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如蝶(三)——七夕到底有多远
七夕到底有多远  发于:2011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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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当着我面,手捂住心口,给我说一句:小辉从来就当老左是个瓜怂!”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老左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怎样才好。
“小辉,在你心里,难道我一直就是个瓜怂么?”
老左重复一句。
“不是。真不是。”我说。
老左并不弱智。
“在华县的时候,我家属就一直在找老韩和你的麻烦,回来后,整天拿你和老韩在我面前说事。这种日子简直没办法再过了,我受不了了!”
我不想再埋怨老左什么。事到如今,埋怨他已经于事无补。
我也不会再给老左承诺什么,既然不爱他,我就不能欺骗他,同情不是爱情。
“你们不能互相忍让一下么?”
“怎么忍?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小辉,你跟老韩吵架了吗?是不是很厉害,会好起来吗?”
老左小心翼翼地询问。
“没有吵,你听谁说的?”
尽管这是事实,我还是否认。
“我家属说的。她还说,你们的日子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老左瞥了我一眼。
“她还断言,象你这样的脾气,象你这样的人,跟谁过都长不了,真会是这样吗?”
我心里马上就来气。田真真这样咒我的话,你老左却拿来当面问我!
“那你回家去给你老婆说,睁大她的眼睛,看看我会和老韩在一起多久!”
老左再次低下头去。
半天,谁也不说话。
我不知道,老左今天见我是为了什么。张文清的话,让我对老左有点担心,可是见了面,老左却没有说有啥重要的事情,我觉得我这次见他,实在有些多此一举。
“你回去吧!我要走了,好好跟你老婆过日子,别再想我了,也别再去我家里了。”
我感到有点冷,已经入冬了。
老左还戳在那里不挪窝。
“回去吧,回去好好过你日子。你跟我不一样,你老婆很喜欢你,你们还有孩子,好好过吧。”
我慢慢折身,准备过马路对面去挡车。
“小辉!”
没有走几步,老左在后面大声喊。
今天的老左真不知道怎么了。
“小辉,如果我离婚了,你会不会回来?如果哪一天,你和老韩不能在一起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老左疯了!
老左肯定疯了!
尽管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可是巨幅的玻璃窗里面,那火锅城里的食客们食欲高涨的样子却异常热闹,火锅城门口不时有人出入。
或许是我做贼心虚,我觉得每一个过客都知道我的故事,每一个人都能听懂老左在说什么。
我说:“你等不到那一天!”
我肯定会和老韩白头到老!
“我有预感,我一定会等到。不管等多久,我一定会等!”
在穿梭的车流的空隙,我穿过马路,上车的时候,我还看见老左在痴痴地向这边张望。
也许,这一生,老左和我,互相就是对方的噩梦。
我无法逃脱他,尽管对他,我迫不得已地用了很多连自己都鄙视的手段。那种困兽犹斗式的抵御,我早已经厌倦了,却一直无法阻止这种情感向着无法预期的地方坠落。
现在,可能我的心也千疮百孔!
司机问我去哪里,我脱口而出:“北郊阴水坊!”
等我明白过来,赶忙改口:玉祥门。
司机笑了一下:“你到底去哪里?”
迟疑一下,“还是阴水坊吧!”
老韩就象磁石吸引一颗小螺丝帽一样吸引着我。
我不能没有他。
就像一只冬天的麻雀,我不想站在寒枝上沉默,更不想一个人躲在窝里叽叽喳喳。我渴望爱情,就像过了蛰伏期的青蛙渴望阳光渴望如兰的春水一样。
那曾经一念之间的男女天伦,对我来说味如嚼蜡。
也只有在老韩多情又刚毅的目光下,我才能如沐春风。我要去找老韩,我要给他低下我的头颅,只要老韩开门,我一定要像小猫一样温顺地钻进他温暖的怀抱。
田真真不是说过了吗?她不是说我不会和老韩在一起多长时间吗?我就要让你看看,看看我们会多久!或许我们还享受幸福的时候,田真真就会在对我们的嫉妒中死去!
