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穿越)第二部 下+番外——Mephistopheles
Mephistopheles  发于:2011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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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下去,到了尽头有一个小树林,你一直向前跑便能走出这里……”

捧着我的脸,他墨蓝的眼眸深深望了我几眼:“不准跟我过去,也不要等我。”

说完,他便朝着火光处奔去,徒留我一人在原地,看着背影。

嘈杂声越来越大,中间似乎还夹杂着打斗声,此起彼伏,倒是我不熟悉的一切。而直等到一切回归静寂,我却仍在阴影中伫立。

因为小宇不让我跟着,所以我没有跟着他。

小宇,也不要我等他。

我的脚步根本就移动不了,我想等他,没有思考,我只知道我想等他。

夜晚太寒冷,我抱着自己,靠在墙角,身体出奇的疼。

好冷。

火光渐渐消失在眼前,或许是他们已经离开,或许是天太黑掩盖了一切,又或许是我太累闭上了眼,景色一瞬消失,我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都看不到……

等我再次睁眼醒来,我已身处四面都是铁栅栏的铁笼之中,颈脖手脚全部被人上了厚重的铁链,而望望笼子外面,是华丽的白色大殿。

一大群仿佛怪物似望着我的月氏人围绕在我四周,这其中,特别有一双棕色的眸子一直带着厚重的敌意望我。

引人瞩目的,白色大理石雕刻的雕梁与阶梯上,站着一个人,金发柔顺披散在他颀长的身后,华丽紧致的白色长袍,腰间亦有一条狼形

雕刻的腰坠,然而最让我瞩目的,是他那双妖异的碧绿眼睛。

我认得这双眼睛。

“主人。”

有些激动地站起来,手抓铁栏杆。

顿时,周围所有人面目紧张,个个握刀,意欲攻击。

摆摆手,主人示意他们不要紧张,略带微笑地叫人让开视线,我注意到,大殿之下,隐隐出现一个双腿跪地,低头不语的脸色惨白的少

年。

小宇。

他的面前是一堆烧烫的煤火,而他的手,已经是血肉模糊。

命人将我放出来,浑身上下的手铐脚链让外面人安心许多,但仍与我保持距离。

主人嘴角翘起完美的微笑,指着远处跪在地上血迹斑斑的少年,他低沉而极富磁性的声音直直穿过我耳朵,成为不可抗拒的命令:“杀

了他。”

转身。

缓步靠近,我走到小宇面前,低头望他,而他亦同时抬头看我。

四目对视,那片墨蓝瞳一片柔和,只见他含着泪,冲停止动作的我微微点头。

29.伤口

人们总会遵从神的指引,是因为神由不得人不相信。

主人给予我的命令,让仿佛处于荒芜沙丘的我寻到了绿洲的方向,绝对的,就像一棵树不能抗拒风暴与烈日骄阳,只能服从。

尽管戴着厚重的手铐与脚链,我仍是稳步走到小宇面前,然后,最先看到的是柔和却略显忧郁的墨蓝色,再就是刺眼的红。

被煤火烧黑的手掌衬在雪白的大理石上,竟抹出一片暗红,望着他那双惨不忍睹的手,霎时间,我停止了动作。

我看他,他亦望我,然后,他点头。

脑袋清楚地认得眼前人是小宇,我一直等着的人,但现在他出现在我面前,主人却要我杀了他。

身体静止不动。

僵持许久,周围开始窃窃私语。

突然,昨夜那个青年站了出来,不停地冲主人说了什么,神色焦急,但主人没作声,最后只好攒紧拳头望向这边。

见我犹豫,命令再次响起,环绕在过于宽阔的白色建筑内,那个磁性的声音更加清晰:“杀了他。”

