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莱……莱昂……这……这是怎么回事?”嘉铭手忙脚乱地扯过被单,忽又觉得多余,自己如今这凉爽的状况就是莱昂一手造成的
,还扭捏躲闪个啥。
“什么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莱昂一步跨进卧房,满脸惊惶,痛苦哀怨地望着嘉铭,“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太……太
……”
“啊?这……”嘉铭拼命咽了下口水,急得面红耳赤,难道,难道自己真的精神分裂了?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
莱昂一步步地走进,眼中的笑意渐浓,眼底的遗憾藏得更深,“嘉铭,怎么办?”
“什……什么怎么办?”嘉铭被莱昂逼得不停地往床里缩,窘迫的红潮沿着颈项飞上锁骨,悄悄向胸口晕开。
莱昂的视线追随着那抹绯红,眸色渐渐深浓,他伸舌舔舔下唇,继而抬手飞快地擦过嘉铭的鼻尖儿,“啧啧啧,出了这么多汗,冷气开
得不够足吗?”
傅嘉铭的心脏一抖,漏跳了半拍,“莱昂,我……我是不是做了什么错……错事……”嘉铭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成三截,匆忙间,他
仔细感觉过,没发现身体有何异样,松口气之余又更加惶惑。
莱昂站在床边,向前探着身子,银灰真丝衬衫柔滑的衣料几乎蹭着嘉铭的脸颊,他认真地点点头,惋惜地轻叹道:“你做了非常错误的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嘉铭说不出话,混乱的脑海中除了悲切的回忆就是深深的追悔,哪里有半分旖旎的感觉,这可不像做过错事后的反应,嘉铭眼
珠一转,轻吸口气,“莱昂,我不过是占了你的床,这也好算是非常错误的事情呀?”
“呃……?”这下轮到莱昂羞窘,他俊眉一拧,黑眸微睐,笑嘻嘻地看着嘉铭:“阿傅,你可不止占了我的床。”
傅嘉铭浑身一震,胸口像被重拳击中,肖潇有时调皮和他开玩笑,最喜欢叫他‘阿傅’,好像在叫某种宠物。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止占了我的床。”莱昂似乎意识到他的异样,轻捷地转身离开大床,右手下意识地抚着胸口,——你还占据了我的心。
“嘉铭,你昨晚睡得可真死,怎么叫也叫不醒,我只好把你拖进房间。”莱昂走到卧室一角的小沙发上坐下,盘着腿,像鸟儿坐在它温
暖的巢中,这一刻他的模样说不出的稚拙。
“对不起。”嘉铭忍不住望向他,极力捕捉着他眼中变幻莫测的神情。
“你昨晚已经说过了。”莱昂静悄悄地回答。
“什么时候?”嘉铭几乎不敢问。
“临别的时候,在我关上大门的那一刻,”莱昂的声音低若耳语,“我看到你的嘴形,你说:‘莱昂,对不起,晚安。’”
“……”嘉铭垂下头,藏在被单中的双手瑟瑟颤抖。
“虽然我昨晚睡在沙发上,但睡得很好,一夜安眠,谢谢。”莱昂避重就轻,却又话里有话,“嘉铭,我很想和你成为……成为……”
傅嘉铭紧张得全身绷紧,心脏提到嗓子眼。
“……成为朋友,就像你说的,我们是……朋友,如果这样可以令你感觉自在些。”
傅嘉铭重重呼出口气,心脏砰地坠落,这,这岂止是自在,这简直是自找不自在,他已完全迷失在自己错综混乱的情绪之中了。
幽暗的卧室一下子陷入静谧,不知从哪个角落传出滴滴答答表针的清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渐渐贯穿整个空间,就在这滴答声中
,莱昂眩惑的声音轻轻响起:“嘉铭,那个红发女郎,乔安,真的是你的同学?”
“是。”嘉铭如被催眠,“你怎么到了今天还在怀疑?”
“因为,我们刚从纽约回到伯明翰她就来找你,还在你房间里呆了一夜。”
“我们是在分析数据和做图呀,我不是都和你解释过了,她要出去度假,老板又催得急。”
“可她那头红发真耀眼,好像火焰……”莱昂的声音愈加低缓,合着表针滴滴答答的摆动,将早已沉陷的嘉铭带回三年前:
二零零二年八月某天,肖潇和嘉铭从纽约回到伯明翰的第二天,傅嘉铭想了一夜,决定向肖潇表白,暗恋已令他忍无可忍。窗外已现曙
光,早起的鸟儿们在后园蔷薇花畔叽啾欢唱,而红发乔安,早已伏案睡熟。
嘉铭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来到楼下厨房洗漱,冰冷的水浇在脸上,激灵灵地驱走睡魔。嘉铭心头一跳,忽然感到背上火烧火燎的疼,
他猛地回头,惊见肖潇正倚在厨房门旁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肖潇,你……你睡得好吗?”