想到这里,我甚至笑出了声。
然而,我怎么去跨进老韩的家门?
想到这里,我还是不禁地有些困惑。
万一老韩真的下定决心不再理我,我怎么办?
万一他把我从他家轰出来,我怎么办?
万一我见了他,他不冷不热,我又该怎么办?
那我是不是真的就成了一只无人收留的流浪狗了?
我被自己的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
才到凤城一路,我竟然有些后悔自己是这样地冒失。
我应该再等等,等到有了老韩的消息,等到知道他还在热切地盼我和他复合的时候,我再找他也不迟啊。
肚子咕咕叫了,推开一家餐馆的门,墙上那喷塑画上的户县摆汤面让我馋涎欲滴。
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不是说酒壮怂人胆么!我喝的晕晕乎乎再去找老韩,看他怎么办,他就是再对我死心,也不会把个醉汉扔到冬天的街头不管吧?
我甚至听到自己呵呵的坏笑声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想起那次喝醉酒,陈汉章把我送回玉祥门家里,在门口正好碰到守株待兔的老韩。他那次以为我和陈汉章怎么了,竟然不管多年的交情,态度根本就不客气,弄得陈汉章好没面子。
记得上一次,回华县前的那个晚上,因为老左,我再次喝多了,老韩竟然一宿未曾解衣,搂着我合衣而眠。
想起那次,在老韩家,我也是提前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他就把我推到众人面前说:这是我认的弟弟,名字叫小辉。
老韩对我,可谓真的非常在乎。
老韩也就是那种性格。他认为该做的事,从来就不和人商量!不管是强硬地认我为弟,还是到华县给我送回门宴,那只是他喜欢我,把我放在心上的最直接的表达方式!
我心中的五味瓶再次被打翻。
也只因为自己的个性使然,弄得今天两个人都无法下台,这让我如何是好啊?
一杯杯酒下肚,身上暖和了,浑身也燥热起来。
酒入愁肠。可只要想起老韩,想起他的笑脸,想起他的髭须,想起他那吻过我不知道多少遍的性感的嘴唇,想起给我曾经的温情,我揪心得都要哭了。
我还有那么一点清醒,结了帐,出了餐馆。
我有些摇晃,抬头间,天上竟然两个月亮!
一个月亮里有田真真的脸,她在对我笑。
“你个臭婆娘!你笑啥?你想看我的西洋镜?呸!睁大你的狗眼,我和老韩的幸福,你看见后,你知道后会嫉妒死的!”
我指着天上的月亮,呸了一口。
唾沫却落在我的裤管上!
再看另外一个月亮,里面却有着老韩发愁的脸,他的脸拉得很长很长,他望我一眼,眼神很陌生。
我哭了:“哥啊,哥啊,你是我哥呢,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嘛?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是你不能不理我!不是说一生一世吗?你不是说,你老了的时候,你穿衣吃饭还需要我照顾吗?”
天上的老韩就笑了,笑得就像月亮一样皎洁。
路上的行人看我疯言疯语,都朝两边避让。
我才不管呢,我心里不痛快,我不能说话吗?我是对天上的月亮说呢,又没有对你说!
我才不管呢,我心里高兴,我可以唱歌,我是唱歌给我哥听呢,我唱歌的时候,他每次都眯缝着眼睛,听得可认真了!
我就要唱……
我的嗓音高亢而沙哑: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
往前走!莫回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哇……
可是,我忽然就高兴不起来了,今天老左跟我说那话是啥意思嘛?
难道,他实在和田真真过不下去了?
想到老左,我又开始哭了。
这一辈子,我就没有做过亏心的事情。
可是在老左跟前,我一直象个丧心病狂的白眼狼。我一次次给他打击,他呢?总是在我发脾气的时候忍气吞声,在我神经质的时候躲开去,又在我喘息的时候凑上前来。老天爷啊,这都是为什么?
