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锦成伤——乔维安
乔维安  发于:2011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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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靠着门扉。

杜义几乎是张皇失措地转过身去,握住了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陈自谨有些晕眩,眼前模糊一片,过了一会才看清房间门口竟然站了一堆的人。

他微微咳嗽了一声,说:“抱歉。”

重阳有些疑虑的神情,看看陈自谨,又看看杜义,嘴动了动,却没有开口。

润叔开了口:“少爷,这么晚了,你们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商量么?”

陈自谨皱着眉,强忍着身体上的不舒服,眼前是杜义失控的脸,他实在不知怎么解决这一团乱。

他走了几步,说:“是我冲动了,跟阿义吵了几句,吵到大家了。”

他拿起了桌上的钥匙:“我今晚回皇都住好了。”


(二十九)


陈自谨平缓地走过了杜义身边,看了他一眼。

随即对重阳歉意地笑笑,拍了拍小坪的头,走下了楼梯。

杜义站在房中,这么多年陪养出的默契,他瞬间就明白的他的意思,但还是要费劲全身的力气,才能忍着自己不去拉住他的手。

他站了半晌,才沉着脸转过身来:“都看够了吧,看够了就回去睡觉!”

重阳拍拍小坪,无奈地摇摇头,走了下去。

杜义走上几步,轻声对润叔说:“润叔,对不起。”

润叔敦厚的脸带着无奈的笑:“两个都是犟脾气,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解决吧。”

等到一群人都走完了,他还愣愣地站在房间里。

书桌上有他习惯用的笔记本,看了一半的书还扔在床头,沙发上折叠着几件衬衣和仔裤,空气中,有他的气息。

他颓然地闭上了眼。

几分钟之后有人敲门,接着是阿宇的声音:“三少。”

杜义推开门,看到他,讶异了一下:“义哥,三少呢?”

他闷闷地答:“他出去了。”

“这样啊。”阿宇有些犹豫:“那他还让我送东西过来——”

杜义才发现他手上提着一个白色袋子:“他让你拿什么过来,都这么晚了?”

阿宇对着他笑笑:“没什么——”

“三少不在,义哥,那我先走了。”

杜义阴恻的声音:“阿宇,把东西拿过来。”

阿宇靠在墙上,对着他小心翼翼:“义哥,三少——你知道,上次我已经被他骂得够没脸的了——”

下一秒杜义已经翻开了袋子,他脸色一变,声音都颤起来:“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吃这药?”

阿宇还在犹豫。

“你他妈说不说!”杜义一脚就要踹过去。

“义哥。”保镖无奈地苦着脸:“三少这段日子不太让我跟着,我也不是很清楚啊——”

杜义眼微微危险地眯了起来:“是吗?”

阿宇吞了吞口水:“我——就见过几次,三少从会议室出来,脸白得可怕,大概是胃痛得厉害,义哥,三少不说我们也不敢问——”

杜义直接地走出了宅子,守在门前的保镖见他:“义哥,这么晚还出去啊。”

他捏了捏手上的钥匙,冰冷的金属刺入了皮肤,使他的头脑清明了几分,他开口:“不用跟着了,跟纪榆说一声就行。”

他在皇都门前看到了那辆积架,门前的几个车位,一向是给高层和贵宾停车的,阿谨一向不爱用,这次他却没有把车开进车库,身体大概真的撑不住。

他轰地一声猛踩刹车。

直接奔向了电梯。

那个身姿清逸的男子正独自站在电梯前。

他沉默地握住了他的手,两人走入了电梯。

陈自谨踏入了电梯之后便将身体轻微地靠在了冰凉的壁上,敛着眉头也不说话。

杜义拉过了他,发现他全身都已经有些痉|挛,仅仅是强撑着,努力不让身体倒下去。

拥住了他的身体,杜义担忧地问:“很痛吗,去医院好不好?”

陈自谨摇头。

杜义抱起他的身体,跨出电梯,快速地朝走廊深处的房门走去。

怀中的陈自谨终于不再撑,他抬起手按住了胃部,牙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杜义的搂着他的手臂还是强壮镇静的,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公司刚刚开始运行那段日子,他们三兄弟和重阳挤在一间破旧狭小的公寓内,经常是忙得上顿不接下顿,他忙着跑场子,重阳跟着他,好歹好照顾一下他,阿谨自己一个人顾公司,那时候刚刚开始,单子都很小额,公司没什么人手,外汇核销单,货物打包,制作装车单,出开出口发票,到海关报关,这么多事情却一样也不少,他白日工作晚上还要整夜的应酬,胃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杜义闭了闭眼,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多年前的那个深夜,阿谨回来时,吐了一地的丝丝血红。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如附骨之俎般的恐惧,多年后还是一样让他全身发凉。

他只能深深地呼吸,努力地使自己镇定下来,尽量轻地将他放到了床褥间,翻出了带过来的药,倒了水让喂他喝了下去。

陈自谨躺在床上,杜义见他蜷缩起身体,还是轻微地颤抖,他坐到了床上,搂住了他的身体,温热的手指揉着他手腕的内关穴位,一边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谨。”

