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穿越)第三部 上——Mephistopheles
Mephistopheles  发于:2011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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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从铁栏牢房里发出叫骂声,顿时,整个牢房吵闹一片,正好为我与温玥的离开创造了条件。

沿着原路回去,好不容易出到井口,我才注意到温玥的手臂又开始流血了,他动动嘴唇,默然的望了两眼自己的手臂,然后抓住我,将

我轻轻一提,飞到围墙上。

顺势用力对准戳了一下他的伤口,立即的,温玥反手揪住我的手臂,瞪着我,话语中满是愠意:“你做什么!”

咧嘴笑了笑,我歪歪头:“知道疼就要说,不要忍着,你把疼痛说出来,也就不会那么疼了。”

停了很久,揪住我的男人撇头,居然很嚣张地说:“用不着你管。”

臭脾气。

我不管你,谁管你。

这个任性妄为的小坏蛋,成天就只会做让人烦心的事情,甚至连担心都不让,我看你这二十年根本一点进步都没有。

看他这模样,也只好换个话题沟通,于是我说:“解药的事,有把握么?”

松开狠狠抓住我肩膀的手,拍拍衣服上的灰尘,他淡淡地说:“刚才还这么相信的替我答应别人,怎么一出来就开始怀疑了?”

问问也不成。

“好好好,我信你,我实在太相信温玥大夫的治病良方,您老就是那悬壶济世的岐黄老医,是仁人之心的活神医,是仙人转世……够了

么!”没好气的低吼,背对着他,憋着一肚子气,害得我都不能正常思考问题,像一个傻子似的。

毫无预料的,大手突然用力揉搓上我的脑袋,看似亲昵之举却暗藏怒意,温玥下手力道之重,差点没将我摁趴下,这无疑烈火添薪,使

我愈加气恼。

愤懑回首,岂料那个男人略带思冥,抬头望天,一抹清冷月光终于替我找到那双被他深深掩埋的水墨色眸子。荡漾的水痕,明亮而亲切

的流眄,月色似狂澜一般翻卷于他隐没的脸,遮不住的宛如轻烟似的身体,华光尽显。

尽管只是一瞬,却足以让我为之失神落魄。

玥……

16.相见

纵使失神,我仍清晰的知道今时已不同往日,嘴角只剩苦笑,我亦没有伸手向前。

每每感动过后,心里总是莫名生出些许伤感,成了习惯。

妄念让人失神,无端触碰失落的记忆,好像真实得能让一切从来,到头来却发现那不过是自己用来欺骗自己的幻想。

所谓幻想,又何曾真实过。

流连忘返只是一种有味无痕的欺骗,虽然一次次告诉别人,自己不再骗人,可到头来只能一次次食言,无可奈何。

至少,在我生前,我所目见的都是斑斓的谎言,就算如今让我看见谎言背后的真实,却为时已晚,谁也无力挽回时间,我所能做的,只

有对过去保持旁观态度。

做自己的旁观者,又有何不好。

斩断那些牵扯不开的羁绊,或许可惜,但过去的毕竟过去,再怎么怀念与不甘,我们终究是输给了时间。

它把我们掏得只剩下一副残旧躯壳,不断风干,谁还记得谁与自己执手偕老的守约,谁还想得起碧落黄泉处,谁掬一捧弱水,为自己清

歌一曲,谁还想起,已无归期那日,那个默默在背后为自己流泪等待的人。

年少轻狂,总把脚下漫漫长路视若玩物,根本不相信时间,真的,我一直不相信,直到自己时间停止的那一刻,才明白芳华尽老,沧海

桑田,不过转瞬。

最残酷的莫过流逝的时间,因为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而我,甚至连前进的路也不复存在。

