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少年——篱悠然
篱悠然  发于:2011年0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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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摸了摸衣服,又摸了摸脑袋,抬起湿漉漉的头:“刚才下雨了吗?”
凤悠然嘴巴没有合上地点了点头。
小羽继续摸头“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说着原地转了几圈,看到了一旁的盆,“这里的神仙姐姐都用盆来下雨吗?”
凤悠然终于合上了嘴,左右使了个眼色,回答:“大概是吧”
小羽应了一声,老鸨目瞪口呆。
凤悠然说:“小羽,回去换件衣服吧,天冷了,容易感冒”说完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他套上,左右两边的暗卫们收到眼色,走过

来,分别抱起四人,施展轻功向惬意居奔去,凤悠然正在发呆,同样趴在暗卫肩上与他保持相对静止的小羽问:“那是谁?”
凤悠然向红楼望去,夕阳西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被照得金碧辉煌,红楼在一片金色中娇娆伫立在湖边,楼上有人!凤悠然眯起眼睛,那

人穿着蓝边的白衣,迎风而立,没有束发,三千青丝在秋风中悠然舞动,湖面的金光点缀在他的眉间,一双美目承载着无限的风情,他

薄唇抿紧,没有一丝血色,手维持着一种奇怪的姿势,凤悠然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正是倒水的姿势。
旁边的小羽不依不挠,继续追问。
凤悠然和儿子一样看着那绝色的人,说:“那便是颜乐”
回到惬意居,小羽换了身干衣服,喝了碗姜汤,开始抓住凤悠然问关于颜乐的一切,凤悠然看着他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兴奋,突然觉得有

些不妙,小羽这个年龄正是情窦初开之时,何况他从小接触的人中大多是亲戚,见着了特别的外人,也就难保不会一见钟情了。凤悠然

想起夜念然从小对小羽的百般呵护,叹口气,果然是兔子不吃窝边草。
按住座位上屁股频频抬起的小羽,凤悠然难得严肃的问:“小羽,你是不是喜欢上颜乐了?”
小羽反问:“什么叫喜欢?”
凤悠然说:“就像我和你龙爹,夜爹还有玉爹一样”
“哪样?”
凤悠然彻底头大:“算了,看你这个样子我差不多知道了,你爹我也年轻过,儿啊,你这是掉进粪坑了”
凤悠然说完,知道小羽不可能懂,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喜欢’是粪坑,挣扎得越凶陷越深”
凤悠然说完还是觉得小羽不会懂,于是干脆摇头晃脑的脚底抹油,免得小羽又缠着追问。
夜思游很高兴,夜念然将所有事务全览,让他得了个清闲,摇着扇子走进客厅,正好看到小羽坐在凳子上埋着头,他走过去摸了一下小

羽的头。
“小羽,怎么了?”
小羽抬起头:“爹爹说我掉进粪坑了”
夜思游愕然。
小羽继续说:“小思,你喜欢我吗?”
夜思游知道他说的是之亲人与亲人之间的意思,因为小羽长这么大,比一张纸还纯,根本不懂什么叫情爱。于是他点点头。
小羽说:“那你也掉进粪坑了”
夜思游一吓,忙掠出原地数十步远,紧盯着刚才所站的地方,心想莫非是爹爹在那里挖了一个粪坑,联合小羽来整他?
第二天,小羽早早的起了床,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一片,院子里安静得只听得见风吹的声音。小白在床上翻了个身,一条腿横在了小黑的

身上,两只白白的兔耳朵从脑袋上蹦了出来,他嘿嘿地笑了起来。
小羽以为他醒了,探身一看,又不像,于是自顾自传好了衣服,推门准备出去,前脚刚迈出门,就听到房里传来小白陶醉的一声“好大

的萝卜!”接着是一连串的怪笑。
扫地的仆人正揉搓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看到晃过来一个白色的影子,猛地一激灵,以为见鬼了,却见大公子小跑着过来,立

