会,挺精彩,问我能

不能去看,那个
时候我仍然还在学校训练基地这边,先不说对他们的晚会感不感兴趣,单就是郊区到市里的距离就让我不假思索地谢绝了他俩的好意了。

我们学校当时也搞了一晚会,不过因为训练基地这边没礼堂,是在户外进行的。学校院务部那边还专门来了一个领导参加。
各学员队集合的时候,通知每人带凳子,着军大衣,到了那块水泥操场上,才感觉到室外已经很有些寒意了。

操场中间是两团熊熊燃烧的篝火,靠边一点的从院本部搬来的两个大音箱。
晚会的主持人阵容算是我到部队以来见过最强大的,竟然有六名,那规模相当于央视春晚了,后来我发现其实也就是咱们广播站的三对播音

员,估计是难以取舍,干脆一起上得了。
主持人不能像我们坐在底下裹着棉大衣,而是正正规规的身着夏常服,也不知道是篝火映的,还是给冻的,一个个小脸通红通红。小许应该

是这六个人当中最惹眼的一个了,站得笔直的,还是那种帅帅的样子,要是有个电视直播什么的,他应该算是最上镜的了。

在这个新千年的晚会上,有一首歌和小许推荐的《掌心》一样感动了我,所不同的一首是男儿私情,另一首是军人情怀。
唱这首歌的是历史系的一个男学员,可能上军校之前学过一些声乐吧,演唱挺有些专业的范儿。歌名叫《军人本色》,大概每一名曾在军旅

的军人都会对这首歌有所感触吧。这也是我在转业之后偶尔去KTV唱歌必点的一支军歌。
还是抄录几句歌词于此吧。
“风平浪静的日子,你不会认识我/我的绿军装是最普通的颜色
花好月圆的时候,你不会留心我/我的红帽徽在远方默默闪烁
白鸽纷飞的年代,你不会认识我/我的名字没有明星们显赫
硝烟散尽的日子,你不会留心我/我的故事或被歌声淹没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寂寞
你不熟悉我,我也还是我
假如一天风雨来,风雨中会显出我军人的本色”

那个男学员悠扬的歌声几乎吸引了操场上每一个年轻军人。穿着军大衣,坐在寒风中的我们,似乎都从歌词中体会到作为一名军人的神圣和

责任。
现在我常想,大多军人之所以总有多于同龄人的社会责任感,或许就与部队这种随时随地开展的随机教育分不开的。

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小许,他也在专注地听着这首歌,火焰的印衬下,很刚毅的表情,眼睛里亮晶晶的。
那一刻,我想也许我和小许有着不被这支军队、这个社会主流所认同的另类情感,但是在我们的血液里,在我们的灵魂当中,我们依然有着

与每名普通军人共通的部分,一样有着忠于职守甘于奉献的军人本色。


39-40
[38]


元旦过后,各门科的期末考试接踵而来。
女更年说,咱们学校有两根高压线,一条是在校期间不得谈恋爱,另一条就是一个学年累计不得有三门功课挂红灯,这都是高压线,碰上其

中一条,必死无疑。
加上又是进入学校的第一次考试,大家挺紧张的,每天饭后,不等集合,有的学员就捧着书在教室边转悠了。
说实话,我不是很紧张,从高中的时候起,我就不怎么怵文科类的东西,也许是我的脑子比较好使,这学期的东西又基本上都是些记记背背

的,所以心里挺有底的我。
小许就有点夸张了,要考哪一门,之前的几天他就死啃哪一门,跟小和尚似的,急急躁躁,嘴里老是念念有辞的样子。

快放寒假之前,还有两天就考最后一门,好像是艺术概论吧。记的东西太多太杂,如果平常没怎么有印象的话,短时间的记一大堆内容,确

实有点难度。
让我奇怪的是小许却不像前几门考试那样急躁,一下子好像胸有成竹起来。
那天晚自习,他突然特别神秘地叫我到教室外面去,说有事跟我讲。
我跟他走到教室的后面,他递给我一张纸条,低声说,没人的时候看啊,这是艺术概论的试题。
简直被他整晕了,我不敢想像他这么守纪这么老实的孩子怎么会提前弄到考试的试题,刚开始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后来看他紧张的表情,四

