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沉云夺日 第一卷 再世为人+番外——WingYing
WingYing  发于:2011年03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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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我赶忙圆场:“杜小姐,妳……”

“这件事我知道我弟弟脱不了干系,但是请听我说,我弟弟他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任小少爷——”她佯装冷静,实际上语里透着焦急,还带了哭腔。

“我弟弟他、他虽然是……可是,他真的把任小少爷当成朋友,他之前老和我提起,他生日那天还让我下厨准备了很多,就是说要带朋友到家里——”

她越说越急,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弟弟他这个人对兄弟很好的,他每次说起小祺的时候都很开心,就算是吵架了我相信他也不会唆使人去……”

“闭嘴!”王筝冷笑一声:“那么祺日眼睛的伤妳怎么说?妳知不知道祺日的眼睛差点瞎了!”

我皱了皱眉头,眼睛似乎又微微疼了起来。

芯姐急得似乎哭了出来,“我明白,我明白的,可是、可是我弟弟真的不能进感化院,不能坐牢的,韩爷请的律师都说这次要判得很重,任小少爷、小、小祺,你就当帮帮忙,再救阿捷这么一次,这些事阿捷真的不知道,他送你来医院的,他也很自责的!小祺!你帮帮阿捷!”

芯姐上来急急握住我的手,王筝正要发作,我连忙说:“王筝,别。”

虽然听得挺混乱,却也理清了前因后果。

看样子,杜亦捷不知道阿德找我的麻烦,后来却被拖累,芯姐大概是求救无门,才回来找我。说真的,听到我这身上的伤不是杜亦捷让人整出来的,心里某一处突然松了一口气……就像是这几日来压在心里的云雾缓缓散开,豁然开朗。

我不知道,这种突如其来的喜悦,是怎么一回事。

我拍了拍芯姐的手,安抚说:“杜……芯姐,我知道的。妳说说看,我要怎么帮忙?”

芯姐想来是得了保证,哭声也稍稍遏止,哽咽急说:“小祺、小祺,你……你能不能、能不能拜托……任三爷取消诉讼,让任三爷放阿捷他们一条生路——?”

任……

任三爷……

三、三叔……?

我突然想起了最近很常做的一个梦。

上一世,李玲那几个女孩儿有一段时间很迷前世今生占卜星相之类的东西,我记得那时候她这么说过——一个人偶尔会做一些感觉很逼真,似曾相似的梦,那其实就是前世最深刻的回忆片段。

李玲把企划部的女孩们唬得一愣一愣,末了还一脸陶醉地对我说:『总裁!我最近很常做一个梦,那是中古世纪,在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我和命运中的王子邂逅~』

也不晓得有几分真假。

画面很清晰,一片小小的波斯菊花圃,我似乎还能闻到那淡淡的香味。

花圃正对的,刚好是刚从纽西兰回国的任三爷的房。

他回来,是参加我爸的葬礼。

那时候,我对他没什么印象。谁让葬礼的时候,我妈哭得太凄惨,棺木里头放着的其实是我爸的衣物。我爸遇上的是空难,又是大海中央,什么也没有找到。

花圃以往都是我爸亲自照料的,他没了,我就子承父业。

抬头瞧那扇窗的时候,隐约可以瞧见一个人影,偶尔还会传出琴声。我那时候还小,却也听得出,那种水准一般的演奏家估计还要练上个十年八年。

当时,他似乎病得挺厉害。

后来还做了什么气切手术,家里来来往往的白大褂人士。

花圃的波斯菊原来是我爸种了来讨我妈欢心,不过他走了后,我妈瞧见,就会疯得更厉害。我当时挺天真,摘了一大束,走到他房门外,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回应,才小心地打开门。

我想,那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房间很大,即使摆下一台纯黑钢琴,却依旧很宽敞。很干净,也很单调的一个房间。

他就坐在窗边,旁边还有一个白色画架。

他身上盖了一个毛毯子,头发有些长,身上穿的是淡蓝色绵绸,和他的五官一样柔软。喉间似乎装了什么,瞧不太清楚。

那时候,他睡着。

我把花放在床边的几案上,床边还有一个点滴架,我看得有些惊心,房里也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那是一个,令人不太舒服的地方。

当晚,我就让任老太罚得很重。

任三爷有气喘,而且容易对花粉过敏。

我差点害死了他。

我妈几乎把我往死里抽,叫骂着——叫你还多事!那个人是谁!是你三叔!是夫人的宝!你以后还要靠他的!叫你多事!叫你假聪明!

