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幻世录 四——端华【有前部连接】
端华【有前部连接】  发于:2011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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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又怎样。”何笑的语气里没有一点儿温度,就好比一块千年寒石。

月颖红面色不改,说道:“年轻人,奉劝你一句,如果你是来作客的,我欢迎,但如果你是来夺人的,那抱歉了,天玥神宫不留你这样

的人!”

“哈哈哈!”何笑冷笑了几声,道:“我偏要在这里撒野,偏要夺人,你能把我怎样!不想这小小的天玥神宫被挪为平地就乖乖地一边

站去,别插手!”

月颖红被她这一番无礼的话激怒了,出手赏他一掌,岂料何笑早有防备,及时避开。一招不成功,月颖红难消怒气,索性放下主人颜面

与他大打出手,龙争虎斗,越发使场面热闹了。

见危险都被隔离起来,我凑在李璇耳边低语,叫他趁此机会赶快收刀走人,李璇言听计从,背好我就开溜,一边跑出阵子一边避开眼前

的刀剑。这一举动却躲不过何笑的眼角余光,他还了月颖红一掌,借着轻功飞身过来,一把抓住我,临空再赏背着我的那男子一脚。

我睁着双眼看着李璇被踢倒到地,想拉起他但根本无能为力,身躯被动向後飞,一下就撞到了肉墙。我用肘部击打他的胸口,他立即抓

住我的胳膊阻止我挣脱,我无计可施,只好张开大嘴狠狠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趁他吃痛并松开手的刹那,连忙脱离,迎面撞进另一堵

肉墙──那是李璇的胸口。

李璇从地上爬起来後,顾不得伤处,奔过来重新抽出剑,剑尖指着何笑。男子不敢轻举妄动了,乌黑的目珠瞪着李璇,“他已经是我的

人了,已经归我了!你一个瞎子独揽着他,能给他多少幸福?”

我听了前半句,又羞又怒,率先喊道:“你胡说!我根本就没跟你……没跟你正式过!”

李璇脸上无风无雨,很是平静,接着我後头,答道:“你错了,我如今连你是什麽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说!你到底碰过他哪里。”真

的没有想到他会旧事重提,我低下头,扯着他的衣服,掩盖不住脸上一片通红。

“这种问题不用问傻瓜也都懂,”他交叉着胳膊,在最後吐出两个字,“所有!”单臂搂着我的男子再也忍不住了,松开我,一剑刺了

过去。何笑被迫往後退步,一转身,避开剑锋,李璇不放弃,接二连三挥剑向他,他空手握住剑端,本可以凭力夺过剑,可料想不到一

件紫衣飘过来,一掌将他推向前方,使他把力不住,身子一倾,剑尖无情地穿进他肉躯。掌中的血,胸口伤处涌出的血流,滴落到地上

,交织成一片繁花盛宴。

“真没想到,身为宫主竟然也会背後偷袭……”他斜眼望向月颖红,天玥神宫主站立一旁,泰然道:“是你不正道在先,抢夺他人知己

本是不该。”

何笑仰面大笑起来,一番嘲讽,“知己,他们三五九晚动不动就掀嘴皮子,这算什麽知己!”

“我们的事不用你来管!”李璇握着血剑死盯着他,破口,“自你出现以後就一直在坏我们的生活,有什麽资格说这句话!?”

何笑咬了咬牙,百口莫辩,洁净的衣袍上染了大面积的红色。

“何笑,算了吧……”我听了片刻,叹口气道:“就算你真的能把我带回去,真的能比他要待我好,但又能怎样,我不可能跟你过那样

潇洒的生活!”