处张望的神色,才相信这张纸条的份量。
他任我怎么问,也没说纸条是从哪儿来的。只跟我说,这些题他就告诉了我一个人,叫千万别要再泄露给别人。
我就没再问了,心里尽管也有些忐忑,但仍然挺感动的,毕竟小许心里想着我,有我。
后来艺术概论的考试卷果然与小许事先给我的那些题一模一样。

还没来得及再去追问小许试题的事,队里的寒假动员就开始了。
队长宣布了寒假时间以及布置发放前段时间订好的车船票的有关事项后,女更年照例又上去唠叨一些这是你们走进军校的第一个寒假,要过

一个有计划有质量的假期之类的话。我估计没人能听得进去。
当天晚上学员当中就陆陆续续有离校的了。
我们班的几位大侠中,我的老家相对而言离得最近,汽车大概五六个小时的路程吧,所以我是我们班最后一个离校。

那次寒假,我还专门去火车站送了小许。
他用学校的寒假退伙补助给他妈妈买了很多补品,南京土特产什么的,大包小包,我就帮他拎着行李。
他说,从他爸去世后,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他一定要好好孝顺妈妈,照顾妈妈。
我说,等明天暑假一定和你一起去重庆,看望咱妈,看看咱妈是在什么地方样地方培养出这么懂事的帅小伙。
小许好象心已经飞到了家似的,没再说什么,就上车了。
在车窗边坐下来的时候,他微笑地看着我,在玻璃的那边给我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是让我到家后电话联系吧。

我没等列车启动,就跟小许招了招手,转身离开了站台。
列车徐徐离开,我还是站住了。回头看着载着小许的那辆火车慢慢远去,那空空的伸向视野尽头的铁轨,一种离别的伤感还是在顷刻之间侵

入了我。
以前在部队得知能回家过年的那种兴奋,因为思念而变得不再那么吸引我,甚至是寒假还没开始,我就在希望着它早点结束了。[39]


我的老家在长江中游的一个小县城,而小许的家在重庆,长江上游。
如果我比较怨妇一点的话,套用那首“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的词,用以表述寒假中自己那种想见小许

不得见的种种心情,应该是再恰当不过了。

那时候我们都还没有手机,没办法发短信什么的,只好打电话。
小许到家的那天晚上就电话过来,我们说了很长时间。
我记得电话里小许跟我说,说他其实今年特别怕过这个年,这是没有父亲的第一个春节。刚到家的时候,他妈妈特别开心,但他能感觉出来

妈妈的笑都是因为怕
儿子担心而故作出来的,他能够想像妈妈没有了丈夫,唯一的儿子又在军校的那种孤独。他说,妈妈的身体比以前更差了,还是肾不大好,

他回去看到妈妈的脸都有
一点浮肿了,一直在吃药,他说他真的不敢想像如果哪一天妈妈也不在了,他会怎么样。说如果哪一天妈妈的身体不行了,他就是不上军校

,也要去给妈妈治病,一
直陪在妈妈身边。
可怜的小许,军校又不是地方大学想不上就不上么。
不知道上帝为什么会让这么阳光单纯的男孩有如此重的思想负担呢?也许小许平日里那样标志性的微笑就是他自己激励自己笑对生活的一种

方式?

小许电话那头声音低低的,我真的特想对他说,小许,别担心,不管未来怎样,我会和你一起照顾妈妈的。
但我没说有出来,在这个社会这样的情感,我真的能吗?

记得那回我好像是头一次有了“小许如果是个女孩,那我一定娶她”的想法。我们要像平平常常的青年男女那样在街头在花园在公车上旁若

无人的亲热,要平平常常地一起去登记结婚,一起照顾他的孤独体弱的妈妈,要一起光明正大地拥有属于我们的所有庸常而平实的婚姻生活


但这一切都是如果,也只能是个假设,况且,小许真的是个女孩,那我还会喜欢他吗?我不知道。可能同性的爱情往往就会在这种自我的两

难中陷入悖论。

平时我嘴也算是挺能贫的了,但那天的电话中,我几乎一直在听小许说,因为我不知道回答些什么,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宽慰他。握着话筒,

