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雨朔还有陆晴阳也入席，几个地位较高的大侠也在列，但是，所有人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跟阙无悔的凝重形成对比。
就在所有人坐定，四个人架了一个人上擂台，伊人白衣上有着暗红渍印，低垂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面容。
阙无悔一看见他，凝重的脸色瞬间转变。凌澐也看得心里恼火，恨不得马上就上擂台将莫言抢回。
冰心仙子笑吟吟的走上台，伸手将白衣人的头拉起。「各位英雄好汉，这个就是神仙楼余孽----陆思凡，十天前武林盟主将他擒获，现
在，咱们先行公审，将他处决，然后开始英雄大会！」
莫言的眼睛冷冷看着擂台下的人，最后停在身边的冰心仙子身上，一句话也没说。
擂台底下鼓噪起来，此起彼落的叫嚣声，叫着要将莫言处决献祭，然后不少人也都应和着，但却没人注意到，有两个人的脸色越来越难
看。
第十章
「既然大家都没反对意见，那现下就将陆思凡处决、献祭。」
阙无悔才要发作，一抹灰色人影已纵身跳出，翻身落定在擂台上，冰心仙子诧异的看着眼前与她对立的人，来人伸手摘掉头上的纱帽，
一头暗红色的头发飞扬，白日下衬的更加红艳。
「谁敢动陆思凡，我就要谁的命！」
凌澐手持长剑，冷冷的说，擂台下的人因为他的出现而错愕，冰心仙子呆了一会儿，红唇扬起微笑。
「这里有一两百人，你杀得了几个？」柳眉一挑「陆思凡这妖孽今日别想活了！」
「谁敢动他，我就要了他的命！」凌澐未见丝毫惧意。
「你把武林盟主当不存在吗？岂容你在这里撒野！」
「澐儿...」莫言虚弱的叫喊。
「师父，我马上救你！」听见他的叫唤，凌澐赶紧回声，「妳才是妖女，谁来都一样，今天别想要我师父的命！」
「呵呵...」纤手才放开莫言的头发，数支冰珀针飞出，直往凌澐的上身。
凌澐甩开剑鞘，阻挡了冰珀针，依旧瞪着冰心仙子。「没用的，一起上，我一并把你们送上西天！」
「是吗？大家上，收了这小妖孽！」
冰心一鼓噪，底下的人一涌而上，凌澐持剑刷的一画，瞬间血雨飞散，第一排的人全都倒地。
「放了我师父！」
「不可能，我今天要定他的命！」
举刀就要刺下，另一个人影飞出，以自己的手臂挡住冰心仙子的刀，冰心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刀竟没落在莫言身上，凌澐呼吸一窒。
「阙无悔，你！」匕首插在阙无悔的手臂上，鲜血直冒，却护住了莫言。
「我不准妳伤害他！」以自己的身体护住莫言，阙无悔冷冷的瞪着冰心仙子。
「你...我不取他的命，势不为人！」冰心也不甘示弱，马上发动攻势，她不攻击阙无悔，反倒是招招攻向莫言，只见阙无悔不断用自
己的身体遮挡，就是不让莫言有点损伤。
其它人又鼓动起来，经历刚刚的险况，凌澐愤怒极了，连眼眶也逼红了。「我师父作了什么，你们要公审他，要取他的命，现在我就要
了你们的命，看谁还敢鼓噪！」白剑晃动，银光闪过，又是一道血雨喷出，一个个的身体倒落，不住的有人头飞起落下，只见凌澐一深
灰衣尽成红，手中的白刃也滴着红血。
冰心仙子久攻不下，心绪越来越浮动，美丽的脸变得狰狞，就像一个夜叉一样。
上官雨朔跟陆晴阳也加入战局，出手解决掉抓着莫言的人，上官雨朔接住软倒的身躯，阙无悔没了后顾之忧，全心的对付眼前的人。
「我念妳女流，不跟妳计较，妳却越来越过份，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双掌运气，一格一打，铁掌落在冰心仙子的胸口，强劲的硬功让
她登时倒退数步之遥，口吐鲜血。「妳的内腑已经受伤，收手，我可以不取妳的性命！」
「呵呵...」红艳的唇笑着。「不用你手下留情！」强自站起身，还不及站定，银光飞闪，冰心仙子的头已飞起。
阙无悔拧眉看着操剑的凌澐，只见他一身的红，就像阳光下的红发一样，没注意时，擂台下已是尸横遍野。
「你不该杀她的！」
「是吗？呵呵...」一个人持刀朝他身后砍来，凌澐身形一低，白剑往后一刺抽出，白进红出那人应声而倒。
莫言悠悠睁看眼睛，正巧对上阙无悔，阙无悔将他接过，抱在怀中。「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荷...快...快阻止凌澐，要不他会杀了全部的人的...」莫言艰难的开口。
阙无悔转身一看，不知哪时，连前头的高手也加入战局，不比那些不入流的角色，凌澐身上也开始挂彩，但他眼中的杀意未减，只怕不
杀光全部的人，他是不会罢休的。
「你们两个去阻止他！」连忙让两人加入战局。
「是！」
陆晴阳一刀格起高手的剑。
「你干嘛？我要阻止他，要不他会杀光所有人的！」
陆晴阳一笑：「我知道，不过，给阿雨去处理就可以了！大侠您休息吧！」
上官雨朔挡下凌澐的剑，凌澐发现对手换了人，遂停下瞪着他问：「你滚开，要不我连你一起杀！」气喘如牛，对付高手是真的浪费他