“为什麽……”何笑目愣。

“因为我是仲御之门的门主,雯国的国君!我脚下所踩的土地,伸手所及的天空,都与你不同,你要明白,正邪两道虽也有人相吸的例

外,但不是谁都可以抛弃身职远走高飞。”

他的视线缓缓垂下,“早知道长大後会有今日这样的经历,当初,我就不因他的慈父关怀而跟他走了。”

“只是因为这样你才……”

“我很小的时候就很仰慕我爹,觉得他是一个英雄,那日他走了以後,伤心的娘亲给我起了另外一个名字,但我还是默默用了我爹给我

起的名字,我冒着雨给我娘买药回去,半路被人欺负,他出现时赶走了那些人,还很关心我,就像我爹那样,一听他要收我做养子,我

糊里糊涂就点了头,那时候的我实在太无知了!”

听起来,很坎坷……

我默默想着,又听他说道,“长成人以後,有一次,我发现他在画画,偷偷一瞧才终於明白,他画的是一个男子由孩童至成人的样子,

而我很小的样子极似那画中男子小的时候。”

“够了!”李璇插进一语,“你蛊惑他还不够麽!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了。”说着,他握紧剑柄。我意识到他打算下一步要做什麽,急

忙脱口制止,“别拔……”来不及说完,为时已晚,沾满血光的刀子从何笑胸前的窟窿里脱出,霎时血流飞溅而出,落到他身上,污了

他一身。

我举起手捂住额,无奈无法再将其挽救,任由那男子闭上眼瞬间往沾满自己鲜血的土地上倒去,不复苏醒。

而周围的热闹,不知在何时已经停止,那八位英雄站立着直直看着何笑躺在血迫里,动也不动,异常僵硬,月颖红见状,突然下了逐客

令,“我不知道,你们是哪一道的人,倘若真的是淅雨台的,请速离开,我不想往後与淅雨台碰面时分外眼红。”

话音刚落,那些人一转眼功夫,便消失无影,甚是令人惊异。

明王幻世录91

拔刀相助的姑娘们纷纷收起手中神兵,慢慢聚集起来,前头一个的模样像是队长,向月颖红拱手,大胆地请示,“宫主,这个人要怎麽

处理?”

月颖红抬起玉脚踢了踢何笑,怎麽踢都像踢草包似的,地上的人浑然不动,根本毫无感觉,“估计是死了,把他抬走,扔到後山山下去

吧!”那姑娘应了一声,立即叫姐妹齐力将何笑抬起,前往後门。地上,仅剩下满地残血,腥味扑进鼻孔里,引起人阵阵不适。

我注释着他躺过的地方发愣,心里翻腾着说不出的难受,尽管到如今相逢为敌,可一个好端端的人刹那间说没就没了,实在有些惋惜。

猛然一只手摸上我肩头拍了两下,我回头,正迎上李璇的平静的脸庞。“回去吧!”他缓缓开口,不等我回答便自顾把我打横抱起,转

身即走。我碰到他的衣服时,染到了一点腥红,抬头瞧了瞧他的脸,发现他的脸上也沾了星星点点,数不清的红,而他一直置之不理。

我主动用袖口替他轻轻拭净脸表,然後勾住他的後颈,脸贴着他的胸口,“他死了……”我喃语,只把心里的感受独自向他倾诉,“可

是我觉得对不住他。”

李璇的唇角悄悄往上扬,莞尔,并没有答话,眸里一波碧水,无喜无怒无哀,我无法猜测此刻他内心里的所思所想如何。他推开门,进

入屋中後,很快锁上,把身上的血衣脱下,连同我那间接染红的外衣一起扔到火盆里,换好干净衣服後,拿起灯,把少许灯油沥上血衣

,随後将火盆点燃。

“我家乡有个说法,若是亲手杀了这辈子最恨的人,被他血溅到的衣服一定要及时烧掉,这样他就不能化做厉鬼来报仇。”李璇边说边

将那披着熊火的血衣翻了翻,使它完全被烧尽。

他回头,发现我在发呆,拣出一件外衣来给我披上,双手拉着我的前襟,直视着我双眼,“以後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打扰,祯儿也能平安