另一只手捂暖了,轻轻地按摩他的腹部。

不知过了多久,陈自谨的身体不再痉|挛着僵硬,慢慢放松了下来。

他轻呼了一口气,亲了亲他的嘴巴:“你要吓死我。”

陈自谨的声音还是有些低:“没事了。”

杜义语气火了起来:“这还叫没事,明天给我去医院检查。”

他只点点头:“好。”

杜义还是紧紧地拥抱着他,脸贴在他的脸上。

“阿义。”正闭着眼休息的男子忽然开口:“我最近在想,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最后终究熬不住的,也许,我会找个女人来结婚。”

倚靠在床上的杜义身体蓦然一僵。

他感觉自己的牙根都咬得有些发痛,却还是扯扯嘴角:“你能明白最好,以后结婚生子,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陈自谨有些模糊的声音传来:“也许吧。”

杜义发现自己的喉咙哽得又酸又痛。

怀中的这个人,从十七岁开始,一直在他身边,跟他并肩奋斗,跟他甘荣与共,即使他从未开口,他亦知道他毫无保留的爱,他的确是,从未想到过,这个在他胸前熟睡的长睫毛的英俊男子,有一天,是要跟另外一个女人结婚的。

单单想想,就觉得没有办法接受。

阿谨,不在自己身边的日子。

他陷入了自己茫然的思索中,陈自谨却动了动身体。

杜义让他躺了下来,给他盖好了被子,吻了吻男子的额头:“要我留下来吗?”

陈自谨摇头:“你回去吧,家里闹得这样大,你也应该注意点。”

杜义沉郁的浓眉还是有着迟疑:“万一半夜又痛怎么办?”

“发作过这一阵,半夜不会了。”陈自谨微微苦笑着,经验丰富地答了一句。

杜义的眉宇更深地纠结了起来。

手机不适时地响了起来,杜义摸了出来,看了一眼号码,不耐地按掉,却也只好起身:“我回去了,重阳打电话过来了。”

他给了掖了掖被角,跪在床边索取了一个深长的吻,眼见着他闭上眼沉沉地睡去了。

才安静地带上了门。


(三十)


人流高峰的机场。

身着黑色棉布衬衣英俊高大的男子,面色冷酷地穿过人群,对着大屏幕观望了两分钟。

然后走去了吸烟室。

十分钟之后,机场外的草坪,灰蒙蒙的天际,那巨大的飞行物终于缓缓降落。

杜义伫立在出口处,沉郁的眼眸,桀骜的气息,两名高大的汉子不动声色地站立在男子他的身边,走出的人流,竟自觉地绕开了他们。

终于,那个身影出现在了出口处。

干净的短发,俊雅的姿容,陈自谨看上去略有些疲惫,很明显地,他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前方的杜义。

却略略迟疑了一下,才微笑着走了过来:“阿义。”

身边的两个保镖恭敬地喊了一声:“三少,义哥等了您有一会了。”

杜义责备的语气:“病还没好就到处乱跑,出差这么多天,还好你记得回来参加重阳的生日宴。”

陈自谨笑:“怎么会不记得,一定要回来的。”

杜义看了看他空空的手:“你没行李?”

陈自谨张了张嘴,犹豫了一秒。

杜义想想他以前便是富家公子哥做派,以前学校住宿时衣服换了懒得洗就直接扔掉,便说:“没有就好,回家。”

直接往机场外走去。

身后的男子却没有动,他转头望着行李处,杜义跟着他的目光,看到一个女子推着行李车,朝他们走了过来。

江西媛穿着穿简单的白衬衣牛仔裙,远远就微笑着说:“陈自谨,你有朋友过来接吗?”

她走近了才看清楚来人,朗落地笑:“原来是杜先生。”

杜义看看她,又看看陈自谨,再看看女子手上推着的一车行李,只能僵硬地对着女士点了点头。

几人气氛诡异地朝机场外走去。

陈自谨开口:“江小姐,搭我们的车,送你一程。”

江西媛有礼貌地问:“方便吗?”

杜义脸色不善,却还是对着保镖说:“把江小姐和三少的行李搬到车上去。”

车上,陈自谨开口问杜义:“晚上的宴会几点开始?”

“八点。”杜义专心地看着前面的路,答了一句。

“怎么,晚上府上有宴会?”江西媛问。

“重阳的生日宴会。”陈自谨笑着答:“你爱不爱凑热闹,晚上一起来玩?”

江西媛有些喜悦,但还是问了一句:“不知道谢小姐欢迎吗?”