不少力气。
「停手了，那些人都被你杀光了，莫言师父已经救到，你不要再杀人了！」一身腥红的凌澐看得他好心痛。
「这些蠢才，我要他们付出代价！你让开，要不我对你动手了！」凌澐发狠的说。
「不，你师父要我来阻止你的！」
「不可能！」
抽开剑，就往上官雨朔刺去，招势虽凌厉，却还是避开了要害，但上官雨朔也只是不断的防守，化开凌澐的攻势，一点也不打算攻击他
。
就这样，一来一往，对了数十招，依旧分不出胜负。
阙无悔抱着莫言在旁边看，莫言苍白的脸难掩担忧的神色。「叫你徒弟...攻击凌澐......要不阻止不了他的！」
阙无悔低头不解的看着莫言。
「快点......快...人就死光了...」
「这...」转头又看擂台上。
「快...刺他左边胸口！」莫言咬牙交代。
牙一咬，「雨朔，攻击凌澐左边胸口！」听见了阙无悔的声音，上官雨朔却下不了手。
「我下不了手......」深情的望着一身红的凌澐，即使是化成厉鬼的凌澐，他也无法下手的！
凌澐站在另一边看着上官雨朔，他的背后，躺了无数的尸体，而他，就是狂杀者。
「你不动手，所有的人会被他杀光的，动手！」
阙无悔的声音有如大石头一样落在他的心，但问世间，有几人能向自己最爱的人痛下杀手？
「不要阻止我，否则连你我也杀！」回身就要攻击下一个人，上官雨朔却徒手抓住他的白剑，凌澐眼红的看着他。
「不要！」
「不可能！」抽出剑，刺向那满脸惧意的人，只见那人瞪大眼睛，声音还来不及出来，就一命呜呼了。
「凌澐！」叫着杀红眼的爱人。
「雨朔！」
「不要说了----」
三人的声音几乎同时间响起，阙无悔的声音催促着他动手，凌澐持剑一转身，声音顿停，上官雨朔手上的剑刺入他的胸口，凌澐低头看
看自己的胸口，又抬头看了上官雨朔，两行清泪落下，咬住自己的嘴唇，出掌将他推开，以剑插地，鲜血一呕而出，浑身颤抖，一步一
步走向莫言，却在还差几步的地方，扑倒在地。
「师父...」为什么？自己未曾对他起杀心，招招避开要害，为何他要如此对他？
「凌澐，」听见凌澐唤他的声音，看见他倒地，莫言比谁都心痛。「带我过去...带我过去！」
阙无悔抱起莫言来到凌澐倒地的地方。莫言抓住凌澐的手，眼泪忍不住的落下。
「师父...我.我..不能......陪着你了......」凌澐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傻瓜，我不会让你死的，绝不会！」紧紧握住凌澐的手，他捡回他的一条命，这一次他也绝不让凌澐这条命没了的！
＊＊＊＊＊
通天岭的英雄大会在一片杀戮中结束，满地的尸体，幸存的人也惊吓的不能言语，好些天后，才知道，新的武林盟主非但没有选出来，
就连阙无悔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晓得，公审陆思凡的时候，有人出来相救，然后冰心仙子被人一剑砍掉头，来救人的人还杀了不少人，
后来，上官雨朔一剑刺进那人的胸膛，才让这场杀戮停止，但，所有人都傻了，通天岭上一片血红，尸横遍野，阙无悔不见了，陆思凡
也不见了，就连上官雨朔跟陆晴阳还有来救人的人都不见了，只剩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还有，天落下的雨水，有如哀悼一样！
床榻上，躺着的是当日的修罗----凌澐，床沿边守着的是一脸疲惫的上官雨朔。
那天的混乱之后，凌澐受伤了，莫言耗尽功力替他护助心脉，然后让上官雨朔将他带回来忘海楼照顾，自己也就跟阙无悔消失了。从那
天到现在，凌澐已经昏迷整整三天三夜了，苍白透明的脸，让上官雨朔害怕他就会消失一样，不眠不休的守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移。
「对不起...」手指抚过凌澐的脸，眼中有着无限的忏悔，对自己那天伤了凌澐一事，痛苦不堪！
红润的唇显得毫无血色，向来晶亮的眼眸紧闭着，若非一息尚存，他真的会以为失去凌澐了。上官雨朔紧紧抓住凌澐的手。
「快点醒来，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是他的道歉起了作用，还是上天真的看不过去，凌澐的手指动了动，眼睛慢慢睁开了。一睁开眼，涣散的眼神显示出他的茫然，
然后，慢慢地，他终于对上握住自己手的人，四目相接，但凌澐的眼神却是冷的。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上官雨朔难掩心中的激动，双手紧握住凌澐的手。
但凌澐却未发一语，仅仅是抽出自己的手，拒绝了他。凌澐的举动，上官雨朔知道他还在意那一天的事情，虽然情非得已，但的确是自
己背叛了他的！
「我知道你不原谅我，但是，我更不愿意让你变成刽子手，如果刺我一剑可以让你原谅我，我绝不还手！」
