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的是还望先生据实以告。"蓝山略一停顿,道:"先生带我来这里的目的。"
独孤龙默默不语,却轻轻的笑了,越笑越大,越笑越夸张,笑得竹舍内的小动物们惊恐痴愣,笑得小松小柏都乱了神色,笑得蓝山心中
苦苦涩涩,似是要笑尽天下英雄,世间炎凉,百态人生。蓝山耐心的等着,笑吧,苦太久了。
慢慢收拢了笑,龙淡然道:"公子已历番几次考验,都不自知吗?"
"考验?"昨天晚上?
龙继续道:"那群女人久未承恩,欲壑难平,在下将公子送去,本是想看你心性,可否坐怀不乱。岂料白得的俊秀风流少年,她们却只
是顺随,未敢染指,公子的睡容难道可以禁欲不成。"
"你,你你你你你"蓝山臊得说不出话,独孤龙接道:"女人不行,换男人!"邪邪一笑,引得蓝山下意识地去瞧小松,二人目光偏巧不巧
的撞在一起,着实尴尬,岌岌闪开。蓝山暗奇,这龌龊主人,小松竟不怨!
"公子可觉昨夜小阁馨香如兰,神清气爽?"
蓝山偏偏头,作势不理。
"此乃幻香。"
"幻香?"蓝山好奇心一起就顾不得其他。
"幻游虚境不愿醒,醒时皆空唯余香。"
蓝山若有所思,只等下文。
"这药并非春药,乃是毒药!"
"什么!"蓝山小松齐齐惊异出声。
独孤龙满意地说道:"小松告诉你的药性,不过是我胡乱说给他的,他却道语了外人。"龙似乎早有所料,他抿了一口有些冷掉的茶,"
我悄悄给他服了解药,故无事。而一般人--稳而舒爽,再闻甜香,三闻却是立毙。不过,公子倒是好好地坐在在下面前。这是幻香第一
次未起作用。"
龙好整以暇的看着蓝山,看他脸上的神色千变万化,"公子可愿为在下解惑?"
蓝山弱弱的回道:"你三个问题已经用完了,我,我没有义务为你解惑,而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偷梁换柱,所答非所问。"
独孤龙毫不在乎的样子,径自说道:"公子碰触过的尸体清香不腐,剧毒的毒药于公子却是无用,公子莫非是神仙?!"最后加重的语气
,惊得蓝山一个激灵,这人刚刚那番话到底是真是假?自己在朝堂上装神弄鬼,难道弄假成真了不成?不对,不可能,科学上解释不通
!杀人犯随便忽悠了几句,自己可不能上当,蓝山干笑道:"先生说笑,莫不是在哄我?"
那人微眯起凤眼,痴痴盯了蓝山许久,末了却是极轻极长的一叹,本已全身戒备慎防攻击的蓝山,被者轻得不能再轻的一叹,坠得心都
沉了下去。龙起身擦过小松小柏身旁,慢慢地踱回竹舍小屋,身影寂寥清冷,行至屋门前,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门后,空
余三人痴望。
他说,蓝公子,狄家的人找来了。
第 32 章
蓝公子,狄家的人找来了......蓝公子,狄家的人......狄家的人......狄家......
蓝山头脑一片空白,声音不断地在脑中飞旋,简单的词,却无法理解。
狄家的人找来了?天阳来了吗?对,天阳予我鹰啸,天阳予我蓝玉。心跳不由得加快,呼吸都浅喘起来,天阳能找到我的,心头是喜悦
,生命中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喜悦。CEB9EC琵:)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这喜却紧跟着忧虑,独孤龙的话可信吗?鹰啸并没能吹响,玉蜂也未曾找来,何况,天阳若是来,定会先寻我,怎可能是孤独龙第一个
知道。这也不对,人家是这里的主人,眼线家丁的,来个山外之人,怎会不知。哎呀,不对不对,天阳来救人自会隐好身形,他功夫不
低,或可潜入也说不定。
翻来覆去,蓝山思维极度混乱,经生平头次不知该如何决断。
混蛋!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犹犹豫豫婆婆妈妈。
管他是真是假,先把整个山庄翻遍再说,若人真的在这儿,难道还会躲着我不成!