“你……你们睡得好吗?”肖潇反问,双眼直直地望着傅嘉铭,眼中神情莫测。
“呃……我们……没睡……”嘉铭浑身冒汗,“不不……乔安睡了我没睡……咳咳……”傅嘉铭被自己的话呛得半死,“不对,其实我
们……”
“你们是情侣,你和乔安。”肖潇声线不稳,鼻腔中窜起酸胀,他唰地转身走回客厅。
“肖潇,我和乔安只是……”傅嘉铭追出去,正好撞上蹬蹬瞪跑下楼梯的红发女郎。
“嘉铭嘉铭,”乔安一叠声地叫着,神情焦急,“糟了,睡过头了,我是早班机,拜托你送我去机场吧。”乔安肩上背着简单的旅行袋
,冲到门前打开大门,一边回头笑看着肖潇,“早安,抱歉打扰你了。”
傅嘉铭感觉异样却没时间仔细考虑,他抓起走廊小桌上的车钥匙,“肖潇,我去送乔安,你自己别忘了吃早餐。”
一个小时后,傅嘉铭开车回到住所,已经筋疲力尽,他只想趴在床上睡个昏天黑地,还没开门就听到客厅中传来激昂的琴声,嘉铭皱眉
,这些日子他已经熟悉了肖潇的演奏风格,像现在这般狂躁激越还是第一次听到。
嘉铭站在走廊里,远远地看着肖潇,他坐在落地长窗旁的钢琴前,十指如飞,在键盘上滑击跳跃,奏出滔天狂澜。
傅嘉铭情不自禁地向肖潇走去,心跳紊乱,仿佛已和琴声融为一体,肖潇抬头看到嘉铭,浑身一震,琴声戛然而止。
“肖潇……”傅嘉铭忍无可忍,在此疲惫困乏之时,他的意志力退化为零。
“嘉铭,”不等嘉铭继续,肖潇开口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有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傅嘉铭震惊。
肖潇点头,神情黯然,他深吸口气,“嘉铭,对不起,但你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我……”肖潇垂眸,仿佛无法面对嘉铭,“我……
喜欢上了一个人……所以你必须离开。”肖潇一口气说完,客厅里的温度倏地降至冰点。
“什么?你说什么?”傅嘉铭听到自己空洞的声音在耳中回荡,“你喜欢上了一个人……你希望我离开……”
——轰隆隆,自己说话的回音变为滚滚雷鸣,傅嘉铭踉跄着倒退,呼地撞翻了椅子差点摔倒,腿侧激起锐痛。
“嘉铭——”肖潇大叫,跳起身扑到嘉铭身边又猛地顿住。
傅嘉铭站直身体,拼力控制面部表情,——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肖潇可能已经猜到他是GAY,要将他驱逐出境。
“肖潇,我……下午就搬走,容我先睡一觉。”傅嘉铭头疼欲裂,他已经将近二十四小时没有睡眠了,此时大脑就像停摆的钟表,完全
失效。
“呃,嘉铭,你不要下午就走,不用这么急。”肖潇急得红了眼圈,连连摆手,“这种时候你到哪儿去找房子?我……我没有叫你立刻
搬走……我不是那意思……我……”
傅嘉铭勉强扯起嘴角,“我可以先住B&B(包早餐的小旅馆),或是找别的同学挤一挤,没关系肖潇,我能应付。”
傅嘉铭觉得无地自容,肖潇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他在肖潇面前再无立足之地,嘉铭颓然转身跑上楼,脚步虚浮,像踩在流沙之中。
傅嘉铭将自己扔在床上,一觉睡至天明,竟无噩梦,心已成灰,再没什么可怕的了。起床后嘉铭看表,发现时已近午,他胡乱地洗漱后
就开始收拾行李,胸腔里空空荡荡,悄无声息。
——原来失恋就是这种感觉!傅嘉铭抬手迅速抹了一把眼睛,他一向自信自尊,没想到生平第一次落入情网就以惨败收场。肖潇的暗示
清楚明了,也算是给自己留足面子了,同志们面对心爱的直男多半不能全身而退。
傅嘉铭拎着旅行箱走下楼,楼梯咯吱轻响,一下子令他忆起初见肖潇的那一晚,——春夜馨香,就像肖潇一样美好。
人生若只如初见,可惜天不随人愿!
“嘉铭!”一声急叫阻住了傅嘉铭的脚步。嘉铭抬头,发现肖潇冲到了楼梯口,“你找到房子了?别急着走。”肖潇的声音可疑地轻颤
着,他的手死死抠着楼梯扶手,“你为什么不等找到房子再走?”
傅嘉铭靠着墙站在楼梯上,忽觉手中的旅行箱重逾千斤,他低头,片刻后,毅然抬眸望着肖潇,“长痛不如短痛,我还是现在就走比较
好,但无论如何,肖潇,这都是我有生以来最愉快的时光,认识你,与你相伴,是我太幸运。”
肖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双眉紧锁,好像嘉铭的话令他痛苦不堪,“嘉铭,能认识你,也是我的幸运,但我……我……”他的声音
哽在喉中,无以为继。
傅嘉铭既羞愧又不忍,“肖潇,是我为难你了,对不起!”嘉铭咬紧牙关,终于忍无可忍,“虽然你可能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这种感情
,但我从未后悔爱上你,也从不觉得这是可鄙可耻的行为。”
嘉铭还没说完就听楼梯口传来巨响,原来是肖潇失足踢翻了一个花盆,“什么?嘉铭,你说什么?”肖潇惊叫着猛冲下楼,脚底一滑呼
地歪倒。
“肖潇——”嘉铭扔下旅行箱,一把扶住他,“小心!”
