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逻辑恋爱——丁榕
丁榕  发于:2011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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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明明都是男的,还淫乱得跟妓女一样,同性恋就是脏!像你这种男女不分见了就上的性变态,我看了就想吐!更不要说和你同处一室!"
商柘的表情渐渐由惊愕变得生硬起来。
"我不要和变态住在一起,搞不好哪天被传染艾滋都不知道!认识你这种恶心的家伙,算我倒霉!从今天起,你要在这干什么龌龊的事都随你!"
吼罢抓起提袋,宫介行朝门口大步走去。
在开门的时候,他小小停顿了一下,以为商柘会叫住他,然而却没有半点声音,气得他用力一摔门。
像炮弹一样冲往楼下,不顾陆续进来的学生的诧异,他一头栽进愈显滂沱的大雨之中。
那种恶心的家伙最好得艾滋病死掉算了!
最好头脚生疮,内脏化脓,四肢烂掉......居然连他没带伞都不管!做了这种事居然还摆出一副无辜受辱的表情!明明就是他不对啊,要和谁上床为什么不滚远点!只要不要让他看到听到,管他们怎么翻云覆雨都不关他事!可为什么偏偏要把男人带回来!当他可有可无吗?
太过份了......
***
这一夜是他有生以来最悲惨的一夜,淋着雨无处可去,伤口又痛得要命的情况下,他在校园深处的小亭子窝了整整一晚上,不停地打着哆嗦,既因为寒冷也因为悲伤。
这种时候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若是没有商柘,他真的不知道该找谁。能够忍受他的朋友,实在是太少了。
可是,失去谁都无所谓,惟有失去商柘,才真正叫他寒到心底。
不过,人的生命力就是顽强,尤其他这种打不死的杂草般,虽然那一夜痛苦得以为自己就要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第二天雨停后,他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
先得解决住的问题,现在去申请换宿舍学校肯定不允许,只有在外边租房子。
等好不容易找到一间勉强可住的公寓安顿后,他也虚脱了一半。
"你不是这么可怜吧?"
当狄健人出现在面前时,宫介行正因为伤口发炎而发着烧。
"当代薄命男,怎么中途没遇上哪个公主把你给捡回去?"
翻了个身,宫介行不想搭理,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骂人了。伤口发炎,脑袋发烧,连睡的地方都是临时铺出来的,环境粗糙得可以。
如果不是狄健人打电话给他,听到他半死不活的声音问他在哪里,他也不会这么不小心就把住处说了出去。
狄健人却不以为意思地坐下来。
"你的手,拿过来。"
"干嘛?"他斜眼睨他。
"帮你换药,别忘了我也是半个医生。"
虽然很惊讶狄健人会这么有善心,宫介行也没有多说话,按照吩咐吃了药。待包扎好,狄健人有些复杂地看向他。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他反问道。这不明摆着吗?
"你准备在这种破房子住多久?你的钱够花吗?还有上课呢?"
对于狄健人的问话,宫介行没有答上来。不由得回想自己的钱包,的确,光是交押金就交了大半,现金没剩多少,该死的是,他忘了拿银行卡。而且,忍受不了脏乱的他,也实在很不想住在这种阴暗的小房子里。至于上课,他已经翘了三天了。
"就为了和商柘赌气,也未免太划不来了吧?你这根本就是自虐!有必要吗?"
听着听着烦躁起来,宫介行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头,翻身背对。
"......你不会明白的。"
自虐也好,他现在就是想自虐!对商柘,他既没有办法死心又没有办法做出让步,他早就在自虐了。
狄健人沉默了好一会,起身走人。
"随便你。"


第七章
原以为自己不是那种娇娇弱弱病了就起不来的体质,但没想到这次的病情要来得比想象的重,虽然吃了药热度却没有减退,脑袋仍昏沉沉的,身子也疲软无力,连起个身都难,躺了两天他几乎都处于半昏半睡之中。
迷迷糊糊的,也不晓得过了多久。
宫介行勉强探出手摸向放在床边的水杯,却发现水已经喝光了。
怎么办?又得去接水,可是两天未进食的身体动一动都觉得难受。但喉咙又好干,不喝水的话也就排不了汗......
考虑再三,他还是决定起来接水。饭不吃没关系,不喝水是要死人的,他还不想某天被人发现一具干尸躺在这里。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才刚起身眼前就黑了一下,差点跌倒。他赶紧扶住墙,慢慢地,一点一点朝厨房挪去。
脚好像踏在棉花上,每迈一步,头就昏眩一下,视线也因高烧的缘故模糊不清。
这种时候房子小就有这种好处,虽然慢,但也没几步就走到厨房了。步伐不稳地,他走到水槽前,扭开水龙头正打算接水,谁知手一滑,杯子掉在地上,碰地裂开了。吃了一惊,脚步一个趔趄,他也滑倒在地。
可恶!
