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钱眼(出书版)+番外 BY 瑞者
  发于:2011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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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的克星不是伺书姑娘吗?换人了?」干步铎忍笑,难得见佟骞露出如此苦情无奈的样子,他倒真有些好奇那个少年有什么能耐,能让见惯风月的佟骞如此迷恋。

「此克星非克星,别有乐趣在心头,干兄你日后自明。」

佟骞的语气让干步铎得乐得哈哈大笑,几乎就要指着佟骞的鼻子大声道一句「你也有今天啊」,顾着佟骞的面子,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虽然干步铎是个武人,倒也知道文人大都有好面子的习性,佟骞平日里其实已经够不拘礼节了,但到底还是个文人。

「佟笨蛋,我准备好了,快走啊,喝花酒去喽。」这时候,梳洗完毕换好衣服的童谦已经冲了回来。

「别推……别推啊……」佟骞被迫不及待的童谦硬推着往外走,只能无奈地向伺墨喊道,「扇子……」

伺墨机灵地把先前撞飞的扇子捡起来,小跑着追过去送到佟骞手里,佟骞赶紧用扇子遮住那只青紫肿起的眼睛,拉住童谦的手,不情不愿地往杏花楼方向而去。

曾几何时,他堂堂一个风流才子,居然会不情不愿地去喝花酒,唉……

干步铎看到这一幕,又乐得大笑不止,大步跟过去,走到伺墨身边,道:「伺墨,你家公子这一次可真是栽了啊……哈哈哈……」

「栽了?什么栽了?」伺墨一脸迷惑,低着脸苦思师傅话中的意思,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道理来,一抬头,见公子和师傅已经走远,他不由大急,一边跑一边喊起来:「师傅,等等我啊……不要撇下我一个人去玩啊……」

一行四人走到杏花楼,正要进去,突然耳边有人高呼「子然兄」。佟骞转头一看,却见大街上一顶轿子停了下来,严淮水正从里面出来,抬头看见佟骞回头看他,便欣然一礼。

「子然兄,真巧啊,日前在府里一别,兄之风采,令我十分仰慕。」

佟骞一见是这个让他十分有好感的严二公子,心里也高兴,连忙还礼,道:「原来是乐仁兄。」

他这一还礼,扇子便遮不住眼睛上的青紫,被严淮水一眼看个正着,不由惊道:「子然兄,你的眼睛?」

佟骞连忙又用扇子挡住眼睛,道:「惭愧惭愧,昨夜醉酒,不小心撞在门柱上,让乐仁兄见笑了。」

话一出口,身边就传来两声噗哧笑声,转眼一看,伺墨和童谦两个少年抱着笑成一团,伺墨且不说,童谦一看那不大不小的一圈青紫,就知道是自己的手笔,虽然他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又打过佟骞,可是还是被佟骞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给逗笑了。

严淮水将信将疑,却也不好追问,只笑道:「子然兄,还有这位仁兄,可是要到杏花楼里消遣一番,不知可否由我作东,请两位一聚。」他见干步铎气度不凡,虽不相识,却也有心要结交,至于伺墨和童谦都是小厮打扮,自然就略过了。

佟骞连忙为他们互相介绍,严淮水一听干步铎竟然就是新任的漕帮帮主,眼神一闪,连道久仰。

干步铎是豪爽的性子,虽然严淮水是官家公子的身份让他微感不舒服,可是见严淮水相貌阴柔宛如女子,举止温柔得让人无法拒绝,便道:「今日我请客,严公子若不嫌弃,便一道来好了。」

「也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严淮水答应得爽快,倒让干步铎对他刮目相看,这位官家公子不像他平日所见的一些公子哥儿那样矫情。

于是,五人一起进了杏花楼,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迎了上来,佟骞想起上回来陪酒的弱柳扶风两个女子,便又点了她们的名。

干步铎见佟骞的视线一直盯在童谦身上,一看见童谦的贼手伸向经过的女子身上,就把他拉回来,忍不住再次打趣道:「子然兄,只点两张牌是不是太少了?」

牢牢的抓住童谦不安份的手,佟骞道:「今日我等相聚,自是饮酒畅谈,有弱柳侍酒扶风抚琴足矣。」

童谦几次想吃豆腐没吃到,恨恨盯着佟骞,几乎想把他的另一只眼睛也打成熊猫,只是他年纪虽小,也有些任性,却毕竟在外混了几年,懂得分寸,没人的时候,随便怎么打佟骞都不会真的生他气,但在人前,可就不能这么做了。所以,心里再是恼怒,也只能被佟骞抓着,低着头暗自琢磨等会儿一定要偷偷溜出来,他长这么大,还没摸过女人的身体呢。今天难得有冤大头请客,不用花自己的钱,怎么能不摸个够。

