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引起了楚淮瑾的兴趣,他略略欠身向庄若容探去,眼里闪过精光,“他们不怕国王反对了吗?”
庄若容一想到阮步云牵着冉紫萱的手亲亲热热的样子,心里像是被马车碾过一般,顿时碎成千百片,血肉模糊,即使这样他的脸上还是极力的保持微笑,“父皇是个明理之人,如果他们硬要在一起的话,他也不会反对的。那时他们一时昏了头,没做多想就走了。父皇这一关是好过,但不知幻月国国王会是怎样的反应。”
看到庄若容隐忍的表情,楚淮瑾不由得心里一痛,但是为了缓和气氛,他还是保持轻松的口吻,带了几分萧然,“轩辕国国王确实个十分明理之人,但是幻月国的国王嘛,照我看来,要得到他的同意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是件容易的事?军法上有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那么要帮助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要了解幻月国国王的脾性。
庄若容皱了皱秀挺的眉,然后是一副好学宝宝虚心讨教的口吻,他向楚淮瑾那边靠了靠,“那楚大哥可不可以告诉我幻月国国君是个怎样的人?”
庄若容那有几分孩子气的神情有谁能抵挡得住,不愧是轩辕国的第一美人,况且现在他正主动向自己这边靠,楚淮瑾眨了眨眼,作势要靠过去,他这动作还没刚受了个精就夭折了,只见秦曲笙迅速伸手一挡,用力把他微弯的身子一个劲的往后搁,同时咬牙切齿道:“给我老实点,你这只披着羊皮的狼。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楚淮瑾悻悻的笑,稳住了往后倒身子,摸了摸鼻子,冲秦曲笙露了一个傻笑,意料之中的收到秦曲笙的一个白眼。
庄若容看看他们两个露出暧昧的笑容,曲笙不知道他自己就是这只披着羊皮的狼眼中可口的小白兔,他这般执拗的人,可能要到被人家吃到只剩骨头了才会知道吧。庄若容不禁为秦曲笙将来的命运捏了把汗。
楚淮瑾收起傻笑,正了正衣襟,开始数自家国君的缺点,“说起我们的国君,哎,那个人不但是个老顽固,而且有时候还蛮不讲理,不听劝解,做事喜欢一意孤行,要说优点嘛,倒是看人的眼光还不错。”
这“看人的眼光还不错”怎么听都像是在变相夸奖自己。
庄若容觉得楚淮瑾这个人真的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哪有人会这样说,其实是哪会敢这样说自己的国君的。他在自己面前也算是不掩饰了,也许他知道自己跟曲笙都清楚他的本性非外表看到的那样,所以才会这样子说话的吧,他可是真的把自己当兄弟看的。
庄若容前面的愁容慢慢的纾解开来,轻轻一笑,笑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妒,连四大美女见了也都自行惭愧,月华阁内瞬间乌云散去,阳光灿烂。
“楚大哥真是个特别之人。幻月国国王果真是个与众不同之人,待我回去好好琢磨一下。”
楚淮瑾看到他丽颜舒解,特别是秦曲笙那张臭脸也不那么臭了,心下大乐,一阵对他呼菜唤酒,好不开心。
“如果若容不介意的话可以到府上做更详细的讨论,如何?”这样的话语,配上楚淮瑾那张儒雅的脸,倒显得十分诚恳。
秦曲笙还来不及发话,庄若容就一口答应了,“楚大哥不介意的话,那么若容就打扰了。”
还是没等秦曲笙有机会插话,“不介意,不介意。若容,择日不如撞日,如何?”
