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穿越)第二部 下+番外——Mephistopheles
Mephistopheles  发于:2011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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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一直很想问,却一直没问出口,如今看着这个为我包扎被人用利刀划破的手臂的刚毅男人,似乎一切又回到从前,老实的

萧艾与狡猾的我面对面,我亦能敞开心胸,不再躲闪,“那天之后……你怎么样?”

长年持剑而老茧纵横的手掌出乎意料的温柔,为我包扎好伤口后,他抬头看我,轻声说:“我很好,因为你当时……并没有对我下重手

……伤好之后我就……”

然后,萧艾告诉了我这几年军中发生的几乎所有事,包括萧艾被升为右将军和马真于两年前在与月氏的战斗中不幸战死的消息,当然,

还有几个月前前来军营掌管一切事物的子琦的所作所为。

令我略感意外的是,子琦天生柔弱的体质,竟然能坐怀不乱,指挥千军万马,且做到战无不胜,实则人不可貌相。而更使我惊诧不已的

,是子琦立下的军规,苛刻至极,将士犯一点点小错误都会面临着酷刑甚至是死亡的危险,此等极端手法,虽说残忍独断,却是整顿军

风的一剂狠药,只是,我不曾想过,这是子琦会做出来的事。

或许,是我从来都不曾了解过子琦吧。

从来都将他当做弟弟欺负的我,从来不知道子琦冷漠的外表下,埋藏着什么,他如此聪明果断,做事凌厉不带任何感情束缚,手段毒辣

精准,确是首将之才。

相比之下,常被人数落心软的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软……太后果然很会看人,就连自己的儿子都看得这么清楚,明白在政局中终将

无用,甚至会成为绊脚石的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所以倒不如用我去换来另一个心狠手辣的儿子,这亦是当初太后为何会要求暂

时失去武功的我去解救子琦的原因。我也更清楚明白了,当初想让我死的人之中,的确包括了那个女人,她摆出一副可怜无辜的嘴脸,

只为骗取我的心软,而当温家人救出子琦,毫不迟疑的,她要我死。

明明很早以前就清楚的事实,现在想起来,胸口仍充斥着满满的悲哀。

上药出门,萧艾走在我前面,忽然一个黑影闪身而过,措手不及的,黑影朝我袭来,萧艾回神已晚,黑影已经站在我身后,近得我甚至

都能听见他重重的喘息声。

40.信任

“子文!”从背后抱着我,温玥叫声里带着哭腔。

嘴角淡淡上扬,我摸着他揽在我身上的手,轻声说道:“小坏蛋,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哭啊?”

转身,温玥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间,尽管他都比我高了,但依然还像一个耍赖的小孩,埋首入怀,哭哭啼啼地用手在我身上抓来抓去。

这哭声可难倒我了,老实说,我不太喜欢看别人哭。但是,见他哭得如此生龙活虎中气十足,想必上次在月氏的时候没受到什么伤害。

由此,心情倒是好了好多,一边哄着他,一边任他在我怀里像猫一样撒娇。

蓦地回首,前方的萧艾早就停步,僵持着动作,默默望了眼我,没说什么,就这么转身离去,背影很寂寞。

漫夜,星辰仿佛全都苏醒了。

然而,我的目光并不集中在星辰上。只见温玥酸涩地吸吸鼻子,睁得大大的水墨色眸子里润着水光,动了动嘴,上下打量着我。

“怎么了?”被这么看着挺不舒服,所以我不悦伸手地揪住对面这张蠢脸,“别跟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你这个小坏蛋。”

可能是用力太大,不小心扯到方才才给萧艾包扎好的伤口,煞是疼痛,我微微蹙眉,便不得不松开手,以防伤口裂开。

见我如此,温玥立即拉开我的袖口,一眼就看见有血渗出的纱布,虽说敷了药,但伤口周围红肿一片,在夜色之下,竟有些泛黑。

他没问我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

执拗的温玥总是不相信别人做的药,他非要亲自给我上药才满足。于是三下五除二便拆了人家萧艾仔细包扎好的纱布,而后又理所当然

地拉我进入医药司。

来到医药司,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我看着温玥忙着寻药的身影,问:“怎么没人守着,李大夫他们都去休息了么?”