悲哀而可笑。

僵硬地收回目光,我轻轻紧闭双眼,任由夜晚的轻风掠过耳稍。

沿着外部围墙绕道而行,因为温玥记得山庄围墙边,有一处紧锁的房间。不知那地为何用处,但我相信温玥的感觉,所以毫无疑问跟他

前行。

俗话说得好,无头苍蝇就是要乱闯才能出头。

道路越走越偏僻,身边除了高大围墙就剩树木丛生,只听见夹杂着虫鸣的簌簌风声。

隐约的,本来平缓的风动却出现一丝不安的紊乱,可正当我缓缓睁眼,疑惑是否是那个男人的手下时,不允我思虑过多,整个速如闪电

迎面而来的人儿早已一把将稳稳站在墙边的我拎到怀中,开心而顽皮地狠蹭我的脸:“临临……”

轮到我傻眼。

温柔?

他不是被抓走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疑惑不止地望向温玥,他没什么惊讶神情,倒是弯翘嘴角,冲我说道:“所以我叫你不要着急,小柔丧失心智,但也绝不会这么容易束

手就擒。”

咽了咽口水。

是不是姓温的身体构造都特别奇怪,还是说温玥那个怪手把温柔给医成脑袋呆傻却惟剩敏捷身手的,俗称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子?不

仅如此,那个不符合外表年龄的幼稚男人,一手提我,一手将我死命朝其怀里摁,吧唧在我脸上乱亲一通,留下口水印子无数。

若是没记错的话,温柔不是一个稳重儒雅的人么,如何成了这般嚣张模样?莫不是这一傻,本性暴露,变得蛮不讲理,任性嚣张……只

不过,我喜欢他这么任性嚣张,起码要比凡是憋在心里,熬成眉间挥散不去的愁绪要好。

喜欢归喜欢,老这样吧唧下去,也不是办法。

抓准时机,趁他浑然忘我之时,我双掌夹击,不偏不倚,恰好挤着他的脸,眼瞧这张放大数倍极为扭曲的脸上的撅起的朱唇,尽管心里

暗道惊悚,但我的表情和话语却绝不可露出不情愿,微微露齿一笑,摸着他的脸,我开始进入正题:“温柔乖乖,怎么瘦了……你是怎

么找到我的?”

似乎我一直在墙边阴影处走动,正值黑夜,他想也没想,竟极为精确地拎起我而不是温玥。难道他能把黑夜当白昼看?

“临临叫我。”傻男人眨眼,肯定地说。

我叫你?

有么。

停在前方的温玥则不耐烦的过来插话:“臭小子自你一走就成天发疯似的说你喊他,三不五时要偷偷溜出去,甚至装傻在我茶里下药,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发现得早,恐怕他早就得逞了。”

他愤恨的表情不像说假话,我抽动嘴角,望着歪头无辜冲我眨眼的乖巧傻男人。

“临临。”他开始啃手指。

你到底真傻还是假傻……

“要亲切回头再说。”皱眉的温玥臭脸迎上,猛地拍了拍温柔的脑袋,“臭小子,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那个小鬼跟你在一起么?”

我赞同的点头,还是温玥脑子转得快,与其慢慢找萧北辰,倒不如问意外出现的温柔,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被关在一起。

谁知温柔摸着被敲打的头,委屈地摇摇头:“临临叫我,坏人追,找临临。”

又叫你?

我什么时候又……

虽然吐字不清晰,但我似乎也听懂了个大概,傻男人也许中的迷香不深,半路醒来,便偷偷溜走,然后被身边看守他的人发现,追着一

路,然后他就一直在找我。这么说来也认清一个事实,他根本不知道萧北辰被关在哪里。

以为天降大任,不苦我心智劳我筋骨,简直是白日做梦。

“坏人呢?”我问。

“水里。”他答。

“……”

没什么后顾之忧的他紧箍我于怀中,不时搓搓我耳朵,自是习以为常的动作,他却乐不可支,大步前行,我脚不沾地,真成他的玩具了

对此,温玥也不会有什么不满,毕竟温柔的脚步比我快上不知道多少倍,而且按照原定计划,我们仍是要光顾那间房子,要是不搂着我

,温柔那小子绝对不可能会安静下来,也必定会给变成了两个半人行的计划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

