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苦夏——喵喵人
喵喵人  发于:2011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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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最後一句,我心头一紧,一股不祥之兆忽然腾的升起……
果然听得世民突然拨高了声音:「按照誓言,我就该以此剑自尽,以谢天下!」说著手腕一翻,一直别在他腰间的那柄短剑已握在手中,手一扬竟是直向胸前插落……
「世民!!」
事出突然,猝不及防,其他人全都吓得愣在原地,完全不懂得反应。衹有我听到「有若隋炀」这一句时已经心生警惕,这时见他竟真的要举剑自刎,情不自禁的直呼他的名字,忘情地涌身一扑,把他扑倒在御榻之上,以全身的重量压著他,两手同时把他那拿著短剑的右手死死按在地上。
「你干什麽!把剑抛下!!」
「让我死吧,让我死吧!你既认定我做的就是杨广一般的事情,按照誓言,我不就是该死的吗?」
他说这话时,声音从喉底竭尽全力的喊出,像是困兽狂嚎。
世民虽然已不复当年勇猛,但毕竟比我这文弱书生强壮太多。他动了真劲的挣扎,不要说抢他手中短剑,我就是要压住他也是越来越吃力。我双手都用在压著他执剑的右手,他那左手就空了出来,伸到我背後扯著我背心往外拉,这一来我就更觉得支橕不下去了。
情急智生,我忽然一低头,吻上了他的双唇……。
衹觉身下的人儿全身剧震,刚才竭力挣扎如陷疯狂的力度忽然如烟云遇狂风,霎时消散,身子一下子酥软如绵。本来扯著我的背心要往外拉的左手也变得柔弱无力,轻轻搭在我的後背上,更像是在搂抱著我的腰身。右手一松,短剑「咣当」一声,跌落在地……
身後的大臣因被我的脑袋挡住了视线,并没有看到我在吻著他,衹知道世民突然放弃了挣扎。
但毕竟是众目睽睽,这一吻也衹是为了让世民服软。一达到目的,我就连忙从他唇上抽离,转身叫道:「快!把剑拿开!」
这时身後的大臣才全都从惊骇中猛醒过来,褚遂良一个箭步冲上前捡起短剑。但他身为臣子,在皇帝面前拿著利刃实在大大不妥,犹豫了一下,看到身边已经吓得忘记了哭泣的李治,想到他是皇子,身份不同,就不要紧了,於是顺手把短剑塞进他手里。
我没有再吻著世民,他慢慢就清醒过来,又在我怀中扭动起来。我连忙转头又再一口吻住了他,当真是立竿见影,他立时又像被抽走了全身气力,衹能在我身下轻轻颤动。
我又再抽离开来,转身说:「皇上需要冷静一下,让我来跟他私下谈谈……」

(待续)


後记:
1.名场面来了。
2.我还是翻查旧档才知,迪迪把我很喜欢的一句删掉了!!
3.或许贴完千重苦夏正文後,我会我自己写的原版出来,让大家比对比对....(原版是精简很多,很多史事都没提及,还有无垢几近没戏)
4.写千重苦夏跟淫唐传不同,这篇的世民真的很有男子气慨,我会很自然写出他像野兽一样低叫那样子。总之是个感情丰富,但刚阳的人。就算说出什麽”还是你想我喊你夫君”那种话,都比淫唐传的世民宝宝来得强的。淫唐的世民,就算喊一句”我杀了你”感觉也很外强中乾.........