主人要我杀了小宇。

无意识的抬手,顺从命令地向小宇颈子伸过去,腕上的黑色铁链摩擦作响,十分刺耳。

越来越接近他,我甚至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指尖下是他温暖的,流动的生命。

只要手法够快,也许只要一瞬,便能扭断他的喉管,取其性命,如此轻而易举。更何况,连他自己都默许我的行为。

墨蓝眸子望着我,不一会儿,缓缓阖上。

指腹渐渐收紧,死亡的红润沾染上他的脸,使他的脸色不再苍白。无声的,他连一点痛苦的呻吟都没有。只不过在不经意间可以看见他

微颤的眉,他不反抗,但他很痛苦。

无法狠心下手,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我。

视线猛地清楚起来,我突然有意识地望着被我掐在手中的人,然后慢慢的放开手,蹲下。可由于铁链太厚重,致使我不得不跪下身体,

才能平视眼前用震惊眼神望着我的人。

我的手并没有离开他,只是顺势而上停留在他脸颊边,我看了看他渐渐恢复正常的脸色,心里那股难受感觉顷刻消失,而惊诧的他也用

烧得血肉模糊的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那表情,好像快哭出来。

我不明白,所以摸摸他的脸,叫着他的名字:“小宇。”

惨白的脸对着我,眼眶已经完全湿润,嘴唇不断地打抖,受伤的手亦流连在我脸上,被滚热的火炭烫裂的手心不断地流出浓血,知道他

很疼,所以我小心抓着他的手,捧到嘴边,轻轻吹气。

墨蓝眼瞳中倒映着我的影子,小宇不敢相信地望着我,幽声的,他哽咽着问:“为什么?”

迷茫的时候,我选择顺心而为。

想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了。

根本没有为什么。

我一直在等待,朦胧中我一直在等待,而让我等到的人,是一个虽然被他扔过很多次,但最后为我无数次回头的人,他叫小宇。

脑海里一片空白,但不记得一切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给我耳刮子骂我笨蛋却替我轻手上药的,猛力推拒却不住扑进我怀中的少年,我统统没忘记。

谁对自己好,我很清楚。

小心地捧着他受伤的手,我没有说话,只是直愣地看着他。

而见我并未按照命令杀掉小宇的围观众人,除了那个青年以外,由原先的沉默逐渐变成不满地叫嚣,他们用我听不懂的言语说了什么,

只见小宇脸色一变,猛地冲一直未改脸色的主人磕头,声音急切,但我不懂其内容。

不想违抗主人,但我已经挡在小宇前面。

淡淡的,主人碧绿的眼望着我们,玩味地说:“命令无效么?那好,我给你们两人一个选择,只要其中一人杀死另外一个,那我便放了

活下去那个,如何?”

选择。

围观的人开始躁动,一直盯着我的棕黄眸子青年不住的发怵。

管不了这么多,我望了望四周,终于寻到一个离我很近的佩剑的卫兵,毫不迟疑的冲过去夺过他腰间的佩剑,他始料不及,惊吓得直接

倒地。

大殿之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手举剑,对着跪在地上的小宇,慢慢靠近,他看着我手中的白刃,眨了眨眼,苦笑几声,认命地低下头。

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苦笑,心里只明白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猛抓起小宇的受伤的手,突如其来的疼痛使他痛苦地闷哼一声,顺势将剑柄塞进他手中,没有人知道我要做什么,包括小宇。

只要小宇杀了我,那么主人便会放了他。

我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毫不犹豫的迎上刀锋,任由利刃穿过身体。知道会很疼,内脏翻滚着,好像裂了一道口子,冰凉的剑身透过身体那一瞬,我有

种解脱的冲动。

如果小宇杀了我,可以好过点,那么我怎么样都是可以的。毕竟,相对于一切都是空白,活着与死去来说没有差别的我,小宇更值得活

下去。

对,活着或者死去,对我来说,好像根本没有分别。

小宇愣住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人说话,统统望向我这边,他们甚至都忘了呼吸,寂静的只听得到血液滴淌在白色大理石的声音。

