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丁目——九生
九生  发于:2011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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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看着手上的旅游地图,一边跟马来人鸡同鸭讲。没有任何停顿和彷徨,我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轻快。
虽然还不到放学时间,但我很雀跃地蹲守在马六甲最好的华文中学——培风中学对面的咖啡馆,伪装沉静地一下又一下地搅拌着咖啡。
当一个穿着睡衣,还满脸眼屎的小屁孩从自己房间冲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辆吐着恶心尾气,绝尘而去的黑色轿车。
当那个睡迟了,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才被拉起来的小屁孩哭得满脸鼻涕,喊得声嘶力竭的时候,那车上的人始终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当修女嬷嬷把小屁孩抱回房间的时候,小屁孩仍然看着汽车离去的方向,他只是想说:“阿志哥哥,我要把机器人送给你……”
我笑一笑,对着这段过往,我笑一笑。
不要紧。我来找你。

你没有看到

当我看到那个人时,我摔下钱,一个箭步冲出了咖啡厅。
然后,在咖啡厅外,默然站着。
他剪着利落的短发,一身校服。眉眼笑笑,看向我。
我那藏在墨镜后的眼眶里马上涌出了水。
走不动,一步都走不动地杵在原地。
他仍然笑得厉害,眯起的眼睛里满是光芒,用那一贯看着我的样子朝我大步走了过来。
我捂着嘴,眼泪落个不停。身体微微颤抖。我嘶哑的喉咙,很想深情地呼喊他的名字。心里百转千回,“阿志”,却发不出声音来。
他没有停留,大步向我走来。我无比好笑地想起,小时候我们互相抱着,还有,他拉下我的裤子,把我屁股打得通红却又笑成一团的样子。
于是,我满脸眼泪,却又笑了。我笑得那么灿烂,洁白的牙齿都可以去拍牙膏广告了。我无声地大笑,把笑容填满我的脸,你曾经亲吻过的脸。就算是泪流满面,我却感觉幸福得冒泡。
这段距离,怎么可以这么长!
突然,他轻轻喊了一句:“Lisa。”
我楞住,微微转身。看着那个比我笑得还要灿烂的娇小女生。
“原来不是我。”
他拥住那个女孩子,双双走出我的视线。就像八年前那样。他没有回头,似乎从来不知道,我在。
我不知道除了目瞪口呆地站着,还能做什么。
这时候的我还太单纯,我还学不懂掩饰,不会像后来那样躲在小角落,用尽一切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时候的我还太年幼,我还学不懂收起眼泪,不会像后来那样把眼泪当成酒一口一口喝掉。
这时候的我还太天真,我还学不懂吹着口哨,慢慢念一首诗,把深情的目光转给身边的莺莺燕燕。
这时候的我还太,太简单明了,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泪。而这些眼泪,只能任由着这些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在地板上。而这个身子,只能任由着自己石化当场,连跌坐地下都办不到。
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人会忘掉我,这个人会离开我,这个人会拥着别的女孩子走进婚姻的殿堂。
我只是没有想到,今天,会亲眼看到。
我许是怔了,痴了,呆了,傻了,疯了,死了。却,没能忘了。
我还是看着他远去的方向。泪水不停地看着他远去的方向。
我没有听见耳边响起的那一声“李优”。我没有感觉到手臂被人握住,身子被人抱着,我竟然没有感觉到,那拥着我的温暖里传来悲伤和愤怒的味道。
我只是倒在马六甲的街头,宛如一只病死的鸟。

