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小王,你先进屋去,让我来。”
受命的人看看丁翼,再看看张伯,“那我先进去了。”
“张伯,我求你,让我见晓阳一面。”
“翼少爷……”
“我已经三天没有他的消息了,我很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少爷很好,只不过他被老爷软禁在房间里,连吃饭都是我送进去的,少爷才会都没有跟您联络。”
“他怎么可以这样?有什么事冲著我来就好,为什么要把晓阳关起来?”
“那天你您被赶出去后,老爷和少爷在书房里谈了很久,后来老爷怒气冲冲地命人将少爷关进房里,也许是少爷坚决的态度惹怒了老爷
吧……”
“什么意思?”
“少爷说无论如何他都要跟您在一起……”
“他……”丁翼好恨自己,恨自己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让他独自承受那些沉重的压力。
“还有……”张伯欲言又止的态度让丁翼受惊。
“怎么了?您快告诉我!”
“自从被关起来后,少爷便滴水未进,整天只是看著窗外……”
“什么?他的身体那么差,怎么能不吃东西?难道你们都没有人想办法?”
“我们试过,可是少爷把我们当空气,视若无睹,他现在只沉浸在他的世界里……”
张伯担忧地说道。
“路先生知道吗?”
“老爷知道,可是他也不肯妥协。我知道他很担心少爷,只是不肯松口。”
“张伯,让我见晓阳,我不能让他再这样折磨自己下去。”
“我也想,可是我不能。”
“路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他决定亲自和路镇宇谈判。
“就快了。”
“我在这里等他,我亲自跟他谈。在这之前,张伯,可以麻烦您帮我向晓阳传句话吗?”
“什么话,您说。”
“帮我跟他说,要他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爱他。”
“翼少爷“张伯,麻烦您了。”
转身离去的张伯走了两步却又折回来,“翼少爷,我是看著少爷长大的,少爷从小就很孤单,直到您来了之后他才开始改变,您对少爷
来说有多重要,我相信您心理也有数。我老了,看多了人世间分分合合的情事,我不想评价您和少爷究竟对不对。
但是,您和少爷彼此之间的付出和挣扎我都看在眼里,爱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这世间加诸于人身上的枷锁和束缚。别人怎么看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怎么看待自己,人,只要活得问心无愧,这一生也就没有白活了。”说完,张伯就转身离去。
“谢谢您,张伯……”丁翼低喃,知道张伯想增加他信心的用意,并感激张伯尊重他和晓阳的这一份感情。
夜幕低垂,月光倾泄在摇曳的树木上,寒冶的空气将水气冻结成霜。
宾士轿车在司机沉稳的驾驶下缓缓地驶近路家大宅,不过尚未进入雕花铁门就被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给拦了下来。司机吓了一大跳,直
觉地采下煞车板,突如其来的停顿惊扰了后座的主人。
“怎么回事?”路镇宇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路先生,是有人突然冲出来……”
透过挡风玻璃,路镇宇瞧见了丁翼,“别理他,继续开。”
“可是那位先生不让开……”
摇下车窗,路镇宇待丁翼走过来,开口问道,“你还来做什么?”
“我想和您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路先生,我是真心爱晓阳的。”
“别说了,开车。”
“等等。”丁翼用手阻止车子的行进。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求您给我个机会跟您谈谈。”
“不需要。”
丁翼双膝一屈,跪了下来,“路先生,拜托您。”
“如果你以为这样可以让我心软,那你就错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妥协的。”
“难道连晓阳的死活您也不顾了吗?”
“那是我家的事,不劳你费心。”
“我会跪在这里直到您答应的那一天。”
“是吗?那你就跪吧,开车。”
像是要考验丁冀的毅力般,隔天,大陆冷气团就报到了,气温骤降近十度,丁翼身上的单薄衣物自然抵不住冶冽的刺骨寒风。
接连三天,路镇宇出门或回家的时候都可以看到丁翼的身影,纵使狼狈,丁翼依旧散发出王者的气息,他的一身傲骨决不允许自己屈服
。
丁翼的毅力,路镇宇不是不知道,从他以前学习的态度和努力就可以知道。
其实路镇宇不是没有感觉的,毕竟丁翼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在心中多多少少已把丁翼当成儿子在看待。只是这件事情牵涉到晓阳,所
以他不能妥协。
一天晚上,路镇宇在书房中批阅公文。
叩叩!
