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前幼稚的我总是看不懂,但现在我看清楚了!
那是对我无言的鼓励和支持!
“你想活下去吗?”
这,也是当年师傅对我说出的第一句话!
我骄傲地挺直身体,扬起颈脖,定定直视他眼睛,坚定地点头。
师傅解下腰带上的剑举到我面前,周围一阵轻呼,照永更是跳起来愤怒的大叫:“将军!你怎么把你的配剑给。。。”
他头也不回地扬手一挥,照永马上向后摔倒在地,一时疼的爬不起来。
“那就拿起剑,证明给我看!”
我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剑柄,“铿”一声脆响抽出剑来,剑身映照着夕阳,金光流转!
我不自禁地轻抚剑身,爱不释手!
“愿意追随我吗?”
我认真用力地再点头。
很久很久以后,我还常常忆起,那一刻,我的眼里、我的世界里,只有师傅一人。
不是因为抓住了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而是在他眼里,我找回了迷失的自信和尊严!
――在困境中,还有什么比这两者更为珍贵呢?!
夕阳下,一个五官变形的奇丑少年,挺着高傲的头颅,站在另一个俊美如天人般的男人身边,闪耀着毫不逊色的夺目光芒!
圈套
24 圈套? (上)
小心翼翼地戴上面具,往水里一照,银灰色的面具沿着面部的线条恰到好处地遮住整个脸,只露出两只灵动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丝绸般
的触感也相当舒适,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感觉。
回到营区之前,师傅忽然勒停马头,回身将一只手罩在我的脸上。在众人的轻呼声中我安静地闭上眼,因为他的眼里没有丝毫伤害之意,
我完全相信他。
几秒钟后,他掌中涌出一团暖意,向我的脸四处扩展开,然后慢慢凝聚起来,即使他的手离开仍然贴附在我的脸上。
这是一个魔法面具,也让我不得不重新认识师傅的能力。
做魔法面具不难,但要做一个这么精细的面具,即使是术师也要到高级术师的级别才能做出来。而我所见到的师傅的剑术。。。保守估计
也是个高级骑士了吧!
同时兼备这么强的法术和战斗力,加上他不同凡响的气势,应该是个很高级的官员才对。
而且他刚才把我介绍给义军所有人时,大家一听说我冒着生命危险把冬冬托付的防御地图交到他手里,纷纷围过来嘘寒问暖,甚至贴心地
对我的毁容、声哑、面具避而不谈,就足以知道他的领军能力和手下对他的信任和支持。
这个将军,指的是什么将军呢?
帐篷的布帘突然被掀开,一个穿着蓝布衣服的小伙子冲进来,脑袋左右一晃找到我,憨厚地笑道:“小家伙,会写字吗?”
我莫名其妙地看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右手向前把一根短木竿子递给我:“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来,写写名字。”
他的笑容,灿烂得和某张近似无赖的笑容很象很象。
灿烂得几乎能闻到太阳的味道。
我鼻子一酸,连忙接过竿子在地上一笔一划认真写。
写了两笔,脑筋一转――不对啊,我总不能说我叫奉御吧,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何况让人知道我和秦聿羽的老婆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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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算了。
指着地上的字,我冲他点点头,无辜地笑了。
他挠挠头,皱起了粗眉。
“三子?小三?三三?”
。。。==||||||
头上立马再吊下几条黑线。
再写一个字。
“阿三?”他再挠挠脑袋,一咧嘴又是一口白牙。“好!阿三,阿三,这名字到是好多了!”
。。。真是淳朴的汉子。。。
阳光灿烂得让我有点头晕。。。
[小御,我们会再见的。]
默昀,你指的。。。不是他吧?
==|||||||||||||
我歪着脑袋指指他,他拍拍胸脯大声说:“你问我啊,我叫刘富,你喊我阿富就成!”
这人敢情是忘了我是哑巴的事情了吧。。。
忍住嘴角的笑意,我再写。
/将军?/
“将。。。军。。。?哦,你是问他是谁?”说到这里他自豪地挺起胸膛,声音也更大了,“咱们的将军阿,就是玄泱国以前战无不胜的
神武将军翔定天!”
我巴眨巴眨眼睛,很明显完全不明白状况。
他惊讶得瞪圆眼睛:“你居然没听说过?!你。。。”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用颤抖的手指着我,“你这些年是在哪里过的啊?你。。。唉!
