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穿越)第二部 下+番外——Mephistopheles
Mephistopheles  发于:2011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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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我定万劫不复,但不仅身体让我这么做,我的心也让我这样做。

“好一个月氏的走狗!”陈元暴怒地说,其他士兵眼里充满的也都是鄙夷猜测,甚至是不屑。

就算被你们这样骂也好,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脸色越发惨白的,原本鲜活的绿眸在这里失去光彩。

有时候遇见在别人眼里是错误的,对自己来说偏偏又是对得起良心的选择,就一定要坚持,因为这个只有你一个支持者的选择,唯一的

力量就是自己的信念。

如果错了,就让我一错再错吧!

对得起自己,就行。

深深抵着子琦的喉咙,我别无选择,再次怒吼出声:“还不快让开!想让他死么!”

终于,人群渐渐散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托着受伤的男人,步履有些艰难地走过去,突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阻挡了我们的道路。曾经以为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看见的冰冷

的水墨色又再次出现,他就站在我面前,冷冷地说:“放开他。”

坚决摇头,我带着苦味地声音说:“放我们走,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尚子文,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清醒!难道你真的迷糊得只会做月氏人的傀儡?为什么你不能有自己的意识!”咆哮而愤怒的声音,温

玥持剑的手在颤抖,随后他上前一击,轻而易举地将我手上的匕首震掉,顺势夺过子琦,站在对面看我。周围兵将尽数拿起他们的武器

,这会儿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四面楚歌、孤立无援了。

而且,近乎于玩笑的,这种情形好像曾经见过。

对方毫无半刻退让,心情难受如同层层卷起的浪花,对着温玥,我说:“温玥,我一直很清醒,只是你们以为我很糊涂罢了……”

就算在迷茫中,我的意识也不曾失去过。

惨淡地笑了笑,望着温玥,望着温玥身边所有的士兵,那一双双带着鄙视神色的眸子,都在告诉我,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认为我是被

月氏王安插到阑国的奸细。

毕竟,中了“牵梦难解”,怎可能会就这样恢复意识?

没有人信任我。

就连温玥,也不信任我。

想起那天晚上他悲伤的眼神,是因为他认为我在骗他么……

心痛。

“傀儡是记不得过去的事情的,如同我依然记得,过去某个时刻,你亦如现在这般,想要杀了我。”窒息的,看着那双水墨色的眸子,

我幽幽地说,“温玥,从头到尾,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正在此时,有几个阑国士兵突然七窍流血倒地而亡,继而更加多的士兵出现这般模样,趁此机会,原本处于昏迷状态的月氏雅弘猛地横

抱起浑身发抖的我,一跃而起……

41.安静

瞳孔扩大,承受不住压力的眼珠于一瞬间迸裂爆开,许多前锋营的士兵在转瞬间便浑身抽搐,不出半刻便倒地,血液混合着脑浆由七孔

涌出,尤其是那幽黑空洞的眼眶周围,泛着青紫色的血筋,然而,他们却没有立即死亡。

霎时间,遍地哀嚎,犹如鬼啸。

见状,子琦与一些人立即退后几步,发现那些痛苦哀嚎着的士兵站着的地方,正是在方才沙场战斗时,战死的月氏士兵躺尸之处,再仔

细一看,惊觉地上那些早已死去的月氏士兵的皮肤居然统统变成了紫色!而刚才分明还是正常的肤色!

放眼望去,戈壁上尽是肢体零落死状凄凄的死尸,尸体纵横交错,血液,地上流淌着的血并非刚死时的殷红之色,而是出人意料的青紫

色。

有毒。

众人大惊失色。

温玥立即掩着子琦的口鼻带他后退至安全地带,其他人则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只得望着月氏雅弘抱着我穿梭在尸首间,咋一看,他却毫

无异样。

猛然回头,我看见站在远方的温玥,他望着我。

离他太远,看得见他的身影,却看不见他的表情,就好像一直以为自己的付出能换来他的信任一样,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谁告诉你,付出就一定有回报。

谁告诉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追求的东西注定要属于你。

谁又告诉你,你爱的人就一定要爱你。

坚决的,我稳稳听见他的声音,熟悉而陌生。

“放箭!”

醒悟过来的弓箭手们立即举起手中的弓弩,齐齐对准着这边,无数黑色箭头瞬间如雨点般袭来,令人逃无可逃。

第二次。

这是你第二次下令要我死。

第二次……

温玥!

