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右边儿各坐了后宫中的美人，竹允没见过，只当是竹御的新宠。

竹御开启唇瓣，对着竹允命令道：“过来。”

五六节

竹允眸也不眨一下，信步走到竹御的身边。

竹御微微一笑，一手勾住竹允的腰，便把他抱入了怀中，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蓦地，御花园中喧哗声此起彼伏，隐约中竹允听见有人说：妖颜果然会惑主。

既然能惑得了他人，那别人呢？是否也可以迷惑住？

竹允咬住唇瓣，手拿起酒壶倒了一杯茶，送到了竹御的手中。

竹御轻笑出声，一手搂住竹允的腰，一手拿着杯子摇晃着杯中的液体，下一刻瞬间便一饮而尽。

竹允呆了一下，瞪大眼睛，轻声问：“你就不怕……有毒？”

“那么，你会对我下毒？”竹御笑问。

这种蠢事，竹允怎会做，可一张嘴皮就不聪明了，竹允说：“最好毒死你。”

竹御一愣，道：“只要你给的，我就要。”

那么你呢？你又会给我什么呢？你又想从我的手中要什么呢？不屑的抿抿嘴，竹允不说话。

竹御的嘴唇轻轻贴在竹允的脖颈间，似无意间道：“就是有毒，我也会要，只要是你给的……”

竹允冷眼扫射竹御一眼，问：“你是当真认为我不敢向你下毒吗？”嘴唇勾起，假笑。

竹御但笑不语。

有的时候竹御会想，失去了一切的竹允竟然还可以如此淡然的面对他，是不是很伟大呢？

如若换成一个普通人，或许早就疯了，而自己……也疯子了。

夜色的气愤真的很好，暗红色衣裳的竹允就像是黑夜中的妖精，飘逸的不可思议，仿佛一句重话他便会负气而去。所以，竹御不自觉的给予

了竹允一丝的宠溺。

夜色魅人，良辰美景可颓废人心。

四处的骚动声逐渐加大，竹御与大臣们敬酒，佳丽随着琴声、歌声在舞池中起舞……

后宫中的嫔妃有着无数人愿为竹御献舞、献曲、献画，莫不把自己的才能展现出来，只想夺的君王一笑。

至始至终，竹御都在笑，可他的笑只给了竹允，而竹允则是不屑一顾。

不是很专心的看着舞台上翩翩起舞的不知名的妃子，竹允蓦然问向竹允：今儿个大好日子，你不送朕什么吗？

声音说的不够大声，可这一桌上耳朵没聋的人都听见了，别桌学武的人也听不差了。

这人一呆，那人问：怎么了怎么了？最后这话也穿了个遍。

索礼物的皇帝，而且是想着区区一男宠索取礼物的皇帝……这件事似乎真的让人感到惊奇，瞬间无数的人看向竹允。

竹允半眯醉眸，如月般清冷的眸子四处扫了一下，最终从竹御的腿上起身，走向舞台。

月再度隐若云儿的身后，一阵寒风蓦然吹动，出息了高挂着的灯笼。

四处一片昏暗，竹允一身的暗红色衣裳似乎与夜融合了一般，看不真切，所以更想要捕捉。

或许这时第一次，舞台上的人真的被御花园中所有的人注视。

有的宫女想要重新点燃灯笼，被竹御制止了。

这样的竹允与黑夜太过契合，所以不需要光。竹允，他属于阴暗，永远活在阴暗中……总有一天，会被阴暗所眷顾，被阳光所抛弃。

腐蚀掉的神智，规律而不带感情挥舞的四肢，向后仰倒展现出高难度舞技的竹允。

想要媚惑住所有人心神的竹允，似乎也成功了。

御花园中所有的人眼睛瞪大，眨也不眨的注视着舞台上的媚影，妖娆多姿的身段所舞出的步子，出奇的美丽。

这种美，也只维持到了月出之时……舞已终，等众人回过神之时，竹允已重新入了竹御的怀抱。

自命清高的大臣们自尊心手损，被一妖蛊惑住了心神，哪怕只是刹那间，心中还是极为阴郁，更是想要竹允那种可媚惑人的人从世界上消失

。

而另一批人，则是觉得竹允够美，想要品尝一番竹允的滋味……例如，人们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特别执着，特别是处于高出的……哪怕是残