不知在手中捣鼓什么的小坏蛋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花草放在身边,他略微垂首,声音很轻:“李大夫已经死了。”

“死了?!”不可置信地重复他这句话。

点头,温玥拉过我的手,轻轻将他捣成泥糊状的绿色药泥抹在我受伤的手臂上:“当年江景川在营中试药,将‘紫醉’混入香炉及蜡烛

之中,使其同帐的其他士兵们每日每夜都慢慢受此剧毒影响,成天精神亢奋浑噩度日,不知所然的活着。久而久之,毒药便会侵蚀宿主

。两年前的清晨,其中一个人因为浑身溃烂而死了,剖开腹中,竟然全部是泛着酸味儿的浑浊水流,除此之外,空空如也。由于是慢性

的毒药,所以宿主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溃烂,然后在煎熬痛苦中死去。而紫醉,是无解之药。”

低下头,手臂上药泥清凉,心也微凉。

“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病变爆发,李大夫挺身医治,却被那些不能称之为人的人活活将头颈咬断,惨状可怕……”似乎是回忆起当时的场

景,温玥摇摇头,“常人皮肤接触那些人的体液就会马上溃烂,没办法,不能解救又不能帮忙,与其听他们每天痛苦的哀嚎与呻吟,倒

不如一把火烧掉,放他们解脱。只是李大夫,就这样死了。”

看着地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草药:“那你……一直都在这里?”

专心地包扎伤口,温玥说:“伤好之后,我便一直在这里等你,我想或许有一天,你会完好无损的出现,站在我面前,然后叫着我的名

字。”

不知为何,温玥眼里聚起一阵浓浓的哀伤,他伸手将我抱在怀中,我可以听见他胸膛那股窒息的跳动。

“温玥。”

别难过,我回来了,也会张口呼唤你的名字,所以,不要难过。

听见我叫他,温玥身形先是一震,然后慢慢放开我,默默抓起我的手,却在下一刻看见我手腕上那个被我刻意隐藏的疤痕。那是我被关

在笼子里饥饿干渴的时候,为了活下去,自己疯狂啃噬的印记,同样的,也是宣告我不能再拥有武功的证明。

相比起手臂上仍未结痂的伤口,他更在意腕上的疤痕:“这是怎么回事?!”

大力抽回被抓住的手,对上那双焦急如麻的水墨色,只得轻轻摇头,说道:“这是很久之前的伤,不要紧的。”

“很久之前?”语气中充满着疑惑,“三个月前,我在月氏看到你的时候,你的手腕并没有这道伤痕!”

没错,之前并没有。

忍受遭遇的一切,有些时候他人既不能倾听,亦不能理解,并不是自己不愿倾诉,而是有些痛苦,是绝不可拿来伤害爱着自己,亦或被

自己爱着的人的。

隐瞒是为了爱你,不愿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不愿你明白苦苦挣扎的我是怎样的绝望,又是怎样的疯狂,更不愿你沉浸到这个只属于我

的梦魇之中,小坏蛋。

轻轻一笑,我拉着他的手岔开话题,缓声说:“小坏蛋,其实我有一个地方一直很想很想去……你会不会跟我一起去呢?”

寒山云雾缭绕之中,那片无人侵扰的净土。

孑然一身,却仍然期盼温玥的肯定回答,我没有用任何强逼的语气,只是这么静静地问他。

水墨色眸子掩去淡淡的悲伤,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点头。

然后,我笑了。

时光短暂,就如同笑容短暂一般,那么不可捉摸。

对于月氏挥军袭来我们是早有准备的,但意料之外的是,这次攻袭的主将不是别人,却是月氏王,月氏雅弘。

听见这个名字,我的心瞬间无法平静。

他来这里做什么!