看着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宫介行又懊恼又气愤,他讨厌这种无助又无措的状况,偏偏身体又虚弱得要命,不管做什么都做不了,连喝个水老天都有意刁难他。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谁会来找他?房东的话自己有钥匙,八成是狄健人吧,要不就是走错门的。可他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站也站不起来。
算了,反正那小子来也没啥好事。
宫介行干脆懒得理睬。
敲门声笃笃笃地持续了好一阵子,终于停了下来。就在宫介行以为对方已然离去时,不一会儿却听到了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什么啊,原来是房东。来了也好,不如让他帮个忙吧。
才这么想,一阵急促的脚步就冲了进来。
当看清楚来人时,宫介行的脑子足足有三分钟空白。
在对方触碰到他后,才猛然惊醒过来。
"介行!你没事吧?"
伴随着熟悉嗓音伸过来的,是熟悉的大手,还有熟悉的气息......
身子像是有什么被突然刺激到似的,他一把挥开伸过来要扶他的手。
"你来这里干什么?!"
"介行!不要动,会被玻璃扎伤的......"
"走开!你怎么会在这里?"
惊怒交加地大吼着,声音沙哑而破碎,身子更因剧烈地抵抗而疼痛起来。
对方却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拦腰抱起。他直感到眼前一阵昏花。
"先不说这个......大叔,不好意思,请帮忙叫辆车好吗?"
房东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他们,听到叫唤后忙点点头朝外边跑去。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介行尽管想奋力挣扎,但已完全虚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头也再度眩晕起来。
纵然如此,嘴巴仍不屈服地发出抵抗:
"混蛋......!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抵抗一直持续到被塞进计程车,也许情绪过于激动以至气竭,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他都不知道。
等到睁开眼,发现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狄健人突然跑来跟我说,你病倒在外边,要我去看看......"
床边的男人这么说时,宫介行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背对着对方,他的表情既愤怒又不甘心。
还以为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原来一切都不是做梦,也不是他主动,而是被狄健人叫来的!
如果不是现在没有力气,他一定跳起来掐死他!
"既然如此,你已经看过了,还不走?"
他不稀罕这种施舍般的关怀!
商柘半天没有说话。
这让宫介行愈加气愤起来,想着不管怎么躲都躲不过对这个男人的思念,怎么破口大骂都无法真正丢弃,而这男人又总是在有意无意给了他希望之后又狠狠地一盆冷水泼下来,新仇旧恨就齐涌而上。
不知道是医院的治疗起了效果还是他体内的健康元素总算发挥了作用,身体不再像之前那样难受了。他索性翻身起来就要下床。
正在发呆的商柘一惊,忙拦住他。
"你干什么......"
"滚开!我要回去!"
眼看那只手又要伸过来搀扶,忍着心悸,宫介行狠心地打掉。
不想住院,不想看到他!
"要回学校吗?你......"
"谁要回那种同性恋的变态魔窟?"
他尖锐地道,不考虑留任何口德。
"要关心要淫乐就去找你那些男男女女的见鬼情人!我不要传染变态!"
虽然看到商柘的脸在那一瞬间闪过受伤的神情,他还是告诉自己不要心软。
最悲惨的人是自己,不是他!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也喜欢男人了么?"
商柘低下头,声音也低低的,听在宫介行耳里跟辩解没什么两样。
这话什么意思!在怪他计较得不是时候吗?
登时火冒三丈,宫介行捏紧发抖的拳头。
不等他开骂,商柘又说话了,这回微微抬起了眼:
"那时侯......你不是没有意见吗?为什么现在却......"
"因为我越看你越觉得恶心!"
受不了地大吼出声,宫介行觉得心脏悲痛得就快要流出血来了。
"这总成了吧?知道了就滚!我讨厌变态!讨厌同性恋!讨厌男女不分恶心得要命的你!"
不分青红皂白地大吼着,企图将一切所知道的污言秽语都骂出来。
直到再骂下去他的眼泪就要出来了,为了尽快摆脱这样的处境,他一跺脚,朝门口快步走去。
在经过商柘身边时,听到一句轻轻的低语。
"......是吗?"
还没反应过来,一股突然袭来的强力拽住了他肩膀,在大脑警钟打响之前,他居然被丢回了床上。力道之大以至发出咚地好大一声,顿时晕头转向,他差点点就以为骨头断掉了。
是、是谁?!
虽然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宫介行还是忍不住这么想,因为商柘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然而抬起头,迎面逼来的,却是一双从没见过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眸。
无法接受前后判若两人的变化,眼前的这个男人,几乎让他无法相信是几分钟前还很熟悉的商柘。
和那个老实、憨厚,总是带着一脸笑容,甚至有些蠢笨的家伙不同,现在这个粗暴地将他压倒在床上的男子,非但面无表情,眼神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怕......冷冽得他背脊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被那种仿佛无机质的目光盯着,就像被蛇盯住了的青蛙一样,不要说反抗,连动都动不了。
商柘定定地注视着他,直到他脸上露出恐惧。
"既然如此......"
眼前的嘴唇缓缓张开了。
"你为什么会吻一个令你感到恶心的变态?"