人小,总会容易留下阴影。

第二次见到他,他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脸色跟死人一样。

任老太让我给他赔罪,他不说话,睁开眼的时候,只是静静地瞧着我。其实,有一种人很奇怪,他们的嘴角随时都好像在扬着,永远都摆着一副温柔无害的笑脸。

后来,花圃被填了。

后来,我遇到王筝。

后来,我几乎忘记他的样子。

虽然,那张脸,往往给人强烈的印象和好感。

我感觉,脸颊传来一股凉意。

其实,几乎每晚,我睡得浑浑噩噩的时候,总能隐约感觉得到。

只是,这一天我睡不着,突然的静谧和严肃,让我很清楚地感受到那一股不自在。医院满是药味儿,我才没察觉。

门合上的时候,我的心跳得飞快。

呼吸有些难以平复。

半晌,那股凉意离开我的脸。

我的神经,就像是要绷断一样。

久久。

他的脚步声,很轻。

我呼吸一窒。

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良久,齿缝间才吐出这么一声叫唤——

“三叔……”

第九回

重生之沉云夺日

呃……

感觉前方没有回应,就连一点声响也没有。病房里的窗一入夜就合上,好在有空气清新机,也没有让人感受到太潮湿或是不舒服。

我却觉得有些冷。

咽了咽口水,呼吸也微微粗重起来,头皮有些发麻。我只好伸手往旁摸索摸索,我记得水杯应该是放在那地方……

脚步声突然清晰起来。

虽然,很轻。

再来就是水倒入杯中发出的声响,缓慢而静谧。我硬是扯了扯嘴角,小声说:“不、不用麻、麻烦,我、我自己来……”

半晌,手指触摸到冰冷。我不由得缩了缩。

水是冰凉的,流入口腔的时候,我整个人冻得一颤,然后就一个不慎——

“啊!咳咳——咳!”

我伏在床,手中的杯在滑落地上之前已经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接了过去,然后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只是我咳得太惨,估计鼻子也出水了,我狼狈地用袖子抹鼻子抹嘴巴,却在感觉那股冰凉的手缓缓滑过我的肩的时候,急急由嘴里挤出一句话——“面、面巾……”

让、让我死了吧。

我深深吸了几口气,心情稍微平复的时候,才发现衣服让洒出的水浸湿了一大片,湿嗒嗒的有些难受,却也没敢直说。我就算再多跳几次楼,估计也没胆子要那人服侍——

手边突然传来凉意,然后就是熟悉的衣料触感。

我顿了顿。

镜子、镜子,你在哪里!我脸上难不成写着字么!

我想,不用镜子,我大概也知道,我的脸现在应该是扭曲得不行。当那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下颚,我心下一凉,下意识地一把抓紧衣服,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我自己来、那个、个个……”

我、我欲哭无泪。

双手抓得死紧。

虽说在老何面前多次坦诚相见,我的心里也不见得有多少疙瘩。可是、可是……我只觉得全身凉得厉害。

我实在不明白,从上一世到现在,我依旧想不透,就因为我抢走本来该属于他的东西——

门打开的声音,传来稳健的步伐声,然后在不远处站定。

“三爷。”

景叔的声音从来不具有任何感情。我不由得一惊,才赫然记得他的腕表里头装着发信器。沉寂片刻,景叔说:“三爷,这些事让我来吧。”

景叔的手指,有些粗糙。矫捷地替我解下衣服,迅速地换上,动作很利落,就像是一直以来都很习惯这种活儿。上一世,任老太还在世的时候,曾带着三分玩笑,七分认真地说:『阿景你可不是老太婆我能够使唤得来的,你不是我们任家的仆人,而是三儿身边的狗。』

景叔的外型,有些粗旷,棱角分明,眼神乍看之下很呆板,实际上,却很犀利。我记得,景叔的手布满了厚茧,就像是干过粗活儿的人。景叔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字圆腔正,顿挫有力,看见那人的时候,腰板挺得很直。

跟管家比起来,景叔更像一个军人。

景叔把我安顿好之后,又退开了几步。然后,毯子轻轻盖在我身上,鼻间是淡淡的药味。

一声叹息。

“三爷,明天下午要出席股东大会,晚间和李律师有饭约。”

空调的温度被调高了一些。

景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三爷,您该休息了。”

几乎是下意识,我开口唤了一声:“三叔。”很清亮的声音,似乎还有回音,在房内缭绕。

我似乎能感受到那一股视线,在差点打退堂鼓的时候,脑子里却响起芯姐的话。

——小祺,这事情就连韩爷都没办法,派人到局里打点了,就连警长也不敢说话。

——他们、他们都说……是任三爷吩咐下来的,他们惹不起,还说、还说这一次,任三爷请的李大状,要求一定要重判。

——小祺,整个新加坡谁不给韩爷面子,外头都说,任家现在其实是任三爷做的主,就连韩爷也要让几分。

——小祺,芯姐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求你、求你了,小祺……

“三叔,我、我们……谈一谈,成么?”

