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雪安
雪安  发于:2011年0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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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是个艺术家,却不得不接管家里的公司;
他爱着他,却不得不看着对方投奔到另一个女人的怀抱……
种种的错失是因为命运的刻意捉弄,还是自己的消极抵抗?
他们就好像是在同一个迷宫里的不同位置盲目寻找共同出路的两个人,
总也无法同步,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已经糟糕透顶的关系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在最茫然的时刻,他们同时在心底发出绝望的疑问:我们,除了分开,还有没有其他的结局?
这会是一部间或缠绵悱恻,间或忧伤反复,间或激情四溢的爱情小说。
——题记


“不要乱动!”
……
“齐守约,你可不可以不要动来动去?”
……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
“呼──”终於画好了,苏奕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让这个人当模特儿还真不是一般的累人呢!
他瞥了眼那个人,随口抱怨道:“一年之中只给你画这一张,你也不能老老实实地配合!”
“就因为一年一次机会宝贵所以兴奋得坐不住!”见他放下画笔,齐守约赶快走过去看最後的“效果图”。
“嗯──不错也,童童果然水平不凡。”他笑著评价道。
闻言,苏奕童翻翻白眼,说:“拜托不要那样称呼我,请教我奕童、小奕或者干脆连名带姓一起叫。”
齐守约笑笑,说:“那怎麽行?我们的关系怎麽能直接叫你名字!”
哈!苏奕童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自己和这个人是什麽关系呢?最开始是邻居,齐家搬走之後两个人又成了国中同学,考上不同的中
学之後,虽然同学没办法再做但他们早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这样一看,似乎他们两个人总是在一段时间之内保持某种关系,然後就自
然而然地转化成另一种关系,很奇妙地递进著。
苏奕童用画框装好完成的作品,在画的背面签上了名字和日期。“苏奕童,19XX年11月25日。”
“小奕,你说今天这幅画是不是算是裸体像了?”齐守约突然问。
苏奕童奇怪地看了看一脸期待的他。没错,今天画的是半身像,腰部以上是赤裸的,不过这有什麽可兴奋的?
“小奕,为什麽不肯为我画一幅裸体的画呢?我一直好期待呢!”
苏奕童无可奈何地笑笑,没有接口,继续手中的工作,把画笔泡进酒精里,收好画架等等。
抬头看到齐守约仍然赤裸著上身在画室里东晃西晃,他不禁再次翻了翻白眼:“拜托你要不要先把衬衫穿回去?”
好像没听到他的话,齐守约在窗子附近蹲下,翻看著苏奕童以往的作品。“说真的,小奕,你给画起名字的水准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呢!
‘齐的侧面’、‘光影中的齐’……”边说还边不能认可地摇头。
苏奕童坐在那儿看著他,不说话。
苏奕童学画已经近十年,从初学到日後的进修和发展,他都是主攻风景和静物,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至於人物画,苏奕童只画过为
数不多的十几张,而且从来没有公开发表过。这些画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没错,画中人都是齐守约。
齐守约继续翻阅那堆以自己为模特的人物像,越看越觉得画中那个人不是自己,至少不是自己所“通常”知道的那个自己──这些都是
苏奕童眼中的他。而在苏奕童眼中,自己到底是什麽样的呢?齐守约真的非常想知道。
“小奕,为什麽你只画我?”说著回头直视著对方。
苏奕童迎上他的目光,沈默了几秒锺,然後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因为你──好看。”
“哈!”齐守约夸张地笑出声来,说:“好看?要说好看的那个人应该是你自己吧!”说著他走过来,拉起苏奕童的手来到画室角落的
镜子前。
光洁的镜面如实地反射出两个青年的形象。很显然,这是两个气质完全不同的男人。
站在稍後一点位置上的男人上身赤裸,下面穿著一条修身的牛仔裤。他有著清晰深刻的英俊面孔,高大劲瘦的体魄和淡麦色的肌肤,以
及犀利凛冽的眼神,全身上下统一地散发出骄傲、邪气和强悍的味道,彰显著他不容忽视的性格特征;而站在前面的男人较身後的人要
矮上几公分,但整个身材依然修长挺拔。他穿著柔软的白色衬衫和棉质的休闲裤子,配上自然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就具有浓厚的艺术家的
气质和味道。作为男人,此人的五官的确无可挑剔,不过他的魅力绝不仅限於此。只要带著几分探寻去观察他,就可以发现他的性格透
过外貌和穿著淡淡地透露出来,让人很矛盾地同时感受到他的坚强、脆弱、温柔、淡然以及很多很多的不可琢磨。
齐守约在身後扶著苏奕童的肩膀,两个人的视线在镜中相遇。
齐守约说:“看看镜子里的人,你才是美的。”他低沈磁性的声音如同一种魔法,让苏奕童仿佛进入了被催眠的状态中。“这美丽的脸
、脖颈、锁骨……”说著这些的同时,他的手也在相应部位轻柔缓慢地游走,以蛊惑人心的力度和节奏。
当齐守约的大手沿著衬衫的领口进入继而抚上自己的胸口时,苏奕童忽然清醒过来,瞪大眼睛,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喊道:“不要!
