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 第三部 逐鹿三秦+相性50问——南州
南州  发于:2011年0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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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潮一掌拍飞了宇文灵殊手中弯刀,再一指将他点倒在地。我伸手接住弯刀,划在宇文灵殊颈前,对赵军道:“谁再向前一步,宇文

灵殊人头落地!”山下的人止住了脚步,恐惧地抬头看我,有人用鲜卑语悲愤地朝我大吼。我问宇文灵殊:“他们在说什么?”

宇文灵殊眼中透出危险的光,他一字字道:“他们说,你胆敢杀了主人,他们会日日跟随你,直到你和你的亲友流尽最后一滴血!”

我笑了笑,刀尖轻轻抵在他喉结上:“宇文将军,你的手下有一点愚钝,此时还说这样的话,不是催着本王动手么?”

宇文灵殊眼眸越发血红,可是他还未说话,已经有人抢先对下面发狂的赵军开了口。江原一身黑衣站在高处,声音沉冷而清晰,骚动

的赵军渐渐安静下来,鸦雀无声地听着,仿佛有什么力量抓住了他们的耳朵。我一个字也没听懂,可是赵军听到后,脸上都露出犹疑

的神情。

宇文灵殊变了脸色,他喉结抖动,开始厉声向赵军喊话。刚喊出几个字,我手腕不小心一歪,弯刀立刻在他白玉般的皮肤上拉出一丝

极细的红线,血滴一点点渗出,好像白石缝里开出一瓣瓣小花。我眯起眼睛欣赏,口里抱歉道:“宇文将军,本王真的一点都不想伤

了你,可是你的喉结为什么要乱动呢?”宇文灵殊愤怒地看着我,似乎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但却没有再说话。我对凭潮使个眼色,

凭潮一掌砍中宇文灵殊后颈,把他击昏过去。

江原从怀中拿出犀角,尖利的号声破空而起。不久,山脚有浑厚的号音遥遥呼应,开始燃起星星点点的火把。赵军见主将被俘,魏军

又在向自己围拢,一时不知是进是退,都陷入茫然之中。

江原又用鲜卑语对他们说了几句话,两个看似有官职的鲜卑赵军低头商量一会,最后向江原弯腰行礼,带领几百名赵军向山下走去。

山脚的火把分出一条道路,再合拢时,赵军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

江原的目光这才向我投来,笑道:“燕王殿下,该回营了,把宇文灵殊交给燕骑军罢。”他沿着山路走下来,把手伸向我。

我挑了下眉,故意避开他,跳落到山路的另一边:“原来你懂鲜卑语?”

江原笑着跟过来:“我过去常年在幽燕驻守,那里有许多鲜卑人的后裔。”

“你对那些鲜卑赵军说了什么?”

“我给他们两个选择,一个是与魏军血战,自己凭本事突围,但宇文灵殊必死;另一个是退回赵军营地,我们非但不杀宇文灵殊,还

会按照约定放他回去。”

我回想着一开始的情形,叹道:“听说鲜卑部落中的惩罚比军法还要严厉,主人被杀,手下人全家就要陪葬,连后代都不能留下。幸

好大营的人及时赶到,那些鲜卑人才没有上来拼命,不然被他们看出破绽,我们这二十几人根本抵挡不了。”

江原看看旁边,宇文灵殊正被燕骑士们放上一匹棕色马的马背,他用力捏紧我的手腕,笑道:“还幸好我看准时机,让宇文灵殊落到

我们手中,否则震慑力也不会这样强。”

我极度反感,哼道:“你不会不知道我为何冒充你吧?这么一搅,好好的一场比试成了阴谋。”我指着已经被牵到山下的深棕马,“

宇文灵殊就这么死猪一样被驮回军营,以后计策怎么进行?”

江原扯住我低声道:“你不会傻得真想跟他一决胜负罢!若不是我的安排,现在吐血的就是你!身体刚恢复就这样大胆,活得不耐烦

了?我还没怪罪你擅自做主呢!”