两个人的小动作,除了伺墨贪新鲜左右顾盼没注意之外,连严淮水都发现了,微微一愕后,恍然大悟,明白了佟骞和这个眉目如画的小厮的关系,他生在官家,这种事情自然见得多,虽不奇怪,可是心底却隐隐有些不舒服,看童谦的眼神也有些敌意起来。

选了一间临水的包厢,几个人才刚进去,弱柳、扶风两位美人就抱着琴进来了,身姿窈窕地对着佟、干、严三位公子下拜。

「佟公子,干公子,你们好久没来了,快把我们姐妹俩忘了吧。」弱柳执起酒壶上前给三人一边斟酒,一边娇瞋着,转到严淮水面前的时候,被这个少年公子的秀美容貌给镇得一惊,而后抿唇而笑,「这位公子好俊俏,瞧来面生得很,不知是哪家公子?」

佟骞始终用扇子半遮着脸,闻言不由大笑道:「弱柳美人儿好不会说话,我们若是忘了你,又怎么会一来就找你们姐妹俩。这位是严府的二公子,美人儿可要好生伺候。」

弱柳微微一惊,道:「是东街严府的二公子么?」

「怎么,你知道?」佟骞好奇地看向弱柳,严淮水从京城回来不过两三月,看样子并不常涉秦楼楚馆,弱柳的消息莫不是灵通至此?

弱柳眼珠儿转了转,用衣袖捂着唇微笑,道:「弱柳自然知道,只是原因……我可不敢说。」

「哦,为何不敢说?」干步铎也被她勾起了好奇心,目光在严淮水的脸上一扫,暗忖…这看上去温柔无害的公子,难道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干步铎跟佟骞不同,他出身于漕帮,知道消息最灵通者,莫过于青楼酒楼。

事实上,干步铎还真猜对了,不过倒也不能说严淮水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来话长,严淮水自小住于京城,天子脚下,多少道貌岸然的大官儿、多少不堪入目的事儿都有,他又生得温柔貌美,少不得有好男风的人打他的主意,故意引诱他,而严淮水骨子里也是个轻浮的,半推半就了几次,得了好处,也得了滋味,自那以后,人家不来寻他,他还要去寻人呢。后来这事儿被他的外公发现了,大怒之下,把他赶回了扬州家中。回到扬州的严淮水又岂是甘于寂寞的,瞒着家里人,偷偷到扬州的小倌馆里去了几次,小倌馆跟青楼,虽然是两个地方,但消息却传得飞快,严淮水还没走回严府,他在床上用了几个姿势就已经传遍青楼了。

所以,弱柳知道严府有个喜好男风的二公子,但她又怎么能照实说,见严淮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婉转一笑,道:「二公子若是不怪我,我才敢说。」先讨个话头儿,既是活跃席间的气氛,又能保自己不沾事儿。

严淮水手里握着酒杯,眼神儿落在弱柳身上,轻轻一笑,道:「弱柳姑娘但讲无妨。」

「那我就说了,前些日子,曾听人说,严二公子貌似春花,容色胜过一般女子,我们这些姐妹啊,早就想亲眼见一见您呢,看看到底是怎样俊俏的公子,才能让人这般称赞。」

佟骞抚掌而笑,道:「什么人乱嚼舌根,怎能拿女子比男子,美人儿你莫再说了,小心今儿损了一份打赏银。」他嘴上虽这么说,可打眼向严淮水的脸上细看,却果真越看越觉着,果然是有春花之貌,阴柔处当真有些像女子。若是严淮水改作女子打扮,怕是要当场把弱柳扶风两个美人儿也比下去了。

严淮水察觉佟骞在打量自己,只作不知,嘴角边却露出一抹笑容。他哪里会生气,生性最喜别人赞他貌美,高兴还来不及。

干步铎察觉了严淮水的笑意,不由眉头一皱,很是看不惯,再怎么美貌,仍然是个男人,听到他人把自己与女子相比,不但不气,反而面露笑意,这让他心中生出几分不屑来。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扶风已经靠着窗边的琴台坐了下来,正在焚香,童谦和伺墨两个第一次进杏花楼这种地方的,好奇地在包厢里东张西望,看到扶风焚香,一左一右地蹲在了扶风的旁边。

