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克劳德嘻嘻地笑了起来：「那么王子也会用他下面那根顶住公主吗？」

「咦？」裕树轻拍了克劳德的头一下：「你这家伙，怎么也学会开黄腔了？」

「我没有啊……」克劳德无辜地嘟起嘴：「你的小裕树真的顶着我的肚子嘛！」

「欸？」裕树吃惊地往下望。哇咧，原来是晨间勃起！他不好意思地起身冲到厕所去，搞了老半天才出来，脸还红通通的。

克劳德已打开电视在看卡通，望见裕树出来，便笑咪咪地道：「干嘛那么慌张？」

「呃，刚刚刚刚才那是男人正常的生理现象，早上常常会这样的，你可别把我当色狼！」裕树急急地解释。

「我又没说你是色狼……」克劳德做了个鬼脸：「你跑得太快，不然本来还想坐在小裕树身上玩一会儿呢！」

「啊？」裕树的脸胀红得快冒烟，不知是该不好意思，还是该为错失一次好机会而懊悔。

「哈哈哈，没关系，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克劳德开朗地笑道：「那么，我们今天要做什么呢？」

见克劳德终于引开话题，裕树松了口气，他想了想，弹了下手指头。「今天嘛……我们去采买画漫画的工具，顺便也给你买几件衣服！」

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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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充气娃娃】 016

「天气真好！」即使曾遭遇被人拐骗的事件，克劳德依然对外界充满好奇，一出家门就雀跃不已。裕树虽然仍有些怯生生地，但看见克劳德开心的笑脸，紧张感似乎也减轻许多。

昨天荒木龙介也训了他一顿，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保护克劳德？即使意外认识黑道老大，也不可能每次遇上困难就找人家来帮忙；而且你跟人家多熟？有几两重？凭什么要求堂堂的黑道大哥来帮你？那位大哥看来个性相当霸道，昨晚不过是运气好，搭上顺风车罢了，才得以全身而退！要谈长久之计，仍只有自己能保护心爱的人。偏偏自己生来是个孬种，从小就是被欺负的对象，沉默寡言的特质令家人也不爱带他去交际场合或外出，经常留他独个儿顾家，成绩又比不上亮眼的哥哥、姊姊，连在学校参加美术比赛得奖的作品也被视为垃圾撕碎……

「裕树，你画的故事真有趣！」克劳德出声打断裕树的思绪，正边走边翻着他的的漫画作品。出门前，裕树还在换衣服时，克劳德便坐在桌前看起先前因退稿而被裕树塞进柜子里的作品；等裕树换好了嚷着要出去时，尚未看完的克劳德仍是依依不舍，坚持要抱着整本原稿边走边看。由于担心他太沉迷于手上的漫画而未注意路况，裕树只好一路搂住他的肩膀，免得他跌倒。

「是吗？」听得克劳德称赞，裕树显得很不习惯地搔着头发，但立即又自怨自艾了起来。「可是还是被退稿啦！人家看不上眼，就没有用啊！」

「哪有这种事！」克劳德将装着原稿的资料夹紧抱在怀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你也有你的风格，我喜欢你的风格，所以我觉得这是个好作品！」

「真羡慕你这么天真！」裕树长叹了一口气。「可是，偏偏人生没有如此简单啊！我已经被退稿退了好多次，退到都快没信心再继续下去了……」

「若是如此，那为何今天还要去采购用具？」

「因为你……让我想再画下去……」裕树小声地说出心声。

「我？」

「嗯，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没用……」

「你哪会没用！又会画图又会打电动，而且懂的事情比我多上千百倍！」克劳德跳了好几步，兴奋地说：「在我看来，你简直就是神奇的存在！」

「别把我捧得太高了，其实我什么也不是，站在这么多人里头，不过像颗渺小的沙粒般微不足道，人群一涌来，就将我卷走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克劳德率直地摇摇头：「但我相信你还是有很多优点和值得称赞的能力。」