主意拿定,蓝山拔腿就往山庄跑,全然不顾小松小柏的惊呼。
一路奔回庄内,蓝山从离自己最近的房间开始查起。一扇扇房门被粗鲁地一脚踹开,一跃而入,环顾四周。有些房间空无一人到还好说
,但有些房间却有个把人在做工,这突然闯入,着实让人心惊。蓝山完全疯狂一般,拽着人家胳膊,死死盯着瞧,连丫环老妈子都不放
过,这桩内人大多是普通的下人,不会武功,避世多年哪里见过这阵势,早愣在当场。小松在一旁拉也拉不住,劝也劝不下,出手阻止
又怕伤了他,人家毕竟对自己有恩,而小柏连忙返回竹舍去请独孤龙。
"公子,她们是丫环......"未等小松话落,确认过当场之人的蓝山已蹿至屋外,奔向另一个房间,小松暗暗焦急,连忙跟上。
"公子如此莽撞,扰乱他人庄院,成何体统!"小松甩出一句激将的话。
蓝山猛地顿住身形,恶狠狠的转过头瞪着他,小松好歹是练家子,被不会武的蓝山这么一盯,气势上竟输了半截,蓝山无意和他纠缠,
看看这个院子全部检索完,一抬脚又蹿到隔壁院里。
"公子,那别是客房!请公子慎行,不要惊动了客人。"小松急忙喊道。
客房?找的就是客房!蓝山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天阳!你不是来找我的吗?为什么不现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
想见我了吗?"喊到后面,越发委屈,声音都颤了起来。
偌大的院子,只有风带起树叶的沙沙声在天地间回响,这不是答案。
"他是个混蛋!你至于嘛!"突兀的声音爆响在耳边,谁?是谁敢诋毁天阳!
小松?!蓝山一把揪起他的衣领,:"说什么呢你!给爷爷再说一遍!"
"哼,"小松冷笑一声,突然失控的大声嚷道:"狄家的人都是混蛋!狄天阳最卑鄙!"他像是换了个人,一脸怒极反笑的张狂。
"奶奶的。"蓝山低咒一句,手上一搡,脚下一镗,直杵着小松横横地拍在地上,挥拳就打。小松也急了眼,哪里肯束手就擒,一手挡开
蓝山的拳头,一手镐住他的后领,一滚身,顺势把蓝山压在身下,死死卡住他的脖颈,让他动弹不得。蓝山的双手同样也卡在小松的脖
子上,眼里似冒着蓝光,一时局面僵持。
小松觉得蓝山的力量似乎越来越大,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他玩真的?不得已,小松松开蓝山去扒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蓝山就势夺回
了主动地位,翻身立起,竟箍着小松的脖颈将他提离了地面,高高地举在半空。
呼吸极不顺畅,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要吊死一般,小松拼命蹬踢着腿脚,却没有丝毫的办法,一身武功丁点儿都使不出,蓝山疯了一
半,表情狰狞,眼中幽幽的蓝光愈发耀眼,竟不顾人性命,一味要置人于死地。
公子,你真的要杀了我吗?我并不想......让你......难过......
眼前的物体越来越模糊,在即将失去意识前,小松看到了蓝山惊恐的脸。
我,我做了什么?蓝山突然意识到他正在杀人!岌岌地松了手,那男孩的身体不再有支撑,软软地滑倒在地上。
"小松?小松!"蓝山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一脸苍白的面孔,呼吸都停滞下来。
我,我竟对个十几岁的孩子下毒手?
"他死了----"声音骤起,是谁在说话?
"你杀了人----"可恶,是谁!
蓝山惊慌地环顾四周,却没有任何人,幻觉?他抖着手探在小松鼻下,气息微弱。
蓝山惊喜,小松还活着!他还活着!