出生。”他抚了抚我的脸颊,勾上我的後颈把我拉了过去,一下一下抚着我的後脑勺。我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双臂环

过他的腰,“我想去看祯儿,我们的孩子。”

“你还疼麽?不疼了的话,我们明日就回蓬莱谷。”

“疼是有一点,不过我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桃夏国。”离开这个禁锢我许久的无形牢笼,离开这个我曾经只有悲哀而没有欢笑的地方

……

次日,在天玥神宫作客许多日子的旅行浪人们早早开始忙碌,零乱的物品全往包袱里塞,不能带走的只能惋惜着弃掉。用过早饭後,我

与月颖红在长廊里散步,她走在前边,风姿撩人。

“没想到事情落下帷幕,你们就要匆匆辞别了。”

“我刚来的时候,就给宫主添了麻烦,实在心里有愧,所以……”我垂下头,觉得後半句话即使不用说出口,她也能够明白。

“唉!”月颖红扭头望向廊外的花草,轻叹了声,“我是怕她爹知道後以为是我赶你们走的。”

我浅浅一笑,“月宫主多心了,慕容前辈宅心人厚,他知道爱四处乱走是我的本性,万万不会这麽想。”忽然想到一事,蹙起眉,“倒

是此前文西跟我四处游走过,怕今日一别,她又要跟了去。”

“哼!当初我见她与你眉来眼去的,就知道有问题,才敢当众说你配不上她,一来,我月颖红就只有这麽一个亲生女儿,二来我是真的

觉得像你这样风流倜傥的公子是不可能让她幸福的。”月颖红直言道。

风流,倜傥……阿姨,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如此德性?

被冤枉一场,我有苦难言,不知该如何应答,这时,有姑娘过来传话,“宫主,有贵客来访,是从宫都里来的。”我一听,想也不想即

刻跟上月颖红的快步往花厅方向去。

一进门,我就看到风风光光的三个人挺直着身躯站在屋里等候,最引人注目的那少年,一眼便可认出,“钰嘉!”我心里念着,本想大

步上去呼之,但记起他如今已贵为桃夏国君,而自己又丢失外国国君身份,遂只能安分守己,不敢胡为。

见主人来到,随君而来的宦官亮开嗓子叫道:“当今圣上御驾,尔等还不快面礼?”月颖红面不改色,上前即单膝跪地,垂首按规矩唤

了他一声,便立起。少年仅是瞧了她一眼,目光越过她肩头,投注到我身上,片刻,龙颜上仰起悦色,冲我道:“哥哥,别来无恙!”

我以含笑应之,目光转向他身边的女子,那女子面上无妆,长发只是简单的梳成一条,以长束带为簪饰,以素儒袍为霞帔,一身儒雅博

学的模样,远远看过去就像是脱身於浓墨之中,不似曾经。

“圣上,请上座。”月颖红恭恭敬敬地说道,少年却婉拒了,说,“孤来此,只是为了见一见恩公,随便履行当日之约,别无他意,你

且不用费心。”少年不歇片刻,又对那宦官下了口令,宦官听罢步出,举起手中的绢帛放声宣读,“苏寒薇接旨!”

我跨前一步,跪下,垂着头,认真听着旨意内容。那一段严肃的话语,很短,很短,我清清楚楚地记住其中那至关重要的部分,并在脑

海里不断重复。“今废汝身职,贬为庶民”。

接过那绢帛,察觉眼前蒙上了一层雾,用手去抹,竟是点点泪花,我竟然激动得哭了。“哥哥,”少年叫了我,“自由以後,你还会回

去看我麽?”

我吸了一口气,摇摇头,“不能确定,不过,相信有朝一日也许会的。”

“那我等你哦!我现在已经会做诗了,到时候跟你比赛比赛。”少年道,绽露出天真的一面,忽然,他听到一阵缓慢的跫音,於是回头

,注视着渐渐靠近的身影。

发现有双陌生的双眼盯着自己许久不离,李璇顿觉得浑身不自在,带着满腹疑惑回望对方,脚步方向转而向我,“来了什麽人?”他开

口就问,也不顾及那样的场合是否合适。众人愣了愣,皆不答话。为了救场子,我假装咳出一声,暗示他莫要失礼,立即引来他的反应

,把脸转向我,微愣,“你不舒服?”