 


千重苦夏(21)长孙无忌x李世民


房玄龄跟在世民身边时间最长,深知我跟世民的交情,便向其馀大臣使了个眼色,一手拉著还握著短剑、吓得不知所措的李治,一起退了出去。
殿中只剩下我和世民,他气急败坏地叫道:「长孙无忌!你这是在戏耍我吗?」
我这样一再吻他又放开,并不是要戏耍他,衹是除了这个办法,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麽法子可以以我这文弱书生之身,制服得了他这武将出身的强健之躯。
世民又在我怀中挣扎起来,但这时他的气力已明显比刚才小了很多,不像是在动真格,倒似是在发我的脾气。
但经过刚才一役,我已累得气喘吁吁,就是这比刚才轻微得多的挣扎我也很难压制得住。於是我索性跨坐到他身上,用双膝的力量压住他的双臂,让他无法动弹。
世民惊呼一声,这暧昧的姿势让他马上红至耳根。
我双手撑在他身体两旁,紧盯著他的脸,叫道:「为什麽你要这样顽固!!雉奴有什麽不好,为什麽你硬是不肯立他?」
「雉奴那孩子个性软弱,大器难成……你看他给青雀这麽轻轻一句话就吓成这个样子,怎麽能当一国之君?无忌,我明白你为什麽不喜欢恪儿,可青雀……青雀和雉奴一样,不都是你的侄儿!」
「世民,世民,你还不明白吗?正因雉奴软弱,所以不会是心狠手辣之辈。如果他能继位,承乾也好,青雀也好,虽是跟他争过大位,他也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可是青雀呢?你现在也知道他是怎样恐吓雉奴的了。现在你还在世,他已经如此,日後登基,一定会安心不下,千方百计都要杀了承乾和雉奴以除後患。你自己背负了一辈子的手刃兄弟的孽债还不够吗?还想你的下一代也要再背负一辈子吗?你还说你爱青雀,你就是这样来爱他的吗?」
世民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呼吸却越来越粗重,脸上已是泪水纵横。
看著胯下人儿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股炽热猛地从我下腹处蹿起。
自从那夜我们私订终身,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自从那时,我们再也没有好好地相好过。别说是相好,就是简单的亲近、亲吻,都没有。
避嫌、避嫌,一直的避嫌。
那麽多年,我还以为我已忘了世民双唇的感觉,但刚才轻轻两吻,记忆就像全部被勾起了一样,在我心中泛起巨浪。
每一次的灵肉分离,都是一次比一次更漫长。上一次是五年,这一次至今已是十七年了……
刚才那两吻虽然短促而充满功利,却还是一下子把我压抑已久的渴望突然都激发了出来。
我用力闭了闭眼,极力控制内心的欲望,提醒自己要记住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立储,而不是我们的私情。
「刚才登善说得对,如果你要立青雀,那就得先杀了承乾和雉奴。你真的下得了手杀无垢的孩子吗?就算你狠得下这个心,我也不能让你做这样的事!我不要你有负无垢,在她死後伤害她的孩儿,让她地下有知不得安宁;我更不要你父子兄弟、乃至夫妇之情全都成空……玄武门,有一次,就够了!」
「无忌……够了,不要说了……」
世民泪如泉涌,又用力挣了两挣,但全身被我压得死死的,衹能摇著头发泄他内心的悲痛。
看见我这一番话勾起他生命中最痛苦的回忆,我也是痛得心如刀割,但此时此刻也衹能硬起心肠,继续向他施压:「……求你了,世民……务必立雉奴为太子……」
世民哽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道:「雉奴也是我的孩子,无垢的孩子,我怎麽会不爱他?衹是说到继承宗庙神器,他生性如此懦弱,我真的无法没有顾虑。立雉奴为太子,他日他若压不住群臣,坐不稳江山,你叫我怎向当初把社稷交到我手上的父皇交待……!」
「雉奴软弱,就让你辅导他。」
「那待我归天之後,又该如何?」
