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谨点点头。
“那就回家吧。”
陈自谨站在车旁,两人无话,气氛静连一旁的保镖都觉得诡异。
“谨哥!”奔驰后边的一辆车子忽然奔出了一个人,张小坪摇晃着跑过来。
杜义看见是他,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义哥!”男孩看到他更高兴了:“定强哥要来接你,我便让他带我来看看,可不可以?”男孩望着他,露出小狗一般渴望的神情。
杜义笑了:“这是我们自己家的工地,你爱看随便你看多久,但现在还没建好,泥地有什么好看的,回家吧。”
男孩乖巧地点头,看着杜义身边的车子:“好气派的车子啊——”
“上来吧。”杜义拉开了车门:“义哥搭你。”
男孩拉着杜义欢呼着进了车内。
容姿清俊的男子走向一旁,静静地把钥匙插入了车子锁孔。
那辆车倒转,滑向一边的车道,男子冷酷的脸从车窗露了出来,对着立在一边的保镖:“跟在三少后面,注意安全。”
黑色西服的数位男子点头。
车子呼啸着射了出去。
(七)
冬天的日短。
特别是没有阳光的下午,天早早地灰暗了下来。
冷风刮过,这片冰冷的公墓更显得凄凉。
男孩站在墓碑前,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望着碑前那一桢小小的照片。
“哥,我是小坪,你还认得我吗?义哥,谨哥和重阳姐都很照顾我,你放心吧。”
他身后的女子拢了拢他单薄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
“妈过世时,跟我说要找到哥哥,她说她当初是不得以才没带你走的,哥,你见到妈没有,跟她说,我过得很好,叫她不要担心——”
他哽咽着,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
四野苍茫,只剩凄厉的风声。
站了许久,穿着黑色长风衣的俊朗男子开口:“晚了,小坪,回去了。”
他对着女子点点头,重阳便上去温柔地拉着他的手,哄孩子一般:“小坪,下次再来看你哥了。”
立在不远处的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跟了上来。
一群人拥着那个哭泣的男孩往下走。
一直站在后面的男子悄悄落了后。
他在半山腰的道路上一转,悄无声息地走入了另一片墓地。
杜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回头一看,眉头皱了起来。
一行人走到了山下,保镖自然上来请示:“义哥,三少——”
他还是皱着眉头:“先送四小姐他们回去,我留下来等他。”
女子立在一旁:“阿谨是去看他妈妈吧。阿义,我们一起等等他好了。”
男子啪地一声打响了打火机,有些不耐:“晚了,重阳,你先跟小坪回去,这里风大冷得要死,一群人杵在这做什么。”
重阳点点头,拉了小坪的手进了车子。
杜义倚在车前,一包烟都快抽完了,仍不见那个男子走下山来。
他扔掉最后一个烟头,烦躁地用鞋尖踩灭,正打算要上去找他。
就看到他慢慢地从石头的台阶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开司米的大衣,黑色的短发在风中有些凌乱,他背着风,抽出了烟,火光跳动的那一瞬,杜义看到他的脸,映衬得分外的苍白。
杜义心里疼起来。
他大步走了上去,把他肩头搂到自己身上。
男子挣扎了一下,还是顺从了。
杜义抽掉他手上的烟:“来看你妈还抽烟,成什么样子。”
陈自谨苦笑了一下:“刚刚在她跟前不敢抽,现在下来了。”
山上的风吹得狠,杜义拥紧了他的身体,往车子里走去。
陈自谨坐到了车子,抽出车上的纸巾擦了擦鼻子,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
杜义想到这两天自己心底堵着气,没怎么搭理他,连他身体不舒服都不知道,有些歉疚,凑过去:“怎么了?”
