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繁盛后宫的建立 第一卷 云聚——燕回
燕回  发于:2011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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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琢磨着,就见他畏畏缩缩走到近前,慌慌张张行了个礼,我让他平身,大概因为太紧张,他起来的时候,一下子绊在袍襟上,差点摔一跤,被小福子扶了一把,才稳住身体。他抬起头,有些紧张又有些讨好地向我一笑,本来清秀纯净的一张脸,却无端地被这个笑容带出几分妩媚诱惑之意……看了他这个笑容,我一下子想了起来,指着他叫了一声,“李棠!”

那孩子大概没想到我还记得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愣了一下,才点点头,同时又奉上一个娇媚的笑容。

原来是他,怪不得这么眼熟,看他的身形体态,样貌举止,分明就是从铜镜中看到的,朦朦胧胧的自己。

我当然记得他……那还是刚登基没多久,我遵从父皇遗命,召安德王延宗入京,官复原职。我母亲当初就是被安德王送进宫的,那会儿他还是左相,后来因为我舅舅的事,还有一些其他原因,他被迫辞职,回了封地,说起来,我们之间也算渊源颇深了。过了这么多年,安德王的手段还是老一套,还没上过朝,先送了两名美女和一对漂亮男孩进了宫,他倒是知道我男女不忌的性子,也算准备得很充分了。可惜,他千算万算,就没算到我的样子。

那会儿安德王等在偏殿,我进门,刚和他打了个照面,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当时我还有点奇怪,可往他身后扫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他身后身份明显的四个美人,其中一个特别眼熟,竟和我有六七分相似。怪不得安德王脸都白了,这要是心眼小点的,还不得认为他是有意嘲讽,我母亲又是那种身份,应该更是忌讳。不过,算他走运,碰上我这个心胸广阔之人,只是觉得有趣,却半点没生气,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后来,我像遇到新鲜事似的,特别把那个男孩带回去让安信看,还一个劲问安信像不像。安信起初不理我,被我缠烦了,翻了个白眼道,“像,真是像,你要是眼睛再大点,鼻子再挺点,嘴巴再小点,皮肤再嫩点,就跟他一模一样了。”说完,就转身干活去了,留下我在原地狂郁闷。看看他,再看看镜子,怎么也不愿相信,我还没他漂亮,也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啊,只是有几分清秀罢了,我竟还不如他……

然后,我给他在西宫安排个地方住下了,却再没见过他。和他上床是根本不可能的,那不就像和自己做一样吗。见到他又会想起安信的话,我何必自己找不痛快。所以,两年多了,我这才再次见到他。

不过,虽然这两年我没想起过他,但应该也没忘了他,否则那天在醉红阁不会一张口,就用了他的名字,怪不得那么顺口,当时也没想起来,这名字是有主的。

想到这儿,我不由笑了。人大了,心眼也大了,当初因为他比我漂亮而存的那点芥蒂,已经烟消云散,此时见到他,却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别紧张,你来这里是要找朕吗?还是……”我抬头看了看霞云阁的院门。

他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向院中瞟了一眼,就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明白了,笑道,“你是来找纪炎的?”

他闻言,吃了一惊,惶张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见我神色和悦,才放下了心,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脸更红了。

宫中并未禁止侍书之间的正当交往,他实在不必如此紧张。看他现在的样子,难道,他心中竟是对纪炎……

天,这小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像我啊,容貌身形就算了,这会儿连喜好也一样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希望是我猜错了,试他一下,我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纪炎又高又大,肩宽胸膛结实,让人一看就觉得,被他搂在怀里,一定幸福得不得了,对不对?”

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原来你也这么想的惊喜之意。

我晕了,竟然是真的。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反应不对,脸也白了,声音也哆嗦了,结结巴巴道,“不是,我没那个意思,陛下,那个,那个……我只是来说说话,我没敢多想,真的没有……”

欲盖弥彰,看他这个样子,我反而乐了,安信,我还有一样和他不同,你可没说出来……我可没这小子这么缺心眼啊。

揉了他的头发,笑道,“好了,不用解释了,没关系……反正就算你想,他也不会……赶紧进去吧,他应该起了。”

他诧异地看我一眼,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终于放松下来,犹豫一下,行了个礼,转身进了院门。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我,还附送了一个动人的笑容。

看着他妩媚的笑脸,我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脸,唉,看来以后还真不能多笑啊。

摇摇头,上朝去了。

下午没课,我无事可作,决定去醉红阁等周锡鸿。到的时候时间还早,原以为还要等很久他才会来,没想到,我刚一到醉红阁门口,就听不远处他的声音响了起来,“李公子?”

我回头一看,他就站在对面的茶馆之中,向我招着手,另一只手拿了本书,身前的桌上放了一壶茶,大概本来正在喝茶看书,见到我,就赶紧站起来招呼了。

我笑着走过去,调侃道,“这么早就等在这儿了?莫非小周真的恋上本公子我了?”

