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皓天天鲜花电话,那能叫分手吗?”
“我每次都建议他拿这些钱去帮助非洲难民,资助失学儿童,捐给慈善机构顺便积积阴德,他不肯听,我也没办法。”
“苏,凌皓对你而言是特别的,这一点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凌皓也知道,但是凌皓太笃定,都不肯亲自来求你回去,有点可恶。我们和他玩个游戏好不好?”
“我不认为他是那种开得起玩笑的人。”凌皓那脾气,有人要和他开玩笑,危险程度和去摸老虎屁股差不多。
“苏,如果他爱你,他就不会生气。”慕容满不在乎地回答,语气似乎很笃定。
我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慕容的话也有些道理。这些年,除了凌皓之外,我还没有对一个人有过那么强烈的感情,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无论这种感情是爱还是恨。只是因为过去发生的一切我现在不敢相信凌皓对我有几分认真。应该给凌皓一个机会证明他的感情,英雄救美是最老掉牙也是最有效的方法,英雄都可以为美人出生入死了,还不能证明他的真心吗?但是现实的生活风平浪静,没有绑架,没有仇杀,没有抢劫,甚至连争风吃醋也没有,实在是没有给凌皓表现的机会。没有机会,制造一个也是可以的。只是——
我看着慕容晶晶亮的眼睛,那里面闪烁着一种名叫兴奋的东西。我已经可以想象慕容的游戏一定可以挑战某人理智的极限,不过,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不是吗?
“好。”我点头,宠溺地对她微笑,以她目前的状况,还是找点事情来操心比较好。
“那我得好好计划一下,保证到时候给凌皓一个大大的惊喜。”慕容笑得像小狐狸一样狡黠。
我再次点头,脸上也是同样的笑容。
第二十九章:婚礼
“Mu Rongxin,do you take this man,Su Yi,to be your lawful wedded husband,to live together in the estate of matrimony!Will you love him honor him,comfort him and keep him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and forsaking all others,be true to him as long as your both shall live?”
(慕容馨,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巴黎乡间的某个白色的小教堂里此时布满了美丽的鲜花。
我和慕容的身后站满了观礼的嘉宾,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找来的群众演员。
教坛前,慈眉善目的老牧师尽职地一丝不苟地履行着他的职责。
这是一场隆重而完美的结婚仪式。
因为我和慕容不会说法语,老牧师特地用英语主持这个结婚仪式。他刚刚念完一段长长的结婚祝词,现在面向慕容,开始询问她。
我听到慕容没有丝毫犹豫,飞快地回答:
“I do。”
(我愿意。)
然后牧师看着我,问:
“Su Yi,do you take this woman,Mu Rongxin,to be your lawful wedded wife,to live together in the estate of matrimony!Will you love her honor her,comfort her and keep h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and forsaking all others,be true to her as long as your both shall live?”
(苏逸,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看着墙上基督耶稣的受难像,我清楚这个计划实在是太疯狂,太胡闹,太把神圣的教堂当成一场游戏的上演地。
但是,慕容决定的事,根本不可能改变。
慕容说,只有在一种情况下,她才能确定凌皓对我的感情,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稍微对凌皓有点信心。
所以事情成了这样。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
我苦笑着回答:
“I do。”
(我愿意。)
事情已成这样,还能怎么样?
这只是在演戏而已。
也许,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今生再也不会有说我愿意的机会了。毕竟,现在慕容是这世上我唯一心甘情愿说我愿意的人了。就算这一切不是真的,就算是在神前撒谎,我想神也不会责怪我的。
那个人?
也许当年我会说,但现在——
我现在相信唯有缺憾才会更珍惜。
我是,他亦如此。
“如果,他不能及时赶到,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他根本对这件事不做任何反应,你又打算如何收场?”
我问慕容。她千算万算,不知有没有想到,人算总归不如天算,命运通常都是喜欢和人们开玩笑的。阴差阳错、造化弄人、无巧不成书都是用来形容这种情况的。
到这种时候,他还没出现,无外乎是那么几种情况。一、他在路上,但是还没到,这是最好的可能了;二、他根本没收到这个消息,这个可能还算差强人意;三、他收到了消息,但是无动于衷,甚至有可能知道了我们的小秘密,正等着看好戏……
以我对凌皓的了解,我倒觉得第三种情况最有可能。
慕容一幅胜券在握的得意神情。
“苏,放心。如果他赶不到,只能说明他没福气。如果他还没收到消息,只能说明老天也不帮他。如果他根本没反应,那你跟他也没必要再继续,将错就错也是个不坏的主意,计划要跟上变化嘛。再说,有那个人在,我保证他会在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
她努努嘴,眼神飘向身后的那个人。
Tonny!
