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老人笑一个 下————绪慈
绪慈  发于:2009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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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弟发烧了。”暮霭翻了翻记录,一支蓝色原子笔不停涂涂改改。


  “大概是这两天睡觉踢被子。”邵乐胸口有点紧,他还是无法接受未繁和任何人接触。“他这么靠着你睡,你不介意吗?”


  “不会啊--”暮霭说:“他满可爱的,刚好是我喜欢的型。”工作弄得差不多了,暮霭接着拍了拍未繁的脸颊把他给叫醒。


  未繁睁开眼睛坐直了起来,这才发现邵乐出来了。


  “走了。”邵乐转身往电梯间走去,按下下楼按键。看见未繁靠着别人睡得如此安心,这让邵乐有些吃味。


  未繁和暮霭道了声再见,跟着赶上邵乐一同下楼。


  坐上车子的时候,邵乐接了一个电话,跟着突然说:“今天要去看房子。”


  “咦?”未繁有些疑惑地看着邵乐。


  “走吧!”邵乐不想多做解释。


  他们一路开车往郊区去,未繁照着邵乐说的地址走,到最后停在一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豪宅之前。


  豪宅前方挂着“售”字的压克力板已经被取掉,一名穿着绿色制服的房屋仲介公司职员笑容可掬地跑了出来,打开那道仿古的镂空铜铸大门,让他们将小骂曲开进里面。

  邵家的庭院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就算十个月没人居住,也是保持他们离开之前的模样,干净而整洁,路面上连一片掉落的枯叶都没有。


  他们下了车,仲介员走过来说:“邵先生,放在后面仓库里的家具已经照您的吩咐全搬回来摆放好了,这是大门遥控器和其他的钥匙。”仲介员将一串钥匙交给邵乐。“接下来就请您进去看看,如果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欢迎您随时联络我,我马上会赶过来为您处理。”仲介员交屋以后,立即离开了。

  邵乐点了点头,跟着叫了未繁一声。


  呆呆地站在庭院中央看着这栋房子的未繁走回邵乐身旁,难以置信地说着:“你把这里买下来了?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邵乐拿起钥匙打开青铜色的大门,从门口往屋内看去,所有的装饰摆设都恢复得和以前一样,暗红色的沙发围在壁炉旁边,炉里点着温暖的柴火,巨大的奥地利水晶灯高高地挂在天花板上闪烁耀眼光芒。

  邵乐拄着深褐色的木制手杖,一跛一跛地缓缓踏入他暌违已久的家园。


  未繁跟在他身后进去,顺手把门给关上。


  邵乐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感动中没那个心思跟他解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未繁也只能站在邵乐身旁,陪他这里走走、那里看看。


  在家里走了一圈,邵乐最后走回原点,停留在大厅里,坐在那套红色沙发正中央的位置上。


  未繁茫然地看着邵乐,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然而他也知道邵乐就是有这份能耐,在他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他靠着毅力让自己再度行走,也靠着聪明才智买回了这间房子。

  邵乐顿了顿,朝未繁招手。未繁只是呆滞地望着他,并没有走过去的打算。


  “过来这里。”邵乐说。


  “我困了,想上去睡觉。”未繁没什么力气地说着。


  “过来。”邵乐再说了一次。


  未繁又犹豫了一下,才走到邵乐身边。他站在邵乐身前,坐在红沙发上的邵乐握住他的手,低下头,将他的手抵在自己额前。


  “如果你不喜欢那种事,我发誓我以后都不会对你做了。”邵乐感觉到未繁的手还微微发烫,和上次圣诞节一样,未繁被他吓到了。“我靠股票赚了些钱,买回这栋房子。但是这里一个人住实在太大了,所以,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留下来?”

  未繁迟疑着,半晌后才说:“你有了钱、又买回房子,的确也没必要住我那里。我以前是因为替你工作所以才搬进来,但是现在我好像又能画图了,我想待在我家里专心画画,没有时间继续替你工作。”

  “你不用替我工作。”邵乐说:“你只要住在这里便行,其他的什么都不必做。”


  “痛死了。”未繁头昏昏的,觉得邵乐抓着他的手越来越紧。


  邵乐发觉自己失态,连忙将未繁的手放开。


  “我上去睡觉了。”未繁往电梯间走去,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愿意留下来。但其实他又怎么会走呢?邵乐实在想太多了。虽然他的确介意前几天的事情,但一件事归一件事,他喜欢邵乐的心意又没变过。

  


  陆琪一整天电话都接不完,邵氏的股票这几个月来不停下跌,跌幅几乎是前所未有。一向和他们公司有合作关系的厂商不是抽回订单,就是争取中的案子被别家拿去,这种情形从来没有发生过,陆琪有些措手不及。

  她打电话去找对方沟通,却只得到一句董事长不接电话的回应,那些人明明都是他丈夫长久合作的老朋友了。陆琪心里头气得不得了,却完全找不出端倪,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伦敦家里,她围巾和大衣一脱,随手扔在沙发上,冷着张脸坐了下来。


  “太太喝茶。”管家端了杯补气的参茶上来。“刚刚台湾的房地产公司来电,说少爷的那栋房子卖出去了。”管家抱着餐盘站在旁边报告着。


  “卖出去了?”陆琪惊讶得杯子拿不稳,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我不是交代暂时不卖吗?”