「比如说？」

「比如说……你昨天晚上在床上好威风啊！」克劳德咯咯地笑得开心。「而且很快就学会怎么接吻了……」

「吼，在床上威风有什么用啊！」裕树哭笑不得地道：「来到外面还不是缩头缩尾的。」

「哦，你不喜欢自己缩头缩尾的？」

「不喜欢。」

「为什么？」

「就刚才说的没用啊！像昨天，我根本没办法好好保护你！」

「欸，可是你有来救我啊！」

「那又怎么样？其实我怕得要死呀……」

「就算你怕得要死，你还是来啦！」克劳德挨着裕树的肩膀。「至少你没有丢下我不管……」

「我若丢下你不管，就禽兽不如了！」

「所以说，你还是很勇敢的呀！」克劳德抬起头，认真地望进裕树的眼里。「我看得出来，你是我的白马王子，就算现在贴着胆小鬼跟没用的标签，总有一天，这些标签都会被撕下的。」

裕树望着克劳德眼里的自己，干净、整齐，与之前比起来，他已经有了极大的不同，甚至敢与克劳德一起走在街上，为何依然如此没自信？但信心这种东西并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出现，也不是将房间整理好、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就能建立起来，那需要时间与经验的堆砌，需要极大的勇气。

见裕树伫立在原地发呆，克劳德直觉裕树一定又在思考着什么，可他不希望裕树老是否定自身的价值，于是故意凑上去，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裕树一个炽热的舌吻。

「克、克劳德！」裕树吓得推开克劳德，难以置信地望向他。「你做什么呀？」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而且不怕在大家面前表现出来。」克劳德将怀里的数据夹抱得更紧一些：「我喜欢你的一切，喜欢你的声音，喜欢你的脸，喜欢你的身体，喜欢你画的故事，喜欢你打电动的样子，除了这些之外，你还有好多好多地方我都喜欢，那你喜不喜欢我？」

「我，呃……我当然喜欢你啊！」

「你对这个答案有信心吗？」克劳德睁大眼睛，像质问似地瞪着裕树：「你相信你真的喜欢我吗？相信？不相信？做个决定吧！」

「我……我……」裕树深吸口气，将手放在克劳德肩上。「我喜欢你！我非常相信自己喜欢你！而且我对这点非常有信心！」

「嗯，那么至少你有一件让你有自信、有把握的事啦！」克劳德拍拍裕树的脸颊：「相信我，你没有你说的那么没用。如果不喜欢缩头缩尾，就抬头挺胸嘛！又没人碍着你不让你抬头，是你自己不愿意抬起头来看看外面，看看有用的自己，因为你眼里老是只看到失败的自己，所以你应该学我，用不同的角度来看才对！」

「克劳德……」裕树被克劳德所说的话吸引，也忘了原本要责备在公众场合吻他的事。

「而且你刚才说因为我，所以想继续画下去？」

「嗯，我觉得发生在我们俩身上的事很有趣，可以拿来当题材。」

「那太好了！既然如此，你更要坚持下去啦！」克劳德继续往前走。「我觉得你一定办得到，你如果没信心，可以先相信我，再慢慢相信自己，好不好？」

「哦……」

听出裕树的声音里仍掺着犹豫，克劳德又停下脚步，转过来凝视他，然后突然用力地戳了他的胸口一下，戳得裕树往后退了好几步。

「克、克劳德，你做什么呀……」裕树揉着被戳疼的胸口，莫名其妙地问。

却见克劳德闭着眼喃喃念了些听不懂的话，然后又张开眼，嘻嘻地笑着。「我把『信心』种到你身体里了！」

「啊？」

「你不知道吗？」克劳德握住裕树的手，拉着他走。「我把信心浓缩成一颗种子，种到你身体里，要记得每天都要浇浇水，很快就会发芽长大了！」

「咦？」

「欸，总之，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假装很有信心才行！装久了，就会变成真的了！」克劳德开朗得像纯真的孩子。「我们要一起把信心培养成大树才可以哟！」

