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边缘,冲击力使得指甲都被生生掀翻,却看不到血液。在这股强烈的水流中顽强的时候,由着一股股水流冲击着我的全身,肺部也
疼痛得厉害,窒息的感觉让我极想松手。
支持不住了……
忽然,脑海中想起一个清晰的声音。
“尚子文!”
好像在叫骂。
“真是不可理喻,你不是人!”
什么,居然骂我不是人,好大的胆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等一等。
他叫我什么?
差点被冲垮的意识再度清醒,奋力让自己穿过那道缝隙,飘忽着顺着水流而上的时候,我看见了久违的光芒。
意识沉入睡眠,仿佛在等待新生的婴儿,悬浮水中的感觉让我沉沉地觉得舒适。然后,从小到大,我做过的,我看到的,我经历过的,
以及想到的事情,统统再次在眼前重演,宛如昨天。
最后,猛然睁眼,终于想起自己是谁。
我是从前阑国的四皇子,亦是现在的文王及驻守边关的首将玄苍将军,我叫尚子文。
极力蹿出水面,不想一爬到岸上之时,低落水的前方,出现一双狼头金丝履,为我很熟悉这双鞋子。
窒息地味道依然停留在口腔中,我喘息着抬头,对上那抹正处于欣喜状态的碧绿眸子。
“卡罗。”他缓身蹲下,用力抱着我。
微微笑了笑,被他死死扣在怀里的我带着生冷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月氏雅弘,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卡罗。”
身形猛地一颤,金发男人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我,那抹绿色更是透着震惊的神色,于是我再次微微一笑,满怀恨意地说道:“我是
尚子文,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我。”
脑海中不断想起那极其残酷的一幕,手刃红光,血溅青衫,曾经的兄弟一一倒在我剑下,那样凄惨。我恨自己,同时也明白自己有多么
恨眼前这个男人,所以,我几乎是咬着牙,怀着由心底而上的浓重恨意,又重复了一遍。
我的名字,叫尚子文。
37.圣石
生命当如绝无啬惜的坚韧。
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高高在上的男人低头望着我,绿眸晃过,脸色不善,无力瘫倒在地的我逼迫自己起身,抬头弯唇笑道:“怎么,想
杀了我么?那就快点,否则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了你……”
男人没有说话,而是兀自蹲下,举起我惨不忍睹的手,居然表现出一种心疼的模样,轻轻抚摸着被我啃咬至烂的手腕,他望着我,问:
“疼么?”
装什么好人!
想用身体推开他,但是扯到伤口,我不禁蹙眉几分,却被他抓到机会整个人扣紧怀中,他用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别这样伤害自己
,都是我的错,是我气糊涂了才把你关在那里面,不过也要怪你跟别人这么亲热,还不顾一切地为他挡剑……以为自己能放弃你,可当
知道下宫被水完全淹没的时候,我的心都快裂了,我不敢想象你就这样离我而去……幸好天神没有夺走你,又把你还给了我……”
“乱七八糟在说些什么!快放开我!”极力挣扎,但男人强硬而温柔的怀抱令我只能自我气愤,叫骂也没有用,于是张口狠狠咬住他的
手臂,力道狠足。
仿佛没有任何痛楚的,男人的脸色甚至都没变过,依然是温和而欣喜的表情,他轻柔地亲了亲我的脸颊,手臂收得更紧了:“你是我的
,从一开始就是我的,没有人可以从我手中夺走你,谁也不能……”
“你发生么神经!我不是你的……”顺势将我压在鹅黄色地毯上,男人毫无保留地吻住我不停叫骂的唇,肆无忌惮地舌头更是习以为常
地伸进来,而我也毫无半点儿犹豫的,上下颚用力一合,可他似乎知道我的企图,迅速收回舌头,害我咬了个空。
“你想咬我?”轻咬舔舐着我的耳垂,男人的声音却毫无怒意。
金色的长发掠过眼前,以前如此美丽的颜色到了现在,却变得如此丑陋。也许是我变了,面对着同一个人,心里只有无尽怨恨。
不,我从来没变过。
被压在地上,尽管尝试无数挣扎手段,也无法挡住他的袭来,废掉的手脚更像是累赘,而我自嘲不过是个成为宫囚被人玩乐的废人罢了
,就像一开始时,月氏雅弘说的,我不过是一条毫无用处的狗。
“月氏雅弘,”叫住就要进入我的他,突然悲愤地笑了出来,“你觉得上一个废人很爽,还是上一条狗很舒服?想不到你变态到这种地
步!”
我明白激怒男人的下场,可我宁愿死去,也不要成为他身下的禁脔。
尽管,这种事,我一直没有抗拒得了他。
出乎意料的,男人进入的动作就像渐渐吹入沙地的细雨,那么轻缓,那么柔和。
他吻着我的眼角,金色长发泄在我身上,纠缠着两个人的身体,熟悉的属于他的味道包裹着我,他爱怜地抽动着,轻轻地说:“不是的
,你不是废人,你也不是毫无用处的狗,你是我的卡罗,我的爱人。”
爱人?
