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别少年时代——木原音濑
木原音濑  发于:2011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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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好痛苦。”
“等等,听我说……”
“不要,俺不想等。俺想看你的身体,想要碰你、吻你、进入你。”
“我不是说让你等等吗!”田头打在力的脸颊上,甚至打出了声音。被冲动驱使的动作一瞬间停止了。田头推开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肩膀,从下面钻了出来。力坐在床上,垂着头像个撒娇的孩子一般不停重复说着“为啥呀?”
“俺喜欢你啊。”
“……我知道。”
听着田头这句安慰人的话,力狠狠地否定道:“你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毫不在乎地对俺说‘明天见’!俺还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可你却回去了。你总是马上就转身走掉。可俺却一直留在原地,直到你上了电车看不见为止。俺总是在原地等着,盼着你会不会回来。在学校也是,你从来没有主动来找过俺。接吻也总是俺主动,你从来就没有吻过俺啊!”
田头突然间觉得,这个眼角挂着泪水,说着“喜欢你”的男人好可爱,他双手地挠着男人短短的头发。
“……你干嘛抓人家的头?”
“我觉得你好可爱。”
“俺又不是狗。”
力说着,抓起了田头的右手。想起自己被压倒时的情形,田头的手开始颤抖。力却更用力地抓紧了他。
“俺不会再说‘想做’了……所以,就让俺抱抱你。”
不等田头回答,力便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
“俺感到好不安。”
胸口传来一阵闷闷的声音。
“有女孩子说你长得好看,想拜托俺帮忙介绍。而且还不止一两个。”
力的脸埋得更紧了。
“为什么你长得不是粗制滥造呢?就因为所有人看了你的长相都会说好看,就因为你长着这样一张脸,所以俺总是担心你考上大学离开以后,会不会被谁喜欢上,会不会被谁抢走……俺觉得很不安。”
“呐”,力抬起了头。
“俺有多么喜欢你,你真的知道吗?要是你不理俺了,俺一定会死的。这不是胡说八道。俺已经把俺的一切都展示在你面前了,这已经是俺的所有了,如果这样还被你拒绝的话……俺会活不下去。”
田头无法拒绝力的吻。缠绵的一吻过后,力说道:“证明给俺看啊。”
“证明给俺看,你也是喜欢俺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田头问道:“做了爱,就可以理解了吗”,力一副欲泣的表情,低下了头。
“别说这么坏心眼的话……”
力似乎也知道,问题不在这上面。之后,力反复吻了田头,反复说了些话让田头困惑,即将天明时,他总算进入了梦乡。
田头并非不觉得这个说着喜欢自己的男人很可爱。可他所感到的烦闷比这高出了很多倍,这是无论如何都否定不了的。
△ △ △
试镜过头正好一周,唱片公司给田头的家打来了电话。接着出道的计划便一口气迈向了具体化。田头的父母并没有反对他出道做歌手,但相对的也提出了两个条件,一个是要在高中毕业后才能出道,另一个是必须念大学,事业要和学业兼顾。考虑到父母的条件,田头的出道……定在了高中毕业之后。这一切仿佛梦境一般,但即使狠揪脸颊,现实也绝对不会像泡沫般消失不见。
考上大学才是出道的条件之一,田头绝不能重考,便开始了晚别人一步的高考复习。因为志愿校和优有很多重合,两人总是一起学习。每次听优说起“上了大学再一起组乐队吧”时,田头总是暧昧地敷衍道:“能考上的话”。他还是无法说出,自己已经“出道”这个梦境的入场券拿到手了。他知道,一旦说出口,自己和优之间一定产生隔阂。虽然田头并不认为说了之后优的态度会有多大变化,但试镜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受到关注,只有自己一个人出道,他不可能没有任何想法。高中生活还剩半年多一点,他不想破坏现在的良好关系。
力依旧围着田头团团转,但却开始常常被隔离在田头全力准备考试的生活圈之外。他们能在一起的,只有课间休息时间,和放学后走向补习班的一段路而已。节假日里,田头总是以“要学习”为理由,绝对不见力。在一起的时间变短,自然亲吻的次数也就减少了。
出道已成定局的田头,想早日结束和力的这种奇妙关系。他不想曾经和男人接过吻的事以后被当作丑闻挖出来。但凭力的那种一根筋的性格,要是直接跟他说“我不想见你”的话,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就算听到力对自己“我们一起死吧”,田头也不会被吓到。正因为这样,田头才会想从现在开始拉开一点距离,等待力的热情被一点点地消磨掉。可是,力也多少察觉到了……自己有点被疏远,于是当两个人单独相见时,他开始不停问道:“为啥不肯见俺?”“不跟俺在一起吗?”当他问道:“你真的喜欢俺吗?”时,田头也不回答,只是用亲吻来哄他。可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喜欢的田头,实在很想反问:“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恋爱了?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吧?”
