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情+番外——灵涓
灵涓  发于:2011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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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所有的大企业家一样,只要他愿意,他的身边从不缺乏女人。年轻的时候,他包养过的女人多达三位数,前後娶过三任妻子,却没有人帮他生下儿子,唯一的女儿是他第二任妻子所生。


他还记得女儿出生时,他彻夜不能成眠,不断地在产房外的走道上走来又走去。看见皱巴巴一点也称不上可爱的女儿时,他甚至激动得落下泪来。


或许就是这样,注定了他会过度宠溺女儿。他为女儿翻遍了所有字典取名字,最终却选定了一个有些平凡的名字--罗敷。


这个名字代表古代一个贞节而美丽的女子,亦代表了他对女儿的期望,他要他的女儿像罗敷。 可爱的女儿後来却成了流连星期五餐厅的秦罗敷。


他知道女儿并不爱他为她选定的男子,他知道在那场婚姻里,女儿并不快乐。


他更知道女儿疯狂的爱上了那个牛郎。


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却又无情地决定她的婚姻。


在女儿不顾一切地抛下她的长子高霖,怀著牛郎的儿子时,他是那般无情地将她赶出家门。


七年了,那时还在罗敷腹中的胎儿,便是他眼前这个男孩,而他原本美丽的爱女,上了报、上了警察局,成了精神病院里的秦罗敷。


那时他才知道,他未曾蒙面的孙儿,没有跟著那牛郎姓李,而是跟著女儿姓了秦。 听著老者的话,秦戒细细而淡疏的眉目紧皱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讨厌他的名字,他已认得一些字,知道他那不俗的单名里,有著禁忌的意味,仿佛是他的母亲在向所有人宣告,他是私生而非婚生,又像是想要除去什么似的,将他取名为--戒。


「不要戒。」男孩的声音低低的,带著欲泣的难受,仿佛唤著那个字,就会触到他心底最深的伤楚,尽管他还是个稚儿,尽管他身上不该有这么深沉的伤楚。


「那叫秦儿好吗?」老者慈善的眉目,弯弯地勾成悲伤的笑颜。


秦戒仅是低垂螓首,眼瞳最深处掠过一抹没人懂得的不愿。


他却仍是轻应出声,发出了个类似应允的声音,从此之後,他便被叫为秦儿。


秦戒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被唤为秦儿。


秦儿,秦家的孩儿。


他,不愿啊!他不属於母亲的秦家,更不归於他那从未见过的李家,他只属于自己。真正能让他依凭的,也只有他自己一人。秦儿……他不是秦家的儿。


可是和戒比起来,秦戒宁可被唤作是秦儿。


於是他低垂著头,无言地允诺,从此他便叫秦儿。


「那么秦儿,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老者用著长辈的态度,压迫著秦戒。


「嗯。」秦戒无神而温驯地抬头看著外祖父,没有多说什么。


「帮你做测验的黄医生,说你继续在台湾读书,不如到国外跳级念,对你将来的成就也有帮助。」老者笑著,语气中却隐隐含著决定好的意味。 「我知道你不是没有感情,只是没有人碰触得到你的心罢了。」老者严肃地看著秦戒。


最初他仅是因为愤怒,才将独生女赶出家门。近七年的时光,毁了女儿的心智,亦毁了他眼前的这个孩子。


当秦戒被带到他面前时,已经是现在的模样,有礼沉默而冷淡,见到陌生的他,没有半分好奇或是像他这种背景的孩子所会有的惊惧。


秦戒的情感彷佛随著秦罗敷的发狂,一并消失在岁月里了。近七岁的孩子,竟表达不出那年纪该有的情感。


可笑的是,那些称为专家的人,没有一个能说出秦戒有什么问题。画图、游戏、以及各种测验,没有一项能侦测出秦戒的问题在哪方面。他的问题就像每个孩子一样的多,又一样的轻微。 秦戒只是失去了情感罢了,而没人能帮他寻得回。


「我不打算送你出国。」老者用尽他所有的慈爱和关怀慎重地道。

「嗯。」秦戒轻应了声,等著老者的决定,平淡的神情像在听取别人的故事,而不是他的未来。


「我希望你平凡的过日子,像所有的人一样,生在哪里就在哪里长大,和所有人念相同的书。我知道你聪明,一般程度的课,不需要费太多心就能读奸。所以我希望你能将所有的时间,用在寻找情感方面。我相信这个世上,每个人最少都会遇见一个让他心动的人,无论结局是奸是坏,总是会有的。」老者用低沉的声调缓缓地说道。 述说的同时,他的脑海不意外地浮现女儿的身影,秦戒的父亲应该就是令爱女心动之人吧!只是他们结局不算是好,但或许在女儿心底,遇见那男人,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幸福也说不一定。


「寻找你的情感,寻找令你心动的人。」老者重复地说著,看著秦戒的眼眸里,有著深沉的伤痛。


而秦戒则无言地看著他,对於老者的话,他仅是遵行,不代表他同意或是……反对。


他,没有感情。

 

「你叫什么名字?」


见到秦戒没有反应,问话的男子再度重复了一次,且微微地拉高了音,使秦戒倏地由沉思中惊醒过来。


他正在便利超商前,坐在脚踏车上。他的面前没有他的外祖父,他人更不在秦宅的书房里。


站在他面前,直勾勾地以带笑眼眸看著他的男子,感觉上是附近大学的学生,高出他半个头的身躯,肌肉结实、眉色略浓,不算大的长形眼眸,黑白分明得显出精神奕奕。


不知为何,秦戒只觉得这名男子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秦。」秦戒淡淡的答了这个字,虽然他已不再是十年前的那个孩子,他却仍排斥那个字。


「我是说名字,我问的是名字。」


男子温和地笑著,眸光却有几分侵略性。


男子强调著名字二字,他已非第一次见到秦戒了,虽是知道秦戒姓什么,却不曾听过任何人唤他的名,只知道大家都叫他秦皇。


男子曾经以为秦戒,单名一个皇字,後来才知道那是秦戒的绰号,而秦戒的名字,没有人唤过。他和仁德中学的学生又不熟,自然没有机会问他们秦戒的本名。


可是这个少年,却依然吸引住他的所有注意力,逼得他不得不问。


「戒,戒律的戒。」秦戒拧起了眉,带著几分不悦地开了口。


「那我叫你戒,可以吗?」男子虽用著问句,口吻却是不折不扣的确定句。


「不要叫我戒。」秦戒的口吻里含著忿然,低沉的音调足以使大多数的人背脊发寒。 「戒很好听啊!」男子显然是少数人,他轻松地笑著,再度将那个禁忌的字道出口。


而秦戒仅是微怔不语。


没有原因的,秦戒的嘴角漾开了一抹释然的笑。他低垂视线,不再看著男子微笑的面庞。


很好听吗?


淡淡的陈述,像风拂过他的心头般,让他接受男子的叫唤。


「戒。」男子再度轻轻地唤了声,秦戒却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只知道,在男子的口中,他的名字不代表禁忌,不代表戒律,就只是平平凡凡的名字--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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