就当是自己懦弱逃避吧,就让自己远离他也许心里会好过一点,也给他一个自由的空间。这样对大家都好。
“好啊,楚大哥。”
秦曲笙终于找到发话的空间,他脸色不善,但是是对着楚淮瑾的,“不行,楚使节,若容皇子要赶快回宫,不能去。”
楚淮瑾一摊手,表情甚是无辜,“这我可不能决定,那要看若容本人的决定。”
明明就是他自己挑起的,还装做那副无辜的样子,伪君子,秦曲笙敛了敛心中的不快,语气多了几分哀求的意味,“若容皇子,大皇子吩咐……”
下面的话秦曲笙没能说下去,因为他又看到庄若容眼中蒙上那股浓浓的化不开的忧愁,也许是自己错了,自己不该老是用大皇子的名义来压他的,他现在离开皇宫一阵子可能会更好,思至此,话就变了,“若容皇子,我叫人送口信回皇宫。”
庄若容开心的笑。
楚淮瑾向秦曲笙投去赞许的目光,秦曲笙皱眉,瞪了他一眼,这个伪君子,干嘛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哼。
十五、心乱
庄若容没回皇宫,跟着楚淮瑾到了他家。令他惊讶的是,楚淮瑾竟是皇城里首富木枫的外孙,木府在皇城的势力可不是一般的,无论商路还是官道上都是十分有名望的。这楚淮瑾的来头可不是一般的小。木府很大很有一派优雅的气质,就像楚淮瑾表面上给别人那种儒雅文人的气质。庄若容一看到就忍不住出声赞叹,楚淮瑾也不假意虚伪,直点头认同,倒是旁边的秦曲笙死板着脸嘀咕,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屋宇,一样的虚伪。庄若容听到了在心里偷偷的笑,而楚淮瑾装傻卖愣,道,曲笙说的是,说得对。直气得秦曲笙火冒三丈。
冉紫萱本是个倔强的女子,对于认定的事情,也不会轻易放手。其实当初阮步云离开的第二天楚淮瑾就找过她,说要接她回去,但是她不肯,她一定要在那里等他回来,她要赌,赌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她果然赌对了,他还是回来找她了。其实她的心里是相当高兴的,但是还是假装生气,阮步云费了一翻口舌之后才答应跟他回去。
阮步云回到宫里没见到庄若容差点没把整个皇宫翻个底朝天,幸好国王阮尚召出来阻止他才稍稍熄了怒气。
阮尚召看着面前怒气未歇的儿子,心里一阵混乱,若容的确是个惹人疼爱的孩子,当初自己毫不犹豫的答应庄薇抚养他,很大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庄薇,但是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庄若容本身,那样一个纯洁如天使般的小人儿,谁会忍心不管他,让他受到伤害,那时看他和自己的儿子一见如故,相处得极好,就连亲兄弟都比不上,自己心里极是安慰,如今这个局面不知道当初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若容已经派人送过口信回来了,他在楚使节家做客,叫我们不用担心。”
阮步云皱眉,那个跟紫萱一起来楚淮瑾,若容怎么会跟他在一起,那个笑面虎他怎么能放心。若容那么单纯会不会被他骗?
“父皇你就这么放心吗?我看那个楚淮瑾可不是什么善类,我不放心,我要去找他回来。”
阮尚召心里一咯噔,语气严肃:“云儿,容儿已经长大了,他也应该有自己的交友空间,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该这样管着他的。”
阮步云一听火气上冲,声音也升了上去,“你是说我束缚他吗,父皇你不是不知道若容是个怎样的人,我这是关心他,我已不在他身边我就觉得不安,我当然会给他空间,但是我要确保他百分百安全。”
阮尚召知道他是关心庄若容,但是他还是不懂他在说什么,定定的看着他,“云儿,你有没有想过容儿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愿不愿意你这样对他。你想想你这次出走是为了什么,而你回来又是为了什么。今后你跟幻月国公主在一起了,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天天跟在他身边,时时刻刻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吗?你妃子会不会介意?你应该让他学会自己处理一些事情,若容虽然单纯,但是他并不笨,他也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他自己也能活得好好的。”
阮步云愣住了,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自己真的错了吗?我只是关心他,害怕他受到伤害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不我也亲耳听到他这么告诉我,我才相信,不然我不会让他一个人,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的,即使我有了妻室,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爱护他的,他是我弟弟,我发誓要好好保护的弟弟。为什么一想到他不回皇宫,而是跟一个男子回家去了,我会这样愤怒心里疼痛。心里烦乱。
