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残月 卷二 晓风+番外——小茄子
小茄子  发于:2011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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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那牙晓他?”

“往年将军都不去,今年自然也没去了。”

我微一沉吟,“你不是老夫人的近身侍女吗?”

小洁嘻嘻笑着,道:“公子您忘了,现在小洁可是专门服侍您的侍女。”

我退后一步,道:“什么时候的事?”

小洁委委屈屈哀哀怨怨瞅了我一眼,“公子,小洁好伤心。”

这姑娘——都跟谁学的?乱七八糟!

小洁给我倒了杯茶,持了茶壶站在一边,“公子您若没事再等会儿吧,将军马上就会回府。”

一个时辰内,我慢悠悠饮茶赏景,牙晓的院子风景独好,特别是细长的小溪流水,叮咚作响;初夏风轻,虫鸣花香。

悠悠散散——懒懒洋洋——难得的惬意——

一个时辰后,牙晓回府,小洁立刻上去服侍,为他洗去风尘。倒是牙晓见到我微微诧异了下,说:“你来了啊?”后,才在榻上坐下来

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怪异,牙晓挪挪身子,又拍拍身侧的空位,冲我抬了抬眉毛。

说实在的,我喜欢牙晓幼稚的小动作。虽然这个半成熟少年一直把自己当男人看。

我向他说了自己的打算,还有如若见不到老夫人便只好亲上四河城,向母亲问个究竟。

将近一年内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这次我要查个水落石出,看得明白透彻。

一百四:半路拦截

没有人说话,一时间我还真无法适应,牙晓突然握住我的手,“残风,你是不是后悔了?”

啊?

羽睫微微轻颤,投下浅浅一道影儿,牙晓嘴角上翘,似笑非笑。他望着敞开的房门,门外光影交错,花叶蝶飞。清越之声再次响起,“

在田鸽镇,你说你后悔了,说你来到荼焱是个错误。”

我微微诧异,却不知该如何回答。那时我的确是后悔并自责的,但如今……事以至此,我又怎会抛下他们,逃避现实,如此自私,李残

风还做不出来。

便笑笑回道:“那时今时,亦非同时。想这做什么。”

“没,只是听到你要回四河,就总是有点慌张害怕。”

“牙晓?”你是在怕什么?

“残风,那是你的家你的根,你要回去我不阻止,但答应我,不管怎样一定要带上我。”

“好。”我点头。只他是因为早年前我不告而别而夜夜惊梦,自是心疼万分。

翌日午后,骄阳当空。

牙晓骑着无痕出现在一间民宅外道上,英俊男子没有下马,只是不时转头看掉漆的大门,一缕不安凝聚在眉心。

民宅内,玄缪依旧站在廊台之上,他秀眉微侧,手中羽扇轻摇,却是心不在焉。突然眼前一亮,却又强压着激动,迈出去的前脚又偷偷

收回,朝着屋檐下的人冷冷道了句,“出门呢?”

“哦。”来人随口应着,好似没有看到他般继续往前走。

玄缪有点急,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他年纪比我大出整整五岁,又是天下第一楼——玄机楼的楼主,自然要维持他的楼主风范。扇柄的

玉坠晃了晃,表情淡淡,声音淡淡,“是吗?”

我心里笑他够能装,但脸上不动声色,“嗯,是的。”

玄缪玄缪,你跟我装,似乎太小瞧我了!

门外的牙晓等得急了,只听得哐当一声,宅门被推开,牙晓一步跨进了宅子。

玄缪听到动静,即刻往后看,见是牙晓便没说什么,只是瞟我一眼,无甚感情。

“葵百,区区还有急事,先行别过。”转头对牙晓,“将军,区区招待不周了。”说完,衣衫轻扬,人已经飞出,不知去向何方?