我翻个白眼:“要不是内力还差一点,我三十招之内就把他制住了,不用等到你来插手。”

江原嗤笑:“就怕到时宇文灵殊反把你掳到赵军营里,那样被制住的可就是我了。”

我下劲踩他一脚,恨然道:“总之,宇文灵殊信了我的话,以为我们真的有大批伏兵在等着他,所以他与我决斗。宇文灵殊生性勇猛

,武艺也极高,这样的人只会佩服强者。他输了,我将他请回军营,这是愿赌服输,我们之间并没有过节。接着就可以派人对他陈述

利害,劝他归降,魏国就有希望获得宇文家的支持。你现在使手段,已经将他激怒,怎么还指望他会倒戈?”

我越说越觉得不甘起来,宇文灵殊身后的宇文家势力何其庞大,江德当初只派程广带两万人深入关中北方腹地,虽然本就是转移视线

,牵制宇文氏兵力之举,但要真的对抗起来,哪里会是对手?所以我早就猜想,江德说不定另有秘密指令给程广,让他假进攻之名,

行招揽之实。即使不成功,也可与早已有意归降的陇西各城互通声气,增加胜算。

如今两国争斗已到白热化,魏国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一个助力,而宇文灵殊或许会成为促成宇文氏归降的关键。虽然眼前也很多方法可

以迫使宇文氏做出抉择,但宇文氏毕竟与赵国联系紧密,北赵皇帝不是傻子,真到了威逼的地步,他又如何不会先下手为强?

江原一直盯着我,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别那么费神了,已经做了,懊恼何用?其实这件事很容易解决,我有一个主意,可以

补救刚才的过失。”

我怀疑地看他:“你还有什么主意?”

江原揽过我的肩膀,轻声在我耳侧道:“只要你亲口去游说,晓之以利害,宇文灵殊一定不会断然拒绝,说不定还会被你的言辞打动

……”

我瞪着他:“什么意思?”

江原的手在我腰间搂紧,声调有些戏谑:“优雅的燕王殿下,那个胡人看上你了,索性牺牲一下,来个色诱如何?”

我猛地推开他,不禁大怒,涨红了脸道:“休想!要色诱你自己上!”

巨大的黑色纛旗在魏军营帐外高高的旗杆上招展,我坐在军帐的矮几边,提着一只装满沸水的铜壶,第一百次想起燕骑士们目瞪口呆

的表情,以及燕飞那不着调的小子对着我咽口水的声音。

“混账!”我狠狠把铜壶一放,懊恼地咒骂,“来人!”

帐外一个年轻士兵应声冲进来,随着帐帘掀动,冷风在我身周打了一个转。很像我对着江原发怒后,山间忽然吹来的那股邪风,生生

把我尚可遮体的衣服吹得七零八碎。

我瞅着站在跟前殷勤听候差遣的燕飞,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你?昨日那一剑没砍断你命根子,所以皮痒了?”

燕飞露着牙齿嘿嘿地笑:“哪能呢,这不还得仗着它传宗接代么。凌祭酒剑法如神,燕飞佩服之至,不知道何时再赐教一两招?”

我托着下巴打量他,冷冷道:“你小子有病吧?”

燕飞被我看得不自在,只好挠头,过了一阵忽然木桩般站定:“燕飞敢作敢当,你要是还记恨我背地里说你,只管拿我出气!反正我

是交定你了!”

我哼了一声:“为什么跟我结交?就因为我的剑比你快?”

“不!因为你是条汉子,就冲昨天的事,我愿意拿你当兄弟!舍命相报!”燕飞激动地大声道。

我拍了拍手站起来:“好吧!即然这样,我也告诉你实话,我烦你不是因为你们燕骑士瞧不起我,而是因为——”

燕飞恳切道:“你只管说!”

“因为你一早上老缠着我!”我咬牙朝他屁股狠踢一脚,“滚蛋!你想偷看什么!看我身上长花吗?”

