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沙漠杀人事件 第一部——久能千明
久能千明  发于:2011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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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的中途抬起头来的川端,带着严肃的表情看着瑞贵的夏彦。

“嗯,听不出在说什么,不过两个都是男人的声音。”

瑞贵问川端什么事,川端却仍追问道:“不是女人的声音吗?”

“女人?不,是男的,错不了。”

瑞贵颇感讶异,川端还是不死心地问:“没有唱歌吗?”

“唱歌?”

莫名其妙的问题让瑞贵皱起眉头。

头也不抬、努力吃着饭的夏彦也抬起了头,和瑞贵相对而视。

“川端你到底在说什么?”

瑞贵狐疑地问道,川端紧抿着嘴,放下筷子,转头看着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而感到焦躁的小林。

“你听到了吧?”

“听到什么?”

“歌,月之沙漠。”

“我不知道。”

对川端而言,这是个严重的问题。他勉强让自己接受那是凉也母亲歌声,才勉强睡着。可是,凉也却说他母亲很早就吃下安眠药睡了。

在做了连番的恶梦之后,又听凉也这么说,川端的脸色不泛青才怪。

他曾在中中时代经验过令人胆战心惊的试胆活动,大致上是有关于各个学校都有和七大不可思议事件,所以对敬谢不敏的。

他逼近否认听到歌声的小林,粗着声音问道:“你想想看!十二点左右,有个女人唱着歌!”

“啊?”

“是你跟我说的,说那首歌叫月之沙漠!”

小林拉开了和不断逼近的川端的距离,表情严肃地摇着头。

“我真的不知道啊!”

“可是小林……”

“你看到幽灵了吗?”

“小林!”

川端激动地大叫,同时间,原来低着头的笑了出来。

笑个不停的凉也发现惊愕不已的四个人看着自己,赶紧把眼角的泪水擦干,强忍住笑。

“对不起,我想犯人大概是我。”

“凉也先生?可是那是女人的……”

回想起昨晚那纤细而颤抖的声音,现在仍然会脊背发凉。

可是,凉也却对着脸色发青的川端用力地摇摇头。

“可是啦!我离开你们房间之后,发现我母亲醒了……”

凉也仍然一脸止不住笑意地看着川端,很愉快地开始详细说明。

凉也的母亲自从外婆过世之后就一直睡不好,医生开了安眠药给她。因为副作用小,因此效果也不大,有时候就会猛然醒转。

凉也笑着说,为了安抚在半梦半醒之间经常会听到奇怪的声音、或看到可颖东西而惊恐不已的母亲,他会一直唱着母亲最喜欢的月之沙漠,一直到母亲再度入睡。

“可是……”

川端仍然无法完全释怀。

“我的声音很高吧?”

川端无言地点了点头。凉也的声音以男人的标准来说确实是又尖又细。

可是川端的表情在在说明了这样的解释并不能完全说服他。

“我虽然瘦弱,但也像一般成年男子一样发育,所以起先并不在意,不过我确实没有变声。”

“啊?”

这离奇的说明让四个人狐疑地面面相觑。

“目前是这么健康,但是小时候却体弱多病,生了好几场差点要命的病。在不断长高及变声的时期,仍然不断地生各种病,或许是因为这样,结果第二性征就中途停止停止了。”

凉也说着,开始哼起了流行歌曲。

众人脸上浮起了奇妙的表情。凉也的声音正是典型的男高音。

或许之前他们面对面的凉也讲话时,并没有特别注意到。

因为视觉的先入为主的想法太过强烈!看到凉也俨然是成年男子的模样,那异样高亢和纤细的声音就被大家忽略了。

再加上凉也似乎也非常在意吧?交谈时,他总是尽可能把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

平常交谈顶多只觉得音调高了点的嗓音,一旦唱起歌来就有很大的差异了。

凉也在众人面前轻松地发出其他人所发不出来的澄澈高音,然后天真地笑了。

“如果我肺活量够的话,或许可以穿上小礼服出去卖唱了。“

大家都觉得凉也穿上水手服参加少年合唱团或许会更适合些,但是没有人说出口。

这几个发育良好的高中男生,各自怀着复杂的想法看着凉也。

纤细的手脚、光滑的肌肤、娇小如少年般的体形。

一切都获得了说明。凉也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发育成大人。

或许他散发出来,那种难以形容的冶艳的气息,说是因此而来的。

众人顿时觉得健康而嗓门特大的高大身躯似乎很对不起凉也,于是纷纷缩起了身体。

“啊呀!看你们这样子,连我都要感到不好意思了。我并没有生什么病,虽然瘦弱了一点,可也是不折不扣的男人哟!要看证据吗?”