可是用这么难受的姿势,想我保持安静确实颇有难度,于是小范围转身,对此尤其敏感的傻男人马上将手收得更紧,而温玥不客气地回

眸一瞪,示意我不准挣扎。

你们两个姓温的,给我记住……

宛如猫步般走到那房间后,在只容得下人侧身行进的小道,终于庆幸的发现唯一一道没有被完全封死的窗户,打前阵的温玥毫不费力地

撬开几根由房间里面钉住的木头,探身进去,半天没有动静。

回觑揪着我衣袖的男人,我指着我,然后再指指那个半开的窗户,告诉他我要跟进去,让他在外面等候。

“不要!”

突然大声张口说话,指甲立即死死嵌入我手腕上的肉,好像有些痛。暂且先不讨论是不是错觉,温柔大幅度的举动吓得我浑身颤抖,更

是将里面温玥震出个头,不悦的小声怒道:“你在干什么!”

我摇头,他委屈,温玥生气。

妥协的,只好带着傻男人温柔一齐窜入房间,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里安静得很,不知为何,一进这个房间,外面的所有声

音都荡然无存,隔音效果极好,由此可想,方才贴在我身后傻笑的温柔的声音多么有穿透力,居然连里面的温玥都被惊动了。

他还在笑。

傻瓜。

万一被人抓到,那真是全员到齐,不多不少,一网打尽。

心里有气,但冲着温柔我又发不出来,就好像被人硬生拔了翎羽的鸟儿,恨不得啄死罪魁祸首,但又没好意思光着屁股出门。

“这里是书房。”温玥率先点燃所剩微余的火折子。

光线不强,但也看得清周围陈设,眼看着四周堆放满满的书画,还有与我左手边满是灰尘的案台上摆放的几本铺陈细尘的账本,还有案

桌脚边一只蘸墨的早已将墨块干透的黑玉毛笔,桌脚有些墨痕,看上去应该是有人不小心将这支笔跌落在地,却忘了捡起来。

这里的确是书房。

可是,这里为什么会被锁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而且,费解的密封房间,竟然是由里向外封锁,莫非里面又有什么机关暗道?

于是徘徊房间,仔细寻找。

拐角处,温柔将我扯到身后,动作突然得我满目迷离,随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某个倒落书架旁的角落里,似乎躺着一个人,具体来

说,应该是一个人的尸体。

死者身着黑红锦衣,看不清长相,只知身体微微腐烂,或许是被从书架落下的书埋藏起来,所以腐味并不算很大,只有凑近才闻得到。

微微起身,却忽然看见离死者手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张潦草字迹的纸条,示意温玥将火光靠近,拾起,我随着好奇向下看去。

“先父猜忌一生,商行于九流市井间,纵拥万贯家产,终不得享。余喜结交挚友,自认不能以己之虚应他人之真。水青者,俊逸聪颖,

凤京一二面,相谈甚欢,遂与之兄弟相称,然古之云:‘察天下之事,无轻举妄动也。’盖友善,若得金石,烈火真金,方能知晓,而

大意不慎,不想此从容儒雅之士竟欺瞒利用于我,害余兄姬无欢死于非命,其后杀人既多,惨栗,无以复喻。祸机若石从水出,吾以为

天理人心,必当助吾渐弭其害,然吾妻儿老小一家四十余口乃余心之所系。无能为役,刀锯之威殁,实乃不义之举,而我以不肖之心行

之,则不孝不仁也。罪孽己身,人心之弊,不仁不义抑不忠不孝,难择其一,直至其事已临眉头,吾仍不得应之,悲乎!时至今日,先

吾亲而归,心凄而不能已,唯求帝天待吾家众仁慈,但求以余命换得吾亲一日安宁!”