刻站好,恭敬地叫了一声:“公子早”
小羽没有搭理他,径直跑向了凤悠然的住处。
凤悠然睡得很塌实,因为床很大,人很少,龙月寒他们一大早就要出去办事,没有人硬拽他起来锻炼,没有人趁机吃他的豆腐,凤悠然

带笑的嘴角旁挂着幸福口水。
一切都很宁静,至少在小羽没有来之前是这样。
小羽蹬掉鞋子,爬到凤悠然旁边,小声地叫了一声:“爹爹,我要去看颜乐”
凤悠然在枕头上蹭了蹭脑袋,眼睛还是没有睁开,说着梦话:“雪雪,不可以把玉城阉了”
小羽爬爬爬,趴在了凤悠然胸膛上,继续说:“爹爹,快点起床陪我去红楼”
凤悠然被压得不舒服,一翻身,小羽掉下来,凤悠然继续梦呓:“月寒,你是不是胖了?”
终于,小羽认识到,爹爹非一般人物,非常人物要用非常方法。
于是小羽爬下床,学着夜念然平日的样子,扎好马步,两手抓紧床沿,微微用力,双手缓缓举起,巨大的雕花木窗四角离地,竟被他硬

生生举了起来。
凤悠然正梦到夜如晦说要换个姿势,就感到身子开始变轻,滚动,当他感到一切是那么真实的时候,睁开了眼睛,赫然看见身边的被子

床褥往身后掉,他惊叫一声,抓住床单裹住身体,另一只手则抓住床头镂空的花纹。
大床被小羽举到了与地面垂直,凤悠然看到了小羽,愁然一叹:“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干什么”
小羽见凤悠然醒了,脸上挂上笑意:“爹爹,我在叫床”
“啊!?”
“叫你起床”
“哦……小羽,那个,‘叫床’不是那么用的”凤悠然习惯性揉太阳穴,一松手,掉了下来,幸运的是地上有被褥,不幸的是他没有掉

到被褥上。
“爹爹”小羽叫了一声,放下大床蹦过来。
凤悠然揉着屁股,见儿子如此孝顺,不禁有些热泪盈眶。
小羽蹦过来捡起地上的衣服,扔给他,催促着说:“爹爹,快点,我们去见颜乐”
凤悠然今天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养儿方知父母恩”了。他拉过旁边的被子,慢慢把自己裹起来,打了个哈欠,蹭蹭被子,软在地上,不

消片刻便闭上眼睛。
小羽在旁边蹲下来,歪着脑袋:“爹爹,起床了”
凤悠然把脑袋缩进去,他不信小羽会把地皮一块儿掀起来。
……
半柱香后,凤悠然被小羽牵着手,站在了红楼面前,小羽当然不会掀起地皮,但是他可以掀起被子,让凤悠然被秋天“温柔”的风,“

爱抚”醒。
红楼门前还点着红熏熏的灯笼,后面是泛着“秋波”的湖水,漆朱漆的门栏蒙上了灰色,空中有淡淡的雾气,凤悠然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上去敲门,街道上是死一般的沉寂,一声紧接一声的叩门声显得突兀,凤悠然只想快点让儿子见颜乐一面,然后回家睡回笼觉,他心

里琢磨着反正巫云不在,等会儿就躲她屋里去,这样小羽就找不到了。
红楼的一个杂役骂骂咧咧开了门,凤悠然敲了一下杂役不太清醒的脑袋,拉小羽进去,楼里很安静,几乎每个房间都传出恩客铿锵有力

,气势磅礴的打鼾声。杂役彻底清醒,低头哈腰领他们进了一个别致的小间,然后踏着地板去找老鸨。
凤悠然看到床就想睡,无奈小羽在旁边把他抓的紧。凤悠然索性趴倒桌子上,鼻孔对着小羽。
“爹爹,不要睡了,颜乐一会儿就来了”
凤悠然迷迷糊糊应了一声,跌跌撞撞进了梦乡,还没做梦,只听耳边一声巨响,醒过来脑袋已经悬空,桌子碎了。小羽收回巴掌,一脸