到头来,我发现,自己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

最伤我的人,一直是你。

胸中怒涨的悲愤化为永无止境的泪滴,从我心口滑下,坠入没有救赎的黑暗。

奋力闪开那些宛如零星的箭头,猛然睁开紧闭绿眸的男子,拂去我一直不停流淌在眼眶边的泪,虚弱得满脸惨白的他手劲却极重,大手

用力转过我的头,他说:“不要看污秽的东西,卡罗。”

不要看污秽的东西。

这句话,好像小宇也曾说过。

污秽么。

没错,世界本就污秽,根本没有纯洁的东西。

从此岸到达彼岸的我,抬头看着对面的人,他们脸上全是鄙视和愤怒。

飞身到远处,那支箭直直插在男人胸口的箭早就令他额冷生汗,可他的怀抱却仍是平稳而绝对的。

死去带毒的月氏兵的尸体阻挡住了子琦他们的脚步,最终他们也没有追得上来,飞舞利刃以无法挡住无畏的王者,站在彼岸,月氏雅弘

淡淡回头看着身后惨状。

“这是杀我月氏人的代价,尚子琦计谋卓绝心狠手辣的确不假,但他绝不会想到我们会留有一手。”冷冷的,这位面色苍白的王者这么

轻松地说着。

战争到底带来什么?

杀戮的快感,亦或践踏别人的扭曲快乐?

同样回首的我,看到的只是世间最惨淡的画面,在战争面前,无论何时何地,从来没有赢家。

从来没有。

快到月氏的时候,明显觉察到男人更加面色变得更加难看,嘴唇泛白,就连手指都冰冷得厉害,果不其然,他突然停住脚步,轻柔缓慢

地将我从怀中放下来,然后捂住胸口,口吐鲜血,笔直地躺在地上。

见到此景,我立即蹲下身,圈抱着他的头,试图将他扶起来,但我手脚无力,根本拉不起他,只见他此刻已将近昏迷,呼吸微弱,似乎

想要睡过去。

“月氏雅弘!不准睡,你给我起来!”我大声喊道,双手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脸颊。

突然,一只手臂狠狠揽住我,紧闭的眸子只半目睁开,月氏雅弘在我唇上留下一个异常温柔的吻,他迷迷糊糊地说:“你是我的……所

以你终将回到我身边……”

然后,那只强健的臂膀垂落而下。

黄色沙石随着热浪的风飘向后方,泪水划开一步步行走得艰难的黄沙路,拖着男人,每走一步,耳边总会响起他那一大推惹人心烦的胡

言乱语。

你的眼里必须有我,我是你的主人,同样也是你唯一的男人。

“凭什么我眼里一定要有你,狂妄自大……”

卡罗,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睁眼看着我,现在。

“哼,谁知道睁开眼睛,你就会不断的折磨我……尽会说些骗人的话!而且,一开始就自私的叫我那个名字,明摆着占我便宜,真是不

可原谅。”

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或者你会不会在离开我的时候想起我?虽然从以前就明白这些只是妄想,但在你消失的时候,这股念头却仿佛快

要杀了我,我想问你,我真的很想问你,究竟有没有想过我……

“想过你又怎样,没想过又怎样,明明知道我停留不住,明明知道,我心里想的人,从来都不是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问我?为什么要

生生在我心中插上一脚?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疼,你这自私的男人……”

你是我的,从一开始就是我的,没有人可以从我手中夺走你,谁也不能……

“所以你就这么糊涂的跑来找我,而且明明知道子琦想杀了你也要冲上前来拉开我,然后还装作轻松,忍着剧痛对我笑?月氏雅弘,你

真是世上最蠢的人!”

哭泣的声音混着不停骂着他的语气,不断被尘沙湮没,尽管拖着他的身体已让我十分费力了,但我必须不停地大声跟他说话,希望他能

听得见。

但是,男人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一直抓住我的手掌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松动开了。

“再一点……再一点我们就到月氏了……求你不要睡,求你了……”流着眼泪,我继续向前走着,前方突如其来的猛烈风沙肆虐着我的

脸,仿佛都能刮出几道印子,就算这样,我也没有停止自己的脚步。

当前方传来众多马蹄声之时,我仿佛见到曙光似的,不顾一切的大声呼喊,终于引来了月氏的边境守军。

他们带走月氏雅弘的时候,虽然我的心仍是焦急远远不能平静的,但我清楚,我也只能到这里了。

那双手无力的从我身上垂落,绿眸紧闭,他被人带着,离我而去。

看着他昏厥的背影,我在心中默念。

活下去。

月氏雅弘,活下去。

关押在大牢深处,安静得什么声音都听不到,除了站在牢门前的自己的呼吸。

已经过去七天,尽管完全没有男人的消息,但我心中却异常平静。

扶着隔着自己的栏杆,看着透过狭小窗户照射于我身边的亮点,伸出手,它就落在我的手心,比羽毛还轻,然后,手心会温暖,心也会

跟着温暖。

越寒冷的夜,心会变得越坚强。

从来没有如此平稳的呼吸,就好像我从没这么选择平静等待一个人的消息,有时候心会变得如此之软,满怀虔诚的等待,心想或许就这

样虔诚等待的话,说不定神能听见我的祈祷,然后,带给他力量。

世上本无奇迹,但我仍然相信。

江景川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依然是十分平静地望着他,柔和地点点头,熟悉的墨蓝色眸子让我很安心。他走到我面前,隔着木质的

围栏,神色黯然的他说:“我带你去看看他吧。”