一句话险些害我气岔,急道:“你这个木头呆子,人家好逮是有身份的人,至少说话客气一点嘛!”

李璇仍是愣愣,露出越发困惑的神色。二人的乌龙对戏,少年看在眼里,他眯着眼,指着前面偏左的男子,猜测道:“你难道,难道就

是……”宝琴弯腰拱手,答与少年,“吾王英明!”

“哈!”少年收回手指,粲道:“孤就觉得怎样看都比那一个要顺眼多了,就像是,”他冥思了片刻,“就像是两块能合在一起的碎玉

!哈哈!”

他笑得倒很自然,我却感觉脸颊宛如烧红的铁烙,久久,忽而记起一事,道:“圣上,关於陆大人的官印,恳请批准。”少年收回笑容

,蹦起脸,扭头望向宝琴。为官不能无印,那女子晓得此事不得不明说,道:“圣上,当时微臣也与苏公子有过约定,他借得兵权我为

相,於是微臣协助他斗胆借了陆忠罄的印,还望圣上恕罪。”

“没事,”少年摆摆手,目光转向我,“你是我恩公,借兵一定有急用,那印你暂且拿去,至於陆忠罄,孤就让他休假一阵。”

“谢谢。”

未谈几许,处在沈默当中的宦官上前打断,恭敬地向那少年道:“主子,该回宫了。”少年一闻,微蹙起眉,显得不悦,但又不得不向

我辞行,道:“我要回去了,哥哥,後会有期!”

我拱起手,“恭送!”其他人紧跟着也道:“恭送了!”儒装女子尾随而上,自我面前无声经过,“宝琴。”我唤了她的名,想在离开

桃夏之前与她多说几句话,生怕以後难以有机会再见面。

女子回首温雅一笑,仅仅说道:“公子的恩德,宝琴铭记在心,定栽培出桃夏一代好君王,绝不做恶。”言罢,拱手,迈步扬长而去,

不复返焉。

後来我听说,她改了名字,叫王筠清,唤她宝琴还是会应,只是以此名寻人,恐怕无人识得了。

离开天玥神宫的时候,月颖红亲自送行,文西直直望着我们的身影,竟然没有像往日那样哭闹着要跟上来,最奇怪的事,众人找遍了杨

彬可能会去的地方,却怎麽也找不到他,皆以为他有因而提前偷偷辞别了,只好做罢。

一行人刚到码头,就遇上了启程去广陵的商船。大船海里漂游,载着众归客南下,顺着河道转向东边,沐雨纷纷,江浪一波接一波,用

风来传达流淌时的快意,正如我内心的情绪。

几日後,我划着竹筏再度穿行於那条小河,异常谨慎,四处观望周遭风景,不是为了赏心悦目,而是怕险从天降。身边坐着的男子,执

意像过去那样,取一条带子蒙住眼睛,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认得去蓬莱谷的路。

一路到了百花丛,我解开蒙着他眼睛的带子,他心里高兴却又不认得哪里是哪里,直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冒出来,“你们!怎麽老往

老娘的花圃里落?”李璇注视着那微微不悦的女子,愣住了,“你,你是?”

“怎麽,失忆了,连老娘是谁都不认得了?”拈花娘子挑了挑黛眉。“他不是失忆,是复明,所以认不出。”我满脸尴尬,出面解释道

。“哟!这不是挺好嘛!”拈花娘子呵呵一笑,变脸的速度快到令人哑然。

“上次素瑾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呢?”我迫不及待地问道。拈花娘子的细眉挑得更高了,“回来就关心人家肚子里的孩子,你可真是个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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