每次见面都会受到力的责问,田头渐渐累了。于是,在进入暑假之前,他直接对力说道:“在考试结束之前,我要集中精神学习,暂时不想见面。”田头说“我有话要说”,把力约了出来,在约会的连锁快餐店里,力一副世界末日就要到来的表情坚持道:“不要”。接着,他又用眼里溢满的泪水向田头宣告着自己现在已经“忍得够多了”。田头很有耐心地哄着不肯点头的力。他解释着高考对于自己是多么地重要,低下头恳求力能理解自己。刚开始时无论说什么都会重复着说“不要”的力,也渐渐地开始沉默,只是绷着脸低着头。
“你的考试什么时候才结束?”
力出口问道。
“二月份一整个月……吧。”
力眉宇间的皱纹更深了,间或叹着气。长长的沉默持续着。
“考试结束后,俺就可以不再忍耐了吗?”
听到这句预示着妥协的话,田头猛地抬起垂着的头。
“嗯……”
“俺可以在想见的时候去见你,可以和你一整夜在一起吗?”
看着他向上看着自己的眼神,田头知道,一整夜暗指的就是做爱。明知道这一点,田头还是低声说道:“等考试结束……”
从第二天开始,无论是课间休息还是放学后,力都没有再出现在田头面前。面对力这种极端的做法,刚开始时优也觉得不可思议,想着“那家伙怎么回事啊……”但他很快便习惯了没有力的休息时间。只要力不来,他们就几乎不可能在学校碰面。因为年级不同,原本教室就不同楼层。在走廊碰到的次数也变得极为稀少。不和力见面,不和他说话着实让田头的心情轻松不少。此时,田头开始朝好的方面想,他把力极端地避免与自己见面的行为,解释为力多少察觉到了自己想和他拉开距离的想法,而不是因为考试结束后的那个约定。
他并没有忘记那个约定,但那在田头心中只剩下一个小方块,被出道做歌手、考试等等的大事压迫着……几乎快被忘记了。
新年过后,田头参加了京城四所大学的入学考试。最后一所学校的考试结束,回到家乡那天是二月十五日。搭飞机到了机场,然后又换乘电车,到车站时已经是傍晚七点了。东京并没有下雪,可一回来看到车窗外一片白色的世界时,田头吓了一跳。穿过车站的检票口,田头刚开始迈步走向离车站有十分钟脚程的家时,便被人抓住了手腕。回过头,看见力站在那里笑着说道:“你干嘛一脸惊讶啊?”
“你考试结束了吧?俺听优说你也是今天最后一门考试……所以一直在这里等。”
听到力和初夏时没有丝毫改变的口吻,田头不得不承认,以为一切已经结束,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你吃饭了没?”
力紧紧盯着田头,问道。
“还没……”
“要不要去吃点什么?俺请你从早上等到现在,俺都快饿死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虽然手腕被拉了过去,田头的脚却用力扎在了原地。回过头来的力纳闷地问道:“咋了?”
“我累了,想回家。我爸妈也很担心……”
“不要。”
仿佛早就准备好的台词一般,力断然说道。
“今天俺决不会让你回家的。你以为你让俺等了多久?俺再也不要等下去了。而且不是约好了吗?等你的考试结束,俺就不用再忍耐了。你不是说过会一整夜待在俺身边吗?”
田头被霸道的力拽着迈开了步子。大概是饿坏了吧,力问了声“这里好不好?”然后走了进去的店,是开在离车站最近的地方的一家汉堡连锁店。点了套餐,田头却几乎没吃,满脑子只想着要如何才能摆脱现在的状况。
“吃完就上旅馆去吧。俺带了足够留下来过夜的钱哦。”
力高兴的声音愈发加重了田头的焦躁。老实说他很想就这样跑出去逃走,但他要是逃了,力一定会追上来,一定会问自己为什么要逃。而田头并没有一个能够对抗的了力的理由,也没有这种准备。离开汉堡店,力拽着脚部变缓的田头,快步地走着。每走到一家旅馆前,他都会天真地问道:“去哪家好?”让田头无法回答。
“你怎么了?”
力回过头,看着站着不走的田头,问道。
“我不舒服。”
田头临机撒了个谎。他故意在原地蹲下,低下头。力慌忙抱着田头的肩膀,扶他在一家关了门的杂货店门前坐下。
“没事吧?”
“我一直……都有点感冒症状……”
田头挤出一个咳嗽,发出低低的声音。力却为了这个临机的谎言急得团团转,问着“要不要俺去买点药?”“要不要喝点热的东西?”
“你走不动了吗?”