没有拒绝,我的心亦是如此安静。

安静而愉悦的。

不知为什么,每遇见一个人,我都想要对他们微笑,那是真心的,毫不做作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不论用惊诧目光看着我的宫仆,还是依旧见到我面色不善的月氏兀,甚至是偶尔从白色宫殿回廊窗户边掠过湛蓝天际的飞鹰,我都不禁

对他翘起嘴角。

进入男人的房间,时光好像可以倒流,每一眼都像在回溯过去,白色的大理石,流光异彩的琉璃灯盏,当然,还有我最喜欢的鹅黄色地

毯。

好像能够重新感受一般。

三年的时光,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平躺在床上的面色憔悴的男人,是这一切回忆的主角,他主导着一切,将我拉进这个世界中,然后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学着接受及感受。

走近他,没有人阻止我。

再回头,房间除了我和他,已经空无一人了。

微笑着,我缓缓抚摸着那张我不曾好好看过的脸,指尖刮过他高挺的鼻梁,以及沉沉凹下去的眼窝,最后停留在他干裂的唇边。

从没发现,你的脸长得这么温柔。

一遍遍看着他,好像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好像可以过很久很久……

缓缓从他床头下拿出那颗石头,这是我上次离去时留下的,谁知道他竟然没有发现,到今天那颗石头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

世上是没有奇迹的,我一开始就明白。

正中心口的伤,无论他怎样顽强,在忍痛走了这么久以后撑不住倒在黄沙之中之时,我就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

不会有奇迹,所以就让自己来创造这个奇迹。

坦然拿起石头,缓缓放过他的胸前,我轻笑着说:“如果活下去,我希望你能停止战争,毕竟……在战争中,谁都会受伤,多考虑你的

子民,你会是一个杰出的月氏王。”

放在他受伤处,原本在白天不会发出亮光的石头逐渐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如此平和,又如此忧郁。

一无所有的人是可悲的,所以我不想当一无所有的人。

虽然我没有了亲人,地位,朋友,甚至是爱人,但我仍对自己人生感到无比欣喜。因为在我的记忆中,曾经有个人这么紧紧抓过我的手

,叫我亲爱的,曾经有个人在我睡着时,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晚安。

曾经有个人,给了我最后一丝安慰。

淹没在亮光中,好像回到出生时的纯洁,宛如圣光降临。

瘫倒在地,我的胸口顿时像被刀割一般疼痛,破碎而疯狂的痛楚让我看不到方向,张口喘息,呼吸紊乱,只模糊地记得自己做了一件很

正确的事情。

我不想让别人来救我,对每个人来说,生命都如此宝贵,我没有资格去剥夺,亦不会去剥夺。

默默将石头藏在怀中,昏迷。

……

一大早就被吵醒,睁眼看见那抹略带忧郁的墨蓝色,耍赖似的翻身,而他唤着我的名字,轻柔的揉着我头发:“子文,我暂时得出去会

儿,你要是起来的话,记得把桌上那碗药喝了……”

模糊的意识让我不禁笑了笑,我叫着他的名字:“小宇。”

将我抱在怀里,摸摸我的头,小宇便出门去了。

和煦的阳光穿过木质的简陋小屋,照在我身上,很缓和。小屋外茂密的的树林中传来欢快的鸟叫声,悦耳十分,仿佛在歌唱生活的自由

与美好。

弯起嘴角,缓缓从床上爬起。

如往常一般的下床行走,身体却不听使唤踉跄摔到地上,强忍着口鼻中的腥味,用已经渐渐无力的手臂支撑起身体,望着桌上那碗药,

我明白自己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当日,小宇将昏迷不醒处于弥留之际的我带到这里,用尽所有办法救我,当然,或许是上天怜悯,再给我一些时日活下去,所以,他成

功了。

我不仅渐渐恢复,还能重新站起来。

兴奋之时,是我强忍剧痛的微笑。

其实小宇比我更明白,心脉受损的我熬不过多久,所以他拼了命的想找出方法挽留我的生命。眼看他日渐消瘦的脸庞,我于心不忍,为

了不让他再为我奔波,我便每日强忍着越来越明显的心脏绞痛,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轻松自然。

我不想让小宇太辛苦。

他为我做的,已经太多太多。

脖子上系着小宇给我的香囊,他说里面有可以令我镇定的药,若是我难受,便打开它。现在,浑身虚脱的我连最基本的下床都做不到了

,所以只好装做嗜睡的模样,希望可以骗过他,而那个香囊,我是绝对不会打开的。

好不容易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坐在桌前喝完那碗怕我被苦着而被小宇加了很多糖的浑浊的苦药,暗暗想着,看来我真的时日不多了。

在这里待了半年,远离红尘,不问世事,倒也落得逍遥自在。

什么都不用再管,什么都不必再管,就这么安详的活着,由生到死,默默的活着,默默的感受一切或许我将不能在拥有的美好。

忽然,门被推开,令人意想不到的,这间破旧的小屋子居然迎来了客人。

进门,没见到人影就听到他的声音:“不好意思打扰了,在下路过此地顿觉口舌干燥,想来借口水喝,不知……尚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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