"你打算怎么办?"声音复又响起,但是这次方向明确。
"他才只有十四岁。"
"他没死!"最恨趁火打劫嚼舌头,蓝山循声望去。
目光定焦在那人身上,蓝山的心咯噔一下,漏跳半拍。
一袭红衣似火,乌发,冰肌。眼波流转,润若秋笕,欲诉还休。嘴角邪媚的弧度,挑着眉,看好戏一样的笑望着自己,浑身上下说不出
的倜傥风流,惊心动魄得让人目不转睛,鬼魅一样的青年。
"公子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人家,人家会误会哟。"清灵的声音,语气内容却让人喷饭。
第 33 章
蓝山打横抱起瘫软在地的小松,犹豫了一下,想起这庄内小径自己实在不熟,无法,他看向那个笑得幸灾乐祸的红衣人。
这个人总是让蓝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
那人不说话,挑唇一笑,走前几步,揽着蓝山的腰,将他带进了自己的客房里。蓝山皱眉,却没有反抗,小松的性命要紧,自己还有求
于他。
将小松轻轻放在床榻上,蓝山又探他的鼻息,只觉气息更加微弱,进少出多。连忙抓了手腕来号脉,脉搏虚滑,但总算是有的,看来只
是呼吸屏住了。
蓝山左右望了望,没寻见什么帕子一类的东西。而红衣人抱肩站在一旁,作势要袖手旁观下去。蓝山心焦,一把扯下自己束发的淡蓝色
绸绦,顺滑的乌发倾泻一肩,红衣人目光一闪,可惜低着头的蓝山并没有看见。
展平了绸布,将它轻轻覆在小松的口鼻上。一手捏了男孩的鼻子,一手启开他的牙关,蓝山俯下身,正要以口度气,却被一只白皙的手
拦在半路。
"你这是做什么?"那人一副不悦的神情。
"人工呼吸!"蓝山推开那人的手臂,"既不愿帮忙,就不要添乱!"他复又俯身。
"这可不行。"那人身法极快,还未等蓝山反应过来,他已坐到床上,从身后将蓝山拥入了怀中,点着他的唇道,"这里只属于我。"
自恋!你是我什么人啊!蓝山全力要从那人怀中挣脱出来,可是怎么也是不上力气,刚刚那股蛮劲竟然消失无踪。
挣扎之际,只见红衣人右手一抖,袖管里滑出一枚银白生辉的袖镖,迅雷不及掩耳的将蓝山的左手擒了起来,照着食指就是一刺。
"咝~~~~~~"蓝山疼得直吸气,豆大的血滴突突涌了出来。
那红衣人也不作解释,抖手收了袖镖,手臂挽住蓝山的腰,另一手把着蓝山的腕,将冒血的食指抵在了小松的额头,重重的划下一道粗
粗的血痕,而后,又将几滴血挤进了小松的口中。
蓝山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任由他摆布自己,手指的疼痛早已不觉,只感到手腕禁制,腰间灼热,两人身体微微接触的地方都烘暖起来
。
红衣人撕下一角衣襟,手法利索的缠住蓝山的伤口,还打了个漂亮的结。
"好了,这孩子已经没事了。"娇艳的笑,红衣妖娆,他在蓝山耳边吹着气。
大力推开身上的桎梏,那人也没在拦他,蓝山又试了试小松的鼻息,呼吸果然开始慢慢变得平稳悠长。又号脉,又扒看瞳孔,没有什么
危险迹象,似乎真得没事了,可是蓝山实在想不通,自己的几滴血能妙手回春?
小松的身体开始慢慢恢复,皱紧的眉也渐渐展开,眉心那道触目惊心的鲜红血痕似乎也缩小了面积,蓝山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拉过一旁
的锦被替小松盖上,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心疲惫。
然后,他想起了屋里还有另一个人。
红衣人已坐至窗边桌几旁,一壶清茶,自斟自饮,悠然自得。
蓝山知道他在等自己问他。
所以,蓝山抬脚就往屋外走。
"你不打算照顾他了吗?"浅酌一口,嘴角邪邪地笑着,"我可没义务照顾这个家伙,你若头一脚出了这屋,我立马就把他踢出去。"
蓝山停住,缓缓的回头,那人向他挑了挑眉。
"公子何必拘束,若是不知该怎么称呼我,就叫我子佑好了。"
蓝山一步一步镀到桌旁,坐在那人对首,微微一笑道:"子佑兄是何姓氏,或者说兄台就姓子?"要挟我,好,大爷陪你玩。
那人但笑不语。
蓝山有点泄气,又问道:"兄台刚刚的救人手法真是新鲜,只是......"