  “对方说我们有联络他们买卖事宜,资料也是我们签署好寄送回去的。我向他们求证,刚才文件传过来,才发现上头盖的是您的私人印章。”管家说。


  陆琪想着最近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不顺利,在脑海里努力地抽丝剥茧,最后她想到有能耐做出这些事情的人,就只有那对兄妹!


  她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问:“小姐呢?”


  “正在练琴。”管家回答。


  陆琪气冲冲地往二楼去,打开音乐厅的大门大喊:“欢欢,你干的好事!”


  正在学琴的欢欢停下手指的动作,站在她身旁拿着指挥棒陶醉地挥来挥去的奥地利籍老师受了不小的惊吓,以不流利的英文说着:


  “太太,您打扰到我们上课了!”


  “你给我出去!”陆琪指着那个老师。


  管家很快地将那名老师带开。


  陆琪走到欢欢面前,低下头冷冷地凝视着她:“房子的事情,是你做的?”


  面对严厉而不近人情的母亲,欢欢没有一丝惧意,脸上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微笑,抚了抚裙,轻声地说着:“是的,母亲。”


  “你这孩子,是生来要气死我的吗!”陆琪不敢相信自己完美的计划居然中途杀出这个程咬金,完全被坏光光。


  “哥哥叫我跟你说,有什么不满的回台湾去跟他谈,他现在无聊就会玩玩爸爸公司的股票,所以叫你想做什么都要赶快,爸爸的公司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欢欢微笑着说。

  “那个混蛋,这些可都是老爷的心血啊!”陆琪崩溃地吼了声,用力踏着高跟鞋,喀哒喀哒地往外头走出去,边走边说:“管家,订最快的飞机,我要回台湾。”


  “哥哥还说,请你最好记得把我和小喜也一起带回去。”欢欢补充。


  “订四张。”陆琪喊着。


  “是的太太!”管家欣慰地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他家的太太终于承认了大少爷的能力,准备要让他们回台湾和大少爷团聚了。


  


  自从回到邵家大宅以后,邵乐辞去妮妮酒吧里的工作,专心在家里头玩他专精的股市。


  欢欢之前带回来的资金和他向父亲的银行界好友借的款项,让他进出股市几次后,金额翻了数十倍。赚来的那些钱,他大部分用来买回这个家。


  而父亲的老友们在得知后母的所作所为后,义愤填膺地主动帮忙对付她的公司,那些举动搞得陆琪焦头烂额。然而邵乐疑惑的是,后母虽然不算仁慈,但却深爱着他父亲,再加上欢欢提过后母只是佯装拍卖房子,后续并没有其他举动,甚至连他当初以为清理掉的家具杂物,也都好好地放在屋子后头的大仓库里。仓库中央,还用纸箱小心翼翼地装了一幅照片,那是他们拍过的全家福。

  邵乐他打从心里不相信陆琪会为了财产,做出这些事来。


  他将那幅全家福挂在大厅正中央的明显位置。那是父亲还在世时他们拍的。挺着大肚子的陆琪笑得十分幸福,依偎在父亲身边。他坐在轮椅上脸上没有笑容,欢欢则坐在他的腿上,搂着他的手臂朝镜头微笑。

  看着父亲的脸,邵乐突然记起父亲常说的一句话。“只要你能走,我就能放心把公司交给你,和你妈退休去了。”


  他残废不良于行的双脚,是父亲永远的遗憾。


  而当父亲去世以后,那句话转到陆琪嘴里,就变了模样。陆琪总是说:“只要你能用这双脚走一步路,我就把整个邵氏双手奉还给你。”


  对照今日的情形,他突然发觉,陆琪说的竟是一句双关语。原来,陆琪一直以来都是希望他能好起来,完成父亲遗愿的。


  晚上八点,刚用过晚餐的时刻,门铃突然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画图画累在客厅打盹的未繁挣扎爬了起来,看过对讲机上头的影像以后,直接按了开门键。


  “你妈回来了!”未繁转头对邵乐说。


  “是吗,这么快?”邵乐早料到陆琪会回来。


  几分钟后,穿着Prada当季大衣的陆琪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欢欢和小喜,小喜一蹦一跳地从他妈妈身边往前跑去,直接扑进了邵乐怀里。


  “哥哥。”他猛往邵乐胸口钻,开心得不得了。


  邵乐摸了摸弟弟的头,跟着欢欢也走了过来。


  “我想先上楼休息,你们慢慢谈吧!”欢欢用她一贯的笑容甜美地说,之后转头看了未繁一眼:“请问我的房间整理好了吗?”