血一滴一滴落在雪白的地板上,好像春天绽放的花,但是对我来说,并不美丽。

身体却疼痛的,因为那些都是我的血。

不过没关系,心不痛就好。

当小宇奋力用焦烂的双手将穿过我身体的剑拔出去的时候,我立即仰躺倒地,重重的。侧头望着那把安静躺在我右边的染红的剑,涌出

来的血液沾满了手铐。

上次断掉的肋骨好像也错了位,狠狠刺进我肺叶中,抑制着我,让我呼吸越来越困难,随着温热的液体悄悄流走,身体也逐渐冷了下去

,脑袋依旧空白,此刻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只能直视上方,一片雪白。

失了魂似的,小宇呆愣着爬到我身边,进入我雪白的视线当中,许久,竟然落了一大滴水滴在我脸上,湿湿的,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他

的眼泪。

缓缓伸手,我没多少力气,在他眼角接过泪水,轻轻抹了干净,终于能想起一句能安慰人的话:“小宇,别哭。”

小宇,别哭。

可他哭得更厉害,抱着我,泪如雨下,哭湿了我的脸。

肺叶已经越来越疼,我已经觉着口鼻中有血液涌出的味道,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不能再说话,因为只要一开口,嘴巴里就会吐出满口鲜血,渐渐的,视觉也开始由外圈慢慢收缩变黑,到最后,只留下中间一点点亮光

而那点亮光在不久之后,也被黑暗吞噬了。

沉浸于黑暗之中,阴霾的气味充斥身边,我好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可是发觉自己无论怎么走都离不开,就像身处棺木之中,被腐烂的

泥土掩盖,看不见他人,听不见声音,周围无穷无尽的寂静。

不会疼痛,亦不会有感觉。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寻找我,更不清楚自己会走向何方,所以我等着呼唤我的声音,但是没有。

其实,唤醒我的是一阵剧痛。

针刺般的痛楚直穿我心脏,让我不得不睁开眼睛,待眼睛终于适应强光之后,我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个四周都由华丽的白玉雕刻房间中

,细滑的琉璃装饰,玳瑁白玉制作而成的床铺上是金边丝绸做成的羽被,而现在在我身下是柔软的鹅黄色地毯,远处有面窗户,透着光

芒。

手铐脚链依旧在,只不过上面的血迹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不仅如此,就连我身上的衣服似乎都被人换过。

稍稍想动,但身体却疼得厉害,仿佛随时随地就会散架一般,尤其是胸口心脏处,不明缘由地疼痛异常,好像真的有针刺入般。

环视,周围无人。

……小宇。

长久没有自我思考的脑中忽闪出这个名字,身体挣扎着要站起来,岂料断裂而被重新接回的肋骨又还是折得生疼,特别是腹部那道深深

的刀口,扯断长好的新肉,温热的液体迫不及待地从我撕裂的身体中渗透而出。那感觉,好像又被捅了一刀似的。

疼痛,说明小宇没有杀了我。

然而我活着,小宇就会受苦。

脑袋清晰意识到,我要去找他。

由此挣扎着起来,头一次不再选择等待,而是去寻找,我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至少这次是这样的。

胸口很疼,甚至比腹部裂开的伤口更疼。

我一步一步拖着厚重的锁链,它们交错着在柔软地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当我带着疼痛异常的身体光脚走向门口纯黑的木制大门,还未

伸手触及,门就已经被人打开,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主人。

“小宇。”几乎是在见到他的瞬间,我便脱口而问。

绿眸直视着我,男子修长的手指抬起,面无表情的:“我一直不能理解景川为什么宁愿废了自己的双手也要保住你,更不能理解……”

他将手掐住我的下巴,若有所思,“更不能理解变成这样的你居然会为了救他而选择被杀,是靠直觉,还是……你根本什么都没忘记?

听完他的话,我依然坚持自己的问题:“小宇。”

冷笑,主人手劲越收越紧,忽然一巴掌将我打倒在地,说道:“凭你也有资格问我?忘了我是谁么?”