“这两天有点感冒。”陈自谨浓重的鼻音透了出来。
杜义眼看着他秀挺的鼻梁上微微的红,用手搓了搓,递给他一份文件:“你要的调查结果。”
陈自谨接了过去,粗粗地翻看了一下。
里边一份DNA检查结果,一份张小坪这几年的记录,一清二楚,干干净净。
杜义放低了声音:“阿谨,你可以放心。”
陈自谨沉默了会,简单地说:“是我多虑了。”伸手去摸烟。
“他|妈的还抽。”杜义一把打掉他的烟。
男子无奈地笑笑:“提提神。”
杜义转动着方向盘:“困了就在车上睡会,今晚打电话叫杨医师来一趟家里,感冒一次不拖一个月都不好,也不知道你那什么身体。”
“阿义,”身旁的男子忽然开口,语气有些低沉的迷蒙:“我第一次带你来这里的时候,路还没有修好,我和走了半天才上去,旁边的山道上,都是杜鹃。”
杜义笑了一下,说:“妈的,那时候我想早知道这路这么难走,我宁愿在教室上课也不陪你逃课来了。”
陈自谨笑笑:“那时候不知道是谁一到上课就逃得无影无踪。”
杜义挑挑眉:“那时候不知道是哪个优异生一样跟老子跑得无影无踪。”|
“靠。”陈自谨骂了一声。
杜义朗声大笑着,伸过长长的手臂把身侧的男子搂入了怀中。
随着皇都酒店的开工建设,酒店附属的几家大型的娱乐场也动工了。
陈自谨最进很忙,整个酒店的建设,他全程严格的监督,有时候一整天都在工地上。
杜义也很忙,帮里最近的发展得迅速,原来的几家娱乐城和几家底下赌场最近都很火暴,当然事情随之多了起来,他还要开始筹备着新的场子的人手和打通人脉,顺带,还要带着小跟班张小坪熟悉环境。
重阳就抱怨,几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在太平山庄。
她索性定了机票去巴黎看明天的春装展。
一天夜里,突降暴雨,大雨下了一夜之后,天气预报说大风雨还会持续,将有可能引发海浪冲岸,沿海的港口和海滩都必须做好防风防雨准备。
杜义在天亮的时候回到了家里。
豪华的宅子还留着灯光,除了暴雨打落在巨大的玻璃上的声音,一片寂静。
他进了大厅,纪榆迎了上来:“义哥,回来了。”
他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刚想开口询问,就看到润叔走了出来。
“义少爷,”润叔脸上有些担心的神情:“请问您昨天夜里跟少爷了一起吗?”
杜义摇头,马上问身旁的黎刚:“三少回来过没有?”
纪榆摇头:“刚要跟您说,他手机打不通,润叔问过公司,公司说昨天工地有些纠纷,他去处理了。”
杜义扔了毛巾,掏出手机迅速地按键。
听了几句,他脸色一变,冲着手机吼了一句:“我|操|你妈,怎么不跟我说?”
抄起桌上的钥匙就往门外冲去。
纪榆随即跟了上去,大声喊着大厅外的保镖。
不到一分钟,几台车迅速地划破了密密的雨帘,往山下疾驰而去。
(八)
大雨下得越发大了。
杜义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还在讲电话。
山道上,积水很多,车子开得飞快,入弯道的时候,他大力地扭动着方向盘,车子几乎飘了出去。
后边的两台车急急刹车,轮胎巨大的摩擦声传出,水花飞溅间,车子查点翻进了山谷。
杜义不管不顾,还在打电话:“他妈的三少不让说你就不说了?他伤了哪里?”
男子眉间深重的褶子,怒火滔天:“听说不严重?他妈的什么才叫严重?”
“他带了几个人去?”
“靠!”男子重重地转了个弯,踩大了油门,声音变得阴冷起来:“如果三少出了事,你们全部他妈的就等死吧。”
他挂了电话,又按快捷键拨打那个电话,还是没信号。
手机砸在了身旁的坐椅上。
男子孤狠的脸,车子一轰油门,在空无一人茫茫大雨的街道上呼啸而过。
沿海大道已经成了一片汪洋。
车子在一片水洼中熄了火。
杜义坐在车里,那片在风雨飘摇中的巨大的工地已经遥遥可见。
保镖黎刚走了上来:“义哥,车子过不去怎么办?”
杜义推开了车门,沉声说:“走过去吧。”
刚一出了车,冰凉的暴雨兜头浇灌而来,杜义的头发和衣服瞬间就淋湿了。
黎刚撑的伞,在剧烈的大风中吹得摇晃不停。
等到走到那片工地的时候,一行人的外套,一直往下淌着水。
杜义朝那几个简陋的工棚冲了过去。
一个民工模样的男子看到他冲了进来,满脸诧异,带着浓重的口音问:“你找谁?”
身后的保镖戒备地站在杜义的身后,杜义沉声开口问:“你们工头在哪里?”
男子转身喊了一声。
男子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谁啊——有毛病啊,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风雨——”
一个肥胖的男人挤了出来。
见到眼前这几个高大的男子,一个个全身都湿漉漉的黑着脸,登时住了嘴。
“昨天过来解决工地纠纷的陈先生在哪里?”杜义随手脱下了湿嗒嗒的外套,声音已经带着火。
“啊——”肥胖男子还没反应过来。
身后就有人说:“杜先生。”是这个工程的施工单位负责人方周。
保镖迅速地分开了人群,杜义跟着方周走了过去。
过了数个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脏乱棚子,方周停在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房间的门前。
他对杜义点点头,说:“陈先生在里面。”
杜义推开了门。
一个男子正站在窗前,凝神望着窗外的雨,以及在暴雨中的,那片巨大的施工现场。
关门的声音惊动了他。
陈自谨看到了杜义站在门后,全身湿透,额上的几绺乱发带着狼狈,但眼神,却灼灼发亮。
如同猛兽一般的亮光。
“阿义——”陈自谨的声音顿时湮没在了宽大的怀抱中。
杜义用力全身的力气,紧紧压着胸前的男子,仿佛要把他揉进了身体里。
陈自谨听到了他那样剧烈的心跳。
那样剧烈的震痛,从杜义凉飕飕的身上,传到了他的身上。
他不自觉地皱了眉头。
杜义手上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心头一跳,连忙松了手,看到血,从陈自谨的手臂上流了下来。
杜义看到手臂上包着那长长的纱布,脸阴沉下来:“怎么回事?”