冉紫萱在暗处听着他们父子两的对话,心里一阵高兴,那个庄若容,她对他总是放不下心,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他是一个危险因素,他是她跟阮步云之间最大的安全隐患,只要有他在阮步云就不可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甚至有时候,他会胜过自己。如今阮尚召这般说,叫阮步云不再时时刻刻管着庄若容,这是最合她心意的事,她怎能不高兴。看阮步云的犹疑,希望又增了一分。朱唇微弯,几分狡黠几分兴奋,庄若容,看看谁是最后的赢家。
阮尚召轻叹一口气,拍了拍发愣的阮步云,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再与你商量紫萱公主之事。
阮步云回过神来,看着父皇远去的背影,父皇也是极爱护若容的吧,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他能这么轻易的放开,而自己,为什么又这般执着,难道自己对若容不是兄弟之情,不,不是兄弟之情还能是什么,只是他们之间兄弟情比较深而已。可是,好像自从那次从山洞回来之后他就觉得怪怪的,说不清楚那是怎样的感觉,似乎是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情愫,但是那是怎么不一样的情愫,他又说不清楚。
走至庄若容行宫的后院,那里依然掌灯,以前的灯光总是明亮的,虽然带了点昏黄,但是那时若容总是爱拉着自己在这里赏月,杨柳旁的亭子那个纯洁圣雅的人儿,白净修长的五指,在白玉箫上跳出优雅的舞蹈,那时的风景总是美的,杨柳是那么的纤弱扶风,就像那亭中的人儿。可是今日,这院中的灯光竟是如此的黯淡,昏昏黄黄,明明灭灭,闪烁不定,微弱得似乎下一秒钟就会灭掉。
心里重重的喘不过气,又似乎空荡荡的什么也抓不住,想要抓住什么,但又不清楚自己到底要抓住的是什么,这真是一个矛盾的心理。
冉紫萱见阮步云脸上的表情一会似是深情怀念着什么,一会又变得凄凉起来,最后竟露出茫然的神色,这一切都跟他那个假皇弟庄若容有关,她敢肯定,心中对那个男子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缓步走到阮步云身边,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唤道:“步云,夜深了,呆久了会着凉的。”
阮步云看着眼前带了几分灵动的美丽女子,他怎么觉得此刻她的笑容有点扎眼,或说是有点虚伪,还是若容好,那样单纯善良,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忽然愣了一下,怎么能这样想,自己当初不是对这个灵动美丽的女子一见钟情才会带着她离开皇宫的,自己是怎么了,她可是自己深爱着的女子,若容再美,在自己心中也只是个弟弟,对,只是个弟弟而已,我阮步云的爱才不会这般脆弱呢。
冉紫萱见他久久不回答,又轻轻的唤了他一声,这次他很快就回应了,平时冷酷严肃的眼眸里盛满了柔情,似水波涟涟,轻轻搂着她的腰向自己的宫殿走去。
轻轻的着这副伟岸温暖的胸膛,心里荡起一阵丝丝的甜,柔柔的化满了整个胸膛,此刻他是属于我的,将来也一定是我的。
十六、商议
庄若容早上刚洗漱整装完毕,楚淮瑾就端着早膳来到他房间。
那样一个儒雅之人,手上托着餐点,嘴角含笑,俊雅温和,散发着一种温暖如家的亲和磁场,让人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庄若容微笑,心里替秦曲笙高兴,这样的一个男子,虽然有点表里不一,但是确实一个让人不容抗拒的男子,他的魅力,层出不穷,秦曲笙跟着他,也好。
“楚大哥,怎么劳烦你亲自送过来。”
“没关系,为你这样的大美人服务,是我的荣幸。”挑衅的看了眼立在门口的秦曲笙,嘿嘿,其实他是想抢了秦曲笙的工作,气秦曲笙的,看到他生气的样子,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虽然他的心情一直都很好。转回去对着庄若容温和的笑。
庄若容知道他的用意,才不会蠢到以为他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神色不变,淡笑不语。
楚淮瑾放下早膳,招呼秦曲笙也一起来吃。秦曲笙知道他再怎么拒绝争辩,最后输的还是自己。
早膳很简单,肉粥。楚淮瑾盛了一碗给庄若容,“若容趁热吃。”又盛了一碗放到秦曲笙面前,那声音,柔情似水,“曲笙,来,你也趁热吃。”眼睛直直的看着秦曲笙,仿佛秦曲笙就是那碗冒着热气,飘着香味的肉粥。
秦曲笙最恨的就是他现在这种看自己的眼神,仿若自己就是他的猎物,让人浑身不舒服。板着脸,瞪了他一眼,这种人当透明就可以,埋头喝粥。
庄若容和楚淮瑾相视一眼,笑。
吃完早膳秦曲笙被赶出了房间,他的心里不爽到了极点,那个伪君子,一定对若容皇子不怀好心,老怂恿若容皇子支开自己。但是他又不得不听若容皇子的吩咐,虽然很多时候他也是不听,但是这种情况就不得不听了。
楚淮瑾看着秦曲笙满脸不悦的合上了门,心里高兴。
庄若容微笑着,“曲笙是个很单纯的人,他生气的样子很可爱,楚大哥你觉得呢?”
