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头,下一刻洛离的剑就会刺向自己的胸膛。
但是这对洛尘显然是没什么影响的,他的嘴角照旧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庄主他们一定骑走了庄里最快的马。而且他们离开避过
了众人的耳目,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个方向。盲目去追实在太过浪费时间。”
见他不是打算不顾洛晋的生死,洛离的神色放松了一些,但握剑的手还没有松开:“那难道坐以待毙吗?总要试一试!”
“与其盲目尝试,不如弄清楚庄主会去哪里,再赶去不是更好嘛。”洛尘停了一会,略做思索,“庄主的房里有密室,我想在那里一定
能找到线索。虽说未经允许,擅自闯入,也许会见怪于庄主。但是事关紧急……”
庄主房里的密室。
那个他一直不让他靠近的禁地,藏着他一直不能从他口中知道的那段往事的留影。
洛离握着剑的手松开了,目中的火焰却烧得更烈:“但事关紧急,为了庄主的安危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事后我自当亲自向庄主请罪!”
说罢,转身便往洛晋的住处走去。
这一次,洛尘没有阻拦他,而是跟在他身后,隔着一步多的距离和他一起走着。
钟 情 30
杜暮雨没有想到,一觉醒来,自己居然能看到自己此刻应该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哥。而且,自己好像已经不在原来那个房间了。
过度的震惊让他从睁开眼之后就大张着嘴,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笨蛋!苍蝇飞进去了!”一只手伸过来在他的下巴上重重拍了一下,强制性地合上了他的嘴。
呜,没有防备之下,感觉牙龈都撞的麻了。不过也好,终于可以确定这的确是自己的大哥了。
于是,杜二少下一个动作就是激动地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直扑向他大哥。
在他扑过来的那十分之一秒里,杜朝云是有考虑过要不要躲开的,不过看在自家小弟这次也受了不少罪的份上,就由着他吧。于是,杜
二少成功地在下一个瞬间把自己挂在了杜朝云的脖子上。
可是啊可是,这一扑也让他痛的立马哇啦哇啦地叫了出来。之前因为一醒来就处于震惊的状态而被他忽略的全身酸痛终于侵袭了杜二少
的粗神经。
“好痛!好痛!哪个混蛋在我睡觉的时候欺负我!”哇啦啦地叫着痛,杜二少撒娇一样的赖进他大哥的怀里。
只是杜二少没发现当自己叫痛的时候,他大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有些诡异的落到了他的……屁股上。
可他也没这精神去注意,因为这一痛终于让杜二少完全从刚睡醒的迷糊中清醒了过来。
沈行归!
最大的混蛋就是那个沈行归!
于是杜朝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杜暮雨已经像是被烧着了屁股的小猫一样从他的怀里弹了起来。
“大哥,大哥,是你让人救了我?那你有没有,”小猫儿急的脸上都烧红了,“你有没有把沈行归也救出来?他怎么样?还好吗?啊?