”
瞪了半天看我依然是那副无辜的表情,他放弃地坐倒在我身旁,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可千万别让人知道你没听说
过将军的这件事,尤其是照永,他可是将军的铁杆迷,被他知道的话。。。唉。。。”
他直视前方,视线却象是穿透了帐篷看到了曾经荣耀的过去,回到了那时的战场上。
20年前,翔定天在玄泱国勇夺武状元,随后成为定远将军,一年后带军征战北疆的土匪,将困扰北疆几百年的匪患一次扫荡干净,因此成
名。就是从这时开始,刘富开始追随将军,并被将军逼着学文习字,这就是他一身乡土气息却能谈吐不失大方的原因。
咳咳,扯远了。
其后,地晅国似乎对玄泱国有些蠢蠢欲动,也是他不知怎样找到地晅国的入口,带领使团前往拜访皇帝,恩威并下,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稳定了两国关系。随着之后几年的沙场征战,将军战胜了好几个著名的老将,一时声名显赫,隐隐有与战神炀帝并驾齐驱之势。
说到这里,他神情一变,竖起眉毛大骂:“都是那几个狗娘养的老贼!生怕我们神武将军太多人支持,抢了他们的位置!哼!满脑袋豆腐
渣子!我们将军哪会稀罕他们那些虚名!”
看他一口气说完期待地看着我,我连忙点头示意已经明白,并配合着作出敬仰的神情,他才满意地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阿,我们
的将军厌倦了污浊的名利场,所以退隐了,我也就跟着回乡下,直到两年前将军重出江湖。。。
嗯,大概了解了,虽然总觉得还有点隐情。
不过算了,在这种世道,谁会没有一点不想说的事情呢。
再写两个字。
/黄皇?/
“你想问黄。。。皇?”他盯着我新写出来的两个字,一幅翻白眼时刻准备着晕厥的样子,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你。。。”看着我单纯而渴望的眼神,他终究还是把到口的疑问吞了下去,摇摇头无奈道:“你知不知道,三年前黄皇与义军决战的事
?”
我点点头。
“那知道真正的泱帝被黄皇误杀的事情吗?”
我一呆。
看我明显脑袋转不过弯来,阿富叹口气继续说道:“由于轻信假泱帝所言,黄皇炀帝率大军协助镇压秦聿羽、墨云和奉御所带领的义军,
结果在最后一战里,奉御爆发出惊人力量,黄皇才知道真相。可惜,墨云奉御先后战死,于是黄皇向天下人揭穿了假泱帝,断绝了对其的
一切支持,并改向秦聿羽领导的义军提供支援。最后,虽然国内有不少人要求黄皇入主玄泱国,但他决意不干涉玄泱国内政,负疚率军回
国。”
我心里冷哼一声。
黄皇,果然是个厉害人物!
负疚?
怕是另有算盘!
以他那种乐于将天下玩弄于掌心的个性,这次这么大手笔忍痛吐出眼看就要到手的玄泱国,率领浩浩荡荡的大军回黄炀国,绝对另有内幕
!
首先,如果他那时真的问鼎,就他刚杀了真正的泱帝这一条就人心不服;此后必定政局不稳,玄泱国他要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成骑
虎之势!
其次,黄炀国内自从内乱后,虽然表面平静,底下也隐藏着暗流,黄皇这次出兵仓促还来不及整顿好国内秩序;如果他再不回国,这股暗
流就要影响他的皇位根基了.
最后,虽然各国都多多少少时局不稳,但各自势力还在,黄皇炀帝称霸天下的意图尚不敢太过张扬,只能选择更为隐忍的方案,最好兵不
血刃就能成就大业!
这样说来的话。。。
我暗自皱起了眉。
希望不要象我想的一样!
待各方势力斗得两败俱伤之时,他再登场。。。
总之,以后要好好注意保持实力!
决不能让黄雀不劳而获了螳螂的猎物!
25 圈套? (中)
我正想起身去找师傅,衣服却被扯住。
阿富张望了一下稍作迟疑,才放低声音道:“阿三,你。。。如果遇上照永。。。要多忍忍!”
我一怔,停了停,转身假装不解地看向他。
“将军对属下虽然很好,但据说,只有将军退隐后收的唯一的一个弟子能真正贴近他的心,然而这个弟子后来却不知所踪。”
心蓦地紧了紧,一种酸酸涩涩的却带着丝丝甜蜜的感觉从心底往上冒。
真的,在某个人的心中,曾经占据过一个小小的位置?
原来,我对师傅,还是有点重要的吗?
“一年前,将军在破城之时救了照永,可能是觉得和以前的弟子有几分相像,也就默许他缠在身边了。但是,照永对将军的独占欲非常强
,仗着将军对他的宠爱,常常干出一些让众人敢怒不敢言的事情。比如,他曾经把一个仰慕将军以久的后勤小兵打至重伤,就是因为将军
无意中赞过他几句。”
他扶着我的肩膀,再左右看看,方小心地说:“你是将军亲自带回来的,听这次随同出去的兄弟说,将军对你的待遇可是破天荒的!所以
。。。唉,可能这段时间会不太好过,你要好自为之啊。。。”说罢,拍拍我的肩膀,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回头道:“另外,过几天,另
一支义军将会派代表过来与我们商议合作之事,你最好还是先避一避。”看我急急点头,他才放心,在门口四处看了看,迅速离开。
我感激得连连作揖送走阿富。
但是目送他远去后,我回身微微蹙眉苦笑。
对于照永来说,自己的碍眼自不必再说明;
但阿富难道不知道,一个容貌俱毁的哑儿,毫无保护自己的能力,如果对着照永的欺辱一味忍气吞声,只会让对方更加气焰嚣张,光是将
军偶尔的照应,能保得住性命吗?
