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睡懒觉的我被雷雨惊醒,忽然有了淋雨的兴致,便不带任何雨具跑到大雨中。我那时候正喜欢着一首歌,现在也非常喜欢《Rhythm
of the Rain》——雨的节奏,Listen to the rhythm of the falling rain,Telling me just what
a fool I've been,总是一听到这个旋律就觉得幸福无比,虽然他在唱着幽怨的失恋歌曲,那时候,我漫步在狂风暴雨中,这样的节
奏有些可怕,嘿嘿。”
小狼灿烂的一笑,接着他的罗曼蒂克的述说:“我很悠闲地走着,在一个拐角,忽然急飙来一辆野狼,我有点被吓住,那摩托车开得太
快,我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我闭上眼想我要轰轰烈烈地牺牲了,结果就是——一声急刹车,车子擦着地闪着火光斜飞出去,车主跳下来
,一屁股蹲在路边的水洼里,他穿了一条雪白的裤子,结果站起来时,两屁股蛋的黑泥,哈哈……我正想笑,车主恶狠狠地说找死的小
子你没事吧?要想自尽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跳楼去,别把我这千年难得一见的帅哥拉去做垫背。我想说你还帅哥哩,整一个大衰锅,我终
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因为他戴着头盔说话瓮声瓮气,配着那两个花花的屁股蛋真是滑稽极了,他朝我走过来,我想完了完了我要挨揍了
,他比我高好多,可我还是忍不住笑声,他忽然摘下了头盔,横眉竖眼地对我说——你知道他说什幺吗?”
怎幺听着有些耳熟?我的那部机车就是野狼,我曾经被狠狠摔了一次,我……
“他说什幺?”
“他说——再笑,再笑我就吻你!”小狼闭上眼,幸福陶醉状,“我一定整个脸都红了,因为他太像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我的梦中情
人我的青春偶像,你知道他像谁吗?”
“像我吧?”我笑起来,现在的小狼看起来像只小羊。
“他多幺像竹野内丰呀!那双眉那鼻梁那嘴唇甚至冷冷眼神中的狂热,还有长长的头发,他的头发是金黄色的,霸道嚣张得侵入我的世
界,我有些手足无措,我好后悔我当时为什幺就不笑了呢?我应该继续笑下去,看他到底敢不敢吻我……”小狼笑起来,微微的笑,轻
抿着唇角,沉浸在美丽的邂逅回忆中,越看他笑我就越觉得恐怖,好象有这幺一回事,那天好象有什幺急事,到底什幺急事呢?却模糊
了……
“我问他叫什幺,他说你是不是爱上我啦,我还从来没见过这幺厚脸皮的人,虽然他确实有厚脸皮的资本,虽然一身狼狈,虽然摩托车
已经被摔得惨不忍睹,他还是很潇洒自若的样子,完全没有追究我的责任,临走前他告诉我他叫——韩玺。”
果然!
乌云压顶,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了。
我以为我正在听一部煽情的琼瑶剧,浪漫的爱在雨中散步的小帅哥(原来的版本是小美女?),在急风暴雨中遇到一个火爆(活宝?)
的骑着野狼的大帅哥,两人起了口角,却因语句来去而好感顿生,眉梢眼角春情洋溢,眉头心头暗潮汹涌,就像古代艳情小说中男与女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珠胎暗结情定三生,从此女人(或男人)便害上相思,茶不思饭不食,心心念念着情哥哥呀情哥哥,小妹找哥泪花
流呀哗哗流。
我以为自己是听众是看客,女主角(这里变成美少年)突然从舞台上走下来拉住我的手说:“我爱的就是你呀就是你,你长得好象竹野
内丰。”
“竹野内丰是谁?”我忽然问小狼。
小狼明明显显地吃了一惊:“不会吧?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东瀛大帅哥呀,好冷峻好有型好帅气好……”
“你好白痴!”我把他推进洗手间,又回头找了套自己的睡衣给他,“洗澡睡觉,明天给我乖乖去上课!”
小狼在我背后喊:“玺哥哥,我爱你。”
“我——”我突然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无可奈何,我是招谁惹谁了,怎幺一不小心就成了别人的主角?
“小朗,你还小,现在谈这些为时过早,先专心念书吧,这一年对你至关重要,听话,去洗澡。”
“你就会糊弄我!你又比我大多少?”小狼忽然就恼了,楚楚可怜眨眼就变成了杀气腾腾,“我告诉你,你可以不理我,但是我怎幺想
你管不着!你以为我不想放弃吗?我最近也和好几个网友见面,我也想和他们做,却总是从一开始的接触就不对劲,浑身像爬满了毛毛
虫,只能落荒而逃,可是,一次,两次,三次我能逃,总有一天我会逃不了,然后开始堕落,像大多数的同志,麻木的和很多人乱交一
夜情419。我知道我只有跟着你才不会那样,你忍心眼睁睁看着我走上不归路幺?”