淮南山就在荼焱城外,山上庙连观观连庙,只在山下,放眼望去,就是重重叠叠,红黄相间。

出了南龙门,无痕就不肯前进了。牙晓拍了拍它脑袋,“无痕,淮南山。”无痕不动,牙晓诧异,继续催道:“无痕,快!”无痕皎洁

的前脚蹄在地上打圈,就是止步不前。牙晓伸手就在它脑袋上倒把了一撮头发,“无痕!”无痕感受到主人的怒气,仰首嘶喊一声,脑

袋缩回,磨了磨脖子,似乎在撒娇。牙晓无奈,使劲揉了揉无痕的毛发,“无痕,怎么了?”。

这时候无痕才撒开马蹄往前跑,可跑不出两步,它又一步一步往后退。似乎前有虎狼,虎视眈眈。

无痕是牙晓宝骑。雪马通体银白,通人性,善骑斗。灵性高,寿命长,是难得的宝马。无痕更是雪马中的极品,他们一人一马相处不下

十年。自然是心有灵犀。

牙晓缓慢节奏地拍着无痕的脑袋,转头道:“残风怎么看?”

我侧耳一番,不觉往后靠了靠。

“残风……”

“牙晓。”

“嗯?”

伸手压低牙晓的身子,而我更是俯趴在无痕背上,声音颤抖着道:“牙晓,永王好深的心机。”

牙晓明白过来,起身就想招他安排在周围的人马,我忙按下他的动作。

稍有动作,那潜伏在暗处的大批人马就会直冲而上,下手——毫不留情。永王的亏我吃过,他的心狠手辣我更是深有体会。当时若不是

我早有准备,他那一次连一次的箭雨就足够让我死个几次了。

高位者,心思难。

更何况是他年纪轻轻就爬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位。牙晓怎能和他比?

静待,那批人马还在靠近。踏步声已经可以让武功修为高点的人听到了。

牙晓半起身往前望去,刹那,一支羽箭同时破空而出。我一个翻手,险险接住,手也在同时不住颤抖起来。

好狠的箭,好歹的心。

连对方是我还是牙晓他都懒得搞清了。

扔了箭矢,想遣无痕回头。永王的意思很明白也很清楚——他要我,在荼焱,寸步不离。只待事情达成,到时放不放我自由留不留下我

这条命,那都是后话了。但,他对云子夜的心确实有够执着的——

正思考间,眼前一道白影闪过,我不觉惊叫出声。牙晓一脚登上无痕的脑袋,即刻踏空而去。我立马催使无痕,此时也就只有无痕追得

上牙晓。

兵马还在前方十里之外,还在迅速前进。

无痕追出两里,正前方,一白一青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起落间,尘沙漫天。

再往周遭看去,荒野外停了一架突兀的华丽敞篷马车,车帘翻起,车内时有乐声传出,轻灵飘忽。开始我并未有所反应,只道是永王奢

侈,观战都有这番闲情逸致。注意力都放在了打斗中的两人。

青衣男人身材瘦小,但有够彪悍,耍着流星锤接连三番往牙晓身上扔。眼见着要砸到牙晓身上了,那人手腕一转,硕大的流星锤呼啸着

从牙晓肩膀擦过,带起一阵劲风。几十个回合间牙晓败下阵来,他毕竟是带兵打仗的将领,习得是正统兵法,面对使狠劲打法不要命的

对手,渐渐落了下风。可对方却是另有目的,狡猾的身姿缠着牙晓不放。又是一阵不分彼此的交缠,转眼间牙晓飞落在马车前。

乐声戛然而止。那名青衣男人飞踏而下,恭敬地跪地请命,“属下君希少见过将军大人。”

马车里传出永王慵懒的声调,“晓,你最近可是退步了。”

牙晓冷哼一声,头也没回。

永王轻笑起来,“李公子,城外景色如何?可比四河美景?”

如若可以,我真想一巴掌怕死这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南昔语。

短短数月之间,这个高位者以光的速度屡次三番碰触到了我的底线。真真是厌恶死这个人了!!!