童谦吸了吸鼻子,顿时满鼻都是这种好闻的香味儿,嘴巴甜甜道:「美人姊姊,这是什么香?真好闻。」

扶风看这个少年模样俊俏,尤其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圆滚滚,滴溜溜地分外可爱机灵,禁不住伸出葱葱玉指,在童谦的鼻头上轻轻一捏,道:「小弟弟嘴巴真甜,普通的檀香罢了,哪有那么好闻。」

童谦脸上微微一红,顺势抓住扶风的手,又闻了闻,嘿嘿贼笑道:「刚才是我说错了,原来好闻的香味儿是从美人姊姊身上传出来的,我要多闻几下才好……」

伺墨见童谦居然大胆抓住了扶风的手,顿时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一句话说不出来,脸上倒红得比童谦还厉害,好象出言调戏扶风的不是童谦,而是他自己。

「小小年纪,学得这般油嘴滑舌,将来一定是姑娘们的祸害。」扶风微瞋地抽出手,横了童谦一眼,倒是说不出的风情无限。

童谦看得心里头直痒痒,别看他年纪小,就是喜欢亲近美人儿,当初跟佟骞发生一夜情,虽然是因为天生沾不得酒的体质,但是又何尝不是他见佟骞面如白玉,生得一派风流倜傥,勾引得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亲近。后来住进佟府,跟佟骞朝夕相处,见佟骞这个人又好欺负,又好敲诈,搁到床上还特别好用,一不小心,他就真喜欢上欺负侈骞的感觉了。

但是,话说回来,喜欢佟骞归喜欢佟骞,不妨碍他调戏美人儿,童谦骨子里,其实是个小色鬼呢,尤其是一想到今天是那个「钱不多」请客,又不必自己掏钱,这样的美事,不调戏白不调戏不是,「钱不多」已经钱不多了,当然要调戏个够,不能让人家出了钱还亏本了啊。

「美人姊姊,我是老实人呢,你的身上就是香嘛,我可喜欢了,让我再闻闻好不好?」童谦一边说一边就挨上了扶风的身边,在她脖颈处东嗅嗅,西闻闻,吃足了美人豆腐。

「啐,你还老实,天下就没有不老实的人……」

扶风被他弄得脖子上痒兮兮的,忍不住咯咯一笑,却也不生气,只当这少年是闹着玩,用手把少年乱吃豆腐的嘴巴捣住,一股女子特有的体香就冲入了少年的鼻中,弄得少年一脸迷醉的神色,两只手情不自禁地搂上了扶风的细腰。

却不料手刚搭上扶风的腰,就被人拉开了,童谦吃了一惊,正想转头大吼谁敢坏老子的好事,佟骞怒气冲冲的声音已经先传入他的耳中。

「小钱鬼,你在干什么?」

原来佟骞先前只顾跟弱柳打情骂俏,一时没注意到童谦,刚才突然听到扶风的笑声,他才发现童谦跟扶风紧紧挨在一起,举止亲密得让他大冒光火,一时忘了场合,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一把抓住童谦,脸色黑得像当场捉奸的妒夫。

「佟笨蛋,你干什么?」

童谦被坏了好事,脸色比佟骞还黑,声音比佟骞还高,中气比佟骞还足地吼了回去。

「你、你、你……」

佟骞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了半天,没「你」出半个屁来。

「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又不用你出钱,你脸黑给谁看,嗓子粗了不起啊,告诉你,老子不吃这一套,快放手,不然老子揍你。」童谦见佟骞说不出话,他的气焰顿时又高涨了几分,没说两句,就一口一个老子,把以前在市井里的恶习又带了出来。

「你……」佟骞被童谦粗声恶气顶得一时下不来台,手一抬想要教训小钱鬼,可是心里又隐隐舍不得,又气又急正在骑虎难下的时候,严淮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子然兄,你家的书僮,怎么半分教养也无,敢当众顶撞威胁你……」

童谦一早就看严淮水不顺眼,一脸娘娘腔,贼眉鼠眼老在佟骞身上打转,一看就知道肚子里的坏心思,要不是见他没什么过格的举动,加上自己又特别想看看这花酒的喝法,他早把佟骞拉回家去了。这时见严淮水插入他和佟骞之间,脸上尽是不屑与鄙夷之色,少年的怒火顿时转过茅头直指严淮水。