“重阳应该很高兴,但还是要问一下谢小姐的杜先生欢迎吗?”陈自谨淡淡地答了一句,却是对着前面开车的男子。

杜义手的捏紧了方向盘,陈自谨从后面看到他挺直的脊背,侧脸的眉毛轻微挑起,发怒的前兆,谁知道他沉默了好久,挤出了一句:“欢迎之至。”

陈自谨的脸色淡了几分,仍笑着说:“西媛,你回家休息一下,晚上我去接你。”

江西媛将手指拢在了裙子上,安静地答:“不用麻烦你来接了,我自己去也很方便的。”

她对着陈自谨有些调皮地笑笑:“希望今晚你见到我,不要太惊讶。”

太平山庄又迎来了一个笙歌华美的夜。

义云重阳小姐生日宴会,因为邀请的宾客,都是城中的贵宾,所以人人都精心打扮一番而来,一时间,宴会大厅上都是衣香鬓影的俊男美女。

谢重阳一袭红色的礼服,脖子上的名贵项链,更将她的气质衬托得典雅美丽。

重阳挽着杜义,笑着找陈自谨:“阿谨,谢谢你的礼物,真是非常的漂亮,一路上好多女士问我这款项链哪里买的呢。”

陈自谨刚刚下飞机,神色还有些疲倦,只换了合身的西服,听到也笑了:“你要感谢西媛,她帮忙挑的,你知道,我对女士的珠宝,可没什么鉴赏力。”

“我刚刚也听到了,你最近新交往的女朋友?”重阳好奇地问:“难得你也会邀请女生来家里玩,等下我要好好招待江小姐。”

她又问杜义:“阿义,阿谨的女朋友漂亮吗?”

杜义脸上漠然,只点了点头。

陈自谨无奈,刚要开口,却看到纪榆走了过来,他凑近了他们,才恭敬地打招呼:“义哥,三少,四小姐,江海帮的老爷子来了。”

重阳最为惊讶:“江启天?老爷子在本市的任何宴会都很少出席的啊,我也是为了礼貌才发了邀请函而已的,没想到他竟然会来——”

纪榆在旁加了一句:“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千金。”

门前的人群已经开始喧哗起来。

江海是本市历史最久远的一个家族,作风一向低调,家族中的人很少出席任何的公开交际场合,却没有任何人会忽视这个掌控着本市最大的造船业和实业的江启天。

重阳拉着杜义:“怎么说你们也是晚辈,出去迎接下老爷子。”

杜义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人群中,他已经看到了,那个势力最为庞大也最为隐秘的江海帮的掌权者挽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正缓步走了进来,一路上都有人恭敬讨好地打招呼:“江老爷子,您老也来了啊——”

更有些小辈份的,惊讶崇敬的眼神,只顾着张大了眼望着那个穿着一身唐装,气度不凡的老者。

重阳笑着迎了上去:“老爷子,您能来义云,当真是蓬毕生辉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她转了弧度,笑意加深:“这位是——”

“哈哈。”江启天笑着:“谁不知道美丽的重阳小姐过生日啊,我也是仰慕谢小姐的风采而来,这位是小女。”

女子含笑替上了礼物:“谢小姐,生日快乐。”

“谢谢。”重阳热情地握住了她的手:“江小姐,欢迎。”

后面的两个高挑的男子适时走了上来,杜义脸上阴霾一片,但还是客气地打了招呼:“江老爷子,您能来,真是太看得起我们小辈了。”

江启天不着声色地打量了眼前这两个气宇轩昂的男子,哈哈一笑,说:“我就是来凑凑热闹的,不用太客气了。”

他又拍了拍他手臂上女子的手,介绍道:“这位是小女江西媛,你们是小一辈的年轻人了,大家应该多亲近亲近才是。”

“杜先生的风采,我已经见过多次了。”女子笑着伸出手,杜义握了握,她接着说:“杜先生同谢小姐真是一对壁人。”

“江小姐,幸会。”陈自谨也含笑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手,想起第一次见她,自己也是说了这样的话。

对面的女子却对着他眨眨眼,嘴角的小酒窝露了出来。

本来就热闹的宴席,因为江启天的出现,更显得气氛热烈。

江老爷子坐了近一个钟头,才笑呵呵地离去。

已经有人悄声地议论,江启天的这次出席,对义云和江海这两个帮派,意味着什么。


(三十一)


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大厅里的杯盏散乱,乐队开始奏舒缓的情歌,还是有人相拥着跳舞,喝酒,大声地笑。

凌晨三点,开始有客人陆续地告辞。

重阳切了蛋糕之后就被一群姐妹不断地灌酒,杜义帮忙挡了不少,但她还是有些醉了。

于是众人又闹了一番,终于断续起身要走。

陈自谨和江西媛走了过来:“重阳,阿义,西媛要回去了,我送送她。”

重阳笑着说:“好的,阿谨,一定要把江小姐安全地送回去哦。”

她又问了一句:“江小姐是住在江家老宅吗?”

“没有,我住城里,上班方便些。”江西媛笑着答。

“再见了,重阳小姐,再见 ,杜先生。”

杜义点了点头,客气地说:“很荣幸江小姐能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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