哭心伤,添新伤

我眼泪噼里啪啦地直掉着,却不去管伸到我唇边那一勺装满了可口米粥的汤匙。我应该听到耳边有个人轻轻柔柔的对我说话,可是我不想去管。我只顾着自怜自哀。若是我现在开口说话,那也只有任性的一句“走开!”
以前小的时候我也是很顺从的,什么话都听,什么难事都肯去做,再后来,连拒绝也懒得说,什么任性的时候都没有。可是这有什么用呢?装得多乖巧多温顺,整天低眉顺眼地看别人的脸色,看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把最心爱的“母亲”看没了,把最痴恋的同伴看跑了。你们一个两个撇下我走的时候,可曾有过那么一丝丝挂怀?可曾有过那么一丝丝歉疚?“母亲”,我知道你是没有这样的心思,你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可是笑着的,美得残忍。那么,阿志你呢?也是。你喊着“Lisa”的时候也是笑着的,我怎么给忘了?我平平静静地掉着泪,平平静静地想着你们。
可是我越是想着却越不能平静,心绪越来越坏,控制不住地想诅咒这个世界,还有这个世界里该死的人。心里硬生生地疼,气憋在胸口,闷得快要窒息。总算明白,什么哭死人的话不是假。心底里似乎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在看自己怎么慢慢无法呼吸而死掉。
这时,一个巴掌打下来,脸上热辣辣的疼开了。我下意识地捂着脸,眼泪流的没那么急,气也总算喘了上来。这个救自己的人,自然是一直在一旁坐着的安德烈。
“李优,你太没有出息了。”安德烈声音冰凉凉的,用不太常出现的口气跟我说话,好像我是一个顶不相关的人物。
我沉默以对。但好歹卖个面子给他,没再那么歇斯底里地哭了。
“你以为我查不到你去哪里吗?”安德烈凉飕飕地声音给马六甲降了不少温,“我只是想看看你逃开我能去哪里”他又沉吟着顿了一顿“没想到,原来你还有这么一个心心念念的家伙。可惜啊,人家看样子根本不记得你了吧。”抑扬顿挫的语调,听起来就是一个幸灾乐祸的意思。
想我从哭晕了被安德烈送到马六甲最好的五星级饭店休息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他能忍这么久不说话,由着我闹,也算是有耐性的了。我终于抬头,看看他。然后,抹一抹眼泪,缩进被窝里。
“李优!”安德烈一把揭开被子。“李优!你现在什么意思!装缩头乌龟啊!再说你性取向正常啊,再装你的花痴样,再对着我表妹们抛媚眼啊!”
我也不夺回被子,像虾米似的蜷成一团,抱着膝盖,又开始默默地哭。阿志!你不认识我,好个不认识我!
“好!你不理我是不是!我看你怎么不理我!”安德烈也气得大喊起来,失了平时的王子气质。
他一把扳过我的身子,把我牢牢压在他的身下。别看他平时似乎体弱,但好歹长了我三岁,体格自然比我这个刚发育没多久的黄毛小子强,我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却又不愿意显出弱来,仍然是侧着头不去搭理他。没想到他用右手拽住我两个手的手腕拉到头顶上,左手钳住我的下颚,把我脸转向他。我看着他的眼里,有着与以往不同的光芒,是一种刺得人害怕的光,我收住了泪,直觉地害怕了起来。
“我会让你永远记得不要妄想从我身边逃开!”
他恶狠狠地撕咬起我的嘴唇。这是他数不清第几次吻我,以前是用骗的,温温柔柔,柔软的像玫瑰花瓣的四瓣唇轻轻地相触,间或有点少年吐气时的馨香。后来那次的吻像宣言,虽然惊心动魄,让我畏畏缩缩,最后成了个定型玩具似的动弹不得,但总好过这次,胡咬乱啃一记。等他总算放开我双唇时,我嘴唇上的生疼,还有流进嘴里的腥味,让我明白自己被他咬的是鲜血直流了。纵使是这样血淋漓的场面,却还是看安德烈一脸痴迷的样子,我大喊大叫起来:“你放开我!安德烈!我要你放开我!不然我们从此不再有任何瓜葛!”
被我最后一句话气得发疯的安德烈,用他空着的左手煽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狠的呀,我当场吐出了一颗牙齿。疼。非常疼。实在太疼了,以至于我没能开口咒骂他几句。安德烈看我那印在床单上的血迹还有那半颗断牙,有点于心不忍地摩挲着我的脸:“优,跟我回去吧。我不会让你哭的。”
那是。你他妈的,就让我疼了。以前还以为你是怜香惜玉的骑着白马的小王子,没想到居然有家暴倾向。长得不像我那个“先养父”,但脾气手段倒是一样!我心里暗暗咒骂,可惜,实在是嘴里头太疼,没能骂出声来。
“优。你别说那些伤我的话。我真的什么都愿意给你。我只要你。只要你。”安德烈一边说着温温柔柔的情话,一边用那左手摩挲着我那被打肿的半边脸。
本来一个失了恋的人就哭得肝肠寸断心亡脑子瘫了,你还出来捣乱不是摆明了让我光火的吗?!我也顾不上那肿着的脸可能还要更肿这种事情,唾沫星子横飞:“安德烈,你给我滚蛋!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从今以后你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跟你!一刀两断!毫无瓜葛!”我骂的切切有声,只恨不得咬他一口,出一身恶气!
刚骂完,还没来得及多喘一口。又一巴掌呼在我那肿着的脸上。“不许说这样的话。”安德烈眯着眼睛,声音却不像刚才那么急躁。脸上热辣辣疼的同时,我似乎看见,肿的更高了。不是打上瘾了吧。我心底里哀嚎起来。而原来那对阿志的断肠痛现在全转嫁成对安德烈的刻骨恨了!
“优,你说,我今天就要了你,省得你整天捣蛋,可好?”安德烈柔柔软软的音调似乎在商量着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瞠目结舌,更奋力反抗。
一时之间,我与安德烈二人在床上进行了一番争斗。最后双双摔下床来。我赶紧起身,连鞋子都不理,几个大步就往外冲。快到门边时,一阵天旋地转。倒下的时候,看着安德烈隽永的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笑。
闭上眼。我要逃。