而身前的子琦却不为所动,神色照常……不,应该说,他冰冷的眼神内晃过一丝难以觉察到的了然,甚至可以说,意料之中。

然后他命萧艾将我带出去。

支开我。

摇了摇头,原地看着一言不发的萧艾,他搓搓手,故意将视线移开,沉默良久,我转而望向曾经练兵的校场,注意到,即使过了三年,

这里似乎也没多大变化。

校场遥遥相对着的前方,是一望无垠的戈壁,而后面,也则是高耸的麒麟山脉。

当初志向满满往来此地,不曾觉得自己这么渺小,这么落寞,心气高昂,觉得自己可以骄傲得不可一世,觉得自己的手能够做一切想做

的事,觉得自己不仅仅是自己。现如今,昔日的朋友早已随着沙尘前行,不复存在。眼看时间在沙石与寒风中停驻,一同停留的,还有

逝去的人们。

疏远荒凉的大漠,原来是这么寂寞。

寂寞而痛苦的晕眩感传来,寂寞是因为我看见那个打晕我的人的熟悉面容,痛苦是因为那个人的名字,叫做萧艾。

“萧艾……”

没有意义地叫了一声,我便倒地,昏了过去。

醒来之时,发现身体被捆绑着,半躺着身子在上次关押拉卡一家的地方,抬头看到的仍是他,我平静地问:“为什么?”

“对不起。”满脸愧疚的老实男人咬嘴半天,只说了这三个字。

动了动被捆住的身子,挣扎着坐了起来:“萧艾,对我坦白,我需要原因。”

“对不起。”依旧是这三个字。

我了解萧艾的个性,这个老实男人若做了违心的事,便会满面愁容,但是身为边塞将领,他亦是十分注重军纪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

打死也不能说。缄默不言的模样让我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看着模样,是子琦命令的吧。

然而一时之间,我还猜不出子琦的想法。

但是接下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竟然传来月氏兵势如洪水猛兽,连连大捷,已向我阑国驻地席卷而来,长驱直入,犹如无人之境的消息

。人心惶惶,就连守卫的士兵也毫无顾忌地低声私语,听他们谈话内容我才知道,原来月氏王亲自披挂上阵,于月氏王的带领之下,本

就精兵强壮的月氏兵马更是肆无忌惮,而琦王却使用防守战术,节节失利……

子琦……

很担心他们。

但是,怎奈绳子太难割开,我磨蹭了这么多天也只稍稍在地上磨出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十分担心地望着帐门方向,我一直以为温玥会来

找我,可他却没来,于是我害怕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弄得自己辗转难眠。

事实证明,我所有的疑虑及担心,根本都是毫无用处的。因为,这些人,从来不用我担心,反过来,他们从一开始都在算计我。

面对沙场上一片惨红,我被陈元凶狠地押着向前走,前方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戈壁,扑面而来的尽是浓厚的血腥之味,在其中稳稳伫

立的,竟是一抹令人可畏的绿色。

熟悉的碧绿眸子,金色长发,浴在鲜血之中,显得格外美丽。

那一刻,天地只他一人。

子琦淡然地一笑:“这场战争,尽管月氏一开始便没有赢的机会,若不是你太心急找他,也不必输得这么难看,是么,尊敬的月氏王?

找谁?