空调明明被调低了,我却觉得越来越冷,不由得搓了搓手。

上一世,我们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话题。其实,任三爷本就是个知识甚广之人,当初在社交界虽说不是八面玲珑,欲和他深交的人犹如过江之鲫。在早前他身体康复正式步入社交界的时候,各大杂志对他就有极高的评价,那时候有一句写得挺诗意,李玲还背了下来,在我耳边不住叨念:『与其说他是跨世代的商业巨匠,不如用末世纪的艺术才子来形容。』

我当时被压榨得很彻底,由鼻孔哼出一口气——这还不都是用钞票砌成的,没有钞票,他哪来的闲工夫风花雪月……

现在,我也过了吃不到葡萄喊葡萄酸的年纪,对于他,即使有几分厌恶,敬佩……倒还是有一些些的。

只是,这样的一个表面完美的人,心胸往往特别狭隘。

上一世,我们俩每回说好好上话的时候,都只能用充斥无奈的语气——三叔,我们谈一谈……

景叔说了一声:“三爷,那我先到外头去等。”

门静静合上。

我向后躺了躺,想要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一双手却轻轻揽过我,按了一遍的按钮,枕头垫高了一些。我异常乖巧地任他摆弄——唉,谁让我现在有求于人,总得拿出一点诚意。

他从上一世就特喜欢装样子,倒显得我更加不知好歹。其实,我明白,他也应该明白,他用不着假装对我好,我任祺日哪里有这种本事,够他任三爷玩儿。

我躺着舒服了,精神也没适才绷得要断了似的,理了理头绪,说:“……三叔,杜亦捷……我是说,那班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他没说话。

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发出一丝音节。

我不由得顿了顿,带着几分迟疑,说:“三叔……你是不是不、不舒服?要不,让景叔……”

手心,传来凉意。

握得很轻,就像是安抚一样。

跟上一世一样,在他面前,我总会有片刻失神。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任三爷拉拢人的功夫的确很强,要不是上一世看得太多让他笑着卖了还给他数钱的例子,我还真当他任三爷是表里如一的谦谦君子。

良久。

“祺、日……”

他的声音,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但是,每一次听得时候,总会有那么一点心惊。就算后来,他能轻易把人一招搁倒的时候,他的喉间,还是戴着那银色的仪器,仅仅靠着细微的振动,发出声音。

“三、叔、没、事。”

我点了点头。他的手指,穿插在我的五指间,比女生的还柔滑。说来,他的手,就和他的五官一样,集聚了任家几代所有的优点,漂亮白皙,直至透亮。

我记得,那十指不只能有来弹琴,甩骰子,最厉害的功夫……我在心底自嘲一声。

“三叔,”我低唤了一声,说:“你知道的,我要说什么,那班孩子……”

握住我的手,慢慢地收紧了一些。我给他整理思绪的时间,停顿片刻,接着说:“他们还小,还不知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也看到了,我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严重,这、这些事,以后总也要遇到的……”

“不、会、的。”

这三个字,说得有些重。

他的手,紧紧搓磨我的掌心。另一只手,覆上我的脸颊,撩开我前面的刘海。

“祺、日……”耳边,是他的气息。“不、会——以、后、都、不、会。”

我轻叹一声,说:“三叔,你放了他们吧。”

“他们……也还年轻,如果这一次判得重了,以后就真的没有什么前途了。还有……”

“三叔,我想你也知道的,杜亦捷是、是我朋友。我、我不想他有什么事……”

“这次,是误会,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主动回握他的手,轻轻说:“三叔,我会听话,之后我的事就照老夫人以前的安排,这一次……就放过他们,好么?”

前所未有的静谧。

后来,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我知道他答应了。

任三爷有一个习惯,当他同意某件事的时候,不会明白地说出来。对于别人,他会用眼神示意,或是一个让人安静的手势。

任三爷喜静,要和他谈判,除了要握有筹码,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感到烦。

我看过很多次,他坐在任老太从前的位置,一个简单的手势,就能让吵闹不止的股东们安静乖巧地闭上嘴巴。

或许,这就是一个人的气势。

任老太有、任三爷有,兴许我爸这个前第一继承人也有,不过到了我,只能看着股东们慢慢地把任氏瓜分,一点不剩。

又……跑题了。

我和他之间,也有很简单的互动。

他的手,缓缓抚过我的脖子。

轻轻地在我耳边叹息,就像是容忍孩子的任性,抒发一点无奈,或许还带着一丝宠溺。

我笑了笑。

任家人,其实演技都挺不错。

番外一

重生之沉云夺日

拘留室给人的感觉还不太坏。

里头唯一的一张椅子被踢至一边,或者说,除了睡的地方,四处一片凌乱,还有打斗过的痕迹。杜亦捷曲腿坐在门边,双手手背都磨破了皮,血迹斑斑。身上还穿着校服,就是皱得不成形,还占了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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