“小伤而已。”陈自谨抽回自己的手:“工地纠纷,不小心碰到我。”
杜义仔细地看了他的全身,发现脸上还有一道细长的口子,血凝结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得分外的狰狞。
“谁他妈的这么不长眼?”杜义一手甩开了门,一脸愤怒阴沉地站到了门前。
保镖守在门前,然后是发着抖的工头和施工方面的几个男人,门外的人估计也听到了他的话,那个肥胖的男子抖着身体,说:“义……义……老大,这……底下人不注意,伤……伤到了三少……”
“闭嘴!”杜义吼了一声。
男子的声音一时收不住,还随着雨声飘着:“工人也不容易,挣点钱……”
杜义一把扯过了他的衣服:“他妈给我闭嘴!“
他转过头,对方周说:“我要止血的绷带和药!”
男子望着坐在屋子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皱着脸的男人,笑了一下:“你穿这身还挺好看。”
杜义冲洗后换了身工地上的工人穿的衣服,粗糙的卡其布料,工装衬衣只随意扣了两个扣子,显得要命的性感。
杜义还是沉着脸:“我以前说让你出门带人,你不愿意,现在好了,看个工地就出了事。”
“阿义,那只是个意外。”陈自谨轻声说:“本来回去包扎一下就没事了,谁知道刚好碰上了暴雨。”
“意外?这样的意外你要出几次?“杜义语气冲了起来:“你没事老往这跑做什么?这些事,让底下人来跑就行了,你是谁,有必要事必躬亲吗?”
陈自谨无奈:“阿义,你讲讲理,这是我们义云最大一个工程了,我能不仔细点吗,我还不是为了义云好?”
“好。”杜义咬牙说:“你要勤快我也不拦你,以后我让黎刚派几个兄弟跟着。”
“阿义,”陈自谨语气也强硬起来:“我说了我不喜欢。”
“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这事就这么定了。”
“你——”陈自谨压抑着怒气,白皙的脸庞都涨了微微的红:“你让他们跟着试试看,你也见过我开车最快的速度。”
“妈的。”杜义一脚踹向窗沿,简易的棚子晃了晃。
杜义转过脸,不再看他。
暴雨敲打着棚顶的声音间,偶尔有陈自谨压抑着的喘气声。
杜义看了一会窗外的雨,心情烦躁,看了一旁的陈自谨,脸涨着微微的红,他真是该死,阿谨受了伤,又淋了雨,自己跑来就是为了和他吵这乌子鸟事?
他推开了椅子,大步走了过去。
大手摸上了他的额头,小心地避开了脸上的伤口。
“发烧了?”
男子将脸扭向一边,没有说话。
杜义手掌中一片冰凉:“还好没有发烧。”
他放低了声音:“我们回去再说这件事。”
男子不置可否。
杜义发现他在轻轻地打着颤。
大雨的冬夜,的确是寒冷刺骨。
他坐到了陈自谨的身后,把那个削瘦的身体拥进了怀里。
熟悉的清新青草味道传来,他把头靠进他的后颈,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会,陈自谨转过头看了看他。
“阿谨——”男子无辜地笑,讨好地喊了一声。
他已经感觉到,杜义□的膨胀和灼热的□。
(九)
巨大的雨点声打在棚子顶部。
远处有轰隆隆的雷声。
陈自谨俯下|身,跪在他的两腿间,熟练地解开了他的皮带。
杜义低了头,吻住了他的唇。
唇齿交-缠间,门外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陈自谨停了一下,杜义惩罚性的,咬住他的嘴角,模糊着说:“别理他们。”
保镖在门外拦住那群人,吵吵嚷嚷。
听见施工负责方周说:“请告诉陈先生,我们工地筑拦海水的坝现在情况危险,请示下他怎么处理。”
黎刚沉声说:“对不起方总,现在你们不能进去,义哥吩咐不准打扰三少。”
“可是坝塌了那建筑材料都被冲掉了,那可是几十万的损失啊——”老方的声音带着焦急。
陈自谨听到了,推开了杜义,要站起来。
杜义一把搂住了他,咬着他的耳朵:“别出去。”
门外黎刚说:“方总,那也是你们施工单位防护措施做得不够,义云是开发商,事情你们处理就好,义哥吩咐下来,别让我们不好办事。”
他话说到最后,不耐烦地加重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