”
看见自己小弟这着急上火的样子,杜朝云实在很想叹气,心说他好得很,都能把你给吃了怎么能不好。
不过看这小笨蛋估计都不记得自己昨晚已经被人吃干抹净了,自己还是先别提了。至于沈行归……哼!可没这么容易饶了他。
我们杜大少在本质上可是个极其疼爱弟弟极其护短的主啊。
于是,表面上,杜朝云只是笑了笑,伸手把杜暮雨重新按回自己的怀里,摸着他的长发,很平静地说道:“昨晚时间太紧,我派去的人
只来得及把你带出来。”
“啊!”杜小猫儿又弹了起来,“那,那,那,你知不知道沈行归有没有事啊?他之前受了伤,都是……”想到那一幕的惨烈,小猫儿
的眼睛红了,吸了吸鼻子,“都是为了我。”
唉,在心里叹了口气,摸了摸小猫儿的头:“怎么回事?说说。”
吸吸鼻子,靠近大哥的怀里,杜暮雨把那天的事都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了。
“大哥,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不认识我?又为什么……”吞了吞口水,才哽咽着说下去,“又为什么会那么痛苦?痛苦到,到要
……”
问到这里,压制在心里这么多天的痛苦伤心一下子完全爆发了出来,小猫儿终于放肆地哭了出来,直到他大哥把他抱在怀里了还一直一
直哭。
杜朝云搂着怀里的弟弟,一下一下为他顺着气,眼里的黑色却冻结成冰。让他疼爱的弟弟这么伤心,无论什么理由,他都不会让有份参
与的人好过的。
只是,低头看了看怀里哭得一颤一颤的小人儿,他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沈行归那家伙根本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罢了,但最后还是不忍
心,只是把人搂紧了,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的,别哭了。”
小猫勉强克制了下自己,把脑袋埋在大哥怀里磨蹭了磨蹭,又抬起脑袋,可怜巴巴地用红通通泪盈盈的大眼睛看着杜朝云,小小声哽咽
着问:“那大哥,可不可以也把他救出来?”
杜朝云揉了揉他的头顶,觉得自己的小弟真是越来越像小猫儿了,偏偏自己还真是对他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没什么抵抗力。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他平安的很呢!杜朝云在心里阴阴地补了一句。
听到这话,杜暮雨只以为大哥已经答应自己会救沈行归,顿时觉得安心了些,又趴进了杜朝云的怀里。只是他一放松,全身的酸痛马上
侵袭了上来。
刚刚还哭的快要洪水泛滥的小猫儿咬牙切齿:“要是让我知道谁害得我这样,我一定要报复得他生不如死。”只是红着眼睛鼻子,声音
沙哑的威胁真是再嚣张也没人会怕,更何况他下一秒就软绵绵地躺下去了,背朝上,枕着杜朝云的腿,用眼神示意他大哥帮他揉一揉。
这么明显的意图,杜朝云自然知道。轻轻笑了笑,很自然地帮杜暮雨推拿起背部来。、
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杜暮雨舒服的哼哼声,和偶尔吸吸鼻子的声音。
过了会子,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大少爷,药好了。”
杜暮雨微侧起脑袋:“什么药?”
“昨晚救你的时候太过匆忙,所以过程中不小心让你撞到了。这药会让你身上不这么疼。”杜朝云一边示意把药端上来,一边随口应道
,就好像事实如此。不过也的确有一部分是事实吧,毕竟被人扛在肩上跑来跑去跳上跳下的,难免有点后遗症不是?
说话间,黑乎乎的一碗药已经送到了眼前,看得杜暮雨直皱眉,即使旁边有桂花糕,也不能改变这药看着就苦得掉渣的事实。
“快喝!”杜朝云的口气很温柔,温柔中又带着强势。听得还想耍赖不喝药的杜小猫儿打了个抖,乖乖捧起药碗,屏住呼吸,一口气把
药灌了下去,然后迅速抓起一块桂花糕丢进嘴里,半天才把皱成一团的小脸松了开来。
整套动作,包括表情都一气呵成,显然是久经训练。
看着杜暮雨喝药喝得这套熟练动作,和那皱眉屏息的小样子,杜朝云想起了他小时候经常生病的那段时间,真是又想笑又心疼。当然,
这笔心疼的帐又被算到了沈大少的头上。
“少爷,外面有人找您,是落……”送药来的老伯说道。
杜朝云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停住了话。
对来找他的是什么人,杜朝云心里大概有数。低头看见杜暮雨好像没注意到什么,就摸了摸他的脑袋:“吃了药就再躺一会儿。我出去
处理些事情。”
“哦。”虽然很想大哥再多陪陪自己,但是也不敢打扰大哥办事,杜暮雨乖乖应了声。
安顿他躺好,看着他闭上眼睛,杜朝云才安心地带着人离开了。只是他忘了,他小弟这只小猫,虽然有时候傻傻的,但装傻充愣,阳奉
阴违的本事其实还是不错的呢,何况刚刚受了一段时间“特训”,察言观色的本事也进展了不少了。
所以,他前脚刚离开,后脚杜二少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有问题。
猫儿眼亮晶晶的转动着,大哥刚才明显就是不想那老伯在自己面前透露来人的身份。而刚才那老伯最后说的一个字,是──
“落……落什么?”他自己嘀咕着,“落,落梅谷!落梅谷!难道是李栖凤派来的人?那为什么大哥不让我知道?和沈行归有关吗?他
出事了?”
