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一叶之正文 云深不知林何处 第一、二卷+番外——万径人踪
万径人踪  发于:2011年0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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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云,你想的那么多,为什么还会在郑拯死了之后愿意和我在一起?”得到亲吻的林亚很开心,拿了下巴使劲在叶非云的肩头磨蹭。

“人生苦短,如果我不和你在一起,你就不是我的弱点了吗?我就不可能被人利用了来威胁你吗?不,已经有人看出来了,虽然不是敌

人,可我想,只要情感上已经成为弱点,那么我们是不是在一起,都是一样的,只要被人发现,就是必然。

而且,与其在威胁真正变成现实之后一个人惨死却始终没有享受过在一起的安心,还不如我们在一起过,至少,能互相提醒威胁的存在

。逃避,不是你、我的作为。”脱了军装的叶非云看上去柔和很多,那种杀气和威风也在林亚的环抱中淡了很多。

“非云,你想的可真多……”闻着叶非云身上的味道,林亚也变得温存至极。

“好了,我教你写字吧,你那几个字可真是难看,和那熊掌乱拍没什么区别,大倒是够大,一点章法也没有。”站起身来,叶非云抖落

一身的低沉,笑得很是莫测高深。

“难得这么开心,就不能让我多舒坦会儿,还写什么劳什子的字呀……”林亚的抱怨有些白费。

叶非云的字是仿的魏碑,磅礴大气,畅快淋漓,又吸收了一些瘦金体的风骨,添了一些飘逸和韧骨,很有看头,和顾同的不同,顾同的

字是颜体楷书,揉了些二王的笔锋,端庄柔和,却暗透笔力,林亚的,只能算符号,算不得字,粗糙,且张牙舞爪,缺了些章法。

研了墨,晕开了笔,叶非云提着笔写了两个字“乡国”,端正的楷书:“送你一个字,‘乡国’,以后可以叫你‘林乡国’,取‘富贵

还乡国,光辉旧满林’的意思,希望终有一天,你能‘富贵还乡国’。”

“什么意思?是指我以后可以光宗耀祖吗?非云,我连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都弄不清楚。”

叶非云但笑不语。

顾同过来的时候,就只看见叶非云把了林亚的手在写那“乡国”两个字,推开门的手滞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去好还是进去好。

“顾同,你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叶非云笑说,“在给林亚取字呢,坐,他描完这个就好,有事?”

客气疏远的语气,让顾同的心凉了半截:“哦?是什么?说来听听?”

“乡国,家乡的乡,祖国的国。”

“好字,为国为乡,林亚,你这字可真够献身革命的。”顾同笑。

“嘿嘿。”林亚一笑,字歪了一下,被叶非云轻描淡写的一横眼给哆嗦了回去,赶紧又仔仔细细地去重新描些。

十天的日子很快过去,叶非云除了每天睡前睡醒和林亚打上两架,剩余的时间都在教林亚写字、读书,过的很是安静,顾同也在最初的

不安中慢慢定下心来:每天打架、写字,除了在一个屋子里睡,其他根本看不出叶非云对林亚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而男人,军人,在一

个屋子睡,也很正常,多的是兄弟和战友关系,倒也确实未必见得就是情人,但凡林亚有什么亲密举动,都被叶非云的眼神给瞪缩回去

,至多,也就是林亚的一厢情愿。

林亚倒也是问过叶非云,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对他亲热,叶非云的回答是:没必要给人免费参观,看个猴戏还得收门票呢,更何况是俩大

男人,还是高级军官,不能白便宜了别人。

林亚最不满意的倒还不是在外人面前不能亲热,外人,这一个词就足够让林亚抛却那些不爽,真正让他痛苦的是:叶非云一直不肯让他

完成最后的亲热,只是愿意互相亲吻和抚摩。

无数的纠缠和软言相求,连文带武,全部尝试过之后,十天,竟然就这样浪费掉了,每天打两架,还是没用,尽管能打赢叶非云,可打

赢和制服是两回事,做爱和强暴又是两回事。

叶非云的假期之后,是要去赤遂,那里有一部分郑中翔从三山溃退之后的部队,因为叶非云曾在郑中翔的三山部队中呆过,所以民主党

派他过去整顿,如今的三山,民主党已经通过这次的水城光复掌控了半数的军队,虽然损失了郑拯和许多兵将,从整个战局上来讲,却

是个大好的胜利。

局部的战局和整个的战略,有时候确实是背道而驰的。

叶非云不需要回水城,薛天纵给的命令是直接去赴任:营长,炮兵营的营长,是郑中翔最钟爱的部队,水城叛变却逃得最快的部队,原

来的营长已经被枪毙了。

陈铭的手术刀也整整拿了十天,最后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模样,连薛天纵也大吃一惊:瘦削、憔悴,那是意料中的,可行若游尸,坐如雕