肖潇好像刚洗过澡,清新的体嗅扑面而来,傅嘉铭心底震荡,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搂住肖潇,将他紧紧地按在胸口上,“我说我爱你,
并引以为傲。”
也许下一秒肖潇就会挥拳揍他,但这一秒,傅嘉铭只觉心满意足。值了,就是被他揍个满脸花也值了!
“你能再说一遍吗?”肖潇的头抵在嘉铭的肩上,闷声问:“你刚才说的话……我没听清……”
——呃!肖潇的反应太出乎意料,傅嘉铭于瞬间化身石雕,嘴里却下意识地低语着:“对不起,我爱你,我爱你。”
肖潇倏地收紧手臂抱住嘉铭,埋头在他肩膀上,只一瞬,傅嘉铭肩头的T恤就漾开水印。嘉铭不敢置信,心中的惊疑渐渐被狂喜取代,
他一动不敢动,小心翼翼地问:“你昨天说喜欢上了一个人……是……是谁?”
傅嘉铭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手心里紧张得冒汗。
肖潇在嘉铭肩头蹭蹭鼻子,继而抬头大胆地望着他,眼圈通红眼神清亮,“那个人是我的乐迷……”
傅嘉铭心惊肉跳,手脚麻痹,耳中嗡嗡鸣叫。
肖潇蓦地咧嘴笑了,“……那个人除了是我的乐迷还是我的朋友以及房客和助理……”
嘉铭也笑了,如释重负,他只觉不可思议,“那个幸运的家伙太令人羡慕了,身兼多职……”
‘职’字才一出口,傅嘉铭陡地低头吻住肖潇,少年的嘴唇清凉柔软,因骤然而至的吮吻而惊悸地微颤,嘉铭叹息,“肖潇,乖,张嘴
。”
肖潇低喘,才一启唇嘉铭的舌头就探入肆虐,将少年的青涩与情愫碾碎在喉口。
“唔……这一天我等了十年……”傅嘉铭捧着肖潇的后颈,手指插入他浓密的黑发,嘴唇吮啜,舌头翻卷,将自己多日的爱恋渴念绝望
忧惧付诸热吻,急切地攫取着肖潇的呼吸,蜜津连连,顺着他们贴合的嘴角滑下下颌。
“呃嗯……”肖潇窒息地轻哼,嘉铭眸色一暗,伸指摩挲着肖潇的鼻翼,“傻瓜,用鼻子吸气。”
肖潇拼命喘息,天旋地转间脑中爆开炽焰,顺着颈椎窜下脊背,瞬间便点燃了全身所有的神经元。他不由自主地贴着嘉铭轻轻摩 擦,
身下早已硬 胀。
傅嘉铭浑身一震,不置信地感觉着,立刻便捕捉到肖潇的异样,“啊你……”嘉铭双手下探握住肖潇紧窄的胯,“肖潇……”唇舌辗转
,嘉铭含住肖潇的耳珠舔吮逗弄。
“嘉铭……嘉铭……”肖潇头颈后仰,喉结滚动,微阖的眼睫间闪出迷乱的光,“我们……去你房间……”
——呃!傅嘉铭呼吸一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一手向后滑去托住肖潇鼓翘的臀,一手向下隔着仔裤握住他,“肖潇,你……确
定……”
肖潇不语,呼吸越来越急,紧贴着嘉铭蹭撞着。嘉铭心跳如鼓,狂喜中又参杂着一丝惊疑,——难道,难道肖潇早已是GAY?
顾不上多想,傅嘉铭搂着肖潇跌跌撞撞跑上楼,才进房间肖潇就扯着嘉铭倒在小床上,转瞬又撑身坐起来,满脸绯红,“你……你这单
人床太……”
嘉铭咧嘴苦笑,因为要搬家,现在小床上连床具也没有。“还是去你房间吧。”嘉铭说着双臂一发力扛起肖潇走进他的房间,砰地压着
他倒在宽大的双人床上。
“肖潇,你是……第一次?”傅嘉铭咬着肖潇耳后娇嫩的肌肤,闷声问着。肖潇紧闭双眼,羽睫轻颤,脸颊上的绯艳迅速飞上耳垂,“
……是……第一次……”他的声音低似蚊呐,却如大锤般敲击在嘉铭的心上。
傅嘉铭蓦地停下动作,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肖潇,那一刻,他第一次体会到感恩的狂喜。肖潇不明所以,发现嘉铭愣怔,不禁睁开眼,
惶急地看着嘉铭,“怎么,你不喜欢?嫌我没经验?”肖潇故作老练地扯下仔裤拉链,“我……我看过G V……知道……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