我的伴郎,正局促不安地站在我身后。
再次碰到Tonny对我们俩来说纯属意外,对他来说是不是巧合我就不清楚了。
慕容辛辛苦苦,偷偷摸摸做好了计划,正愁没个合适的人选去通知凌皓,Tonny就这样凭空冒出来,笑着对我们说好巧又遇上了,简直把慕容高兴坏了。
她装作说漏嘴,不小心说出这个消息,又再三要求Tonny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成功地让这个消息由他透露出去。不过,慕容给的时间不多不少只够凌皓乘专机到达这里。
用慕容的逻辑,时间太充足的话凌皓极有可能知道真相不上钩,一个好的导演一定要把所有的戏码都安排得恰到好处。
我觉得凌皓肯定不会上当,毕竟我们的婚礼太草率,没有任何亲朋好友来观礼,怎么也说不过去。再说他极有可能安排了人手随时注意我们的动向,不可能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但是慕容竟然存了把假戏真做当最后的杀手锏的心,我倒是没料到,也只好无话可说。这是一场闹剧,但我宠溺她胡闹下去。
幸好牧师不懂中文,否则听了她的话,我怀疑他会抓狂到拿圣经砸到我们头上。
“新郎新娘可以交换戒指了。”询问完毕后,牧师示意我们交换戒指。
事情继续如慕容剧本上写的那样发展。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戒指,帮慕容戴上;慕容也含羞带娇着帮我戴好。
我们演得煞有其事,不知情的人准会被我们脸上的神情骗到。
“如果没有人反对他们的婚礼,我在此宣布这一对新人结成夫妻,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等一下。”
一道宏亮威严略带沙哑的声音打断牧师的话,观礼的众人视线往后面一转,顿时瞠目结舌,半刻没有声音。
教堂的门口来了一群人。
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人正快步走进来,他挟着凌厉的气息,一步步走近。
“我反对。”
他的声音不算太大,但足够众人都听清,他的发音无懈可击,别人肯定也不会误听。
不管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碰到有人来破坏婚礼,观众总是最开心的,我们的观众也不例外,静默之后是议论声,人人都露出大感兴趣的表情,等着新娘被别的男人抢走,或者有另一个女人来争夺新娘的位置,尽管他们是慕容请来的。
我们生存在一个没有完美的时代,心理难免有点畸形。
我每次看到这种八卦新闻时,也总是会多看两眼,但碰到自己是主角,绝对是万千滋味都涌上心头,哪怕所有的一切都在演戏。
“这场婚礼无效,我来接我逃跑的新娘。”
他笑着靠近我和慕容,离我们只有一人宽的距离,站定。看看我,又看看慕容。
他叹气,突然动起来,快若闪电。
我想过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但想不到他会做这种事,慕容也考虑过所有的细节,但显然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做。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在他怀里,正被迫和他进行一个法式长吻。
这绝对是惊世骇俗,饶是外国人多么开放,多么见多识广,也一时个个石化,牧师老爷爷简直是要昏过去了。
本来人人以为他是来抢新娘的,没想到他要的竟是新郎。
我努力挣扎,但一时失了先机,他又死命抱着不放,倒也不易挣脱。
过了几分钟,开始被这颇有戏剧性的发展惊得鸦雀无声的观众总算找回了声音。
听到下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是越来越恼火。
两个男人当众接吻,亏他干得出来。这种私密的事,有必要当众做吗?他不要脸我还要面子呢。
这个无关乎男女,私下里怎么亲热我都不介意,但我介意有观众,而且还是这么多观众。
我现在简直是怀疑他是不是在报复,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当众做这种事,还在这么多人面前亲我,怎么说都是有问题。
在我彻底失控,打算对他又踩又踢时,他聪明的及时松开了我。
“玩够了吧,跟我回去。”他还是一幅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语气。
“谁要跟你回去!”他哪来的自信,以为我总该乖乖听他的,不过我现在的话明显是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他脱掉慕容刚才给我套上的戒指。
“这种东西,你要多少都没问题,不过只能我买给你。你们玩这么多花样,不就希望我来接你吗?我这么尽职地演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虽然没说出那三个字,但我已经用行动表示了,还不够?”