想到此节,杜暮雨再也做不住了,迅速把衣服穿好,就冲出了房门。
而此刻,杜朝云来到了偏厅。在那里等着的人,一身青色劲装,面目普通,身材中等,只是一双眼睛比平常人多了几分锐利的精芒。
杜朝云笑着走了进去:“这位想必就是落梅谷的木堂主了吧?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木知远站起身,迎上前来。
钟 情 31
悬天峡
站在洛晋的身后,沈行归皱眉看着前面望着峡谷发呆的人。
他的后背对着自己,毫无防备的感觉。到底是的确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还是仍然在试探?虽然相信自己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仍
然要千百分的小心。毕竟现在是最后,也是最紧要的关头,成败在此一举,绝对不能有任何疏忽出现。
所以,他不能动手,即使那对着自己的后背看似破绽尽露。
另外,其实他也不想对这个人动手。
“清扬有危险。”
“洛晋这人心狠手辣,而且心思诡诈,不择手段。当年落桐涉世未深,爱上了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但没想到洛晋却为那块玉佩陷害
于他,让他孤身一人,遭人追杀,最后被逼得跳崖自尽。幸好父亲听闻消息之后,早做安排,将他救回谷中。但他清醒后就前事尽忘了
,可也性情大变,待人接物再不似先前。”
“洛晋十年前假借复仇,血洗了当时追杀落桐的一干人等,却没想到真的玉佩早被清扬寄存在父亲那里。之后十年,他不知去向,毫无
踪迹可寻。但这次清扬从落桐那得了那块玉佩,又不慎在外面露了白,有人传了消息说洛晋已经知道玉佩在清扬身上。他要玉佩,就一
定不会放过清扬。”
“和我合作,除去他!”
那日离开杜家之后,李栖凤竟然又找上了他。他与清扬师兄弟感情甚好,知他有难,自然不能不帮。而且李栖凤那里已经计划妥当,又
有内应,万事俱备……
但是这段时间跟在洛晋身边,看他行事作为,言谈神情,越来越觉得这人和他原先认为的那个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洛晋大为迥异。在
他的冷漠之下,似乎隐藏着极深的痛楚,虽然随着时日流淌,伤口上长了硬硬的厚痂,但是其下的伤口却始终没有长好,已经化脓,腐
败,痛入骨髓。但他却强撑着冷漠,只为了等待最后的结束。
而且,洛尘也说……
所以,当年的事应该另有隐情?
看着洛晋落寞的背影,又想到落梅谷里那个自称心冷情冷血冷的李落桐,沈行归越发觉得也许应该给这两人一个机会谈一谈,虽然李落
桐并不记得前尘往事。可总归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而且,若是可以成其好事,要让李落桐尽心医好猫儿的病也就不是难事了,毕竟李落桐脾气拗起来的话可是谁的帐都不买,别说自己和
他的那点小交情了。虽说这次李栖凤答应会全力帮忙说服他哥,可还是感觉很不保险啊。所以增加点筹码是没错的!
想到这里,就不能不想起杜暮雨。
想到杜暮雨,沈行归就忍不住心思百结。
小猫儿这次受了不少苦,那天晚上在黑暗中抱他,那么明显的消瘦的感觉。想到小猫儿流泪悲伤的样子,沈行归又心疼了。回去之后啊
,还是要先好好抱着他,哄着他,疼他,把他瘦下来的都给补回去才是。
不过,那夜的小猫儿实在是太热情,也太诱人了。嗯,把他病医好之后,一定要多吃几次,吃一辈子!