一百五:旧人新事(上)

车内乐声再次响起,一曲终了接着一曲,曲曲扣人心弦。曲到高潮,犹如千军万马在耳,轰轰踢踏之声,只听得“叮”一声刺耳,帘内

飞出一波音啸,直贴着牙晓后脑飞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惊呼声全部卡在喉咙里,眼见着就要穿刺过牙晓的脑袋,而牙晓却又毫无知

觉。音啸却突然断落在半空,只割断了牙晓耳侧的一缕秀发。

我忙从无痕身上跳下来,心脏早不受控制地飞奔狂跳。虽不知道帘内是何人弹奏?又是否受人指使?只知道,那音啸如果不是半路戛然

而止,足够伤了牙晓。

那个青衣男人跪在地上的姿势俨然不动,牙晓更是冷面寒霜。我知道他气得不轻,却不知他为何没有发作?就算是永王旨意,依着牙晓

的个性和他跟永王的关系,他也该火冒三丈了吧?

马车内传出永王的声音:“李公子,你还是稍安勿躁为好,不然本王也保不了晓的安危。”

我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心里疑惑不解,却还是耐着性子道:“演奏者为谁?不知李某有无荣幸见上贵人之面?”

车内一阵沉默。

我讪讪笑着,不禁咒骂道:好小子,使阴招,还不肯露面。

牙晓却转过身,一把掀起了帘子,整个人都钻了进去。我站在平地上,不敢轻举妄动。

起先,帘子内还算安静,时而发出几句争执,但很快在永王的调解下平息下来。但不知是谁打翻了瓷器,一声脆生生的乒乓之后,跟着

一连窜掀翻桌子的动静。车帘爆炸开来,剑气呼啸着飞旋着,在木头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伤痕。

轰——马车四分五裂。车内飞出两道身影,一白一玄,身影幻化无常,纠缠着在半空展开了激战。

永王泰然坐在破烂木堆上,老神在在地喝着茶。

我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那两人已经休战,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一个是年少轻狂,一个是儒者风雅。在荒野外,牙晓垂手握刀,目

光冰冷。他面对的玄缪负手而立,宽袖在疾风中呼呼而作。

“李公子。”

我狠狠飞过去一记眼刀,恨不得杀他个千刀万刀。

永王笑得人畜无害,纯良至极。“李公子,本王早就说过,你只要乖乖待在城内,事成之后,去留随你。”

“永王何意?”

“呵呵——”永王冲我笑了笑,“李公子,这城里城外都是本王的人,你最好还是安分为好。至于你要办得事,你只需跟本王说,本王

会看情况为你达成。”

我一阵腹诽,好家伙——说什么都留了一寸余地做退路。

既然无法出城,那就只好请牙老夫人回城了。但听牙晓的意思,这祭拜之礼非常严肃,十日之后,老夫人才会回来。

是以至此,我也就只能乖乖等着。

青衣男受永王旨意护送我们回城,我虽是百般不愿,还是悻悻然爬上无痕的背。只是在和永王告别的时候,对上了玄缪的视线。那双秀

气的眉眼,冷若寒霜,不带一丝笑意。

我慌了一下。

他却转过身,跳上了永王的备用马车。

无痕慢慢跑了几步,连忙快速飞奔起来。

那首曾被玄缪弹奏上了千百遍的流觞转曲,轻轻响起。那婉转之音,淡得犹如柳絮,飞舞着擦过你的脸颊,却没有一丝停留的意思。呼

啦一下,飞远了。

我禁不住回头反复看,可是永王他们的影子已化作夕阳下的余晖,金灿灿一片。

牙晓气哄哄把刀扔在桌子上,一屁股坐下,扭着脖子不愿看我。

一群下人见他这样哪敢靠近,宽敞的房间里只留下我和他二人。连牙狼这个寸步不离的忠诚护卫,都远远站在廊道一头,不敢上前。

我自然知道他在气什么,想随便说些什么缓解气氛,话到嘴边,反而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一阵令人不知所措的尴尬。