「嗯嗯……」

被克劳德紧紧握住的手传来温暖，再加上充满信任的眼神与笑颜，令裕树完全被说服，甚至觉得所谓的「信心种子」似乎已做好发芽的准备，或许再过不久，就真的会长成大树也说不定……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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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充气娃娃】 017

进入东京有名的「世界堂」文具店，裕树直接迈到贩卖漫画用具的楼层，克劳德则饶富兴趣地东张西望，感觉一切煞是新鲜。尤其望见木制的可动人偶与可动手掌，更是乐得不可开支，不断将人偶摆成搞笑的姿势拿给裕树看，逗得裕树也笑得肚子疼。两人的笑声传得满楼层都是，直到店员走过来一探究竟，他们才收敛些，赶紧将木偶放回架上去。

「哈哈，别玩了，我们是来买东西的。」裕树拉着克劳德的手，带他来到陈列漫画笔尖的柜子前。

「这些都是画漫画用的笔啊？」克劳德惊叹道，伸手触摸那银亮的表面。

「是啊！」

「每种都要买吗？」

「不用啦！根据自己喜好与惯用的来买就好。」裕树拿起其中一支笔尖，上头刻着小小的英文字母「Ｇ」。他将笔尖放到克劳德掌心里，耐心为他说明：「像这个，就叫做Ｇ笔尖，弹性很好，可以画出粗细不同的线条，做出许多特别的效果，拿来画主要人物和衣服是最棒的了，算是我最爱用的笔尖。」

「哦……」克劳德以两手的手指抓着笔尖，稍一用力，将笔尖左右掰开，兴奋兮兮地道：「它的前面可以这样分开耶！」

「哇！不可以这样弄，会坏掉啦！」裕树赶紧将笔尖抢过来，谨慎地检查。「笔尖要好好爱护才行，它就是靠中间看似密合的缝隙在引导墨水，你硬把他拉开，画出来的线会变粗的，严重点儿还会变成一画两条线咧！」

「你又没先说不能分开……」克劳德无辜地盯着裕树。「我哪会晓得这么多？」

「我没有怪你，现在知道就好啰！」裕树连拿了几打笔尖放入购物篮里，也顺道选了几瓶墨水。「去看看网点吧！」

光是在世界堂就耗去好几个钟头，幸好裕树背了个大背包出门，将所有的物品都塞进去，无需大包小包地走在街上。在附近觅家小店，草草吃过已晚了许久的午餐后，裕树提议道：「想不想去秋叶原走走？」

「秋叶原？那是什么东西？」

「秋叶原是地名，不是东西，那里是电玩动漫的天堂。」裕树眨了眨眼。「我们去找几片能两个人一起玩的游戏吧！」

「好啊！回家之后你教我玩！」

搭乘地铁来到秋叶原后，又是另一番景象。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满满是广告招牌，店家播放着响亮的音乐，宣传最新的产品。克劳德跟在裕树后头走进一栋占地宽广的大楼，里头更是热闹纷纷，较低的楼层大部份都在卖家电用品和生活杂货，琳琅满目的商品与特价海报、标签贴得到处都是，克劳德压抑不住喜悦，频频发出惊呼，一会儿指着这个要裕树看，一会儿又指着那个问是什么东西。

而当他们俩踏进专售电玩与模型玩具的楼层时，几乎立时吸引卖场所有人的注意。很明显的，裕树晓得那些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他身后的克劳德。撇开金发碧眼的俊美外国人不谈，重点在于那张与电玩人物相似度几乎百分之百的容颜，要不是会动会说话，很多人都以为裕树带来一尊与真人等高的模型娃娃！

恰巧卖场中央也摆着尺寸为四比一的克劳德ＧＫ模型－－与裕树所收藏的为同一款式，旁边则放置许多Final Fantasy第七代的相关系列产品在打广告。克劳德一发现那尊模型，便兴奋地跑过去。「裕树！裕树！你看，我们家里也有这个耶！」