全身如遭雷墼般顿时僵住,宫介行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无法置信地瞪着说出这句话的男人,强大的恐怖令他在心底发起抖来。
不仅如此,商柘不知从哪掏出一样东西。
"......你为什么还把这个变态的照片带在身上?"
当看清那是什么后,宫介行真希望自己在那一刻昏过去。
那是商柘高中时的照片!一直来,他都小心翼翼地放在钱包里,为了预防万一,他还特地夹在钱包的里层,不至于打开时被人发现。什么时候......竟落到了这个家伙的手中?!
在他扑上去欲夺过来前,商柘仿佛预料到般突然退开,居然当着他的面把那张照片撕了个粉碎。
惊愕地看着渐渐飘落在地上的照片碎屑,宫介行预感一场足以令自己羞愤致死的冲击即将来临。


第八章
"原本我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怪梦......因为只会对我大吼大叫的你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可那时候的感觉却是那么真实,但第二天你却还是一副很讨厌我的样子,所以我不得不归结为自己意识不清,或者是在做梦......"
商柘每说一句,都好像给他刺上一刀似的。尤其那猜不出在想什么的眼神,更是让他无以遁形。
"直到那一天,你在酒吧喝醉酒,那个调酒师把这个交给我,说是从你的钱包里掉出来的,我才怀疑起来......也许那并不是做梦,但我又在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你从不曾对我表示过有任何好感,我们说是朋友,充其量也是我单方面对你友好罢了。"
商柘的话让宫介行反驳不出,因为说的都是事实。
从外人看来,商柘与其说是他的朋友,不如说是被他欺负和拿来出气的倒霉鬼。
"......于是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打算设计我?"
设计?
宫介行瞪大了眼。他为什么非要用这么难听的字眼形容他?
这时候商柘的嘴角总算向旁边扯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却更像嘲讽般。
"谁知道呢?像你这种风雨不定的性格,说不准哪天心情不爽找我出气或是耍弄我也说不定......"
他居然敢这么说!
不理会宫介行冒火的双眸,商柘继续道:
"无法预料你会对我做什么,我只有佯装不知道,可是......你却对我说出那样的话,老实说,我无法忍受!"
随着逐步逼近,目光也愈加凌厉起来。
宫介行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去,直到背靠到了身后的墙壁。恐惧地瞪视着,平日的伶牙利齿在这一刻好像全部消失似的。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可以预见到商柘接下来会说什么,心底一个劲地嘶喊着,身子却止不住地颤抖。这个时候的商柘看在他眼里就跟恶魔一样。
"所以,我想弄清楚,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商柘又向前靠近了一步。
"你对我,究竟......"
宫介行咬紧了嘴唇,舌头尝到咸涩的血腥味,指甲也深深嵌入肉里。
"莫非,你是......喜欢我......?"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宫介行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力气像一瞬间回到了身体上。等意识过来时,已经一拳挥了过去。
拳头正正击在商柘的嘴边,他跳下床要跑,才跑了两步就被人从后边一把抓了回去。
"你干什么?!放手!死变态!放开我......"
他大叫起来,反射性地踢打着,嗓音也嘶哑得不成音调。
商柘的嘴边有一块明显的瘀青,嘴角还有些血丝--是他方才的战果。但那张脸上仍看不出任何表情,这让宫介行更加害怕。眼看那张大手就要朝他抓来,以为对方要揍他,宫介行忍不住闭上眼。身体一个剧烈地前倾,扑在一堵坚硬而浓热的肉墙上,撞得他额角发痛。正眼冒金星,下巴又被粗鲁地抓起来,下一刻商柘所做的事情让他惊愕得圆睁了眼。
带有血腥味的舌头强行进入自己的口唇之间,一点也不温柔地掠夺着,忽然袭来的热气也令他头脑昏花。拼命地抵抗着,嘴唇却仍不断地被侵占被蹂躏,唾液因来不及吞咽而沿着下巴流淌下来。宫介行压根不敢相信,商柘居然会这么色情地吻他。这合该只会出现在梦中的情景,现在却真真实实完完全全地呈现在眼前!
过度的震惊令他无法眨眼,只瞠目瞪着眼前的男人。
距离他不到一厘米的,是另一双纯男性的眼眸,黑而发亮,与凌虐于唇上的炽烈相反,透射出两束冷得令人震慑的光芒。
整整五分钟,宫介行无法思想,待对方主动松开他,才回过神。
看向商柘没有表情的表情,他立即意识到被耍弄了,浑身顿时被一股强烈的羞愤所包围。身体像疼痛得要蜷缩起来,宛如落叶般颤抖着,却没有办法还击。
商柘冷静地看着他。
"你一直在骂我变态,让我觉得如果不真的做一些变态的事情实在说不过去。不过,你好像也不是很讨厌。"
谁说的!
恶心死了!他从里到外都因为刚才那个吻恶心死了!恶心得直想把胃整个都掏出来刷上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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