「......」凌澐沉默不出声，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他。
上官雨朔知道自己多说也无益，起身从桌上取来一封信笺，「这是莫言师父给你的，我先出去，让你一个人静一静！」将信放在床边，
上官雨朔转身离开。
凌澐回过身体，拿起信封，颤抖着手抽出信，摊开来看。
澐儿，你可以看到这封信，应该已无大碍，为师不想见你多造杀孽，杀了那些人只会污了你的手，天地间自有定夺的，为师相信上官雨
朔会好好照顾你的，是我逼他对你动剑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为师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我们曾经说过的吗？
你们都是我放不下的，切记，命是你自己的，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莫言笔
凌澐落泪了，剔透的泪水滑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他的师父，他的父亲，以后，不需要他的保护了吧！
眼神看向屋外，那个背影看起来很寂寞，憔悴的容仪，他的话满是歉意，他的眼神尽是痛苦，唉...以后，也只有这个人会一直陪着他
吧！
＊＊＊＊＊
上官雨朔一个人待在忘海楼外，这座依山靠海建造的楼，视野虽然辽阔，但有一种无限的孤寂感，彷佛主人宁愿面对着海天一色，也不
愿去亲近人一样，就像那抹孤单又寂寞的灵魂一样。
凌澐披上外衣，慢慢的走出房间，来到上官雨朔的身后。不知那人想什么想得出神，竟然连一个人站在他后面，都没注意到也没感受到
，警戒心还真是差啊！
「你还要发呆多久？」干脆出声提醒他，他可不想一直陪他吹海风啊！
「啊！」上官雨朔猛地惊醒，连忙转过身来。「你怎么出来了，外头风大，你的伤还没有全好？」顺手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凌澐肩膀上
。
凌澐往他胸膛一倒，感受着他的体温，被凌澐的举动吓一跳，上官雨朔惊讶的张开嘴巴却说不了话。
「我很生气，你居然敢拿剑刺我，」一个声音闷闷的从胸膛传来。
「对不起...」
「我本来不想原谅你的，」
呃？上官雨朔一听，身体瞬间僵硬。
感受到他的变化，凌澐笑了，可惜上官雨朔看不见他的表情。「师父都跟我说了，所以我不跟你计较了，」慕地抬起头，双眼望着他。
「我...」让你刺一剑...未说完的话，停止于凌澐主动凑上的唇，略显干涩的唇，熟悉的味道，让上官雨朔情不自禁的吻深了。
绵长的吻渐停，凌澐有些疲累的靠在他身上。上官雨朔的双手紧紧环住他。
「我的心在右边，师父知道，所以他才让你刺我的，但是，」停顿了下，嘴角扬起笑「我不会也刺你一剑，我要你永远欠着我，你要永
远陪着我，听见没？」
永远陪着他，诚如在说永远不分离一样，上官雨朔的心里是又惊又喜，他当然不知道凌澐身体的异状，但就是知道，他也绝不愿意伤他
的，若非当时的情况真的没有办法...他才会...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用我的一辈子来给你赔罪！」上官雨朔坦然的说，虽名为赔罪，但话中听不到一丝的不愿意，反而是欣喜的。
「呵呵呵呵...」凌澐笑了。「现在抱我进去吧，外头好冷！」出来好一会儿，风吹的他又隐隐作痛起来。
「嗯！」打横抱起他，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掉风吹，往后的一生，他们将一起度过的。
凌澐靠在上官雨朔的胸膛，温暖的感觉让他十分安心，也许，这就是他的安乐地，师父的话他终于懂了，原来，他早就倾心于这个男人
了，这个木讷、压抑，却愿意诚实的面对自己内心的男人。
「等一下让我热起来吧！」凌澐慵懒的说。
上官雨朔温柔的看着怀中的人。「好啊！」
＊＊＊＊＊
往西的路上，二个人身穿披风，共同骑在一匹马上。高大的男人抓着缰绳，护着在他身前用披风紧紧包住的人。
「你的干儿子会对我的澐儿好吧？」
「别担心了，阿雨他可喜欢你的澐儿了，早在你知道前，阿雨就抱着他来求我救他，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他告诉我，澐儿对他而言很重要，因为这一句话，我才帮他救澐儿的，我的这个儿子，可比我诚实多了，」阙无悔停了下，复又开口
「对不起，是我不够勇敢，才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没关系，现在不也很好吗？」
「嗯！」
「他们会幸福在的一起的！」莫言开心的连眼睛的有了笑意。
「我们也是啊！」
「呵呵...」
黑色骏马慢慢的往西边，哒哒的马蹄声，闲散的往日落的地方走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