又想到小猫儿醒了之后,想起那夜的情事一定会烧红了整张脸躲进被子里去的吧?呵呵,然后到时候对着自己一定又还是强装镇定。嗯
,回去以后一定要多逗几次!
只是在心里拟定了一系列“养猫计划”的沈大少可没想到他的小猫儿醒来之后压根就不记得那一夜的旖旎情事了。而且猫儿已经被现在
的主人领走了,主人还对他沈大少发了禁止接近的通告。
可叹可叹。
前方响起的箫声打断了沈行归的思绪。
站在崖边的洛晋,发丝被山风吹动,一袭黑衣亦随风舞动,但他却毫不在乎。那箫声凄怨,更甚之前在山庄里夜夜听到的思念哀苦。声
音渐渐急促,凄厉宛如杜鹃啼血,到高潮之时,只觉琴弦将断,实为不详。
沈行归静静听着,忽然有这样的想法。当日,李落桐所跳之崖,莫非就是今日他们所在的这悬天峡?!他只觉得,崖边的洛晋似乎随时
都有可能纵身跃下,以自己祭奠那十年前的一份痴情。
身后哒哒传来的马蹄声打破了此刻悬天峡上压抑低落的气氛,只是它带来的……只会是一场狂风暴雨。
可是,要驱散阴云,不正需要狂风暴雨吗?!狂风大作,暴雨洗涤之后,方能重现蔚蓝晴空!
听着马蹄渐近,沈行归嘴角缓缓勾出了一个极不易察觉的笑意,现在只希望那个人能够赶得及了。
马蹄声未停,凌厉的剑气已经直直冲着他的背心而来。
脚尖轻点,沈行归转瞬已经退出丈外,落到了洛晋身侧。回过身来,目光冷淡,却并不发一言。
而迎接他冰冷目光的,是李栖凤同样冰冷,但又隐隐带着绝望和疯狂的眼神。
此时的李栖凤已经不是江湖传言中那个风流不羁,潇洒谈笑的落梅谷主了,只是一个因为痛失所爱而誓要血刃仇人的伤心男子罢了。
沈行归努力保持了冷淡和克制,但是看着面前胡子拉查,眼神暗淡,神色疯狂阴冷的李栖凤,他真的真的很想狂笑出声啊。
老天,认识这家伙这么久了,他还从来没看见过他这么落魄的样子呢!要知道,这自恋的家伙可是要命的重视自己的形象啊。这次看来
的确是下了大决心大本钱了啊,呵呵,看来把清扬交给他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啊。不过,一码归一码,让小猫儿卷入了这场风波的错误
,自己可不会就此划过。
李栖凤自然明白沈行归会在想什么,恨恨地瞪他,反正他现在应该一身怨气,多瞪两眼绝对没问题。
冷哼一声:“洛晋,你倒还有胆子上这悬天峡!难不成忘了当日在崖上……”
洛晋似乎对李栖凤的到来,和他与沈行归之间的冲突没有任何感觉,始终面对着万丈悬崖吹着他的箫。
但李栖凤话说到这,他的箫声顿时充满了肃杀之气。
一瞬间,杀意弥漫了整个悬天峡。
凤求凰。
凤失凰。
比翼双飞,却生生成了生离死别,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沈行归神色一凝,立时敛神屏息,蓄势以待。这话,已经彻底触到了洛晋的伤处,若他出手,定不会留情。而李栖凤,不会是他的对手
。自己,却还不到对他出手的时候。
但李栖凤显然并不在意洛晋的杀意,继续冷笑着嘲讽:“怎么?不想让我说吗?难道我不说就代表没发生过。当日在这崖上,有一个少
年,为了保护你,为了保护你交给他的那所谓传家宝定情信物,生生被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