冷笑,我切齿地瞪着他:“去你妈的爱人,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见死心的他缓手抱着我,冲我额头印了一个深吻:“卡罗,我不会放手,你是我的爱人,我也必定成为你的爱人。”
狂妄的男人!
他成功将我所有的表情化为愤怒,我大力扭过头,强忍着男人占有我时那股难耐的屈服感,用力喊道:“我不是你的卡罗,你也不会成
为我的爱人,我的爱人只有一个,但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
我心中的人,永远只有那个曾经骗过我却死乞白赖重新占据我心脏的小坏蛋,所以月氏雅弘,不要妄想什么,你让我杀死我的弟兄们,
光这一点,就注定我们不可能会站到一起,更别说会爱上你。
听到我的话,男人碧眸闪过一丝强烈的怒意,下身的埋入我身体的火热不禁重重抽动起来,使我不禁难耐地哼出声。
羞耻的,颤栗的。
“感觉得到么,”他缓慢地捧着我的脸,“连着你我的羁绊,现在我们合为一体,无论你再怎么抗拒也无法逃离,我会不停的要你,占
有你,让你只有我一个人,然后你便只会记得我,记得我的身体,我的声音,我的味道,记得我的占有和我的爱。”
突然开始大力的抽动,男人一直抵着我的弱点,强吻着我的唇,不断蹂躏着,进攻着,不让我发出声音。
“然后,你会爱上我。”抬头,突然看见男人略微悲伤的眼神。
“……不可能。”我的意识突然变得很冷静,不带任何感情。
“你会。”他说。
不知他从哪里冒出来的自信更让我越觉生气,抓住他肩膀的手不再做无力的抵抗,我扭过头,当他不存在。而将头埋在我颈窝的男人则
是圈紧双臂,生怕我会跑掉似的。
不知过了过久,终于一次次在我体内释放欲望的男人就这样抱着我睡去,毫无防备的。
金色的如同太阳的头发璀璨如光,白色的皮肤衬着英俊而稍微疲惫的面容,显得格外安详,而我知道,这个男人并不如同他现在看上去
这么平静,苏醒后的他,浑身充满压制的气势。
如果可以,我想杀了他。
但我想不到就算这个男人沉入睡眠,他的桎梏依然是这么紧,就像他所给予的感情,是那么令人窒息。
动不了双手,哪里都动不了。
窒息,他不留于我后路。
……
轻柔的吻,是他每天起床后都要对我做的事。
我手脚废了,已经不能独自行走,只能如同废物一般干躺在床,等着月氏雅弘喂食宠幸,倒还真像一条毫无用处的狗。
替我洗浴完后,他细心擦拭干净遗留在我身上的水珠,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我横抱放在床上,盖好羽被,然后亲了亲我的脸,轻柔地说:
“等我回来。”
当然,他做这些我是绝对不会给他任何反应的,甚至连生气的表情也吝啬着。
对一个完全不理你的人这么好,而且还任劳任怨乐此不疲的做所有事,换做我,只会觉得自己下贱,更何况这个人是月氏雅弘,月氏的
王。但是他却没有任何怨言,每一天,那抹冰冷的绿色总会在进入白色房间见到我后变得温和无比,甚至,这个以冷酷出名的王,竟然
会对我笑。
尽管如此,我对他的恨意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当他出门后,我颤抖着自己爬下床,使劲扶着身边的墙壁亦或床沿,咬牙硬撑,练习走路。挑掉手脚筋后,我被关在笼子里将近半个月
,以致于筋骨错位,所以现在若要让我直立行走的话,不仅要忍住脚踝传来的无力感,还要扯住那根错位的筋骨,但这样做很痛苦。
可是无论如何痛苦,我也不能放弃。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月氏……
突然扭到脚踝,那根错位筋骨从脚底心传来的剧痛一直由后脊背传到后脑,然后,我重重的摔了一跤,不小心将藏匿于怀中的天石掉了
出来。额头上不断滴落汗水,顺着发丝缓缓滴下,我微微摇头,刚想伸手去取,但是早我一步,已经有人弯腰将其拾起来。
“给你。”他说。
半边面具遮住了脸,墨蓝色的眸子露出淡淡的光芒,他伸出手,想将石头递给我,但却被我狠狠躲开了。
我抬眼厉声道:“不要命了么!放下!”
“可是,”他坚持,“你如果恢复了的话,就可以回去……找他……我知道你不想在这里停留。”
想用自己付出代价换走我的伤痛么。
“江景川,你不必对我怀有什么愧疚,人各为其主,只是栖息的树木不同罢了,你并没有什么错,特别是对我,你也不必三番两次冒险
来看我,省得自己再面临更悲惨的境地。”对于他,在我脑海里,从来也提不起恨意。
虽然他骗了我,我仍不想伤害他,但我亦不想再靠近他。
很矛盾。
“对不起。”他幽幽地说,缓了很久,才重新将石头放在地上,在他放下的一瞬,我立即将石头揣进怀中。
少顷,缓缓靠近,他抱起我,轻缓放在床上,开始检视我的腿脚,他说:“你的筋骨错位,擅自行走的话,万一严重你便再也无法站起
来……”
再也无法行走,这不是你们想要的么?!