含着嘴角腥咸的味道,我不得不抬头,对他张口唤道:“主人。”

金发垂落在我眼前,闪耀无比,主人扼住我的脖子,冷冷道:“没错,我是你的主人,你给我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只是我养的一条毫

无用处的狗,你是废物,知道么。”

主人告诉我的,就是一切,就是真实,我只有无条件遵从,闭上双眼,再次睁开,重复着他的话:“我是主人养的毫无用处的狗,我是

个废物。”

“很好。”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主人微微翘起嘴角,从身上优雅地拿出一只刻着狼形的金质耳环,不由分说地对准我的耳垂便刺了进

去,他望着我,“没想到你会一直收着这个东西,不过也好,以后这就是你属于我记号,我是你的主人,你至死都会是我的,除了我以

外,不可以听别人的命令,也永远不准忤逆我,明白了么。”

点头。

耳垂传来的痛楚其实远远没有身体其他地方来得疼痛,但这一刻,我唯一记得的疼痛只有这里,连带着主人的话语,一起深深的疼痛进

身体里。

尽管我依然很想问小宇的情况,但……

忽然,无端地又遭到一巴掌,打得我头晕目眩,主人冷冷的将不知所措的我踹到墙角,冲门外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后来许多人恭敬而

急忙地跑进来,收走了那个沾有我血迹的鹅黄色地毯。

原来是我弄脏了主人的东西。

进来的仆人见到我,无不用同样的讽刺眼神看我,眼里满慢慢写着,同样的话语。

肮脏。

废物。

下贱的东西。

蹲坐在墙角,这里是我唯一可以待着的地方,蜷缩的我竭力地忍住伤口的疼痛,这样让我疯狂,但我意识到,就算再痛,也不能舒展身

体,不能弄脏主人的房间。

主人没有看我。

低头望着自己光着的脚板,坐在冰冷的白玉大理石地板上。而从此以后,这里便是我唯一能够待着的地方。

以前这样坐着,是为了等人,而如今,我这么坐着,只是为了不弄脏主人的地毯。

雪白的东西,是如同污秽的我不能碰触的。

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我仍然是圈坐在原地,听着那些每天陆续进来的不同的美丽女人呻吟而兴奋着哀求的声音,捂着已经稍稍缓和疼

痛的胸口,睡着了。

作为主人的一条狗,一条被铁链拴着不能动弹的狗,一条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狗,我只需要听话,顺从,以及取悦。

所以,当主人为了惩罚我睡觉而将我放入武斗场,面对眼前这名将近高我两个头的彪形壮汉之时,懵懂的我认为理所当然地走了进去。

抬头,圆形顶上围满了欢呼喝彩的人们,他们兴奋的挥舞着手中能够挥舞的任何东西,而不明所以然的我,在环视一周后,终于看见主

人那枚妖异的绿瞳,与之相映衬的,是和他人一样戏谑的笑容。

侧眼望去,在他身边不远处,我看见了上次那个棕眼青年,而此刻他怀中抱着一个少年,没有多想的,我立即认出那张脸。双手似乎经

过包扎,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看上去的确好了许多。

小宇没有事,依然好好的。

我高兴地望过去。

从一开始他就望着我,神色痛苦,身体不断微微前倾,而那棕眼男子见状,狠瞪我一眼,立即死死扣住小宇,然后强行掰过他的脸,死

命的咬住那两片唇,小宇不敢挣扎。

第一感觉就是那人在欺负小宇,于是我望着上方,想朝着小宇跑去。

然而,我却忘了现在的情形,高墙下,我的面前是位凶悍的手持武器的武士,趁我神游,他已举着利刃向我袭来。

躲开了,但很勉强。

由于旧伤根本没有好,稍微一动,好不容易些许结痂的地方又有些重新崩裂,不仅如此,之前被主人惩罚四天不能吃饭不能睡觉的我还

得强打精神面对这个杀意浓浓的武者,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发现自己手里空空如也,没有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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