「……还有我。」
世民一直悲凉的面色,此时倏然一变,厉声喝道:「长孙无忌,难道你已忘了无垢临终前的话?你……你心里到底在盘算著什麽!!」
盘算著什麽?
难不成,他会认为我在盘算著怎样控制幼主,把持朝政?!
我心中愤懑凄苦,冷哼一声,忽然伸手迅捷地把自己上身的衣物脱下,袒露胸膛,移开压制著世民双臂的两膝,抱起他的上身,把他的脑袋搂至怀中,让他的耳朵贴在我心胸上。
「你好好听,你好好听,听听我的心!我还能盘算些什麽?我打从一开始,能盘算的不就只是你的事!!我有再恶毒阴险、再见不得光的盘算,还不都是为了你!!世民……无垢临终前对我说过什麽话?不是我不记得,是你根本不知道!她说,她要你成为千古一帝、万代名君,这是她毕生最大的梦想。我要助你实现它,一步也不能让你走错,也不能让你的继承人走错一步……哪怕因此要搭上我、乃至长孙全族的生死荣辱,我也……无怨无悔!」
此言一出,我自己也被自己震住了。从什麽时候起,爱情终於不再使我是个懦夫,而是……可以擎天柱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世民反手抱住了我,一直从我的胸膛往上吻去,最後捧起我的脸,吻上了我的双唇。
天地再次围绕著我们旋转起来,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好像那是昨天才发生过的。真的已经过去十七年了吗?真的不是衹不过霎眼之间吗?
苍天在上,我长孙无忌再次请你作证,我真的好爱好爱他,就算是天荒地老之久的分离,也只是遮蔽了它,却永远无法磨损它的一丝半毫……
眼眶有热液在流转,一涌出来就直接落在紧贴著我的世民的脸庞上,一滴、两滴。他的泪也同样的落在我脸上,我们的泪混和在一起,再也不分清哪些是我的,哪些是他的。
我从未哭得这样厉害,就连无垢过世时,我也不曾如此。
爱情让我总是觉得自己渺小无力,但也有这样的时候,让我即使在哭著的时候,也知道这世间衹有我能改变全天下最有权力之人的心意……。
像过去很多次那样,我低头为他吻去脸上的泪,终於一点点的把我们的眼泪都吻去。
在我开口前,他先俏皮地说道:「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哭。不过这次你也哭了,我们算扯平了。」
我破涕为笑,情不自禁地摸上世民那张我已好久没细细地抚摸的脸。
「傻孩子……」
他先是一愣,然後笑了,笑得一如当年那少年。但嘴是笑著,眼仍含泪:「你记不记得,你已有多久没那样唤过我……」
多久,我是不记得了。除了因为已经久远得不可追溯,也是因为,这些年来我在梦中亦那样叫过你千次万次,已分不清,哪次是真、哪次是假……。
世民欣然而笑:「我就知道,我不会爱错了人……」说著,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放在我手里。我低头一看,衹见是一个黑发编成的同心结。
我心里一热。想不到十七年了,世民竟然还一直将它贴身收藏。
那正是我和世民在新婚之夜後所扎的同心发结。发结乌黑依然,可发尾已枯黄,显示著它经历的年年与岁岁。
世民望著手中发结,眼神幽远,就似过往的记忆正在他眼前一一流转掠过。
「永结同心……永结同心……,对你……我还有什麽不能相信!」他沉吟著,幸福的眼波里慢慢涌起了一丝决然,一如当年玄武门前夜,那个在我怀中下定决心与亲兄弟同归於尽的秦王殿下。
他轻轻推开我,整理了一下衣冠,步下御榻,走出数步之外。
「无忌,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会听……」
他背向著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续道:「这句话,永远有效……永远……」
语毕,他推开了两仪殿的殿门,昂然走向太极殿……。
我怔怔地落在後面,猛然醒悟,原来早在他少年时代,向我承诺这句话时,心里已下定了决心,今生今世,共我凤凰于飞……