  “之前仲介公司的人整理好了。”未繁说了声。


  欢欢上楼去,小喜还在邵乐怀里不肯下来。


  “小喜,跟姐姐上去睡觉。”邵乐说着。


  “不要!”小喜用力摇了一下头。


  “小喜先生,回了家就要听哥哥的话,知不知道。不然哥哥生气了,就要让你去跟妈妈住,不给你抱抱了喔!”未繁走了过来将小喜抱起,把他放到地上,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将他往楼梯方向推。

  小喜皱着脸都快哭出来了,他看看哥哥,再看看妈妈,最后又看了他的怪兽哥哥,跟着一边喊着姐姐,一边哽咽地爬上楼去。


  “你又在这里干什么!”陆琪看了未繁一眼。


  “阿乐叫我一起过来住,你管不着。”未繁也不是太喜欢陆琪,他朝着陆琪挤了个难看的鬼脸,不理会她。


  未繁不将她看在眼里的态度,让陆琪的脸色当场黑了一半。


  “算了,反正我现在等于什么也没了,股票低成那样,外资也全数抽走,现在公司简直只剩下空壳而已,等一下律师跟会计师会过来,文件签一签,那些不值钱的你要拿就全都拿回去,我也不要了!”陆琪拿起行动电话就拨了律师的号码。

  “太太,”老管家眼里又是含起泪,悲伤地喊了服侍多年的女主人一句,接着又望向他的少爷,哽咽地说着:“少爷,其实太太做这些都有苦衷的,您千万别误会太太啊。她把你赶出去,让你一个人孤伶伶地在外头挣扎生活,都是为了……”

  “为了让我重新站起来,我知道。”老管家还没说完,邵乐便接下去讲。


  “咦?”老管家没料到邵乐的反应,本来强烈凝聚情绪,已经差不多要掉下来的眼泪因为邵乐的话,再也流不出矫情的泪水。


  未繁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打趣地看着这家人。现在上演的是豪门恩怨还是亲情伦理剧,他有种在看悬疑侦探片的感觉。


  “你先把我推下深渊,带走欢欢跟小喜,笃定我会为了他们努力振作,跟着让爸爸经营医院的朋友来找我,安排我接受复健,刺激我站起来。”邵乐将一切与常理不合的地方拉出来仔细思索,才发现后母霸占他家产后面的真实目的。陆琪太爱他的父亲,而且向来就严以待己、自律甚严的她,也不会是这种贪婪性格的人。

  陆琪惊讶得都愣住了,拨出去的手机传来对方喂喂喂的声音,而她无法回话。


  “搭了那么久的飞机,如果累了,就上去睡吧!”邵乐撑着拐杖,转了个身走开。“你的房间还是和以前一样保持原状。”


  “那我回房间工作了。”未繁收拾起散落在桌子上的粉彩笔和图稿,朝邵乐说了声。


  邵乐点了头。


  两个人搭电梯一起上了二楼,留下愣在当场的陆琪和老管家。


  “福伯,这件事是你跟他说的吗?”陆琪问。


  “冤枉啊夫人,您给我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透露半个字。”老管家摇头否认。


  “因为他是爸爸的小孩啊!”挑高的二楼栏杆处,欢欢趴在上头,微笑地说着。“爸爸的小孩可是很聪明的。”


  陆琪抬起头,发现自己一双儿女都待在那里。


  双脚穿过栏杆在半空中晃啊晃的小喜拿了刚刚组装好的乐高汽车,从上面往下扔刚好扔中老管家微秃的额头。


  “管家坏坏!”小喜抓着栏杆,朝这些日子都把他关在伦敦家里,不让他出去外面玩的管家大喊。


  陆琪看着大厅里挂起的全家福照片,明白公司被邵乐这么一搞,得许久才能恢复元气。考虑了许久,由管家拿着大衣与皮包,回到自己十个月未曾踏足的房间。


  


  十月中的秋天,山区空气有些冷,虽然屋里有着中央空调,但未繁始终觉得冷空气从窗户缝隙不停灌入,让他冷得一点都睡不着。


  这里的被子虽然质料细腻又保暖,但是搂进怀里却没什么感觉,未繁觉得有些空虚,就算揽再多的被子也无法填满。


  相处了这么久时间,他和邵乐第一次分开睡,睁开眼感觉房里没有其他人陪着,寂寞孤单的心情就像之前被人给甩了那时候一样,怎么睡怎么冷怎么难受。


  未繁爬起身走到邵乐房间,打开他的房门溜了进去。邵乐似乎睡得很好,没发觉有人进来。掀开邵乐的被子,未繁钻了进去,张开双手就由后将邵乐整个抱住,贴近他的背,汲取他的体温。

  睡梦中突然被抱住,邵乐吓了一跳惊醒过来。


  “我啦!”未繁出声。“我一个人冷得睡不着,你借我抱一下。”邵乐是个很好的抱枕,睡觉的时候动也不动,更不会翻来覆去。搂着他感觉很安稳,能令人安心。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邵乐的身体却显得有些僵硬。

  “还在发烧吗?”邵乐的声音有些担心。


  “一些吧!”


  “你应该去给医生看。”


  “不用,睡睡就好了。”抱着邵乐,未繁发困地说。


  其实未繁并不是太重视性爱的人,觉得有个人陪伴比一天到晚做爱来得重要,只是彼此触碰的感觉太美好,所以他才会想要邵乐。被硬上的屈辱烙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种压抑和兴奋,他真想也让邵乐好好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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