花败柳也罢。

竹允重新在竹御的腿上坐定，竹御在竹允的脖颈上亲了一下，小声道：“我从来不知允儿还会舞。”

竹允回他一记不以为然的笑容，问：“你对我的知道，有哪些？”

竹御一愣，仔细想想，或许他对竹允知道的……太少太少。

这时，有人向竹御敬酒，竹御微笑，喝过，没想对方又向竹允敬酒。

竹允眨眨眼，握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最终，饮下了杯中酒。

对方是户部尚书，年方三十出头，家有妻有子，可是人，有怎能逃出一个色字，看着美人便有了垂涎之心是理所当然的。

而当竹允对他一笑，一记勾魂的笑容时，尚书大人便懂了，比起“有戏”这个词，自己是沦陷了。

沦陷在竹允特意布下的网中，甘愿堕落。

尚书大人恍惚着拿着酒杯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良久良久，鼻息间闻到的似乎只有竹允身上自然散发出的那一股媚香，脑中想到的，也只有

竹允那勾人心魄的笑容。

竹御把这一切全看在眼里，捏了捏竹允的脸颊，道：“你想要勾引人？”

竹允轻笑出声，道：“我是要勾引人。”

“我讨厌不洁之人。”

“我不会为你守身。”

“允儿原来是如此下贱之人。”

竹御嘴里说的难听，却夹了一块红烧肉送到了竹允的唇中，竹允微微张嘴，要骂出的脏话没骂出，眉目间有着恼怒，灰溜溜地拒绝着那一块

肉。

吃过了，竹允眸子眯起来，小嘴儿一张一合，难听且自贱的话随即而出。

“我就是天生犯贱、天生□，我勾引一个又一个，喜欢在男人身下承欢，勾引了你还不够还要勾引你的臣子，勾引了你的臣子不够还要勾引

你爹、你儿子、你兄弟……你……”竹允口不择言。

竹御拍拍竹允的头，道：“你激动了，你是不是还要说你要勾引你自己？”

竹御这一说，竹允就不说话了。

敬酒之人越来越多，到了最后竹御都没空与竹御私下里说话，除了后宫嫔妃以外，大多数的臣子还会像竹允敬酒。

有些自命风流之人，还会以着猥亵的目光看着竹允。

那种□裸的目光让竹允的身体僵硬，竹御似发觉了他的不安，在他的头上拍打了一下，说：“别担心，他们不敢动你。”

竹允嘴唇微启，冷笑着回问：“如若是我去招惹人家呢？”

这么一问，竹御面上的笑容隐退，只说了二字。

你敢。

为什么不敢？你能威胁我的东西还有什么呢？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裳生没了，前尘往事我也遗忘了，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弱点呢？现在我所需要做的，便是复仇。

你夺了玄宣的皇位，那么……我便要抢夺你的位子……夺走你最爱的人，抢走你所拥有的一切。即使我的力量是如此微薄。

这日，竹允喝了许多酒，不管是什么人来敬酒，他一律不会推拒，到了后来便是后宫之人想看竹允醉酒的笑话，便形同着众姐妹一杯一杯的

敬竹允。

这时竹允感到肚子泛起了疼痛，却依旧硬撑的接过，竹御发觉了，想要代竹允敬酒，却被竹允抢过了。

竹允醉了，醉倒在味道辛辣，愁人心肠的酒中。

喝醉了的竹允只会哭，夜色中看起来那几滴泪水并不真切，竹御发现了，倾身吻了吻。

竹允问：“很苦吧？”