燕飞踉踉跄跄扑出老远,出门后突然大笑起来,军帐外远远传来他扯着年轻的嗓子吼出的歌声:“天为盖兮,地为庐,壮士征四海兮

,不须还!”

我不自觉地也想笑,可是转眼看见旁边行军榻上仍然人事不省的宇文灵殊,又郁闷起来,于是抬起脚在他胸前猛踩了一下。宇文灵殊

穴道被解,不多时悠然醒来,他看见我,眼中还有点迷茫:“燕王?”

我正提着铜壶冲泡茶水,回过头朝他温和地一笑,袅袅上升的热气隔在我们之间:“宇文将军,一道喝杯粗茶如何?”

宇文灵殊首先试着运行内力,发现内力并未受制,他盘腿坐到矮几边,冷冷看着我:“既然燕王已用卑鄙手段将我俘虏,何必惺惺作

态?”

我将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微笑道:“属下人莽撞,一场误会而已。我早说只是请将军在营中留宿几日,并无他意。你的部下们已经

安然回到赵营了。”

宇文灵殊冷冷道:“他们就算回去,也活不太久。你们俘虏我,将会与整个宇文氏结下死仇。”

“他们不会死,魏国跟宇文氏也不会结仇。我只是想制造机会与将军结交,不出半月,定会亲自送将军返回赵营。”我淡淡向他举起

手中的粗瓷茶杯,“这茶没毒,我也不屑放毒。”

宇文灵殊将手放在杯底,冷冰冰地打量我:“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劝降?我宇文氏立族百年,乱世中择明主而栖,却从来不会做出恩

将仇报的事。”

“劝降?”我笑着摇头,“将军这样的人,会是一席话就劝得动的么?我想交你这个朋友,只是这样,若你觉得昨日的比试不算光明

,咱们也可找机会重新比过。”

宇文灵殊怀疑的目光定在我的脸上:“素昧平生,何以燕王如此殷切?”

我大笑:“宇文将军,都说英雄相遇,只要一个眼神,一句问候,就可以成为生死知己。你我单是交手已有上百回合,怎么反而不能

成为朋友?”

宇文灵殊琥珀色的眸子有一些晃动:“果然是燕王,自负也自负得理所当然。”

我含笑道:“难道宇文将军自认不是英雄?”

宇文灵殊脸上有傲然的神采闪过,忽然举起茶杯:“为这句话,我愿与同为英雄的燕王干上一杯!”他与我手中的杯子猛烈相撞,然

后喝酒般仰头饮尽。

我抬眼一笑,也跟着饮尽:“宇文将军,我们这算是朋友了么?”

“不算!”宇文灵殊站起来,从窗口望一眼军帐外层层把守的士兵,又把目光落到我身上,皱起眉,迷离地看了一会。

他眼中又漫起一股腾腾杀气:“你是魏国燕王,是敌人,我的任务是杀了你,可你却要跟我做朋友;我在这里跟你喝茶,可我还是你

的俘虏!不知道你的话该不该信,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突然捅我一刀!”

“那又如何!”我也站起身,直直地盯着他,“战场上,我们像敌人那样厮杀,战场下,我们可以一起纵酒高歌!今天魏赵争战,你

是我的俘虏,明天两国停战,你是我的朋友!我欣赏你,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

宇文灵殊身形顿住,他明显有些触动,野兽般的气息渐渐隐去,琉璃般的眼珠里好像有异样的光在流动。我突然想起江原有时也会出

现类似的眼神,暗道不好,正要寻个借口绕开话题,宇文灵殊一个大步迈上来,两手拥住我肩膀,白皙的面孔不知为何微微泛红。

帐外传来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宇文灵殊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有点震惊,刚想戒备地躲开,转念一想,又没有动,脸上继续保持着微

笑。

“你说的没错!明天战死沙场,今天一样可以是知己!”宇文灵殊带一点鲜卑口音的话语,好像草原上沙沙的风声,“燕王殿下,请

允许我用鲜卑的礼节,表示对强者的尊重。”他说着,嘴唇印上我的额角,又低下头,亲吻了衣甲上的金扣。

我身上寒毛竖起来,古怪地看他,宇文灵殊眼睛明亮:“不是敌人的时候,我可以叫你江原吗?”