「呃，对啊！我是从网络订购来的。」裕树抓抓头，周遭的视线逐渐令他不安起来，他小声叮咛克劳德。「别这么张扬，很多人在看吶！」

「别担心，我不会再被拐骗走的。」克劳德没领会裕树的意思，大摇大摆地在卖场里走动，耀眼的外型加上活泼的个性，马上吸引许多人向他走去，开始与他攀谈。

「朋友，你长得好像电玩里的男主角！」一个戴着眼镜，看来像书呆子的男学生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克劳德！」

「克劳德？真巧，和电玩人物一模一样呢！你是在玩cosplay吗？」另一名年纪较长，看来不修边幅的大叔问。

「什么是cosplay啊？」克劳德天真地笑着：「我和裕树来买东西啊！」

「裕树？」

「对啊！」克劳德透过人群，寻找着裕树的身影，见着裕树正窝在游戏片区里挑着游戏片，便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裕树！裕树！我在这里！」

围着克劳德的人们转身向裕树望来，裕树不舒服地皱着眉，不太想搭理。

未料场面愈搞愈大，克劳德身边的人愈来愈多，甚至还有人请他签名或找他合照。该说是运气好或不好？竟刚好有电玩节目的外景队自楼下搭手扶梯上来，一见围了大群人，便跟着靠上去拍摄，当场采访起克劳德。镁光灯闪啊闪的，裕树更不敢靠过去，至柜台结了帐后，便站在远远的角落。

还说不会被拐走呢！结果还不是把他丢在旁边，自个儿招呼大群人马去。遥望样貌出众的克劳德，裕树忽然有些难过。如此美好的物事，他怎配得上拥有呢？总是那么没自信又没用的他……

因为克劳德是情趣玩偶，不是人！

心里忽然岔出这个想法，令裕树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一直想把克劳德当人看的，却不自觉地怀疑起眼前所发生的其实都只是存在于现实世界里的虚拟情节。克劳德是生产来供男人泄欲用的玩具，被输入的功能自然是对主人服从、让主人快乐，刺激无比的性爱功能即是最佳例证。所以克劳德虽然总是表现出喜欢他与爱他的模样，却可能也只是原厂设定的功能，而克劳德不过是按计算机芯片上的指令在行动，并非真正拥有自我意识，无法自由决定好恶。简单地说，克劳德不是真心喜欢他，不过是数字程序打造出来的虚拟形象。

若克劳德是实实在在的人，具有意识的决定权，理论上不可能会选择他这个缩头乌龟似的大宅男，即使天塌下来都不可能！

忽然涌起的负面思绪又侵扰着裕树，他别过头去不再看克劳德，一看就会想到全部都是假的，克劳德根本就不属于自己。

尽管被许多人团团围住，克劳德依然不时偷偷瞄着远处的裕树。他晓得裕树不适应人多的场合，虽然希望裕树能有自信一点，但也不好硬押上阵。老实说，身边人问的问题有大半他都听不懂，只能傻笑居多。电视节目来的采访员以为他真是外国人，对日本话懂得不甚多，所以只问了些简单的问题。

「克劳德，今天怎么会来这里呢？」娇小可爱的采访员将麦克风递到克劳德面前。

「跟裕树来买东西啊！」

「裕树？是你的朋友吗？」

「他站在那边，」克劳德指指裕树的方向：「但是你们别去吵他，他不喜欢。」

采访员指示摄影机拍一下站在远处的裕树，再把镜头调回来，继续问。「你多高呢？」

「和裕树一样高。」完并不了解自己多高的克劳德，拿裕树来当挡箭牌。

「你几岁呢？」

「嗯……跟裕树一样大吧……」

「你最喜欢吃什么？」

「裕树爱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啰！」

「你最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我不喜欢女孩，我喜欢裕树。」

采访员怔了怔，设法打圆场。「哦，看来你和裕树真的感情很好哦！」

「嗯，我们感情很好呢！」

「你有玩过电玩吗？」

「没有，但我有看裕树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