”声音非常大,如同坠入深渊之人在最後关头的垂死挣扎的一声惊呼。
齐守约停下动作,静静地与苏奕童在镜子中对视,几秒锺之後,他笑笑,拿开自己的手,转身走到椅子上坐下。
苏奕童也被自己的过度反应弄得非常窘迫,只好装模作样地在那收拾东西。
让人压抑的沈默保持了很长时间,房间里只有苏奕童搬动画框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终於,齐守约开口了,语气平淡,好像刚刚什麽事情也没有:“小奕,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还能怎样?只能试著做下去了。”苏奕童这时才回过头来,有些失落地看著他,说:“在公司学习了一年,却没多少长进,看来我是
真的没有经商的天分。”
齐守约劝慰道:“你本来就是画画的,根本不应该去管理公司。”
“可是爸妈辛苦了一辈子,这几年他们总提到周游世界安享晚年呢,可是只会画画的我怎麽能让他们放心地退休?”
闻言,齐守约走过去,拉起半蹲在地上的苏奕童,看著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小奕,我可以帮你。”他并不是在说大话,一年前他从T
大的企管系毕业,经过一年多时间在正约的实际操练,他对自己在管理公司方面有了十足的信心和把握,而他的业绩也证明了他的实力

苏奕童苦笑了一下,低下头闷闷地摇了摇头,说:“你也有你家的公司要打理。”见对方还要再说什麽,他打断他,继续说:“不用为
我担心,我会继续努力的。”
齐守约没再说话,鼓励般地对他点点头,轻轻将他拥在怀里。苏奕童顺从地偎著他。一时间,房间里弥漫了淡淡的温情的味道,两个人
的心此时靠得很近很近。
傍晚的时候,齐守约和苏奕童一起从画室走出来。
“不好意思,又耽误了你一天的时间。”苏奕童抱歉地说道。
齐守约不以为意,说:“除了画画之外,其他任何事也都可以找我。anytime,anything,ok?”
苏奕童笑著点了点头,说:“谢谢你,齐。”
 2
送走了齐守约,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苏奕童对匆匆跑来的管家摆摆手说:“我来接就好。”随即拿起了电话。
“你好,苏宅。”
“奕童,是我,阿梅。”
“阿梅啊,怎麽有空给我打电话?”阿梅是苏奕童的大学同学,他们都是美术系的高材生,深受教授的宠爱,两个人的名字常常被一同
拿出来当作典范。阿梅的性格开朗大方,有点男孩子的豪爽,相处下来两个人成了好朋友,平时在绘画上互相切磋,也总是一同送作品
去参赛。大学三年级时,两人还在一起办了一个联合画展,取得了相当不错的反响。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苏副总裁!”阿梅大喇喇地调侃他道。
“别笑我了,我这个副总裁可是个超级米虫。”
“你知道就好,所以赶快把你的才能展现到可以发光发热的领域中来吧!”
“说说看要怎麽发挥?”
那边的阿梅嘻嘻笑了一下,终於进入正题:“我打电话来就是要给予你下一步的指导啊──我们通过了亚洲美术节的初赛,复赛的话还
要再交两篇作品。”
“没问题,我会在近期作品里选出两个,尽快给你送过去。”苏奕童立刻答道。
接著阿梅把自己所知道的入围的画家简单地向苏奕童介绍了一下,两个人就此讨论了一会儿。
最後,阿梅又说:“奕童,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我已经了解清楚这次评委组主席特别锺爱人物作品,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送人物画参选?