无辜的看着凤悠然,两只眼睛水汪汪。
“小祖宗诶,你又怎么啦!?”凤悠然叫苦不迭。
“爹爹……不要睡了,颜乐就要来了”小羽还是重复那句话,满脸委屈。
凤悠然抓抓脑袋,一脸痛苦:“明明是我受了委屈,你怎么这副表情”
“我怕”
“怕什么?”
小羽摇了摇头,手里抓凤悠然更紧,当然这只是相对于凤悠然来说,小羽基本上不敢太用力,以前夜念然的手就多次被他捏断过,差点

废了。
凤悠然觉得这样问下去没什么进展,于是换了一个方式:“小羽,你为什么一定要来看颜乐啊?”
小羽只是摇头。
凤悠然这下更加肯定小羽是情窦初开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喜欢你,没道理。
片刻之后,老鸨带着歉意的笑进来了,连连行了几个礼:“老爷,公子,实在不行,颜乐现在正在陪客,对方是万家大少爷……您看,

能不能等一会儿?”
凤悠然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问:“万里?”
老鸨点头:“正是万里万大少爷”
凤悠然转头对小羽说:“你龙爹,夜爹和玉爹这阵不在,咱暂时惹不起他,等等吧”
小羽抓凤悠然的手猛然松了一下,吐出一口气,很久才点点头,随即抓得更紧。
小厮小心翼翼的一下一下敲着门,无力的敲门声一下一下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万里在床上皱皱眉头,缓缓睁开眼睛,怀中的人还在沉

睡,脸上有昨晚激情后尚未散去的红晕,眉梢犹带风情。
颜乐,他在心中轻轻叫了一遍,然后起身,颜乐并没有被惊醒,万里理理散乱的头发,探身过去,解开束缚颜乐双手的绳子,白皙的手

腕处有被勒出的血痕,万里翻身下床从旁的红木小柜中拿出一小瓶药膏,又重新回到床上,替颜乐擦药。
手腕处的清凉代替了整夜的钻心的疼痛,颜乐慢慢醒过来,窗外灰茫茫的光透进来,他睁开眼有些茫然,昨夜那些让他以为永远不会停

止的折磨已经成了噩梦一样的东西。
“天亮了?”颜乐出神地问了一句。万里没有回答他,只是一遍又一遍替他檫着药膏,丝丝的凉意从手腕沁入皮肤,伤口的火辣得到了

缓解,尽管如此,仍然有不小心牵动的痛楚,一下一下刺激着他的神经。
“其他的地方要我帮你吗?”万里手拿着药膏,毫不带感情地问他。颜乐回过神来,摇摇头,这才注意到了敲门声。
“什么事?”
万里仍旧不答,将身子从他上方移开,站在床前,开始慢条斯理地穿衣,颜乐看着他在晨光下的柔和的侧面,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中蔓

延。
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快六年了,六年前,他被万里带到了这烟花之地,六年间,接了无数的客,吟了无数的淫词艳曲,只有在这种时候

,他才会真正的心安,不管万里怎么折磨他,只要有一点点的柔情,他又会将之前的恨意驱得烟消云散。
颜乐鄙夷的笑了一声,果然是自己犯贱。
万里洗漱完毕,才将门拉开,门外的小厮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以恰到好处的声调对颜乐说:“颜乐公子,东家大公子要见你,快快打

理一下,随我去”
万里转过头来,神色间透着十分的轻蔑,颜乐咬紧下唇,脸在晨曦的阴影中看不出血色。
“我不去”他沙哑地说,语气带着坚毅。
“何必如此,既然是东家要见你,作为部下的怎有不见之礼,我陪你去”万里阔步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残忍的将他从床上拽了下来

,那些属于外界的冰冷气息使他□的身体骤然一缩,手腕出又渗出的血丝染红了白皙的皮肤。万里将他摔在地上,皱着眉命令道:“快

点穿衣!”
颜乐不去看此刻疼得钻心的伤口,抬眼与万里直视,毫不退缩毫不畏惧,就像他的性格一般,万里脸上出现了厌恶的神色,该死的倔强

!他最恨的,就是颜乐对他的不服从,这也是当年将他卖到这里来的直接原因,不过看来六年的时间,还没能磨掉他少年的棱角。
小厮在门外看着两人的对峙,大气不敢出,眼睛却在地上那具美丽的身体上挪不开,白玉般的身躯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痕,吻痕,胸