他神情一变,娇笑道,“李公子你真讨厌,明知故问。”

这个妖精,我笑着摇摇头,明知他是个什么东西,偏偏现在对他再也讨厌不起来了,这个人,还真是有一手啊。

然后,他带着我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巷里,路上老李一直捅我,大概是有些信不过他,我只做不知。进了小巷,走到尽头,果然有一家小酒馆,他应该是熟客,老板一见他,二话没说就带我们穿过大堂,进了后院。绕过影壁,迎面一片翠竹,淡雅宜人,周围十分安静,只闻竹叶沙沙之声。想不到在这闹市之中,也有这样清幽的所在,也不知他是怎么找到的。

老板把我们带进院里一间厢房之中,周锡鸿随便点了几样酒菜,就打发他下去了,于是,我们又开始了问答游戏。

我的心情很好,这里环境也好,让我的状态更好了,理解特别快,没过多久,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我却还不想走,他应该是看出来了,又开始天南地北地聊,话题一个接着一个,倒是真没有让我觉得闷的时候。

不知不觉已是明月初升,正想着是不是该走了,又有些不舍,他却开口了,“公子,天色已晚,回去得迟了,到底不方便,不如我们改天再聊?”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结了帐,他送我出来,在路上,他又提起了小金,还道,“陛下,羽林卫统领一职由于没有合适人选,一直空着,臣以为金将军倒是颇为适合。他能力强,为人忠厚,对陛下又是忠心耿耿,将京畿重地的安全交到他手中,陛下也放心……”

我想了想,的确很合适,而且同为四品,既然此前已经确认了小金的能力,这事也不能总拖下去了,于是,我点了点头。

周锡鸿见我同意,展眉一笑,显见是真心高兴,看来他也并非真的无情,对小金总还有一两分真意的。而且,他这一笑,意态洒脱,倒还真有点魏晋名士风范……我对他的观感又改善了几分。

既然答应了,就要着手去做。

次日课上,我向卢先生提出了这个想法,只要他同意,问题就不大了。

卢先生听我说完,看了我一会儿,又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头道,“陛下所言甚是,臣自无疑义。”

我松了口气,他同意就好,事情已成了一半,明天朝上定下来,我也算对得起小金了。我很开心,赶紧送了个甜甜的笑容给先生。

先生也是笑笑,却站起身,走到窗边,半晌,轻声道,“看来,要下雨了……”

我看看外面,果然是起风了,远处乌云滚滚,向这边翻涌而来,不觉应道,“是啊,看来是场大雨呢。”

先生点点头,淡淡道,“这一场雨过后,不知园中这如许繁花,又能剩下多少呢?”

卢先生也会伤春悲秋?我有些诧异。不过,我现在心情好得很,实在很难产生共鸣,想不出什么说的,只好应了一声是。

那时候,我真的满心都是欢喜,和安信和好了,先生对我很好,作业有人做,晚上还有个舒服的怀抱等着我,小金的事也解决了……一切都那么完美。

那时的我,真的以为事情就是那么简单,再也想不到明天在朝堂上等着我的,会是怎样一种局面。后来我就想,如果我知道后面的事,那时的心情,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36.意外

晚上果真是一场大雨。

次日一早,天已放晴,晴空碧透,空气润泽,分外宜人。

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心情自然格外舒畅,可惜,这样的好心情在进入大殿时,就少了一半。

卢先生竟没有来。

每日早朝,我一进大殿,第一眼就会看向右侧班首处,卢先生就站在那儿。我们的视线一对上,他会对我微微一笑,于是,我就会觉得心中分外踏实,再有什么,也不怕了。

可是今天,那个位置却空着。

我微微蹙了蹙眉,这时一个小太监走近前来,低声道,“陛下,卢相刚刚遣人告罪,说昨晚回宫时遇上大雨,着了风寒,半夜就发起烧来,今早烧还未退,因此告病一日。”

我一惊,心中担心,此刻却又不便细问,于是只点了点头。

百官行礼完毕,我坐上御座,这才发现,往常空着的左侧班首,竟然有人——安德王竟然来了。

我登基之后,安德王官复原职,位居左相,可是没过多久,他就生了一场大病。后来病虽好了,身体却一直不好,早朝十次能来一次就不错,朝中事务也很少过问,怎么今日竟来了?

我心中隐隐涌起一丝不安,今天是怎么了,往常不来的人来了,该来的人却没来。

尽力表现得若无其事,我和颜问道,“十七皇叔来了?近日身体可是大好了?”