竹御点头，又摇头……最后，他以着不确定的语气答：“很苦很涩……其中，似乎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甜，允儿，这应该是你体内自动散

发的香气吧？”

竹御对竹允泪水的评价，恰巧让坐在竹御两边儿的两位女人听到了，两人的眸子瞬间眯起，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竹允。

竹允听了竹御的话，泪流的更厉害了。

甜甜的泪水，他尝过，裳生的泪水事甜的，苦涩的泪水他尝过……那不过是痛苦的回忆。

身体自然的感情演化成了泪泉，把自己最真实的情绪所表达出来。

竹御摸摸竹允的头，吩咐宫女送竹允回去。

竹允从竹御的身上起身，身体踉跄了几下，遭到几位看笑话的妃子的嘲笑，竹御的眉头微微皱起，笑声平息。

宫女搀扶着竹允的手，向凤楼走去。身后跟着几位侍卫随在身后名义上是保护，实则上是监视。

蓦然，一抹黑影闪过竹允的眼前。

竹允推开宫女，暗红色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这发生得太过忽然，跟在竹允身后的侍卫也没来得及反应。

想要追竹允时，他的身影已隐没了。

五七节

其实竹允只是躲在了御花园中假山的阴影中而已，与黑色相容，就是近看也很难看得清。

那一抹黑色的身影是尚书大人。

尚书大人压着竹允的身子，鼻息闻着竹允的体香，手在竹允的颊上摸了摸的。

“好浓的酒味儿。”尚书大人说。

竹允轻笑，道：“如若没有喝多，此时我也不会在这里。”不会被你压制在这里。

酒精可使人迷乱、壮胆，竹允趁着这个机会，勾引了人。

一旦做了，就没办法反悔。

竹允双手勾住尚书大人的脖子，尚书大人地下了头，想要吻住竹允，当那温热的气息凑近自己时，心中顿时用上一抹恶心的感觉。

竹允立刻偏过身子，躲避那一个吻。

竹允可以出卖自己的身子，却不想把自己的吻交给任何人了。

尚书大人的纯最终落在了竹允的发间，那种从淡逐渐转化为浓烈的香气，让尚书大人痴迷。

尚书大人问：“你要什么？”

竹允抿抿嘴，答：“报复。”

尚书大人没有傻的问出是谁，只是抱住竹允身子的双手推开了。

竹允微微仰头，眯着眼睛问：“你要退缩吗？”

尚书大人轻笑出声，道：“你不值。”

“那么，你要放了我吗？”竹允软绵绵的身子轻轻地依偎在尚书大人的胸口，尚书大人的心跳迅速加快。

这回尚书大人没再推拒，竹允又说：“放心，不会只有你一个人……”

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其实这么一句，一瞬间扎痛了尚书大人的心。不过是一块破碎的玻璃罢了，有什么需要珍惜的呢。

这种人，肮脏且不要脸，可是为什么就是无法自竹允施展的魔法中逃出去？

最终，尚书大人颤抖着手，褪开了竹允的衣裳。

男儿三妻四妾是理所当然，他没有做对不起妻子对不起孩子之事，所以心无愧，会对眼前的人做出出轨之事，是因为这人在勾引自己。

而自己，自制力薄弱，没办法抵抗他的勾引。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晌贪欢后，遗弃掉也没什么，毕竟这件事没人看见没人知道。