落款,公孙惠。

这分明就是一封绝命书,如此凄然、决绝,却又透露着多少伤感的无奈。

选择忠义必然失孝,而选择仁孝,就必然丧失对死去朋友的忠诚,所以公孙惠选择死亡,他没有办法,进退两难的抉择让人痛苦,更何

况是如此有情有义的公孙惠。

当用尽所有办法仍得不到一丝一毫的解脱,死亡或许是最无奈的选择。

我不赞成死亡,但这次我仿佛被什么东西梗住喉咙一般,难以言语。

苍天不仁,那个男人亦是,他做什么都是如此狠绝,只可惜姬无欢死了,公孙惠的家人也未能保住。

他怎么能如此狠绝!

攥紧那张绝命书,我幽幽起身,温玥回神立马拉住我:“你要去哪里?”

兀自轻笑两声,慢慢扯开他的手,静静的,我低沉下声音:“我要去找他……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我的东西很多,但我给他的,只有一样。

命。

刚出小屋,我们三个就统统被那群呆滞的杀手团团包围,看来温柔的声音还真是太具震撼力。经过一番厮杀,那些杀手人数非但没有减

少,反而越来越多。

背后抵着墙壁,我牢牢抓住温玥和温柔的手臂:“听我说,这群傀儡不知疲惫,人数众多,易惹难甩,你们先走,我留下来帮你们拖延

他们!”

见他要拒绝,我立即火大:“给我快去弄解药,期限只剩三天,已经没有时间任由你在这里挥霍!”

温柔自然是死命拽着我不放手,而温玥呆愣许久,终于出手打昏毫无防备的温柔,我轻轻抱了会儿昏迷的傻男人,然后交给了温玥。

“尚临,你……”

直视温玥,目光坚定,不带任何怀疑:“相信我,我能做得到,我还要顺带寻找萧北辰那臭小鬼,所以你就不要托我后腿,快带温柔离

开吧。”

对视着,温玥终于相信地背起傻温柔,倏忽一阵,消失在围墙后的密林中。

眼前的傀儡自是要追,却被我极力的吼叫声制止:“一群饭桶!你们主人要抓的人是我,真是避重就轻!自作聪明!”

成功引起所有人注意,温玥他们应该趁机跑远了吧。

暗自舒气。

接下来肯定免不了被押解进大牢,不过我进的牢房并不是那个关押燕信等人的地牢,而是普通的牢房。

不费吹灰之力,进去之后,我发现在我隔壁牢房望着我的,正是我要找的臭小鬼。

他有些震惊,扶着牢门问:“你怎么来了?公孙惠不是说你丢下我走了……”

丢下你么。

果然像那个男人会说的话。

直冲过去,由牢门缝隙伸手大力拨乱他的头发:“你这没良心的臭小子,还说我没心没肺,亏得我还留下来找你,居然敢怀疑我!”

被我的怒意吓着,自知理亏的萧北辰抿嘴不言,我看他这样,更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于是慢慢收回手,上下打量着他,发现他全身完

好,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呢?”等了很久,萧北辰终于小声说话,“他们不是跟你在一起的么?怎么只看到你?”

“做解药去了。”

迷惑的少年以一种近似于白痴的表情望着我。

好吧,我说。

眼看四下无人,我便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告知了这一夜关于这个山庄的我的所见,说了很久,少年的表情却一直保持双目瞪圆的震惊模样

,等他平复回来,又是过了很久很久。

缓缓垂首,听闻公孙惠一家的惨况,少年不禁潸然:“为什么……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歹毒的人……人都已经死了,还要将他的家人分

尸乱葬……”

不屑的笑声。

我俩震惊回头,发现不知何时,那个男人居然早已站在我们牢房对面,冷凝的手一直盯着被我抓在手里安慰的少年的手。

少年意气,冲着那个男人就是一顿怒吼:“你这个骗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魔头?”男人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我喜欢这个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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