我甚至想,我要是能变成一只鱼就好了,就延着家边的长江逆流而上,一直游一直游,游到他们重庆,然后我再变回来,陪小许和他妈妈一

起过年。
后来小许再打电话来,说他和妈妈一起上姥姥家过年。想着他不至于和妈妈一起过两个人的春节,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刚到家的头几天,我一直心神恍惚的,接完小许的电话,要么高兴半天,要么担心半天。
有一天晚饭,老爸在饭桌子上满是期待地问我:“刚上军校头一年就谈女朋友了吗?”
“我们是军校,谈恋爱要被退学的。”我说。
“这什么规矩啊,男大当婚,都大学生了,只要不影响学习,谈个恋爱没什么吧。”老爸的思想倒是开明。
“你要是我们校长就好了。”我心里有鬼,没敢看老爸的眼睛,低头吃饭。
我当然不敢也不可能跟老爸说,其实你儿子正在恋爱,而且爱的是个男孩。

老家那边过年之前习惯早早地备一些年货,这样正月的头几天就不用再去菜市场什么的了。
除夕前一天早晨,爸爸和后妈一起上街,非得叫我一起,其实我特不想出门,担心如果正好这个时候小许电话过来,家里没人接,怕他失望


但又怕扫老爸的兴,就十分不情愿地跟在他们后面出了门。

农贸市场上的人简直不能用一个多字来形容。各式的肉禽、蔬菜、干果什么的五颜六色倒成了这黑压压人群的点缀了。活禽的叫声,商贩的

喊声,各种嘈杂声不
绝于耳。年关边上,老百姓好象不再心疼手中不是很多的票子,尽情消费,商家小贩也趁着这个时候狠狠地捞上年前的最后一笔。
我跟老爸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顺利采购完毕。好不容易挤出市场,我突然听到嚣闹的声音当中,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回头一看,一张张拥着的陌生面孔中,我发现了一张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记起了的面孔,林宇飞。[40]


我把手中的东西递给老爸,跟他说我新兵连的一个战友,就让他和我妈先回家了。
林宇飞也是费了半天劲,才从市场的人群中挤出来,他也跟家里人一起出来的,把我介绍给他爸妈。他爸妈都戴着副眼镜,中学老师的样子

,特别客气,说,有时间去家里坐坐啊,就走开了。
我看着眼前的林宇飞,他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仍旧那么冷峻的样子,只是脸上多了一点能在这儿意外遇到的兴奋。
“怎么回家了也不说声啊?”
“连里的探亲假我是临时才知道的。”
“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个多星期了。”
“怪不得我给你们学员队打电话,没人接呢。”
“呵呵。”
我们俩又聊了一些当年一块儿从武装部走的几个熟识的老乡战友近况。特别意外的是我们一个老乡竟然去了驻港部队,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

思议。

我和林宇飞的寒暄像是比以前新兵连的那种隔膜更深了一些。我突然想起方建东曾经给形容他在驻地的那位小学老师用过的一个词,“圣洁

”,大概新兵连的时
候,我对林宇飞的那种感觉或多或少有点这个意思吧,而现在,这种感觉也完全不存在了,倒不是因为林有什么变化,而是我的内心已经完

完全全被另一个人所占据
吧。当时,脑子当中冒出另外一个词,那就是“遥远”,无论时空,生活,还是我那曾经朦胧的感情,都已经远远停留或者说消失在那一个

时间段里了。
在街上走了一会儿,跟林宇飞说没事让我家去玩啊,我们便各自回家了。

转眼便是除夕。
这儿突然想说说我后妈。后妈的前夫因为一次触电事故身亡,到我家的时候还是一名小学老师,后来后妈为了照顾我们,辞了小学老师这个

当时来说很不错的工
作,到老爸的单位做一名临时工,现在想想,她确实挺伟大的。小时候过年,一家子的开销,我记得特别是要到开学交学费的时候,父亲和

后妈总是发愁的很,那时
候就靠他们两个人的工资度日,艰难程度可想而知。所幸的是后来我们孩子都给父母争了气,长大后都有了不错的工作。
那年春节,是我上军校后第一次回家,我第一次看到了父母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的笑容。父亲和后妈走过来的路算是坷坎了,那时候我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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