我忍了又忍,还是笑出来:“可以!不过我不会叫你灵殊。”营帐外面好像又有什么被折断,有重重的脚步声走远。

“那么,我们再比一次罢!”宇文灵殊笑道,“我知道你现在绝不会放我,所以不会把这个当作条件。”

“你要什么条件?”我明显感觉到他语气的暧昧,正在琢磨怎么拿捏分寸。

“既然你不愿叫我名字,我若是赢了,你叫我阿干罢。”

“阿干?”

宇文灵殊笑起来:“是鲜卑语中兄长的意思。”

我面色一僵,干脆道:“我不会答应,我曾经在心里发誓,再不会认任何人做兄长。”

宇文灵殊诧异道:“为什么?”

我沉默许久,淡淡道:“兄长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意味着血淋淋的背叛。而且,我不会与朋友较真,你要想比出胜负,咱们尽可战场

上见。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我快速向营帐外走,想了想,又停住脚步回头,“宇文将军,我并不想欺骗你,你在魏营期间,

关于你投诚的谣言会在两军中传遍,你即使回到赵国,也会受到别人猜忌。如果赵皇陈熠果真不能容下宇文家,不论发生了什么情况

,魏国的大门永远为你们开放。”

宇文灵殊若有所思地看我:“燕王,你的话我会考虑。”

我出了军帐,吩咐负责看守的燕十对宇文灵殊不可疏忽,更不可怠慢。正要走开的时候,脚底踩到一堆东西,我低头看见地下断成几

节的枪杆,不由微微地发笑:“这是谁的枪?”

燕十小声道:“那是我的。”

我点点头:“清理了罢。人去哪了?”

“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里,江原正穿着便服和杜长龄对坐研究地形图,看见我进来,眯着眼睛抬头:“凌祭酒,你挺适合穿这身衣服。”

我笑道:“哪里,燕王的衣物,当然还是燕王穿最合适。”

江原哼了声:“诱降效果如何?”

我讶然:“原来殿下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会在帐外监视。”

江原面无表情:“我只是去听了一会,见你没出什么错,早就回来了。”

我坐到矮几旁边,随意看着地图道:“比想象中顺利,他用鲜卑礼节对我致意。”

江原眼睛眯得更厉害,他盯着我的额头,好像一头假装打瞌睡的狼:“真正的鲜卑礼节是亲吻强者的鞋子,他好像弄反了。”

我弯起嘴角:“我想宇文灵殊这样的鲜卑贵族,绝不会亲吻任何人的鞋子,能有这样的表示已经足够证明他的心意,况且后来他还让

我喊他阿干。”

“阿干?”江原挑眉,“这胡人比想象的还热情么。凌祭酒,真正上钩的不会是你吧?”

我低下头笑:“虽然这认他做知己的话,都是殿下的授意,不过宇文灵殊倒算个真性情的人,如果真的与他结交,那也不错。”

江原笑得叫人听不出冷热:“阿干都叫了,宇文灵殊就没有答应归顺?”

“基于宇文氏在北赵的深厚根基,没有直接答应,但已经有些动摇了。接下来,只看北赵方面如何对待这件事。”

江原冷笑:“宇文氏本身就令北赵十分棘手,对他们既怕且疑,又不得不倚赖。宇文灵殊被俘,就算没有我们这边制造流言,陈熠自

己就先这么想了,关键是此事一定要跟司马景扯上关系。”

杜长龄低声道:“殿下这次侥幸发现赵军的行迹,却让他们以为我们早就得到消息,不管是司马景还是宇文灵殊,都会怀疑军中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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