“你若困难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也不会有今天的纠缠。”

我愣住,慢动作移开视线。

自是感到理亏了,牙晓这么说有根有据,我这人确实是一旦有了难处就会自己钻牛角尖,而后走歧路,最后惹了一堆人。而最应该首先

想到的人,却往往被我晾在一边。我想,在这点上,牙晓一定会记仇。

我只好低声下气说些好话,然后自己宽慰自己——他年纪小,赌气那是正常的,不赌气才是奇怪的。而且这么多年认识下来,牙晓也就

是刀子嘴豆腐心,说是一套,心里其实又是一套。

夜深后,我还是回了玄机楼旁的小宅子。主要是白日这么一闹,永王对我的监视铁定更加紧密,我可不想因为留在牙将府,而传出永王

和牙将军不合,闹得城内人人不安。

牙晓送我到门口,我踌躇一番才踏进那头门。

说实在的,这刻心情还真纠结的。既想看到玄缪好好和他说清楚,又怕看到玄缪两人说着说着矛盾反而更加升级化。

还好入寝前收到曲诚的飞鸽传书。短短数语写道——

残风安好,甚是想念。现暂居城南华泰酒楼。若是有空,邀君共饮一杯。

我笑了,觉得整颗心都暖暖的。

果然还是年长者比较好,懂人心,合人意。

不像牙晓玉骨傲气,不像玄缪莫名其妙,也不像闲月飘忽不定……

这三人,我一个都无法牢牢抓住。

应曲诚的邀,去了城南,独上华泰酒楼。

楼内嬉笑成群,好像是在搞什么活动。楼外的小二谄笑着迎上前。“客官几位?”

“雅居一间。”

“客官请上客官请上,二楼雅居一间!”

华泰酒楼的楼梯设在楼外,爬上楼梯的时候,我瞄了一眼一楼楼内,却见到圣手医师拉着白尧人喝酒,而酒桌角落里,闲月一人对着半

桌子的酒盅,缓缓饮着。有人上去要拉闲月共饮,闲月只是轻轻拂了拂袖,姿态风雅,不屑一顾。倒是那人被气得脸红气躁,一巴掌拍

在桌上,喝喝大喊起来。

“客官,您请上。”

“哦——哦。”我转过头,不去看一楼内的那些人。只是无论我怎么摒除这个念头,闲月单独饮酒的侧脸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似乎——有些东西已经开始变质,就像我和他的关系,但还是有些东西一辈子都无法改变——

一百六:旧人新事(中)

木制的台阶,随着我的脚步,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夜色浓重,西斜的月儿投下暧昧的颜色。只有岸边的杨柳随风摇曳,姿态婆娑。

早先年我不懂爱,只知道赖着父亲的疼爱无所顾忌,那时面上假装正经,暗地里还真像玄缪说的一肚子花花肠子。后来父亲走了,上荼

焱被牙老夫人拜托照顾牙晓,主要也是觉得亏欠了他独占了两份父爱。所以百般疼惜,有求必应,哪会想到两人会走如此地步?

半年后不告而别,心里突然空落落得可怕,每每望着十里荷塘就会想到思园里,与牙晓携手共赏星辰的场景,不禁悲伤。那个时候曲诚

悄悄用他赤诚之心走进了我的世界。我与他,总是他一个人单方面无所条件的付出,再付出。

领路的小二回头对我笑,嘴里使劲夸着酒楼的好。

一楼的吵闹声沸腾不止,似乎有人打起来了。

小二见我回头往下看,便忙解释道:“客官不要在意,几个公子哥拌嘴,常有的事了。”

我噢一声,不作回答。继续往上走。上了二楼的外侧廊道,楼内分一间一间雅间,雅间外悬了招牌。在一间荷居外停下。我道:“居内

客人可姓曲?”

小二惊讶地看着我,还是回道:“客官您真聪明,但荷居已被人包了三月,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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