安德王上前一步,拱手道,“有劳陛下动问,臣这两日倒是好了些。”说罢,却又猛咳两声,倒带得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这老头,又胖了,我暗叹,看他往那儿一站,简直就像座肉山了,我瞧他这病,就是胖出来的。还好卢先生没来,否则两人并排一站,这形象也差太远了,慕容家的脸都要被丢光了。

心中这么想,口中却道,“如此就好,朕心甚慰。来人,给安德王殿下搬把椅子,若累着了,病势再反复就不好了。”

安德王自是一番推让,我自是坚持到底,最后,他终于坐下了,我却差点笑出来。

不知哪个小太监这么没眼色,拿了把带扶手的椅子过来,椅子又不大,以安德王的体形,要坐下去,可着实不易。费了半天劲,他终于坐了进去,肉却从扶手缝里挤了出来,恐怕一会儿要起来会更难

不过,看他这么一折腾,我的心情倒是轻松了一点。

然后,朝会就开始了。

几名大臣上前奏事,基本都是已定好的事情,拿到这里来,不过是走个过场,我只要点点头就行了。一件一件处理过去,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事情,我心中不安渐渐消退,开始有些走神。

不知先生现在怎样……昨儿看天色,就是一场大雨,我该让先生留下的,那样他也不会淋了雨……

正想着,忽然两个字钻到了我的耳中,让我一下子回过神来。

却是大理寺在禀告对朔州皮甲一事的审理结果。那件事情,基本是按我的方案——其实是周锡鸿的方案——处理的,兵部和工部都有人因此丢了乌纱,进了大理寺。此时审理已毕,整个经过也搞清楚了,判罚已下,事情算是基本结束。

听到这儿,我有些高兴,这是我处理的第一桩较为复杂的政务,终于还算顺利,看来我还是有点潜质的,呵呵。

又过了一会儿,看看没什么人上前了,我决定,该我了。

我清了清嗓子,四周一下子针落可闻,我正容道,“朕还有件事,要与众卿商议一下……羽林卫统领一职空悬已久,京畿防务无人主持,实是不妥,朕以为,人选应尽快确定……众卿可有什么想法吗?”

大概没人想到,我会突然提出这么一档事,众人面面相阙,一时无人做答。

这样最好,趁没人反应,我就定下来,省得横生枝节。眼见兵部尚书一张口,像是要说话的样子,我赶紧抢先道,“既然众卿并无人选,朕倒觉得一个人十分合适……新任虎威将军金锐勇猛善战,前日力破大苑,又立下偌大功勋,众卿以为这个人如何?”

我难得说次话,你们总会给点面子吧,今天卢衡又不在,一般人应该也没这个胆子,当面拆我的台吧?

谁料我心中念头还没转完,就见兵部尚书晋安出列,一拱手道,“陛下,臣以为金将军虽然是员猛将,但若让他担任这一职务,却似略有不妥。”

好,还真有给我拆台的,晋安是吧,我记住了。

心中不满,脸上却神色更和,我温颜道,“哦,晋尚书何出此言?”

晋安又是一躬身,道,“金将军虽然勇猛,但到底年轻,经验不足,为人又过于朴拙,恐怕现在还难以担当这样重要的职务。”

这个,虽然我不爱听,不过老头说的还有点道理,可我也不能让他说两句就放弃啊,那我的面子何在?

于是,我接道,“经验不足可以慢慢积累,如今形势平静,京师又地处大燕腹地,虽然羽林卫职责重要,但也并无什么大打仗要打,实在没必要非得找一位身经百战的来统帅吧……至于说金将军朴实,朕倒觉得,这是优点才对,这样的人才忠实可靠,难道爱卿觉得,把京师安全,交到一个油滑之人手中,才更放心吗?”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料他也不敢和我争辩。

晋安张了张嘴,果然没再吱声

可还没容我松口气,旁边兵部侍郎裴松又跳了出来,“陛下,臣也以为金锐不太合适。”

这回我懒得再装样,抬了抬下颏示意他接着说。

只听他道,“金锐虽善战,但识字不多,也未读过多少兵法战策,这样的粗人,恐他难负如此重任。”

金锐啊金锐,谁让你把上司们都得罪光了,现在一个两个都跳出来找你的麻烦,我在心中不禁暗骂那个傻小孩,真是让我头疼。

虽然如此,我也不愿就此放弃,于是皱了皱眉,接道,“裴爱卿,我们是选将军,又不是考秀才,难道非要出口成章的才能领兵吗?当初先祖慕容忠,半个汉字不识,一本兵书也没读过,不照样打下大燕百年基业,照你这么说,那高祖爷连领兵也不配了?”

这话说得重了,吓得裴松连忙跪下,叩头谢罪不已。

我没理他,看来太和软了也不行,冷着脸扫视一圈……或许虚张声势吓吓人会管点用。

事实证明,也没用。

我一圈还没扫完,就见吏部尚书宇文敬上前一步道,“陛下,臣也以为此事不妥……”

我没出声,使劲瞪着他,死老头,我用眼神杀死你。

可惜,人家连头也不抬的,躬身垂首,样子倒是恭谨,口气却是不容置疑,“别的姑且不论,金锐是汉人,只凭这一点,京师重地也不能交由他卫戍……套一句汉人的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的火开始往上冒了,好,这帽子套得够大,连民族矛盾都摆上来了,而且,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他倒不怕汉官跟他急。我往四周看看,没有一个汉人。这才想起来,太祖旧制,汉人为官不得高于四品,而平日议事,三品以下一般是没资格参加的,所以,小金也只在大捷回京之日才入了次殿,这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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