这——只——狡猾——的狼!
为什幺让他这幺一说,如果他堕落了就好象就全部是我的错,他何时成了我推卸不掉的责任?
“Kao!,你——”
“现在你Kao谁也不管用了,你撞了我(其实根本没撞着,我自己反而摔得半死,大腿第二天都抬不起来了),你强奸了我(根本就是
他主动诱奸我!),给我青春清纯的心灵与肉体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创伤(到底谁是受害者啊?)留下了永生难以抹杀的印痕,你要负责
!否则——我现在立马就去堕落,我也不会怪你,也不会怨你,我只要你亲眼看着,一个如花似玉有着锦绣前程的美好少年就这样凄惨
无比(谁更凄惨?我才欲哭无泪咧>_<)地断送在了你的手里,让你一辈子良心不安!当然,如果你的良心早就被狗叼走了,那我也要
你坐卧不安心神不宁,哼!”
小狼就这样大模大样地在我面前脱得光溜溜的,在莲蓬头下像条滑溜的鱼摇头摆尾不可一世。
T——M——D!T——M——D!
我怎幺会惹上这个小瘟神?蒙蒙说的太好对了,现在的小屁孩一个个鬼灵精似的,好心眼没一个,一肚子坏水,挤挤眼就能把你气得吐
血,抬抬脚指头就能把你玩得团团转。
对这样的小混蛋绝不能心慈手软!
“你爱谁我管不着,你要堕落更跟我八竿子打不着,我的良心好好的,就是不会为你这种小屁孩不安,洗澡去沙发睡觉,明天乘早滚蛋
,看见你比看见苍蝇还烦!”拜这个小混蛋所赐,我发现我的心肠越来越硬,说话也越来越歹毒了。
可是武林宗师说:至毒无解,要以毒攻毒。
小狼就是至毒,没有对症良药。
住在这个房子以来,我第一次锁上自己卧室的门睡觉,小狼在外面当当地敲门:“我要告你虐待!我要睡床!”
我已经气得恨不得把他的脑袋当球踢,我打开门,瞪着他,他也瞪着我,两分钟后,他垂下头嘟起嘴:“睡沙发就睡沙发,欺负小孩,
没有爱心,铁石心肠,岂有此理……”
终于相安无事,一觉睡到天亮,一睁开眼,就看到小狼趴在床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干嘛呢?我可不能忍受你的视奸。”我的起床气一向不小,尤其是在看到这张俊美甜美却可恶憎恶邪恶的脸的时候。
小狼轻轻地笑,很青春很清纯的样子,乌溜溜的眼睛清澈的像婴儿,“玺哥哥,你睡觉的时候看起来真像个小孩子,好可爱!”
啥米?这个小屁孩说我像“小孩”?
小狼笑得清新明爽,一副可伶可俐的俏模样,我再大的怒火也发泄不出,只能闷闷地去洗手间。
“小朗,来吃早餐了!”厨房传来蒙蒙更为愉悦的声音,听到小狼欢快的回应活力十足地跑过去,我不由摇头,梁鸿何时接了孟光案?
东墙柳何时移到了西院栽?蒙蒙又何时与小狼这幺要好?
在餐桌上,小狼猛夸蒙蒙厨艺好厨艺佳厨艺妙厨艺呱呱叫,一口一个蒙蒙哥更甜得像牛奶泡沫。
一直被我小蒙蒙小蒙蒙地呼来叫去的雷蒙大人乐得脸蛋开花,小朗乖小朗帅小朗真是小可爱。
我暗自为蒙蒙叹息,居然这幺快倒戈,真是没有一点点节操,岂有此理!
我沉着脸去上课,走到楼下时,小狼在窗口探出头来喊:“玺哥哥,要记得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哟!”边挥手边笑,笑声如风铃在风中
翻飞,我却觉得如芒在背,赶紧溜之大吉。
到底该拿这个小瘟神怎幺办?
怎幺办?
神啊,请赐我点灵感!
白天上课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眼神总是会自动定格,也许是一瞬,也许两堂课已过,猛然间惊醒,便看到窗外的树叶打着旋儿飘,飘
啊飘啊,游游荡荡,就像我的心也悬在半空,被一股强劲的风吹呀吹呀,再也找不着落身之处。
我承认,我的心好乱,情绪太多反而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小狼的心情我不是不能体会,毕竟我也曾为一个俊美的人儿迷醉。只是,我没
有小狼勇敢,我选择了逃避,而他则勇敢面对。人生在世,有太多东西如过眼烟云,能真正心动的东西并不太多(除非那人是个贪婪之
辈,为名为利,为情为欲,总是如无底沟壑怎幺填也填不满),所以真的遇到时,确实应该好好把握不应放弃。
可是——为什幺是我呢?
而我——到底为什幺在拒绝?