凉也一边说着一边摸上牛仔裤,四个人一起用力地摇着头,也不管失不失礼了。

凉也发出清脆的声音笑了。

“要真说起来,几个英俊的高中生一起脱下裤子的话,可真会变成一群壮观无比的变态了。”

几个大男孩似乎都不敢正眼直视凉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凉也对着川端笑道:“原来从本馆那边可以听到我唱歌啊?我想在大半夜里听到这种声音确实让人不太舒服。好遗憾,早知道的就把时间拉长一点,如果不这么早解开谜题的话,就成了不折不扣的悬疑鬼怪事件了。”

凉也说完愉快地看着明显地松了口气的川端,再度哈哈大笑起来。

 

瑞贵吃过饭回到房间时,看到夏彦正在翻找他的行李。

“雨势虽然比昨晚小了,但是在山中的雨倒挺冷的。”

“我知道。”

夏彦只穿着单薄的衬衫的牛仔裤,瑞贵不禁皱起了眉头。

凉也请夏彦和川端两个身材比较高大的人帮忙做劳动服务。

“是去提东西还有安装大门吧?”

风虽然不是那么强,但是早上起床时却发现高梨馆的一扇大门被吹倒了。已经相当古老的木柱从根部折断,将车道出入口完全阻断了。

凉也要求他们“用身体来抵帐”,以回报他默认几个男孩子开宴会及提供他们酒品。

“伞呢?”

“没有。”

昨晚的多话和充满行动力的样子早已消失无踪,夏彦又变回了往常那个随时昏昏欲睡似的怠情男人。

“去借一把吧?”

“不用了。”

冷淡的话语以慵懒低沉的声音说出来,就不致让人产生多大的反弹。

其实瑞贵记忆中的夏彦就已经是这样的声音了。一般小学生不常有的低沉声音和高人一等的身材,就已经够引人注意了。

仔细捍来,现在的夏彦仍然保有往日的轮廓。

否则瑞贵也不会在高中的开学典礼时一眼就看出是他了。瑞贵曾想象过他长大之后大娘不会变成这样子,至少他的外表已经成长为一个高大而精悍的男人了。

可是,这种种变化只成了让瑞贵不满的因素。他原本就不是女孩子,就算外形一样,只要内容有异,那就表示一切都是假的。

现在的夏彦完全让人感受不出以前的他所散发出来热力。

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阴郁热力,经常紧紧握着的小拳头,好似告诉自己不能认输。

“箕轮,你变了……”

瑞贵对像以前一样称他为夏彦一事感到犹豫。

瑞贵难掩失落感的自言自语似乎没有传进夏彦耳里。

夏彦将找到的运动毛巾披在脖子上站起来,缓缓回过头来。

“我没有变。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看我的,但是我一直就是这样。”

夏彦背对着窗口,因为逆光的关系,瑞贵没能看清楚他的表情。那悦耳的低音却使瑞贵心头起了阵骚动。

“箕轮,你准备好了吗?小林说十点前要准备好,动作快一点。”

在沉默即将变成一种尴尬时,川端敲了敲门探头进来。

川端穿着一件风衣,额头上缠着一条毛巾质地的头带。他带着和早上截然不同的开朗表情看着瑞贵。

“瑞贵胸可别跟来哟!你一受寒,肩膀和背部就会痛,不是吗?利用这个机会去好好泡个澡吧!”

“我知道。”

事实上,瑞贵也想去帮忙,可是却被非常照顾队员的队长候选人川端打了回票。

川端希望骨架瘦小、个性强悍,打起球来简直不要命的瑞贵,能够利用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小林呢?”

瑞贵有意避开夏彦的视线,询问另一个同伴的下落。小林虽然活力充沛,但目前毕竟是伤患,绝对不能勉强行事。

“在房里捍电视,他说待会儿会过来。”

“好吧,就辛苦你们两位了。”

瑞贵目送准备妥当的两人离去,肩头好象卸下了重担。

他坐在窗棂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只要跟夏彦在一起就会方寸大乱,忍不住要跟他抬杠,可是一量发现夏彦看着自己,就又不会知道该说什么好。

平常自己应该是更冷静一些的,瑞贵不解自己为何有如此过度的反应,突然他的视线静止不动。

他不经意地俯视的庭院里有昨晚他们四处走动留下的脚印,画着不规则的圆形,散落在裸露的红土上。

瑞贵决定再到庭院去一趟。因为从房里看到的脚印非常清晰,他相信也许现在可以找到属于他们之外的脚印。

昨天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事物,大家暂时打消了追究的念头,但是他们确实听到了声音,而这件事一直盘旋在瑞贵的脑海中。

昨晚听到的声音并不是单纯的吵架声。

有很多人明明很温雅,却因为散发出难以接近的气息而遭人误解,但是个性既不沉稳也不冷静的瑞贵,从进国中之后就学会了用坚毅的态度和实力,向体育社会里常见的上下严苛关系挑战。

在团体中他的声音不大,却也遭遇过难题。

而且,他曾因为外形而被其他的男人误解,碰到过几次另一种意义的骚动经验。

目前是没有没脑筋的人想动篮球社的王牌瑞贵的主意,但是刚进国中部时,他确实有过恐怖的经验。

他之所以对小林的玩笑话感到愤怒,就是因为他对经历的许多事情,产生一种极端的厌恶感之故。

也就是说,瑞贵没有所谓的喜恶,只有习惯问题。他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以明确地区分出吵架和恫吓的不同。

昨晚的声音是有人威胁对方,如假包换是恫吓。

瑞贵一边想着一边来到庭院,当他循着脚印往前走时,背后响起一阵小小的脚步声,一把鲜黄色的伞靠了上来。

“那边不能去!”