想到无力再想,我觉得我的呼吸慢慢加重起来,我怕我要倒在这马路上了。
在我还有意识的时候,我得赶紧打电话求援。
已经看不清手机上的电话号码了,依稀看见显示屏的电话本上,有个名字中有一个韩字,我慌忙拨出去。
“你是谁呀,你是哥吗?快来接我,我在凤城一路,我不行了!”
老韩一定听到了。
怎么不说话呢?
再看,原来摁错发射键了。
再拨:“哥,我是小辉,我在凤城一路,我不行了。”
可是,对方却说:“四叔啊,我是梅梅!你怎么啦?”
我真是酒后失德,慌乱中竟然把电话拨给了梅梅!
我赶紧掐了一下大腿,尽量舌头不打弯:“哦,梅梅呀,四叔没有事,跟你爸逗着玩呢,好了再见。”
不等梅梅再说话,我慌忙挂掉电话。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
现在,我真的不知道在梅梅的印象中,我洪小军是个什么样子!那个漂亮而精明的小女孩,接到我这样毫不理智的电话,从此后,是不是就要很担心我和她爸爸在一起呢?我明明知道,梅梅之所以每次称呼我四叔的时候,嘴巴是那样地甜,笑容是那样地灿烂,无非是因为她看见老韩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而在我现在和老韩闹着矛盾的时候,我自己却烂醉如泥,阴差阳错地给梅梅打这样的电话!
梅梅会不会给她爸在旁边再说:我不放心你和那个小辉交往!
我后悔的要死,我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我跌跌撞撞向前走。
极力睁开眼睛打量四周,不行,我得回去,不能找老韩了,回玉祥门吧!
可是,这里不是车站,也禁止出租车在这里停靠,我得再向前走,过了斑马线,再在路边挡车。
一百多米的路,我摇摇晃晃踉踉跄跄,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我的嗓子发干,心里烧得慌,尽管寒冷的夜风不断的吹来,我的脸依旧很烫。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闭起来,眼角在痉挛,太阳穴很痛。但是,我一直给自己说:不能睡,不能睡!
路上的人都在躲避瘟疫一样地躲着我。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我终于挨到了斑马线边。
等绿灯的时候,我甚至无力站起来,竟然一屁股跌坐在盲道上。
等过了斑马线,伸手挡车,竟然没有人停。
终于有人停了,看是醉汉,一轰油门,跑了!
好了,就这样吧。
我实实在在无可奈何,就在今夜让我露宿街头吧,就让我在对老韩的思念里死去吧!
如果我命大,今夜不被冻死,我明天一定不顾你老韩睬不睬我,我一定去找你!只要你还在乎我,哪怕你把唾沫吐在我脸上,我也无所谓!
我的意识象燃过的礼花一样慢慢散落。
实在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迷迷糊糊间,就觉得有人紧紧地抱着我,一声声喊我:“小辉!小辉!你!”
我听见有人哭起来。
我想睁开眼睛,可是,实实在在睁不开。
在眼缝瞬息睁开又阖上的一霎那,我看见一张脸,是那样的可亲可近,是谁呢?
像郭旌旗,也像老左,更像老韩。
第一百一十五章★
如果我不是抹不开面子,我就不会在今天一个人毫无节制地喝酒。
如果我能确知老韩根本不生我的气,我就会直接去找他。
然而,年轻的心,总是要走过很多弯路,总是要吃些苦头,也总是要在那些害人害己的事情之后,才明白原本我们的爱情还可以更简单些。
我分不清那发出哭声的人是谁。
我只知道,那个人抱住我,把脸贴在我的胸口,贴得那样地紧。
也许路人在此刻纷纷侧目。
也许这个人已经舍弃了脸面,只因为我为爱而醉得一塌糊涂,为我为心中的老韩而人事不省。
我实在睁不开眼睛,意识也模糊一片。
我只感觉我被人抱到车上,我迷迷糊糊地听见他说:“车开慢些,开慢些,再慢些!”