像,就实在有些震撼。

情深如斯,实在不是一个“铁锤将军”该有的形象,二十年的革命,二十年的英名,就随着郑拯的一死,一起死在了陈铭的心里。

第二十五章:送君千里

东出纵川,是沃野千里,叶非云的赴任多少因了在林亚军中的耽搁而有些冷清,没有随从,也没有警卫,林亚不放心,也不舍得,早早

牵了马候在门口,脸上早就没了叶非云刚来时的诚惶诚恐和患得患失,短暂的宁静并不代表战场的温和,相反,更有可能是生离死别的

酝酿期。

林亚的脸其实是刚强硬朗的,在他不讨好谄媚于叶非云的时候,有许多的野性和许多的性感,有霸气,有威风,独独少了温和;林亚的

人是粗线条的,是爽朗和干脆的,没有那些羁绊,也没有那些身外物的眷恋,前提是没有牵涉到叶非云的时候。

牵着马,林亚很沉默,要送走叶非云,说到底,还是舍不得,还是无法开口挽留,战争,从来没有这样让林亚愤恨和讨厌过,成就他的

是乱世,是战争,可如今要让他毁灭的也是,如何能分的清楚是爱是恨,是喜欢战场给予的荣耀还是憎恨战场所伴生的痛苦和别离?

无可挽留,也无法挽留,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国之重,可以抛弃生命,可如何来抛弃这牵挂?林亚从来没有这样思考过,他不适合

思考,忧虑和沉重从来不是林亚的风格。

顾同也早早地穿戴整齐,扛着他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站在那里,一如既往的温和,一如既往的优雅,也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顾同,这是还给你的书,我已经看过了。这把枪是我意外得到的,比较小,适合贴身收藏,你留着防身,最近革命党人中间不是很太

平,你曾经在青盟军校当过教官,认识你的人多,又是兴农党的骨干,东氏军悬赏的角色,还是要多加小心。”叶非云递过去的是当初

顾同送他的那两本玢文书,还有一支巴掌大的银色小枪,和两盒子弹,也是银色的。

“你说的是汪明清?其实你比我更危险,我好歹还和林亚在一起,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书我收回,反正你也看过了。”顾同根本没有

理会林亚在一边的眼神,赤裸裸的嫉妒和赤裸裸的不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另外有枪,而且我也不习惯用这么小的枪,就是防身用的,战场上用不着,我也不可能身上别个三四支枪,那我就不是使枪的了,

是个卖枪的。”叶非云的花说的倒是平稳,却惹得林亚扯了个嗓子在那里狂笑,显然是被叶非云的卖枪之说给乐了。

“也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当然是美滋滋地收下礼物,叶非云送的,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是防身武器,根本连第一次的推辞都不会

有,而且还是个能贴身收藏的东西,即便是有气度如顾同,也难免笑得有些贼,看得林亚戛然挺了笑,歪着个脖子,不知道是在看远处

的松树还是在看松树上的那窝子鸟。

“那我就告辞了!再见我也不说了,各自珍重吧!”叶非云说完牵了马,长筒的皮靴,修长的腿,笔直的腰杆,挺拔的肩,没有一处是

不让人嫉妒的,一身的呢子料军装攒上那眼神,添了更多气势,杀气的气势。

“顾同,你看着点摊,我送送非云,去去就回!”再不情愿,也得和他打好招呼,免得又是三人行。

“去吧,送过纵川就回来,别又违反了军纪。非云,保重!”顾同倒也不争,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只是伸了手去抱了一下叶非云,

有些用力,说是情人的拥抱也好,说是战友的拥抱也好,都很难准确地归位。

用力拍了拍肩:“革命尚未成功,性命一定要珍惜!不要冒不必要的险,不要做不必要的牺牲!”顾同的话听着和废话没什么差别,却

含了许多的情感和意思,每一次分别,都有可能是诀别!

“好!”叶非云本来就不是会轻易流露感情的人,即便是有些不舍,也全在那一转头之间顺着马鞭甩在身后,“走!”

林亚一声不吭,跟着跨马远去。

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顾同竟发呆在那里,面无表情,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也不是嫉妒,也不是担心,也不是难受,也不是不舍……就

是那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好象没有任何一丝东西可以被自己抓住,也没有任何一丝东西可以靠近自己,无所依存,也无所借力。

“在想什么?”如果说这十天叶非云到底改变了多少,那么,最明显的就是,在和林亚相处的时候话多了,也更喜欢主动撩拨林亚说话

,更喜欢笑了。

“没想什么,我和顾同过一阵子可能会撤回汇梁,到时候就可以驻扎的比较近了,你这次去临阵脱逃的部队中,要小心些,毕竟你不怎

么熟,这帮子没种的混蛋什么事都有可能做的出来,该杀的一定要杀,另外,配给你的那几个警卫要和你住在一起,别着了别人的道!