“是谁?”
“老爷,是我。”
“进来。”
暂时停止手中的工作,路镇宇的视线落在张伯身上,“有事吗?”
“少爷又吐了。”
路镇宇深深皱起眉头,请医生看过了吗?”
“看过了。”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少爷的身体底子原本就不好,加上这一阵子饮食不正常,所以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难道你们都没有好好盯著他吃东西?”
“三餐都有按时送到少爷房间,这几天开始少爷也开始进食,只不过少爷吃下的东西没过多久就会又吐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说这是因为心理压力的关系,虽然少爷极力想把东西吃下去,但是到最后身体仍是会自我反应,将东西吐出来。”
“那少爷人现在呢?”
“医生为少爷补充了营养针,因为体力不支的关系,少爷已经睡了。”
“老爷,医生也说了……”
“说什么?”
“要是不找出少爷心中的症结,再这样下去,就算打了营养针,少爷的身体仍撑不下去……”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爷,人说强摘的果子不甜,强求的姻缘不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为何不顾其自然呢?”张伯叹口气,关上门离去。
半夜。
路镇宇轻轻打开路晓阳的房门,走到儿子的床边,看著熟睡中儿子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他不禁心痛了。
他从来都没有好好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把他丢在家里让佣人照顾,也许今天他和丁冀会变成这样他也有责任。
该成全他们吗?那晓阳的未来和路家的香火该怎么办?
不成全,眼前他的儿子就活不下去了。
他到底该怎么做?
睡梦中的路晓阳突然呓语起来,“爸……我求求你……我和翼是真心相爱的……求你”
“晓阳……”路镇宇心疼地看著儿子。
回到房间后,路镇宇打开书桌最底下那层上锁的抽屉,拿出其中尘封已久的铁盒,打开它,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中美丽的妇人温柔
地笑著,眼中充满著幸福的光彩。
照片的背后,是属于女人娟秀清丽的字迹,上面写著:“愿吾爱一生平顺、了无牵挂。”
路镇宇喃喃低语,“怀雪,难道我这样做错了吗……”照片中的人没有回答,依旧是一脸温柔笑意。
是夜,在睡梦中路镇宇仿佛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双手抚著他的脸颊,他睡得很安稳、很平静,直到天明。
隔天一早,正在吃早餐的路镇宇突然向张伯开口:“去叫丁翼进来,我在书房里等他。”
欣喜溢于言表的张伯连忙称是,赶忙走向大门,去找整整跪了四天的丁翼。
四天来几乎没有进食的丁翼,加上寒风的袭击,几乎要撑不下去的他,在听到路镇宇愿意见他时,兴奋地站起身。不过因为跪得太久,
血液循环不良加上体力不支,瞬间又倒下去,聿好张伯及时搀扶住他。
顶著未梳理的头发、连日来没刮的胡髭,加上一身满是污泥的衣服,丁翼狼狈得像个流浪汉。但是他的心情是欣喜的,因为上天给了他
——个机会。
在张伯的带领下,丁翼进入了书房,但路镇宇却像是没看见他似的,只对张伯说了句,“先带他去清理乾净,然后吃些东西后再来。”
“不,路先生,我不要紧。”丁翼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但是我不想跟现在的你谈。”路镇宇冶冷地泼他冶水。
丁翼用足以打破世界纪录的速度吃完东西、清理自己后,立刻又回到路镇宇的书房内。
“坐。”
“是。”
“现在我给了你机会,你想要跟我说什么?”
“路先生,我能理解您的愤怒和反对,但是请您相信我,我曾经试著要抗拒这份感情,因为我和您一样,都不希望晓阳受到任何伤害。
但是,感情这种事,不是我说不要就能拒绝的了,因此我情不自禁地沦陷了。不过我从来不后悔,我不后悔爱上晓阳;甚至我是庆幸的
,因为晓阳让我了解到生命的美好,他将我灰暗无光的生命燃起了希望,让我知道爱人的幸福,知道总是会有个人在关心你的那种感觉
有多美好。这一切,都是晓阳教我的。
“我爱晓阳甚于我自己的生命,为了他,我可以牺牲一切,就算要是我的命,我也能毫不犹豫地为晓阳奉献。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我
相信路先生您也能体会,不然,您不会在晓阳母亲过世这么多年后都未再娶,因为她是那个生命中最特别的人,不是吗?”