口某些看似刀伤的口子在刚才的牵扯中重新裂开,血红的色彩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妖异,小厮吞了一口唾沫。
正是这不大的吞咽声,让两人周围的时间重新流动。
“我去”颜乐妥协了,他突然觉得与万里之间的斗争毫无意义,六年了,他此时真正感到了疲惫。
他从地上站起来,身形不稳,没有人去扶他,万里离他那么近,但对他来说,那点距离永远不可跨越,他只披了件单衣,头发都没有理

,挥挥手,示意小厮带路,万里无声的跟在他们后面,颜乐只觉得头脑胀痛,昨晚那些让他痛不欲生的伤口又开始叫嚣,短短的一节路

,他几欲晕倒,小厮想去扶他,但后面的万里眼神阴沉得像要杀人。
小羽急躁的坐在凳子上,凤悠然找不到能够辅助自己睡觉的东西,垂着个脑袋半梦半醒,老鸨在门口张望,突然招呼了一声,跑出去,

楼道间传来她的娇嗔:“颜乐,怎么这么慢啊,可急死……啊!万大少爷!!”
后面那一声尖叫让凤悠然从太虚幻境中挣扎着出来,他揉着眼睛,看了儿子一眼,小羽两眼不动,盯着门口。小羽是不是太饥渴了?他

这样想,又立马将这个龌龊的想法赶出脑袋,开玩笑,小羽从小到大连自 慰是什么都不懂。
老鸨退回屋子,接着是个小厮,再接着……凤悠然看到颜乐时顿时精神抖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蒙住了小羽的眼睛。
这个场面对小羽来说太刺激了,就连他这根老油条也忍不住要喷鼻血,颜乐青丝随意地披在肩头,那件单衣实在太透,将他匀称的身子

衬得妩媚万千,即使是那些刺眼的伤痕排满了身子,也不过是徒添性感,毫不影响颜乐的魅力。
这样的画面要是被小羽看到,并且被小然知道小羽看到,那么等待凤悠然的,可能是儿子谋杀亲爹,凤悠然打了个寒颤。
老鸨似乎有些尴尬,手中的贵妃扇挡住半边脸,小心翼翼地问凤悠然:“东家,你看这……”
凤悠然用眼神示意她噤声,嘴唇凑近小羽的耳朵:“小羽,颜乐眼睛上有眼屎,嘴边还有梦口水,他还没洗漱好,先不要看好不好”
万里听到凤悠然的话,挑了挑眉毛,看颜乐的反映。颜乐自然知道这是凤悠然拿来哄小羽的话,索性只是看着,不动声色的打量这所谓

的“东家”和“东家大公子”,两人样貌十分寻常,衣着倒是华丽,他又仔细地看了一下他们的耳垂下方,心中冷哼一下,果然,两人

都带了人皮面具。
小羽没有反抗凤悠然遮住他眼睛的手,而是听了凤悠然的话后,沉默片刻,然后小声问:“爹爹,我可以把颜乐带到家里去住吗?”
小羽的声音还带着没有褪去的嫩气童音,却让颜乐心中一震,他处烟花之地已久,那些所谓的“恩客”即使再怎么流连他的身子,也万

万不会带他回去,影响自己名声。这个稚气的少年,如何说得出这样的话。颜乐握紧了先前无力的手掌,埋下了头,小羽话中的“家”

深深刺痛了他。
“可以”凤悠然毫不犹豫答应了小羽。
凤悠然的回答让颜乐始料不及,他蓦然抬头,语气沙哑,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愿,意!”
小羽和凤悠然到家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客厅里坐了一堆堆人,正是这几日忙得神龙不见头也不见尾的一竿子人,就连皇后徐千也

在其列。
凤悠然边往里面走边冲龙月寒问:“都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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