初次感受到爱的痛

迷迷糊糊间,有些爱难了,有些恨不清。半梦半醒间,看见安德烈朦朦胧胧的脸,轻轻地抓住他的手,“Lee,放我走。”
……
再次醒来是被冷醒的。寒风一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大开的窗户外是金灿灿的落叶飞,而大把大把的秋风却是打着转的往屋里吹。屋内的陈设看起来眼熟得很,这里似乎是摩纳哥王室在法国的度假古堡。但是!法国的秋天啊大哥!为什么我会全身光溜溜地躺在床上,而且没有人给我盖被子啊!!我一边白痴的愤怒着一边想伸手往边上捞被子。等一下!为什么,为什么我手不能动?我努力扯动我的手臂,却发现双手被结实的棉布绑在了床头的雕花栏柱上。心下有几分明白自己的处境,焦急地大喊:“安德烈!!!!!安德烈!!!!!”连续喊了几声,却没人应我。
我冷得直抽鼻子。再这样下去,搞不好又要发烧了。现在最让人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被绑住的手和一身白花花肉之间的必然关系。联系上昏迷前安德烈的那句话,现下的处境更是糟得不能再糟了。我试图挣脱绑住我手臂的棉布,由于才刚发育不久骨架还小的关系,右手手腕上的布条似乎略微有点松动。我心中一阵激动,闭上眼睛,用心仔细的感受布条的松紧变化。当一感消失,其他的感官会更灵敏一些。谁知就在手腕要挣脱布条之际,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腕。我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专注于把我手腕绑得更紧的安德烈。我默然无声。只是手腕被勒得相当紧,隐隐生痛。
加固好我左右手的布条,安德烈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他的嘴角往下垂着,有点悲伤。眯起来的眼睛看不见平时的光芒,似乎有些水汽浮在双眸的表面。我转过头不去看他。他轻轻抚摸我的脸,用指腹摩挲着我的双唇。又低下头将他蔷薇花瓣般的双唇印在我的唇上,灵活的舌头勾勒着我的唇形,像品味冰淇淋似的,用舌尖轻舔着。手慢慢地下滑,到了我的脖颈,手又变成了吻。细细密密的吻像春天的毛毛细雨落在我肩颈上,湿润又轻柔的触感;又像是骚动人心的西湖暖风,吹得人微醺。如玉的白皙皮肤上印着他那刻意留下的吻痕,显得暧昧而多情。空气里的温度渐渐有了升高,我与他呼出的白气暧昧的交融着。他的吻,和他湿热的气息慢慢向下移动,直到含住我的乳首。那红豆般的东西禁不起他舌头的戏弄,在湿热的气息中挺立了身子,一副俏生生的模样。戏弄完右边,又戏弄起左边那迫不及待昂首起来的东西,他微红的舌尖轻轻勾住那小东西,似乎绕着它打了一个转,可把那不经逗的东西搞得晕头转向,在风中轻轻弹动着。粉红色的花已经开满了我半身,泛红的脸上也有了一些细密密的汗。我转回头,微微吐出一口气,声音像是叹息,又像是吟哦:
“Lee,让我走好吗?”
“让我回去好吗?”
事实告诉我们,说好听话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强势,这年头,强势才是王道!