楚淮瑾嘴巴裂得老大,“那还用说,他是我看上的,当然可爱。”
庄若容假装轻叹一口气,“不知道被你看上了,是应该感到庆幸,还是应该感到不幸,我想曲笙一定是选择后面一种。”
还是那样高兴的神情,“没关系,他只是还没看清楚,他很快就会发现我的好,到那时……”后面是几声怪笑,庄若容听了浑身打颤,暗暗的为秦曲笙祈祷。
收起怪笑,又恢复那一派迷死人的儒雅,“若容昨晚在这里睡得好吗?”
“昨晚睡得很舒服,被窝很暖,谢谢楚大哥。”确实睡得很好,很舒服,只是梦中,依然是那个深埋着心中的容颜,而且是梦到他们在山洞中的那一夜,疼痛而疯狂,想到这脸颊微微的发烫。
“哦。那就好。”奇怪的看了一眼他泛红的脸颊。
为了掩饰心中的迤俪幻想,赶紧转移话题,“楚大哥我们来聊聊幻月国国君吧。”
楚淮瑾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他对什么有兴趣,那当然是秦曲笙啰,把玩着桌上的茶杯,漫不经心的道:“那个顽固的老头有什么好聊的,我们还是聊点其他的吧。”忽然眼露精光,“说说曲笙,怎么样?”
庄若容婉然一笑,“楚大哥,我们还是先说国君吧,至于曲笙,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毫不保留的相告。”可怜的曲笙,不知道此刻已经被他一心要保护的单纯的若容皇子给卖掉了。
楚淮瑾大乐,就差没拍桌子庆祝了,“好,说话算数。”顿了顿,“若容,我是真的把你当弟弟,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
庄若容一愣,马上又恢复过来,笑容单纯,“楚大哥这是什么话,我会受到什么伤害。”
楚淮瑾的神情诚恳,丝毫没有先前的散漫,“我是说真的,我知道你要打听国王是想帮助阮步云。以后如果你在宫里呆不下去了,我随时都欢迎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也尽管来找我。”
庄若容眼角湿润,为什么每个人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自己对步云的情意真的这么明显吗?但是为什么每个人都看得出来,而偏偏步云就是不知道呢。
“楚大哥,谢谢你。我会的。”
楚淮瑾神色一变,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神态,“不说这个了,你知道就好。我们来说说那个老顽固吧,顺便想想对策。”
其实冉紫萱已经找过他了,要他帮忙说服她父皇,那个Y头看似一脸的纯洁,但是骨子里都是坏水,害他被骂了一吨不说,还要他干这种事情。但是现在既然他来了,那么就帮帮他们也无妨,庄若容都这么大度了,他还能有什么意见。
两人在房中聊了一个上午,秦曲笙忍无可忍,假借午膳的名义强自打断他们的谈话,其实这时他们的谈话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看到秦曲笙板着脸隐忍着怒气的表情,他们都忍住不笑出来,乖乖的去吃午膳。不然不知道秦曲笙的脸会不会因他的表情而僵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