瑞贵被小孩子清澈的叫声给叫得停下脚步之后,黄色的伞和黄色的长靴立刻跑到他身边来。

“这里有一个好大的洞哟!”

撑着伞抬头看瑞贵的,是凉也的妹妹真奈。

她喘着气握着伞,大概是为茫然走着的瑞贵担心。

“谢谢你,我知道。嗯,你叫真奈?”

那对大的双眼皮眼睛看着瑞贵,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的哥哥好象!真是讨厌耶!”

“啊?”

真奈唐突的话让瑞贵大吃一惊。他承认自己跟凉也神似,可是真奈为什么因此不高兴?

少女不理会瑞贵,嘟着嘴说:“你是我们家的亲戚吧?一看就知道,实在太像了。……为什么就是我长得不一样?”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看到小女孩耍性子用鞋尖踢着泥土,瑞贵终于了解她在说什么了。

她非常在意自己与轮廓细长的凉也、母亲以及瑞贵长得都不一样。

“真奈很可爱啊!很具有现代感。”

“为什么大家讲的话都一样!?我也觉得自己长得可爱,可是,我想长得像哥哥那样。”

真奈听到瑞贵算是出自真心的夸赞却不悦地吊起眼睛。瑞贵被她那不像少女的迫力给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个强悍的少女却在一旁迳自懊恼着。

“破例奈喜欢凉也先生的长相?”

“嗯,因为很漂亮啊!顺便告诉你,我也喜欢你的长相。”

“那真是谢谢了。”瑞贵无力地道了谢又往前走。

“凉也先生确实是很漂亮,可是男人被说成漂亮其实并不会感到高兴的。”

或诈是拥有相同脸孔的瑞贵讲的话特别具有说服力吧?少女似乎听懂了什么,她点点头,跟在瑞贵后面。

“你不喜欢人家说你漂亮?”

“就不喜欢吗……应该是吧?”

“真奇怪。难怪我每次说哥哥漂亮,他就变脸。”

“我很理解凉也先生的心情。”

瑞贵觉得奇怪,自己干嘛跟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认真,可还是很诚恳地回应道。

他们一边谈着一边找寻脚印,但都是一些进出旅馆的脚印。

泥土被持续下着的雨水冲刷过,难以区别脚印的大小和种类,不过截自目前还没有发现奇怪的脚印。

为了慎重起见,瑞贵沿着庭院和树林的交界绕了一圈,但是并没有看到爬上斜坡的脚印。

他也看了昨晚夏彦打开过的货柜。货柜外面虽然生了锈,看起来相当老旧,但是因为作工十分精良,里面是干的,没有留下任何足迹。

果然看不出有谁在这边起过争执的迹象。

风势把山下的声音吹上来的解释或许是正确的。瑞贵暂时让自己接受了这个说法。

“你在找什么?掉了东西吗?”

回头一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正兴味盎然地抬头看着他。

“没什么,凉也先生现在在干什么?”

“一些亲戚要来谈外婆的法事,他在等他们。”

“你母亲呢?”

“她脸色不好,被哥哥赶去睡觉了……”

她倏地沉下脸,加快脚步,不想看瑞贵的表情。她似乎不想提及病弱的母亲。

瑞贵心中大叫不妙。身为独子的瑞贵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安慰小孩子。

瑞贵看着走在半步前的黄伞,然后看看四周,试着找话题。

前方有一台履带陷在泥土当中的小型推土机。

“差一点就要被埋了。”

真奈一听抬起头来,看到推土机,发出小孩子的笑声。

“真的耶!我得哥哥说一声,把车子移开才好。”

“凉也先生?他有特殊驾照吗?”

瑞贵觉得推土机和具有浪漫气息的美青年凉也实在不搭调,不禁大有人真是不可貌相的感慨,真奈却笑着摇摇头。

“我想他没有,他说过其实他不能开吕是前几天下雨时,哥哥却把车开到前面的沙石路上去了。他还会开起重机呢?我坐过哩!”

少女说到这里,很担心似地抬头看着瑞贵。

“不能跟别人说哦!”

瑞贵笑开了嘴。真是个小学四年级的孩子。这个活泼伶俐的少女对车子的话题表现得很热络,大概忘了凉也要她守口如瓶,还滔滔不绝地讲着。

看到瑞贵一边笑一边点头,真奈松了一口气似地眼里闪着精光。

“我哥哥好厉害哟!看到他坐在驾驶座上想了想,然后车子就动了起来,履带喀喀作响,好好玩!我要他也移动起重机看看,他说起重机在路上不能乱动,只动了起重机的手臂给我看。”

仿佛现在还坐在助手座上的少女兴奋得脸颊泛红,继续说道:“为什么在庭院可以,路上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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