太极殿上,六品以上文武百官齐集。
世民朗声宣告了立李治为太子,并任命我为太子太师,以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辅助储君。此外,世民还加授我「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名号。
本来我以往的官位虽然崇高,但全是没有实权的虚衔,可是加了一个「同中书门下三品」,意为跟中书省的首脑中书令、门下省的首脑侍中一样,就可以参预宰相职事了。於是我这个一向虚有其位的「闲人」,摇身一变就成了掌握最高实权的「真宰相」。
这一切,已经完全背离了无垢临死时的嘱托。但为了拥立李治,为了确保贞观盛世在世民身後的延续,为了达成无垢更大、也是最大的梦想,世民赌上了他对我毫不置疑的信任,我赌上了长孙全族的命运……
苍天为鉴,青史作证:千古之下如果能有一个外戚绝不会篡朝乱政,那就是我——长孙无忌!
因为,我对世民有的,不是忠,而是……爱!


(待续)


後记:
1.最近好忙。天啊,我从未试过忙到那麽久没空写文!对不起大家!
2.这几天就把千重苦夏贴完吧。

 


千重苦夏(22)长孙无忌x李世民

残夏


太子一事尘埃落定後,世民安静了很多。少了狩猎,多了在书房中,埋头撰写留给储君李治的《帝范》。

他许我无需通传就能出入宫禁,甚至直入他寝殿卧室。我以前避忌,但现在都不再拘泥,毫无顾虑了。

在御书房中,我静静看著他执笔挥洒。从前握著他的手练字的片段,一点一点浮现脑海。

如今世民的字,自然再也不用我来教;而那手,也已不是那能让我盈掌可握的小手。

忽闻世民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联手中的狼毫都抓不住,跌落在书案上。

世民患有跟那害死了无垢一样的气疾,发作起来咳嗽不止,喘息欲绝,甚是骇人。就算平时不发作,也特别害怕潮湿闷热的溽夏,一到这个时节就会气息不畅,坐卧不宁,彻夜辗转,焦虑难寐,状甚痛苦。

最近又是这种时节,看到他那痛苦的情状,我疼惜得恨不能是自己害了这病。我整夜地留宿宫内陪他,拨扇抹汗,饮水散步,舒缓气息。

这时我抚著他後背揉按,他喘息了好一会才能平复。

世民抬头看到我满脸的忧愁,苦笑了一下,道:「俗话说,不招人妒是庸才。又说,天妒英才。我得了这样的病,大概是上天嫉妒我了,见不得我占尽了这全天下的好事,所以要特意折磨於我的吧。」

看著他这样在我面前强颜欢笑,自我解嘲,我不由得眼圈儿就红了,连忙转过头去不敢让他看到我的泪水。因为我们说好了不准再哭,每一天都只有欢笑……。

然而,上天给我们的「每一天」,到底还能有多少呢?

我常常会不期然地想起世民怀中那撮发结。发结乌黑如旧,可我俩的鬓角却已染上丝丝白霜。

不论是世民、还是我,都正在老去……不再是当日那两个可以率性而为的少年……

世民比我年轻,但年少时看似体魄比我强健得多的他,却在做上皇帝後不久,就因与无垢一样的气疾之患而时常病榻缠绵。我这体虚质弱的书生,反倒小病不断但大病不至。

立储那天,世民说到他若不在了,要怎麽辅助雉奴,我答道「还有我。」早在那时,我们就已对彼此的人寿几何心清如水。

太子的风波虽然终於平息,但此事对世民心灵打击之大,使他尽管年龄上还正当盛年,身子却已经开始急剧恶化。

我年青时,恐惧世民战死。想不到拖了二十多年,害怕的,还是这个……

一代明君,也敌不过天意吗?

世民随性地靠在我怀里,轻轻地喘息著。我将他抱个结实,已经没有了避忌。

想起他怀中的发结,我就不愿意拒绝任何与他相聚的时刻。世民病得越沉重,就越像个孩子。我不得不宠他,能迁就的我都迁就。

他什麽都可以听我的,那我,还为什麽不能什麽都听他的?

或许是,连我也已暗暗感觉到,生命的脆弱……


贞观二十三年,三月。

我和世民在御花园里,相依相偎地赏看初开的杜鹃。

初春的风仍有点寒,世民紧紧地搂著我一条手臂,仍禁不住身子微微发抖:「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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