该死的小子,居然跟他儿子一样拿他母亲来威胁他,路镇宇暗暗瞪他一眼。
路先生,我诚心地恳求您,成全我和晓阳,我发誓,我会用我的生命来守护他,我保证,绝不让晓阳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拜托您!”
“那路家的香火该怎么办?”
“这……我……”这是他永远无法解决的问题……
“我昨天晚上梦见了晓阳的母亲……”
“我好久没有梦见她了,也许她怪我没有好好照顾晓阳,所以不愿意来看我。昨天晚上,她就像以往一样,温柔地笑著,陪著我一起聊
天,我们聊了很多,最后她告诉我,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串福,而不是将自己自以为是的认知加诸于他的身上。
“她还告诉我,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你对晓阳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她很感激你。
最后,她还威胁我,如果我不答应,她就再也不来看我。”话完,路镇宇的脸上竟浮现了丁翼曾不曾看过的宠溺表情。
“路先生……”
“我尊重她的决定,她怎么说,我怎么做。”
“您的意思是……”丁翼有些惊喜。
“这件事,我不管了。”
“谢谢您,路先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晓阳的,请您放心。”
“不过……”
“不过什么?”
“你说你绝不会让晓阳受得伤害的,是吗?”
“是的!”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路镇宇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他递给丁翼。
“这是?”
“你看了就知道。”
丁翼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是他和晓阳照片!
丁翼记得那一天,他抱著晓阳从公司准备开车回家,在停车场的时候,他吻了晓阳。而这一切,全都被拍人了他手中的照片!
丁翼很震惊,怎么可能,那天在停车场,明明就只有他和晓阳两个人!
“路先生,这……”
“不要问我,是有人寄给我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突然从美国回来?还知道晓阳就在你房里?我查过了,但是找不出是谁寄给我的
。我不懂他寄这些照片的目的为何,原本我以为是勒索,但是我到现在都没接到电话。因此,我猜想,这个人针对的对象应该是你。”
“我真的不知道,路先生……”
“我不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之你要将这件事情处理好,而后我希望你行事能更加小心,要是因为你的关系让晓阳伤到毫发,我绝
对不会原谅你。而你,也别想和晓阳在一起。”
“很抱歉,路先生,我一定会设法查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在这之前,你先去看看晓阳吧,他的状况很不好……”
“晓阳?他怎么了?”
“他……”路镇宇话还没说完,丁翼就一溜烟地跑掉,“死小子……”路镇宇低声咒骂著。
“晓阳……”丁翼心疼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儿,消瘦的脸颊、苍白的脸色,纤细的手臂还插上点滴针,天,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像是怕碰坏他似的,丁翼巍巍地伸出手贴上路晓阳的脸颊,红了眼眶的他,哽咽地呼唤著爱人,“晓阳……”
细长的睫毛微微地颤了颤,缓缓地睁开原本漂亮有神,如今却失去光泽的大眼,他似乎看见了翼,他分不清楚现在究竟是梦境抑或是现
实,如果是梦,他宁愿不要醒来,“翼……是你吗?”
“是我……是我来了……”
“不是梦吧……”
“是我……真的是我……”
“抱我……”路晓阳必须要靠体温才能确定丁翼的存在。
丁翼依言,轻轻地扶起他,将他拥人怀中。
“紧一点……”闻言,丁翼加重了力道,将头轻轻靠在路晓阳的肩上。
“再紧一点……”泪水早巳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楚来人的脸孔,只能依著熟悉的怀抱和味道来辨识来人。
“我来了,晓阳……”
“你怎么那么久才来?我等你等了好久,你都不来。你要张伯告诉我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有,我都有吃东西,可是一下就都吐出来了,
我又吃,可是又吐,我没有办法,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别说了,晓阳,别说了……”
“你怎么让我等这么久……我好害怕,怕再也见不到你……”
“对不起,对不起……”
“爸爸好坚持……他不答应让我们一起,我求他,他不理我……又把我关起来……我打不开门,也没有办法跟你联络……我……”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