尚书大人不会知道，一旦尝过了禁果，便会被那种美味勾住心魂，在永远的一晌中贪欢，最终无法自拔。

到时候，也不过是被人控制的傀儡罢了。

尚书大人对竹允的侵犯起初是温柔无比，可这具仿佛被施展了药的身体，每当更深的接触，便会发现自己又成了多少年前少年时的样子。

没办法抑制住自己，动作逐渐变得粗暴了起来，唇舌更是在竹允的身上啃咬了起来。

从头到尾，竹允没有应一声，便是在尚书大人进入竹允没有被滋润而干涩的体内时，竹允也没有坑过声。

仿佛，他侵犯的不过是一具使人销魂的玩偶……即使是这样的竹允，也可了他无以言语的快感。

这一刻，竹允又哭了。

当尚书大人进入他的体内时，竹允感觉的彻底沦陷在了阴暗的深渊中，除了死亡，永远无法从这股阴影中逃离。

默默地，竹允留下了无数的泪水。而他身上的尚书大人仿佛化身而成了野兽，只会无止境的从他身上吸取。

假山石后，散发着浓郁的欲香味，风吹……打散，飘散、移动。

旋转的风，把这浓郁的香味吹到了竹御的鼻息间。

竹御眯着眼睛，一张脸阴暗无比，嗜血的眸子暗藏着无数的杀机，久久才散去。

好好儿的一场宴席，被打乱了。

宴席三场时，一些自认为是朝中元老的大臣向竹御提到了竹允。

竹御垂下眸子，身边儿的妃子被他揽入了怀中，妃子“咯咯”笑出声，又为竹御倒了一杯酒，杯缘贴到了竹允的唇边。

竹御顺着妃子纤细的手，仰头喝下。

鼻息间传入的妃子浓浓的有香味，不同于竹允身上散发的可让人安心养神的味道……有些厌恶。

大臣又说：“陛下，竹允妖颜惑主，请陛下处置。”

竹御挑眉，假笑着问：“你说竹允惑主，竹允的主人如今是朕，张大人是在说竹允蛊惑住了朕吗？”

张大人瞬息间说不出话来。

竹御利眼在往四处扫射了一遍，寒入骨髓的眸子让御花园内瞬间平静。

竹御推开身上的女子，从高位上起身，略显烦躁的在御花园中想要寻找那暗香所在，可又不想看见。

如若说亲眼见到他匍匐在别人的身下，自己会做出什么事？竹御不知道，可他知道，自己的东西，他便容不得背叛。

在皇宫的四处寻找着，他独独遗落了御花园中的假山石后。

竹御去了凤楼，偌大的房子里，没有竹允那抹恬淡的身影。

凤楼，是不是太大了？就是因为太大，所以会让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自己的无能。

竹御回了自己的凰殿，那里的金碧辉煌不是凤楼可以比的，可摆设看起来……确实如此的清冷，就是室内点燃了无数的火盆、火炉，依旧感

到冷。

冷的不是空气，而是发着寒光的金银……还有穿在自己身上的，明黄色的袍子。

躺倒在床铺上，竹御阖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眠。

中途，他漠视掉了许多的东西。公公询问他召唤谁侍寝，他没回应，宫女要为他褪衣，被他一句“滚”吓得连滚带爬的离去了。

躺倒在被褥中，软绵绵的棉被，给人的感觉却没有那人的身体柔软。

小时候的竹允很可爱，竹御爱过，就是因为太过的爱上了，才会选择遗弃掉这爱，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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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度销魂后，尚书大人瘫软在了假山石后。

竹允没多做逗留，随意套上被褪下的衣裳，便想要走，却被尚书大人叫住了。

竹允回头，问：“你要说什么。”

尚书大人说：“你，会为了别人而停留下来吗？”

竹允垂下眸子，不回话。

尚书大人又问：“你，报复过后，会为了谁停留下来吗？”

竹允摇头，说：“不会。”只会结束自己的生命，去冥界陪伴着裳生。

只是，如此肮脏的自己还有资格陪伴在裳生的身边儿吗？裳生还会以着稚嫩的口气一声声地叫他爹爹爹爹吗？哪怕……是不会了吧。

竹允一身寻死的样子，有感觉的人便能知道他的心思。

尚书大人半坐起身，背依靠在假山石后，又问：“那么……是为了玄宣公主……”

竹允一愣，眨眨眼，以着不确定的语气，说：“应该……会吧。”两人之间的羁绊已经断了，既然断了，又如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