酒醉的人怕摇晃。
酒醉的人需要呵护。
而酒醉的人,具体到我却是如此地可耻!
分不清过了多长时间,我感觉我被人抱了起来蹬蹬蹬蹬地上楼。
也许因为在这样的男人的怀里太舒服了,我的手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腰,我的脸不自觉地朝他怀里蹭。我需要这样的怀抱,我需要这样的身体来温暖我一生一世!
哥啊,你以后不要再离开我,我求你再不要离开!
哥啊,我不奢望你有令人羡慕的高官厚爵,我也不要你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再也不要去那该死的山山水水间留恋徜徉,我只要你天天在我身边!
哥啊,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以后一定揣摩好你的心思,乖乖地做你一生一世的恋人。
哥啊,从今后,我就在家里给你洗衣做饭,给你洗脚,给你熨烫衣服,给你用檀香熏被,给你永远的温馨的守候!
…….……
尽管心里火烧火燎,尽管口干舌燥,但是,老韩的怀抱太温暖了,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舌头,有一句没一句地念叨着。
等老韩气喘吁吁地把我放在床上,我还拦着他的脖子,死死不愿放开。
他挣扎了一下,可能还犹豫了一下,脸俯下来,压在我双唇上。
我忽然感觉腹内什么东西翻搅了一下,一股粗粗的浆流顺着内肠翻涌上来,在胃部猛烈地刮了一通。
我赶忙挡开老韩泪水哗哗的脸,侧头到床沿后,狂呕起来。
老韩可能裤管上已经溅上了污秽,我只是感觉我的头离他很近。
他赶忙过来,一手扶住我肩膀,一手轻轻在我背上敲打。
我根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呕出的大多是酸水,而这样的酸水更让人揪心扯肺。
我的眼泪都被揪出来了。老韩开始给我用纸巾擦嘴。
呕到无物再呕,我虚弱地躺在床上。
头痛的要裂开一样。太阳穴在跳,在抽。
我的筋脉在哔哔啵啵地颤动着,跳动着,心跳得堂堂堂。
浑身软弱无力。
脑子却慢慢有些意识。
我大声着,却不想睁开眼睛。
我不敢去看老韩的脸。再次让他捡醉猫一样捡回来,说不定他有多恼怒呢,只要他能在我身边就好。
老韩,我喜欢你这样照顾我。既然我已经醉了,我就多装一会儿,你要骂我,也等我会骂你的时候再骂,省得我现在口齿不清吃亏。
尽管身体不舒服,我心里却舒服地象山风吹过桃花林。
可能老韩也想饶过我,并没有说我什么。
我只听得他不停地收拾地板的声音和洗手间哗哗的流水声,他在卧室和卫生间之间来回忙碌着。
过了一会,我很好奇,我想偷偷看一眼老韩到底被气成啥样了,要不要我给他说几句低三下四的乞求话啊。
等他再一次向卫生间奔去的时候,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天哪,老左!
送我回来的人是老左!
我失望极了!
那老韩呢?我千呼万唤的老韩呢?难道老韩已经彻底放弃我了:我就是喝死在外面,他都不管了!
不,我得想想。
他是根本就没有来?还是赶过来时却发现老左先一步把我带回家了?
想到这里我万分的泄气和气愤——带我回来干啥啊?等不到老韩,让我死在外面算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喝醉了?”
等老左再次过来,我问。
“你醒了?头还疼不?我正在烧水,一会给你敷个热毛巾!”老左笑了起来。
“我问你,怎么是你把我送回来呢?”我声音大起来。
老左迟疑了一下:“我打车在你后边跟着。”
跟踪!
我的肺快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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