安德烈抬起头,用那微眯的眼睛瞪着我,眼里的水汽虽是不减,但气势却强硬了起来。他二话不说,直接拉开我的双腿,我那没有任何遮掩的□便像是供人观赏一样的大张。我恐惧地扭动身体,很努力地想合拢双腿,但无论我怎么使力,腿也没能合上,反倒让安德烈拉得更开,几乎要成为180度。可怜的我,又不是跳芭蕾的会劈叉,心里恐惧就算了,还要忍受这拉筋的痛,额头上冷汗直冒。可安德烈哼都不哼一声地死盯我,又让我恐惧得不敢呻吟。
我们俩,互不说话,就在那边比劲大,我挣扎得又痛又累,但是安德烈还是没有放手。于是我忍不住地喊了一嗓子:“安德烈!!你放开我!放开!!你混蛋的给我放开!”
安德烈既不放手也不说话,就死拉着我的双腿不放。
于是,我又恶狠狠地冲他嚷嚷:“你个混蛋想上就上!我不在乎!我都不在乎!我都不在乎了!”作势也停了挣扎的力气,直冲着他瞪眼。
只见安德烈冲我灿然一笑,如日晖落入河谷般引人陶醉,如雪花融入清酒般醇美动人。然后,他脱下仅着的那件外裤,一个欺近,那巨大的男性特征就贯穿了我的身体。我的感觉,一个词,痛不欲生。我的声音,一句话,杀猪似的狂叫:“啊!!!!!”我除了惨叫以外已经别无他法,这种没有任何准备的□根本是以施暴为目的的。身体像是硬生生分成了两半,疼痛肆虐席卷了全身的每个地方,似乎没有一个地方不疼,没有一个地方不备受蹂躏。我的惨叫还没停歇,体内的东西却又动了起来,我可怜的神经还没来得及哀悼自己的同胞,只堪堪着承受一波又一波的剧痛。我的心里在不停地喊着“不要。求求你。安德烈放开我。求求你”,可是嘴上除了呻吟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肯求饶。是明白求饶无用,还是要靠这种卑微的形式留住自己一点点的尊严?!我只知道我不停地惨叫,直到喉咙发不出声音,痛得晕了过去。
爱也是会痛。而且爱的痛往往使人痛不欲生。

爱的延续是伤

我睁开眼。窗外的暮色沉沉。乡间的天空因为没有霓虹的渲染总是一片蓝丝绒般的暗色,星星轻巧地点缀在丝绒布上,在秋风中微微摇摆着枝叶的枫树,叶片上是不是快要结出珍珠般晶莹的露珠了?是一幅完美的画卷。我的视线盯着窗外的乡村夜景,力气又一点点慢慢回到身上。若是人的心也能像身体一样那么无忧无虑的愈合,该多么好?你说是吗?安德烈。
微微动了下僵硬的腿脚,疼。火辣辣的疼痛感从□泛滥开,像潮水席卷全身。我抽了一口冷气。试图利用深呼吸缓和伤口的疼痛,但用处不大。手臂因为总是保持着向后拉伸的姿势,也早已酸麻生疼。冰冷的空气里残留着一丝暧昧的余味。我没有看自己身上到底留下了多少伤痕,只是觉得眼眶又湿润,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疼。身体疼,心更疼。好疼。记忆在我的心中翻滚,一点一滴,原来以为是珍珠,后来发现不过是一些失去了光芒的玻璃珠。能把珍珠和玻璃珠搞混的我,是不是很笨?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笨?我慢慢等,慢慢等,我竟然把笑容等成了泪痕?原来,爱只有在崩溃的时候,才能看得比较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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