「呸,我们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来插嘴,我没教养怎么了,你随便插嘴别人家的事就是有教养了吗,我呸,看着人模人样的,肚子不知道转着什么坏心思,你不就仗着家里……」

没有骂完,就听「啪」地一声,竟是佟骞重重打了他一个耳光。

「放肆!还不向严公子赔罪。」

佟骞真的怒了,喝令童谦向严淮水赔罪,可是童谦却料不到佟骞竟然真的打了他,而且还是为了那个不怀好意的娘娘腔,眼圈儿一下子红了,扭头就跑出了杏花楼。

第八章

冷战。

准确地说,是佟骞不想搭理童谦,童谦拉不下面子先低头,整天气嘟嘟地绕着佟骞转,一见佟骞抬眼看他,他就背过身,留给佟骞一个大大的后脑勺。等佟骞低头做自己的事,他又开始绕着佟骞转,东摸摸,西碰碰,不是踢倒椅子,就是打翻花瓶,弄出很大的声响,想要引起佟骞的注意。

几次下来,佟骞恼了,吼道:「出去,你爱哪儿玩哪儿去,少在这里吵我。」

童谦被他吼得眼圈儿一红,磨磨蹭蹭走出去,一直走到后花园里的小池塘边,那眼泪珠儿才往下掉。从地上捡起小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池塘里扔,口里喃喃道:「佟笨蛋,佟笨笨笨蛋,佟笨笨笨笨笨笨蛋……」

离杏花楼那档事已经有七、八天了,其实童谦当时一跑出杏花楼,就已经后悔了,知道今天这事的错多半在自己身上,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顶嘴,让佟骞下不来台,可是……可是,佟骞也太过分了,居然为了那个死娘娘腔打他,可恶,可恶可恶……

越想越气的童谦咚咚咚跑回去,到佟骞房间里把铺盖一卷,搬回自己原来的房间去住,打定主意再也不理那个见色迷眼的死色鬼。可是一夜没过,冰冷的被窝就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才跟佟骞睡了几天,他就已经不习惯没有人抱着他,没有温暖的胸膛可以依靠,好象全身都不对劲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屁颠屁颠地跑到书房里,东擦西抹好一会儿,远远地看佟骞来了,他嘴巴一嘟,头一扭,表示自己仍在生气中,想着只要佟骞跟自己搭句话,他就借着台阶下,跟佟骞和好。

谁料到,佟骞看见他就跟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拿本书,坐下来慢慢翻看。童谦开始还气硬,心里想着:不理就不理,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佟笨蛋,大坏蛋,又色又坏的混蛋……

两人这一斗气,就斗了七、八天,先沉不住气的,自然是童谦,变着法子要引起佟骞的注意,却想不到佟骞竟然粗声粗气地吼他,童谦坐在池塘边,越想越委屈。

「佟笨蛋,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

也不知道骂了多久,童谦把身边一圈草坪都拔了个精光,才一抹眼泪,抬头挺胸,决定再去找佟骞,大不了,他先没话找话说几句,佟笨蛋心肠软,等搭上话,再多说两句好话,肯定会忍不住求他原谅,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跟佟笨蛋和好了。

嗯,就这么办。这样想着,童谦又回到了前院,迎面正撞上伺书。

「咦?小铜钱,你眼睛怎么红了?」

「我哪有眼睛红,伺书姊姊你看错了。」鸭子的嘴,到死都是硬的。

脸上的泪痕都还没擦干,骗谁呢。伺书忍笑,道:「好,就算我看错了。小铜钱,过来陪我坐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童谦扭捏了一会儿,难得地乖乖听一回话,在伺书身边坐下。

「你啊,还跟公子斗气吗?那天的事,我可听伺墨说了,开始的确是你不对,在家里,你对公子打打骂骂,公子从不生气,那是因为他喜欢你,所以包容你,可是,任何包容都是有限度的,私下里打打骂骂,他只当是跟你打情骂俏,不但不生气,只怕心里还偷乐着呢。可是在外面,你就要给他留面子。那天,你当着严二公子和干帮主的面,跟公子顶嘴,公子也没舍得打你,可是你居然胆大包天敢去辱骂严二公子,你知道公子事后跟严二公子赔了多少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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