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 第三部 逐鹿三秦+相性50问——南州
南州  发于:2011年0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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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江吟 第三部 逐鹿三秦

第四十一章 伐赵之策

“这本,这本,还有这本……”我在弘文馆南殿一排排密集的书架中穿梭,看到有用的书籍就随手扔给裴潜。

南越与北赵之间从未有过交战,所以我对北赵的军情并不十分熟悉,除了听取江原与府内其他官员描述之外,还要依赖翻阅北赵本国

典籍、分析魏赵历年战事获取具体信息。

印象中,北赵国主陈熠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他少年继位,素性勇武,铲除权臣势力,把持朝政近二十年。如今他正值壮年,虽然

国内积贫之下无力东扩,却能阻住北魏铁骑西进步伐五年之久,同时又几次打退西北戎族侵掠,这样的成绩,没有一定能力是绝对办

不到的。何况北赵地处关中,地势高耸,易守难攻,自古以来便被誉为天下第一形胜之地,虽然江原有志在必得的决心,兼之北魏实

力雄厚,但要彻底征服北赵还是困难重重。

裴潜脚步轻快地跟在我身后,眼睛里闪烁着兴奋无比的光芒,就算被书脊砸到鼻梁仍是一脸傻笑。我轻轻瞄他一眼,小畜生这副模样

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知道开春后出征他就一直精力旺盛、亢奋不减。

我故意走快几步,趁他跟来时轻轻伸脚一绊。裴潜趔趄一下,怀中的书“哗啦”散在地上,立刻对我怒目而视:“好好的,你干嘛绊

我!”

我凉凉道:“提醒你别高兴过了头,出去打仗是好玩的么?值得乐成这样。再在我面前摆这副讨打的傻样,你就别想跟着了。”

裴潜不服气地嚷嚷:“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我高兴一下怎么啦?男子汉就该征战四方,不然白看那么多兵书是为了烂在肚子里?”

我嗤道:“你看的那点书还不够纸上谈兵呢,这就急着卖弄了?乖乖把刀枪拳脚先练熟了,说不定到时还能保住一条小命。”说着我

转到另一排书架中央,留下裴潜在原地气呼呼捡散落的书本。

过了一会,我听见他“蹬蹬”几声跑到门口,还以为他气得要走,却不意听到他一声呵斥:“走开!谁叫你进来?”

我转头看见裴潜一手抱书,另一只手臂平伸挡在门口,气势汹汹。怕他又闯什么祸,忙快步走过去,却见到江麟穿着暗纹云锦衣,腰

间束了碧绿的玉佩,一只脚踏在门里,另一只脚却还在门外。他看见我,似乎有点尴尬,就收回脚立在门口,向裴潜道:“我来看书

,不行么?”

裴潜恶声恶气地讥讽道:“听说世子殿下这些天一直在燕王书房面壁思过,那里的书还不够你看的?”江麟本欲反击,又看我一眼,

抿紧了嘴。

我见他面容有些消瘦,也似乎没什么精神,便淡淡道:“世子殿下喜欢来这里看书,岂有不许的道理?小潜不得冒犯,咱们回北殿去

,让世子在此尽情看吧。”

裴潜收了手,又重重看他一眼,这才走下台阶。我随后出门,与江麟擦身而过,却没再看他,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忽然听见江麟道

:“你……别走。”

我停下脚步道:“如果世子要人服侍,我这就去叫鸣文过来。下官早知道世子讨厌我,所以不敢久留。”

江麟微微涨红了脸,忙道:“不,你留下……我有话对你说。”又对裴潜道,“你先下去。”

裴潜自然不肯听,冲他道:“你又要做什么?还要再害一次人吗?”

江麟面色越发红涨,一回头进了大殿。我见他似乎真的有事,便示意裴潜先走,重新走上台阶,也进了殿。

江麟站在窗边的书桌前,一改往日的张扬,等我走到跟前,低声道:“听说,你要随父王出征了?”

我道:“是。”

江麟又道:“我问了凭潮,他说你伤势近来有些反复,还是量力而行的好。”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口中道:“多谢世子,下官会注意。”

江麟沉默一会,似乎用了很大勇气才道:“那日的事,我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多谢你救我。”

我淡淡笑道:“都已经过去了,听说世子因此受了罚,想必心中也不好受吧?世子曾经救我,现在下官还你,也算两不相欠了。”

江麟皱了皱眉:“那不一样,我救你是举手之劳,可你却是将自己置于险地,之前我又多次对你冷嘲热讽,说来还是我欠你。”他声

音又低下去,“你不知道,我从没有这样害怕过。那日父王救你回来,你满身是血、奄奄一息,我抢到你身前喊你,你却一点反应都

没有,连父王的声音都抖得不成样子,我也从没见到他这样过。当时我甚至想,如果你死了,父王说不定就垮了。”

我怔了一下,接着淡淡道:“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垂死的人罢。”

“不,”江麟摇头,表情有些激动,却仍是认真道,“王叔说得对,其实我并不讨厌你,我只是一直在嫉妒父王对你太过关注,我…

…”自己又摇了摇头,似乎再也说不出口。

我心里不由轻叹,他虽然处处逞强,免不了惹祸,却不过仍是个孩子罢了。看着江麟极其难为情地说出这些话,脸上的红晕一直红到

耳根,又觉得可笑,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使劲揉他头顶:“我还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比裴潜还笨!”