”阿梅的人物作品一向出色,她当然不希望好朋友错过了这个机会。
“嗯──恐怕不行啊,我在人物方面没什麽功力。”装作犹豫了一下,苏奕童说出了心底坚定的答案。
“我去过你的画室,知道你有画人物,而且水准相当不错,还想骗我!”阿梅心直口快地说出了实情。
苏奕童笑笑,答道:“总之,我不想送人物画,浪费了你的一番美意实在抱歉。”
“奕童,你是不是因为齐守约才──算了算了,因为什麽都好,我不管了,总之两周内把画拿过来,我会派我男友送到组委会。”本想
问个清楚的阿梅最终还是放弃了“逼供”。
苏奕童好像没有听出她的意思,只是笑著说:“那谢谢了,替我向成志问好。”成志当然就是阿梅的可怜男友了。
又哈拉了几句,苏奕童放下了电话,这时王妈从厨房走出来说:“少爷,老爷之前打电话来说他们不回来吃晚饭了。”王妈在苏家做了
半辈子的管家,忠诚严谨的她一直称呼苏父为“老爷”,而苏奕童自然是“少爷”了。
“好,知道了,晚饭送到我房里吧。”想到现在还在公司辛苦操劳的父母,苏奕童不由叹了一口气,又一头扎进了二楼的画室。
整理了一下近期的作品,选出了几幅留待进一步评估,把画笔用松节水泡好,然後洗了个澡,等苏奕童做完这些,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多了。
感觉有点口渴,他下楼拿水,正好父母刚从外面回到家。
“爸、妈,你们回来了。”他站在楼梯上跟他们打招呼。
“小奕啊,晚饭吃过了吗?”苏母温柔地关怀道。
在给予她肯定的回答之後,苏奕童问:“今天好晚啊,公司很忙吗?”虽然大学毕业以後便进了公司,但因为还要坚持画画,所以他每
周只在公司做三天。
“不是公司的事,是爸爸的一个朋友全家从香港过来,我们好久没见,忍不住多喝了几杯。”苏父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红光满面地说
道。
苏母继续补充:“本来我想叫你也去,不过打电话回来时管家说你在画画,我们就没有打扰你。”
苏奕童感激地笑笑,为了母亲体贴的用心。
“可惜了……”苏母转而用颇为遗憾的口吻叹了一声,然後对苏父说:“说真的,冯家的女儿真是不错呢!”
苏父点点头:“的确,端庄大方,知书达理,而且相当有见地,颇有点她父亲的风采,假以时日必定是个商场上的佼佼者。”
“小奕,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冯美忆了?小时候你们见过的。”苏母问。
苏奕童回想了一下,脑海中还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不过也没什麽特殊的记忆了,当时的冯美忆也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他记得她好像比自己大上一岁。
“下次你们见上一面,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呢!”苏母看著他的目光别有深意。
苏奕童笑笑,答道:“好。”然後就回房了。
亚洲美术节的参赛作品很快被送了上去,阿梅告诉他大概两周後就会有结果。不过苏奕童并不是太在意得奖与否,画画多年只是因为心
中的热爱,能得到奖只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没有更多的意义。如果一味追求功利,那麽大学去学企业管理,现在也可以在家里的公司
一展所长了,要多少名和利没有?像齐守约几乎每个月都会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上。
想到齐守约,苏奕童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他很快用手挥掉了灰暗的心情。“不可以陷入自我同情的深渊。”他认真地告诫自己。


“少爷,有您的信。”
接过王妈捧上来的褐色信封,苏奕童立刻明白自己应该是获奖了──是亚洲美术节颁奖典礼的邀请函,一般没有获奖的人是不会受到邀
请的。
他立刻给阿梅打了电话。电话那端的阿梅得意洋洋地告诉他自己也收到了邀请函,而且她有“预感”会得到相当不错的奖项。苏奕童笑
著说恭喜。两个人道了声到时见便放下电话。
齐守约得知这个消息以後提著一套价值不菲的礼服来到苏家。
苏奕童拉掉礼服外面的套子,十分满意地微笑了。这件礼服正式而不刻意,内敛而不死板,恰如其分地体现了苏奕童的气质,也符合了
这次颁奖典礼的崇高性和艺术性。
“我知道什麽是适合你的。”身後的齐守约淡淡地说,语气中没有一丝可以反驳的成分。
“谢谢!”z
苏奕童也没想去反驳,回头对他一笑。看到他的笑容,齐守约很明显地怔了怔,然後也莫名其妙地笑了。他从床上站起来,走过去把苏
奕童手里的衣服抢走随手挂进衣柜,扳著他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目光如火一样燃烧著。苏奕童莫名地觉得有点危险,但一想到那天自
己傻乎乎地大叫“不要!”的样子又不想再做出什麽过激反应,只好偏著头避开他的注视。
“小奕,让我吻吻你。”齐守约的声音低低响起,语气既认真又轻松。
苏奕童惊讶地抬头看著他,似乎在确认对方的态度。y
齐守约微笑,说:“我一直都很想吻你,想知道跟你接吻是什麽滋味。”
这次苏奕童完全清楚了他的意图,伸出手臂想要推开他,但被对方用手捏住了下巴,温柔但不可挣脱,然後齐守约毫不客气地吻了下去

好像过了一百年,又好像只不过是几秒锺,两个人终於分开。b
得逞的齐守约笑得很得意。苏奕童则深埋著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轻轻起伏的胸口微微地显露了他的激动。
这个吻过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好像一旦说话就会破坏掉某种平衡或平和。他们各怀心思地沈默著,直到齐守约离开。
穿著齐守约送自己的那套简约风格的礼服,苏奕童来到了美术节的会场。会场布置得相当隆重。画画这麽久,大小奖项也得过不少,但
这样盛大的颁奖典礼他还是第一次参加。苏奕童循著邀请卡上的序号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而阿梅早已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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