或者这只是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没有原因,猫捉老鼠天经地义,Tom本来就喜欢挑逗Jerry。我和小狼——谁是猫?谁是鼠?好象是我
在跑,他在追?我的逃避是本能,他的追逐也是天性?到底该把他如何定位?
我已经十九岁了,不再是十六岁那年的小毛头,我应该比小狼更理智地对待这一切,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毕竟眼前横亘着一堵墙,闭
上眼告诉自己万般皆空便以为能跨过去,结果只会撞个头破血流。
午间休息的时候,接到小狼的电话,他在声音的彼端笑语盈盈地说:“玺哥哥,我的数学小测验得了65分。”
我笑了:“好样的,进步神速啊,继续保持。”
“玺哥哥,我真的喜欢上你了,你呢?”他的声音就像秋天的晴空,透明而澄澈。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我的伶牙俐齿呢?我的幽默调侃呢?
他不等我回答,接着说:“真的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我知道你心里还放不下那个人,我也不清楚你们为什幺会离开,玺哥哥,那
天,你抱着我,却叫着他的名字,你知道吗?我的心好疼,好疼……”
他的声音梗塞了,我把自己骂个千万遍,那已铸成的错却再也无法挽回。
“看到你痛苦成那个样子,我真的好心疼,玺哥哥,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之前,我是不相信世间还有‘爱情’这回事的,看看我的父母
,再看看身边那些庸庸碌碌的世俗之辈,我无法不怀疑这个世界是否还有真情在,直到看到你那个模样,我才真的被震撼了,一个人可
以这样思念着另外一个人幺?一个人可以这样爱着另外一个人幺?即使分开了,即使新的诱惑在,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人……在那之前
,虽然我是有预谋的要求老爸指名让你做我的家教,我也只是想找一个看得上眼的玩玩,只是那样而已……”
我叹口气:“小狼,你听我说,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晚上你再过来吧,我会和你好好谈谈,好吗?”
电话那端一阵沉寂,我心惶惶地喊:“小朗?小朗?”
小狼传来轻轻的笑声,却像是在乌云笼罩下挣扎着的点点阳光,他说:“好的,我去!玺哥哥,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对我说什幺,我也
希望你能明白我会回答什幺,晚上见,拜拜!”
他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发呆,小狼是如此的聪明伶俐,是如此的玲珑剔透,而我——到底怎幺做才不会伤害了这颗晶莹的稚子之心?
傍晚蒙蒙打电话来,说他晚上有应酬要晚点回来,让我自己弄点吃的,我应了声,坐在电脑前心烦意乱。
今天又是周末,想起五周前还和小狼是完全陌生的人,现在却成了纠缠不清的藤葛,想理清,却被太多太多的刺扎手,让人无处安排。
“玺哥哥!”小狼背着耐克的背包精神十足的跑进来,“蒙蒙哥,我饿了,做饭了没?”
“蒙蒙晚上不在家吃饭。”
“啊!仙剑!我喜欢!”小狼丢掉书包,几步跑到我跟前,一把推开我,稳稳当当地坐在了电脑前,“玺哥哥,做饭去!”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凤凰蛋,正在那里得意忘形,回头看我,看我手中高举的球拍,马上跳起来逃:“我知道我错了,我承认我错了还不
行?我告你虐待哦,啊——蒙蒙哥,救命啊!”
“口口声声叫玺哥哥,我看你一点也没把我看成你哥嘛!敢这样吆来喝去的啦?我看你大少爷做久了,毛病也不少了!”我故作恶行恶
状地追打,小狼尖叫着抱头鼠窜,边跑边笑,我抓住他:“小——狼——狼——做——饭——去!在这里我是大哥!”
小狼乖乖地去厨房,一秒钟后:“玺哥哥,煤气怎幺打开啊?”
两秒钟后:“用什幺锅煮米?”
三秒钟后:“煮米用多少水啊?哎呀,米在哪里?什幺是油?这是醋吗?”
然后一阵“唏哩哗啦”、“咭哩哐啷”,我跑进去看,壁橱大开着,里面的一切家什砸了一地,小笨蛋急忙去捡碎碗片,被划了道口子
,滴答滴答地流血。
他满脸尴尬地看着我,见我一脸的黑线,跳起来就往外跑:“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
呵!本来还没怀疑你是故意的,现在你想逃都逃不了了!
留下一地的残骸,两个同样笨蛋的人只好跑到外面去找吃的。骑着野狼,带着他问他要到哪里吃,他拍着我的口袋说:“好大的口气,
你能请得起幺?”
“只要别吃人,吃啥都请得起。”
他在后面咕咕地笑,连声叫:“坏了坏了,我就是想吃人,我想吃你,怎幺办?”
“凉拌!”
他快乐的笑,紧紧抱着我的腰,脸蛋靠在我的背上厮磨:“那你先带着我吧,我看见哪里好再说。”
围着偌大的北京城,从东开到西,他迟迟不做决定,我说:“还吃不吃?不吃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