江麟头埋在我胸前,听到我的话,还是瓮声瓮气地反驳:“他那种木头脑袋能跟我比?”

我哼道:“他起码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哪像你,整天不在父王身边,却跟着别人到处跑。”

江麟挣出来,不满道:“是父王自己对我过分,做什么事都不问我意见,前次逼着我订婚,现在又让我到幽冀去,他分明是不愿看到

我。”

我惊讶道:“你要去幽冀?”

江麟黯然点头:“明天就动身,我今天本是来跟你告别的。”

我笑道:“你父王真是用心良苦,他要出征,留你一人在府里的确不安全。幽冀是燕王封地,你去了那里,不止可以避过朝中居心不

良者,而且还能多长见识,何乐不为?”

江麟不高兴道:“怎么你也——我就不能随军出征么?”

我呵呵笑道:“小鬼,等你个头长到我肩膀上面再说罢。”眼睛向窗外呜呜作响的枯枝望了望,“嗯,说不定让北地的风一吹,不出

几年你就能长成堂堂男儿了,你父亲的事业还要等你继承呢。”

江麟似乎受了鼓舞,抬头道:“我自不能让父王轻视,更不能让你轻视!”

我失笑道:“你父王怎样我不知道,不过我可是从头至尾都没敢轻视你。”江麟明显觉得自己受戏弄,正要发作,我赶忙道,“刚才

你说欠我,我如叫你偿还,你肯不肯?”

“你说!”

我正色道:“你父王此次出征,想必是抱了孤注一掷的决心,但是北赵抵抗顽强,非一时一刻能得手,若是能集结几路大军分进合击

,则胜算要大得多。眼下南越虽极有可能与我军联合,却不够可信,万一他们袖手观望,会造成我们孤军受敌,所以必须有一熟悉南

越军情的将领率军与南越军队一起进发,必要时起敦促和牵制的作用。”

江麟神情一动:“你是说——”

我点头道:“只有你三叔韩王江进。你父王打算奏请皇上下旨,命韩王一同出征,但若韩王自己主动请战,到时燕王出列附议,岂不

更加万无一失?”

江麟想了想,略显为难道:“可是三王叔会听我的话么?而且他与二王叔素来密切,说不定不肯为父王与二王叔生隙。”

我笑道:“就是为此,你去说才更合适。你与你父王关系冷淡,自然不会受他指使,韩王与你叔侄情深,人所共知,如果你提出此事

,就连晋王也说不出什么。况且这个提议对他有利无害,如今荆襄并无战事,除非韩王不想借此立功,宁愿在边境空耗兵力。”

江麟恍然领悟,看我一眼道:“你这些心思,恐怕不下于府里的杜司马,其实我知道自己之前判断有误,很怀疑你的身份,可是又觉

得没有可能。”

我掐了掐他的脸,撇嘴道:“小孩儿心思太多,当心个子长不高!”

江麟推开我的手,脸上的不耐烦很像裴潜:“我不小了,别这么碰我!”

我忍不住笑道:“是么,小世子?刚才你的脸真像小柿子,像我这种大人可从不会脸红。”

江麟气恼地看那我一眼,马上又奇怪地笑了:“是么?”突然用力将我向后一推,趁我跌坐在椅中,他上前在我唇上轻轻一碰,低声

道,“如果父王这么对你,你不会脸红?”

我愕然看着他,江麟自己的脸又“腾”地红了,伸手抹了抹嘴道:“我说过要尝尝滋味,现在尝到了,还不错。”说完便急匆匆出门

,一会不见了人影。

我坐在椅中苦笑,这个小鬼,都在想些什么?

晚上,江原在府中举办为世子饯行的家宴,江麟不再如小孩般随业师就坐,第一次以世子身份坐在江原下首第一位,可见这次对他的

重视程度。我坐在右边第六,看见江进也受邀在列,他正襟危坐,也不怎样与周围人交谈,只是带头邀了几次酒,其余时候便只顾自

己啖肉喝酒。我想试着猜他心思,不由多看了几眼,江进立时察觉,笑着向我举杯邀酒,我与他对饮一口,只得作罢。

宴会散后,江原把江麟叫到书房谈话,我因为知道后面还有集议会,便在殿外的抄手游廊边等候。抬头看见夜空如漆,几点星光缀在

夜幕之上,夜风吹过,枝头的冰霜便簌簌下落,打在冻得硬实的土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我突然听见一声刻意的咳嗽,立刻转头,江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他也向天空看去,肃然道:“凌公子在想什么呢?”

我答道:“我在想,关中四塞不是沼泽遍布,便是崇山峻岭,唯一开阔处便是黄河,如果趁现在天寒地冻起兵西征,会不会免去渡河

之险?”