田头点了点头,力留下一句“你等等”,便离开了。原本以为力一定是去找回家的计程车,所以当他听到力对他说,“走不动的话,俺背你”时,虽然觉得有点难看,田头还是老实地抓住力的背,闭上了双眼。
所以,当他知道力走进了旅馆大门的时候,田头开始对力的迟钝感到愤怒,自己都说了不舒服了,他竟然还想做。在柜台前,他没办法跟力争论说“不想进去”。田头的怒气彻底爆发,是在进了电梯之后。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从力的背上下来自己站着的田头破口大骂“你就这么想跟我做吗?”挨骂的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然后露出了苦笑。
“你不用担心,俺不会做的。只是你看上去不太舒服,所以俺想,让你平躺下来可能会好些。”
从力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他并没有说谎。瞬间,田头开始为自己说出如此露骨的话感到羞耻起来,低下了头。电梯在五楼停下,他们走过狭窄的走廊,进了房间。那是一个只有一张大床的房间,非常地煞风景。田头只脱了外套便和衣钻进了被子。力像只狗一样在床周围转了一阵子,不停问着“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想要的吗”,可田头一句话也不说,他也就不再问了。
正准备就这样睡了算了,田头突然想起自己还没给家里打电话。不管自己在哪里留宿,如果不给家里打个电话的话会让他们担心的,于是他缓缓地爬起来用门边的电话给家里打了过去。一说是住在朋友家里,明天一早就回去,家人也就没有再追究。放下听筒,田头正准备再一次钻进被子时,传来了一声很谨慎的声音:“那个……”
“俺什么也不做,可以睡在你旁边吗?”
床只有一张,沙发对于高个子的力来说实在太小了。田头并没有回答,力却径自爬到了旁边,这举动让田头一阵恼火。他刻意背对着力蜷起了身体,背后传来了一声“对不起”。
“俺没有早一点注意到你身体不舒服,对不起。能见到你,能和你说话让俺兴奋过头了。一直以来,俺都好想见你,好想和你说话,考试结束前不见面的约定,已经让俺后悔了几百万次了。”
嘎吱一声,床被压沉了些,感觉到力的靠近,田头绷紧了身子。
“新年,俺去拜神时,给你买了一个考试的符。本来想让优转交给你,结果还是没给。因为俺想,对俺来说,你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好了,俺有这种想法,就算给你了,也是对神的亵渎吧。”
可以摸摸你的头发吗?力问道,然后也不等回答便摸了起来。轻轻地,就像对待易碎品一般,力用手指缓缓抚着田头的头发。
“不可思议,有将近七个月没和你说过话了,对你的话、你的记忆都只停留在六月份,俺的感情却有增无减。俺觉得你真的好可爱、好可爱,真的好爱你、好爱你。这是为什么呢?”
被力从背后抱住,田头开始颤抖。他开始挣扎,力恳求道:“俺决不会做坏事的,就让俺抱着你嘛。”力把头埋在田头的后颈上开始入睡。旅途的疲惫让田头的意识渐渐迷蒙起来。半夜,他醒了。虽然反复被力亲吻着,但田头实在很困,就干脆随他去了,于是又再度眯上了双眼。
一大早,田头便睡醒了。身上并没有痕迹表明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力除了接吻还做过什么,力就在身旁沉沉地睡着。田头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穿好衣服,留下沉睡中的力,离开了旅馆。
回到家之后,田头想了很久。考试也结束了,三年级没有考勤限制,毕业典礼之前不去学校也没关系。可待在家的话,力一定会联系自己的。他一定又会对自己说“想见你”、“想做爱”之类的。烦恼到最后,田头决定在毕业典礼前的这段日子住到石川县的祖母家里。祖母非常高兴,田头在当天傍晚就坐上了去石川的火车。就连考上第一志愿的大学的消息,也是母亲打电话告诉他的。在石川悠闲地过了十天之后,毕业典礼的前一天,田头回来了。
毕业典礼当天,力就在校门前等着自己。短短的十天,他的脸颊便凹了进去,一眼就能看出瘦了不少,田头吓了一跳。
“俺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一看到田头,力便低声说道。
“我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
田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力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上下摆动着双手。
“只有一次而已!你只说在石川而已。”
田头试图哄哄激动的力,尽量冷静地说道。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石川的奶奶身体不舒服,我正好有时间就过去照顾她了啊。”
力摇着头。
“俺不是不明白你的话。我明白,可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你非走不可啊?”
田头感到,再这样下去他大概会在校门口吵个没完,便拉着力走进了学校。他们爬上了屋顶。天空灰蒙蒙的,今天是毕业典礼,可天气却冷得像快下雪一般,风力很大的屋顶上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其他人。
力抓住田头的手腕,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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