未等蓝山说完,那人连忙拉过他的手,轻抚慢揉,连连呵气,"刺得深了些,现下可还疼吗?"眉头紧锁,竟似真心关切,让蓝山反而不
好意思起来。
"没事的,不过一个口子罢了。"他抽回手,动作很猛,子佑尴尬的咳了一下,神色有些寞落。
"兄台的方法真是奇特,"蓝山装作没看见,继续问道:"血怎么能救人性命?"
那人又摆回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低着下颌,眼睛上挑,对蓝山一字一句道:"只有你的血能定人生死。"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只听得子佑惬意的品茶声。
"我去找人把小松接走。"半晌才听得蓝山开口。
"回你们昨晚住的那间小阁吗?"那人笑得极邪肆,忽又恶狠狠地低声自语道:"这笔账我记下了......"
"子佑!"蓝山拍案而起,"你是什么人?你认识独孤龙、认识小松?"这是个比独孤龙更谜一样的家伙。
"对我感兴趣了?"那人也站了起来,"不过现在你还不可以知道哦。"趁蓝山不备,轻抚了一下他的脸庞,迅速的闪到床边,将小松一把
抱起,"走,回你们的小阁。"他故意把你们俩字咬得很夸张。
蓝山只想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无奈小松在他手上,他们又需要这人带路,只好暂时忍下了。
安顿好了小松,那子佑也不再纠缠,径自离去。蓝山在房中坐了坐,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又给小松掩了掩被角,漫步到窗边,凭窗眺
望着庄院,只觉心中烦闷混乱的很,见小松还沉沉地睡着,远远眺望着拼凑出一条出庄的路,便下得楼去。
第 34 章
天色已有些擦黑,独坐在潭边的蓝山不住的出神,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一股脑得在眼浮现,事事离奇
,桩桩怪异,这两个月的经历真是比自己二十几年的加起来都多。
潭边的清风徐徐地擦过鬓边,微凉的空气卷着水腥的味道,远山已朦胧成一片暮色,庄子里灯火明灭,微弱地映在黝黑幽深的潭中,月
亮也露出半个脸淡淡地挂在天上,而它的另一半却沁在水中,分不清虚实。
捡着天阳,遇见子安,扬州酒宴,朝中弄仙,自己在大唐的生活还真是多姿多彩,蓝山自嘲。手指上的伤口突突地跳着,微微刺痛,红
色的包扎,连渗出的血迹也看不真切,自己的一切际遇,该不会都是一场梦吧?
梦里花开花落
执手沾香
染半袖颜色
梦醒人去楼空
几盏清酒
几番怅廖
不过身是愁客
下意识地解开缠在指上的红布,将手浸入冰冷的潭水中,轻轻搅乱一池幽凉,一缕血丝荡漾散去,融入一片夜色办得漆黑里。
寒冽潭,水如其名,寒彻身骨,冽入心扉。被这水镇的,蓝山觉得浑身都冰冷得很,瑟瑟发抖。
天阳,你真的来了吗?你到底在哪里?小松为什么那样恨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快出来解释啊,天阳......
打了个寒颤,他抱紧双肩,取出怀中的锦囊,月华如水,掌中的蓝玉,在月色下更加通透润泽。
异香不腐的尸体,遇毒无恙的自己,突然爆发的蛮力。这些自己亲眼所见或亲身经历的事情,该怎样解释才能让自己接受,科学也无法
鉴别了吗?
蓝山心绪纷乱,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君竹还软禁在皇宫中,等自己回去复了皇命恢复自由,而淮河两岸万计的黎民百姓,还翘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