江进冷哼道:“我还道凌公子有了什么惊人妙想,我只问一句,过了河吃什么?你以为这里是江南么?”

我道:“若是一路攻城略地,可以收集敌城粮草。”

江进不屑道:“那么你又能保证一路毫无阻挡地打下来?现在离开春破冰不过一两个月,渡河容易,回来呢?接应人马怎么接应?再

说北赵连年征战,已经饿殍遍地,以前还可以靠与南越通商勉强维持,现在怕也指望不得了。”

我微微笑道:“原来如此,踏冰过河的人马要回头是个问题,没有接应确实不妥。我对北地气候不熟,倒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不过

,殿下似乎已与燕王讨论过出兵的事,不然怎么知道南越意图与北赵断绝来往?”

江进突然异常冷冽地看我,寒声道:“凌公子,我也要请教,你为什么出主意把我拉下水?”

我不解道:“殿下这是何意?”

江进咄咄逼人道:“难道不是你叫麟儿传的话?你明知我与二皇兄互为肱股,却又拉我趟北赵的浑水,是要趁机离间我兄弟,还是要

削弱我人马?”

我直视他道:“是下官的主意,不过燕王殿下也是你亲生兄弟,国有大事,理应倾力互助,何来离间之说?战场上刀剑无眼,各凭本

事,何来削弱之说?”我说着压低声音道,“韩王难道就从没有心思在北赵战场分一杯羹么?”

江进冷冷看我,见我神色如常。突然憋不住哈哈大笑,接着推我一把:“好你个凌悦!本王这点心思都被你看出来了!”环住我肩膀

,在我耳边低声道,“不过为了二皇兄那里,我还是不能出面邀战,今次来只是为了通通气,最终还是得由皇兄出面上奏。父皇准了

便罢,不准的话我再暗中想办法。”又嘿嘿笑着推我一下,“凌悦,你这次有功,回头我赏你副铠甲战场上穿。”

我看他一眼,没想到这个家伙如此狡猾,只好道了声“多谢”。说话间有侍从来传话,要我进去议事,江进便跟我道别离去。

去书房的路上,我正遇到出来的江麟,大概刚刚接受训话完毕,他脸上还保持着肃然之色,见了我便道:“王叔答应了。”

我道:“多谢世子,我刚才见到韩王了。”

江麟微微低头道:“不必言谢,你是为了父王。”他停了一阵,忽道,“明日此时,我大概就在百里之外了。”

我问道:“什么时候启程?”

“卯时中。”

“真是不巧,那时凭潮正在为我疗伤。”

江麟点点头表示理解:“你疗伤要紧。”

我微笑道:“小鬼,想起我们相识也近一年,临别本当折柳相赠,可惜手边没有,只能口中祝你平安了。不过明日我会让裴潜代我去

送你。”

江麟本来有些黯然,听到后一句立刻抬头,脸上阴霾一扫而光,断然拒绝道:“不用了!本世子不想招惹晦气。”

我故意笑道:“可是小潜很想去送你。”

江麟冷冷看我:“别在我跟前扯谎,你在这里送别就可,千万别让他来!”

我无奈叹一口气:“好吧。既然你们二人仇怨这么深重,不见也好。”江麟松了一口气,这才抬脚离开。

我进了书房,发现陆子庭、杜长龄等府内主要官员已经在座了,荀简因为即将陪世子去幽冀,所以未曾参加。

江原等我落座,展开一副地图挂在屏风上,向众人道:“关于战略取向,我们已讨论多次,初步确定分兵合击之策。天御府预计发兵

二十四万,南越十五万,韩王府十二万,共计大军五十余万。我天御府主攻关中东、北两方,韩王府与南越联军主攻关中东南、正南

,目的要使北赵疲于应付,首尾不能相顾。”他说着指向洛阳西边某处,接着道,“弘农是我军西路据点,函谷关、武关依次排列,

北赵有重兵布守于此,我们多次进攻,往往被阻在此地。北面蒲坂有黄河相拒,渡过黄河后还有渭水横澹,若没有其他几路大军配合

,往往陷入孤境。我们此次要怎样进取,还要请诸位商议。”

陆子庭沉思片刻道:“关中最易守难攻者,函谷关与潼关;软肋者,斜谷是也,昔诸葛武侯出祁山,便修百里栈道,出斜谷,入五丈

原,陈兵一时,可惜皆因孤军深入粮草不济,以至功败垂成。臣以为,虽然函谷、武关难攻,却是北赵重兵所在,失此二地守兵,则

北赵无力回击。殿下可与南越军商讨,令其分兵突袭斜谷,牵制北赵兵力,韩王与南越余部共同陈兵于武关,从而使我专心攻打函谷

。”

武佑绪反驳道:“函谷关易守难攻,函谷之西的潼关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既然我们屡次在这里受阻,便应该绕道武关或蒲津,南

越可以从斜谷插入与我们合击,然后奔袭长安。”

程雍冷冷道:“这几处关口除武关外都没有重兵把守,究其原因,都是因为只宜进不宜出,进是进了,却灭不了北赵主力,便算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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