阑国士兵齐齐包围着中间的人,但那人冷笑着,依然是那发号施令的高傲,没有灵魂的恐惧,骄傲得仿佛永远也无法被摧毁。

“那么,就睁开眼看看吧!因为你再也没有机会了!”子琦倏地转头向我,每个人都转头向我,血溅的沙场,霎时变得一片寂静。

弓箭手已经瞄准了绿眸男人,男人的视线却只在我身上停留,那抹由心而出的喜悦微笑猛地扎进我心里,他缓步靠近,冲我伸出手。

每一步的靠近,都像引人犯罪的罂粟,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男人,我呆怵着,竟不知所措,身体微微前倾,似乎要被吸过去一样。

就在这时,子琦顺势抓住我的背,寒冷刺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从小到大,不知为了什么,最讨厌的东西我偏偏最想要,但我得不到

,所以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还没来得及反应子琦话里的意思,从对面冲过来的月氏雅弘已经大力将我扯开,大手狠狠钳制住子琦持着寒光匕首的手,然后,不偏不

倚的,一根利箭直直穿进男人的胸口,他的心脏。

“不要!”

喊声抵不过破空的瞬间,只能站在一旁望着被利箭刺入胸膛的男人,灵魂深处涌上的撕裂声音在耳边回转,久不停息。

这只是梦。

谁来告诉我,这只是一个梦。

男人伸手摸摸我的下巴,绿眸深深的,全是数不清的我的影子,他温柔地唤道:“卡罗,跟我走。”

猛地抬头,双眼模糊得已经看不清他的脸颊,只依稀有个金色的轮廓,我不敢眨眼,因为我不想让晃荡在眼里的水纹落下,但是,就算

睁着眼,滚烫的泪还是灼伤了谁的心。

原来男人一直都在叫我,亲爱的。

他说,亲爱的,跟我走。

月氏雅弘,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为你哭,为你落泪,为你的伤而疼,更为了你而憎恨自己。

我早该明白一切的。

引诱敌方深入,再给予恰当时间来个漂亮的瓮中捉鳖,一网打尽,这便是子琦一开始的战略构想,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月氏王,月

氏雅弘。

没错,他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

他一开始就打算利用我这么做!

他知道,月氏雅弘,会为了我这么做。

早在月氏的时候,带着玩味性质的子琦就想利用我对小宇的关心先惹恼月氏雅弘,再将我带回阑国,继而诱出月氏王兵戎相向的想法,

终究被温玥的阻拦而打乱阵脚,没有实现。

如今,我像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引来月氏雅弘的自投罗网,那些暗箭本来伤不了他,若不是为我,何必受这生冷要命的一箭?

而我想不到,我真的想不到,子琦手中的匕首,力道会这么重,看来如果刚才月氏雅弘没有出手拉开我,子琦绝对会捅下去。

就像当年,他亦毫不犹豫地将匕首送进尚珉的腹中。

尚珉绝望而悲伤的眼神,至今仍历历在目,他想不到,现在,我也想不到。

子琦心机深沉,从不心软,他让每一步都在他意料之中,不,应该说使所有人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他不顾及手段方式,甚至是自己

的哥哥,他都能毫不犹豫的利用。

所谓亲兄弟,不过如此。

子琦,你赢得很轻松,也很漂亮。

心碎没有声响,是因为在一次次快要愈合的时候,又被人狠狠摔碎,久了,血液便不再凝固,一直任由心淌着血,浸泡在名为伤口的裂

缝中。

尚乾,尚子琦,我真的比不上你们,在你们面前我只是一只跳梁小丑,愚蠢的在你们面前班门弄斧,可我终究没有你们的城府心机,也

做不到你们的心狠手辣,所以你们统统容不下我。

是的,我真枉做你们兄弟。

又是暗箭袭来,护着我的男人抬手去挡,碰巧让在身边的兵将占到空隙,他们立即涌上前来,举刀相向。

男人为了掩护我,背后又中了几箭,他惨淡笑了笑,然后就略微靠着我昏厥过去。

不知哪里涌上的力气让我挣脱了身上的绳索,趁那些人还未袭向衬在我脖子上的男人,我转手夺过子琦手中的匕首,狠狠抵在他的颈脖

上,锋利的,无暇的脖子上立即出了条血痕。

“退下!”我冲包围着我们的士兵吼道,手中匕首又用力几分,“如果不想让他死的话,就统统给我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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