而阿富,他只是提醒我,并没有说任何会给予帮助的话。
忠心的部下不会任由声威日益高涨的将军身边有一个滥用特权的人,但又不方便亲自除去;刚好一个也让将军另眼相看的人送上门来,不
正好用吗?而且,不管冲突结果如何,将军都一定会反省,身边该留下什么人,或是不该留下任何人。
毕竟,义军和这个混乱中的国家,需要的是一位气势雄浑,威严霸道,铁面无私的将领,万军之主帅!
〔大丈夫,当以事业为先!〕
什么情感,都是成大业的负担。
我明白的,墨云。
我已经明白,这世界上,不会有平白无故的馅饼。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你好,而太容易交付的信任,也会变得廉价。
要从高处俯瞰这个动乱的世界,沉静地分析,三思而后行。
这样认真的活着,虽然累,却是负责任的活法,也是。。。让自己的心,安全的活法。
在黄皇再次隆重登场之前,要保住师傅,保住秦聿羽。
可是。。。
一身湿湿的,有些冷。
环抱住自己。
我的力量,怎么才能回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还有,首先,我要怎么才能保住我自己?
没有法术,不能使出师傅教授的剑术,如何生存下去,要好话思考一下了。
〔我喜欢猫。再坏的情况,猫总能保持尊严,快乐地活下去。〕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超越一切悲伤,去。。。去掌握。。。神一样。。。的荣耀!〕
嗯,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不让你担心。
默,昀。
默昀默昀默昀默昀默昀默昀。
只是,对不起,让我稍微软弱一会儿。
每念一次你的名字,我的勇气就又多一些了。
所以,让我再稍微想想你的名字,就只是你的名字就好。
我会忘了那些悲伤的过去,你在我心里,只有最最美好的回忆
哪,所以,再给我几秒钟,我再咀嚼一会儿你的名字,就没事了。
我会像你希望的一样,坚强地努力活下去。
我会尽力保护这一片我的国土,尽管我现在的力量还很渺小。
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会做到。
〔小御,我们会再见的。〕
是你自己说的哦,我可没逼你,白痴猴子。
如果我做到了,你自己许下的承诺。。。也要记得履行啊。。。
26 圈套? (下)
没过多久,将军的随身军医过来,后面尾随了好些不认识的人,看我的容貌声音能否恢复。
我默默摘下面具,配合着任他检查。
细细检查之后,老军医摞着胡须怜悯地看着我,摇摇头道:“很遗憾,关于容貌,老夫无能为力。”
我能听见帐篷里外,很多人无声地松了口气的声音。
所以,我也松了口气,再戴上面具。
平静地在地上写:/谢谢您。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军医看到我的回答,有几分诧异,很快露出欣赏的笑意。“但声音还是有希望的。”
我惊喜地抓住他的袖子,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
/我能侍奉在您身边吗?/
他摸摸我的头,笑道:“我会向将军请求的。”
我就着跪的姿势后退两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他笑着把我扶起来,道:“跟着我会很辛苦,你要作好准备。”
见我拼命地点头,他点点头,掀帐而去,其他人也跟着离开了。
开心了一会,突然想撞墙了。
一旦声音恢复。。。熟悉我的人。。。不就都认出来了吗。。。
在力量回来之前,在局势未明朗之前,我如果被人认出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我是猪脑袋。。。
往行军床上一倒,抱着被子一滚把头给埋了;虽然发不出声音,嘴里仍旧泄气地作口型:“我知道自己是只猪~”
突然停住,说不下去了。
这是和白痴猴子一起时培养的习惯。
每次在他面前说了些幼稚的话或做了什么不经大脑的事情后,怕听见他的嘲笑,所以先把头埋了捂住耳朵,告饶般先承认了自己的猪倾向
,过一会再掀开被子,抬眼便是他憋笑的样子。
然后默默在心里鄙视他一点小事笑这么久,快步走出房间去洗脸降温,免得他看见自己不好意思脸红的样子而笑得更猖狂。
再回来房间时,一声:“笑够了不许再笑了啊!”便又神清气爽地发号施令,假装刚才没干过什么笨蛋事情。
也只有像他一样宠我,才能真的以后再也不提,含笑继续任劳任怨。
那时仗着自己的心受了伤,仗着他先爱上自己,就肆意地享受他的宠溺不给予回报,等后来真的鼓起勇气从壳里探出脑袋的时候,他却死
了。
这就是不敢直面自己的结果。
如果到了现在还没有胆量接受自己所有决定所导致的结果,那以前的牺牲都白费了,自己活该一辈子没人疼、没人爱,活该一辈子倒霉!
叠好被子坐回床边,开始整理思路。
作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得过且过,是万万不行的。
自己的能耐自己知道,虽然是莫名其妙地担起了泱帝的重任,但自己本质上只是一个18岁啥也不懂的孩子。就算拥有无与匹敌的力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