冷眼瞪了瞪他们,我转头而过。
沉默良久,在他也沉寂在安静之时,突然想起什么,我微微回头问道:“若是我没记错,这块石头是你托月氏兀给我的,但这石头是温
家之物,怎么就会在月氏,在你的手中?”
闻言,江景川墨蓝的眼闪过一丝淡淡的波澜,他摇了摇头:“其实,这块石头是月氏王国的圣石,并非温家亦或阑国之物。”
他的话令我不由的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月氏国存在的历史要比阑国早很多,当年阑国兴起的时候,你的先祖曾经来月氏寻求救援,但被月氏王拒绝了,可是当时的月氏的小
王子却不顾一切地跟着你的先祖一起走了,他甚至还带走的月氏的宝物……月氏圣石……”顿了顿,“也就是你怀中的那颗石头。不过
,说来也怪,月氏没有一个人能碰触的圣石,居然会被你的先祖轻易激发力量,他甚至还靠着这股力量统一了中原,建立强大的国家。
”
原来,这颗石头……竟然是月氏的东西?!
震惊之余,我望着江景川欲语还休的表情,稳了稳情绪,继续说道:“还有什么就统统告诉我,我不想一无所知。”
点点头,眼前的青年抬首,娓娓道来:“月氏与阑国的关系似乎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产生裂缝,每代月氏王都会接受使命,发誓要一报夺
石之恨,而当年带走圣石给你先祖的月氏小王子则由此从月氏姓氏中去除,且永远不得再回到月氏。”
“所以他请命驻留在阑国与月氏的边境,因为这样能够遥望自己的家乡,而你先祖也应允了,还把这块本来就属于月氏的圣石交予他保
管……”微微地望过我,江景川声音很清晰,“从此以后,被月氏驱逐他便改姓‘温’,建立温家堡,而后一直驻留在阑国边境的麒麟
山上……”
姓温,麒麟山……
温家堡?
这么说,小坏蛋他们一家人……全部都是月氏王族的后代?!
收回略微长大的震惊颜色,我不禁望向江景川,半眯着眼,缓声问道:“尘封多年的事情,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墨蓝的眸子望着我,手指却轻巧地翻起我脚上错位的筋骨,巧妙拉伸一会儿后,倏地感觉脚踝通畅了很多,他巧力按摩着,没有停顿:
“没错,这件事情的确尘封多年,就连阑国的皇帝也可能不知道温家是月氏王族的后裔,就连月氏国也早就消尽了他们存在的印记,除
了王,大概没有人会知道。”
“但就算其他人都忘记,温家人不可能会忘记自己的本源,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日与你一同去温家堡之时,发觉温家内部有
很多类似于月氏的装饰,当然,一开始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只不过,我曾经查探过温家,在其密室上方竟发现了月氏的挂饰,以及
一副月氏人的画像,画像上的月氏人身上,就带着那个挂饰。尽管看上去很老旧,但挂饰上面的嚎叫狼形我绝对不会看错,这是只有月
氏王族才能拥有的徽志。”
脚的不适感缓和了不少,收回手,替我擦了擦汗水,他继续道:“我偷听了你们的谈话,看见在得知你竟然可以使用圣石后,温重华竟
然惊诧的径自离开,走向那个被当做密室小房间,然后我清楚地听见他在祷告,用月氏语祷告,他在用月氏语向温家的先祖祷告什么,
而他面对的,却是画像上的那个月氏人……这代表什么,其实很容易想到,不是么?”
没错。
“那你为什么……”那你为什么不把这块石头送还月氏国?
墨蓝眸子的少年从来都猜得到我心所想,所以他微微摇头,说道:“温玥落下悬崖之前,我就已经很轻易地从他身上拿回圣石,但是每
当我想交给王的时候,总会想到会被折磨得要死不活的你,所以我一直留着。”
他说得很淡。
突然看到那双缺了一根手指的手,我不由得想起那天,明明被狠狠刺穿身体的我,为什么没有死去?于是对上他的眼,我带着肯定的疑
惑语气问:“在瀑布旁那个小黑屋子被人发现抓去殿堂的时候……你是不是用这块石头救了我?”
苦笑两声,半边面具的青年男子苦笑不已:“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没什么分别。”
什么叫做……没有分别?
转身,望了望窗外的景色,他平淡地说:“王快回来,我也必须的走了,好好休息吧,走不了的话就不要再忤逆王,他很珍惜你。”
“江景川!”我喊住他。
幽幽回首,惨淡的笑脸,他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尤其是被你叫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