”林亚难得这么正经,显然也是在心里斟酌了很久。

“好!我会注意的,薛校长既然派我过去,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我自己也有一些准备。你和顾同在一起按道理我不该担心,但是你一直

以来都太鲁莽,林亚,你知不知道最近汪明清叛变的事?”叶非云脸在笑,可眼睛里已经是杀气腾腾,看着林亚,却更向看向更远的地

方。

“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投靠了东氏人,在河中省的至水城成立了伪革命政府。”

“他不但背叛了革命,还对革命党人实行白色恐怖,绑架、暗杀、囚禁,无所不用起极,之前郑拯的剥皮酷刑就是他的点子,我不知道

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你早就已经上了东氏人的黑名单,暗杀你是迟早的事,就算不暗杀,也会是想尽办法抓住你让你就范的,我想

象不出他们会用什么方法。”叶非云说的倒是平淡,没什么语调变化。

“没事,你不是说过,命不是自己的,是国家的,我也就一条命,他还能杀我几次?”林亚倒是晒笑,很不经意的模样。

“不,你不是你自己的,可你现在是我的,我不求你能为我珍重,可我希望你能在最痛苦的时候,记得我一定会来救你,所以,不要轻

易赴死,自杀可能比熬过酷刑容易,可我不想成为第二个陈铭!林亚,为了我,为了公国,你不要让你那个刚烈的性子把自己送上断头

台。你可以不出卖国家,不出卖灵魂,不出卖革命,可你也不能放弃活着的可能,一定要等我三个月,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叶非云说

得很轻,很飘,仿佛是画外音,没有什么力量。

“非云……”林亚此刻终于感受到了叶非云的顾虑和情感,如此地深,也如此地含而不露。

沉默了三里地,林亚终于开口:“如果能保有革命气节和军人荣耀的同时保有我的小命,我答应你,不管我遇到什么酷刑,我不求死,

我等你。可非云,你也是,你一定也要小心,汪明清是你们党内人,对你的了解可能比对我的多,我虽然是上了悬赏单的,可毕竟没几

个人真正见过我,你却不同,无论从青盟军校还是从陆军军官大学都可以查到你的详细资料。”

“我们击掌为誓,在不违背革命初衷的前提下,我们都绝不轻易赴死!”叶非云笑了,倒更像是在说一件玩乐的事,一点也没有凝重的

神色。

“好!”伸手,连击三下,叶非云一提马缰,竟有些高兴地甩了甩鞭子,跑了出去,林亚见状赶紧去追。

“林亚,千里相送,终须一别!你回去吧,这里已经出了纵川,在往东走,就已经是平原了,别又回去被关禁闭,很闷的。”叶非云笑

的虽然灿烂,却有让林亚想掐的冲动,瘪着嘴哼哼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明白战事为重,突的伸了胳膊揽过叶非云的肩,亲了过去。

亲吻是热烈的,也是缠绵的,就连两匹马也在十天的同槽共厩下习惯了近距离接触,并排站着,很安静。

“我走了!你房间里我放了几本书,都是一些战术理论和兵器的,你有空就看看,另外,枕头底下有一套刀,是我以前用的那套炮弹铜

的。还有一条皮腰带,是我在军校的时候得的,可以装不少弹药,也扎实,和我的刀套是一个皮子裁的。”叶非云说的很快,也很仔细

林亚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愣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叶非云打马远去,直到叶非云消失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回了马,往来路慢慢颠去

番外:陈铭的冬天

(1)

陈铭的钢铁手腕和雷厉脾性,但凡听说过的人都知道,从来就没有一点点的余地和一点点的犹豫。

知道郑拯来三山协助自己,陈铭很开心,在三山统调军马已经两年,虽然和郑拯早就过了那种热烈狂放的蜜月期,可分别如此之久,再

一心为国也难免午夜梦回时辗转反侧。

郑拯其实算是个书生,有着激扬的性情和读书人的慷慨,当年西征时的长旗所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青盟军人心中永存。

在郑中翔军队哗变的时候,挨了一枪,在左肺,从位置判断应该是擦着心脏过了的,否则,也活不到郑拯的到来,多少有些侥幸。回想

起那一夜,再镇定也不免有些胆寒:如果,如果那一枪中了心脏,如果那弹药库真的被引爆了,如果南城门的守军不是青盟军人,如果

没有死战城门的那一整个营的护卫军,如果没有快马身后死抱着自己的副官……那么,有多少个陈铭也不够死。

副官挡了几颗致命的子弹,他死了,死在水城南边的一个临时军营,护卫军全部死了,死在水城南城门的北侧,弹药库也被引爆了,引

爆在陈铭被送出城的那一刻……

多少鲜血,就为送他出城,这就是为将为帅者的优势,三山叛变,并没有引起宗政呈的太多意外和注意,军阀的军队,没有什么正经的

制度和章法,兵源也复杂,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和适当的政治教育,都只是靠了一时的勇狠升迁,能被东氏人收买,也属正常,只是陈

铭的受伤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一个手持“铁券兵符”的将军,一个节制三山、双峡两省的统帅,居然会受伤,不免有些让宗政呈怀疑这

只是陈铭暗示要求调派郑拯前往的理由和作秀。

郑拯没有耽搁,一接到命令就迅速起程前往三山,青盟军校的生活太过平静,没有硝烟的地方,如何能让一个心系前线的军人按耐的住

陈铭的伤还是震惊了郑拯,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已经开始恶化,子弹已经透胸而过,伤口也包扎了,可陈铭却开始吐血,显然是

肺中的血管有破裂,而在临时驻扎地,一时间没有良好的医疗设施,谁也不敢动开胸的念头,郑拯能想到的,就只有回水城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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