我无力地看着他,慕容想要他来哀求我回去,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他这个人是做不来低声下气这种事的。也许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还有点可能吧。
“苏逸,和你在一起,我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许诺不切实际的东西。我对你的心意,只会用行动表示。我不知该怎么让你安心,但我会努力做到最好。”
他深情的样子不像在骗人,我就姑且信他一回吧。
况且,世事难料,有些事,因为不确定,才更有趣。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我们能做的也就是珍惜现在。我已经给了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不死心,要和我继续纠缠下去,就不要怪我自私。
“好吧,凌皓,只要你不后悔。”
我说,凑上去,让观众再次石化。
第三十章:永远
我和凌皓重新住到了一起。
生活又开始波澜不惊,了无新意起来。
工作,应酬,娱乐,交友,旅行,当然还有默契的床上运动,间或也会有些争风吃醋,吵架拌嘴,以及随之而来的热战冷战,这些琐碎的事情构成了我们生活的全部。
我以为我们很快会对彼此厌倦,然后最终分开。旁人也以为我们的关系维持不了多久。但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我们这样生活了很久,并还在继续生活下去。
凌皓的父母一开始并没有给我好脸色看,但是他们的儿子这一次非常坚持,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接受,渐渐地也就慢慢习惯了我的存在。
我不知道自己爱凌皓有多少。
我残缺的心能够付出的真心并不是很多。我只是觉得寂寞,只是希望有人陪在我的身边;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这样说很矛盾,但每个人都是矛盾的综合体,我不是心理学家,所以也没必要什么事情都分析个一二三出来。
只要能在深夜不因寂寞而无眠,只要能在寒冬感受得到身边人的温暖,也就足够了。
我也不清楚凌皓爱我有多少。
凌皓从没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最多在我半真半假说“我爱你”的时候,学着《人鬼情未了》里的男主角来上这么句——我也是。
每当这个时候我是很郁闷的。
竟然是我也是?
就好像和我一样不确定吗?就好像和我一样只是半调子的爱吗?就好像和我一样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而需要对方吗?
这真是个令人抓狂的回答,偏偏我连指责他的立场都没有,所以我也变得很少再说这三个字。
杨结婚生子了,很快生了个大胖小子,他儿子很可爱,可惜太爱哭,老是要人哄着,不是我的那杯茶。我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当然是因为某人莫名其妙生气了,和一个才几岁的娃较劲的某人实在让我无话可说,除了郑重表明我对奶娃娃没兴趣外我真的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慕容后来也结婚了,她的另一位出现时曾跌碎了无数的眼镜。人人都说那个男人好福气,老实本分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娶到了本城数一数二的富家女,简直是祖上积德,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慕容对我说能遇到那个男人,是她的福气。
后来我认识了那个男人,不得不承认慕容挑人的眼光的确大有长进,能透过浮华的本质看到幸福的真谛了。
平凡人家出身的男人,平凡的成长过程,正常的祥和的包容的心态,应该能够抚慰我们这些非正常状态下长大的心理略有些扭曲的人类。
我颇为欣赏那个男人,不过凌皓好像并不是很喜欢他,通常我的朋友凌皓都不是很喜欢。
这种时候我总觉得这个男人很幼稚,但是也很有趣。明明已经成熟到无比优雅、从容、睿智的男人,偏偏有时候非常孩子气,对我欣赏的人不论男女老幼总是要挑出错来才肯罢休。
而且还变得越来越啰嗦,我偶尔开车出门都要被他碎碎念好久。
每到这时我就特别后悔我为什么那次要心血来潮载他兜一圈。我承认开快车是我不对,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地会踩油门,会超车而已。这是以前留下的习惯,假以时日肯定能够改正。可凌皓偏偏大惊小怪到极点,司机不在时,宁愿自己送我也不准我碰方向盘。
我被他念得耳朵生老茧,也就由他去了。
男人四十一枝花,快步入中年的凌皓魅力更是十足,上至八十岁的老太,下至已有审美能力的幼女,都无法抵抗他的吸引力,直接导致我的情敌们数量直线上升,年龄直线下降,质量则是一个高过一个。
通常凌皓的崇拜者爱慕者向我发难时总是毫不客气地一针见血地指出我配不上凌皓这个事实。
我每次总是诚恳地耐心地不厌其烦地让他们明白配不配并不是由别人说了算,什么锅配什么盖,什么人穿什么鞋。两个人的事只有两个人自己明白,局外人根本没有多置一词的权利和义务。
这话说多了就变得异常顺溜,我的表情难免也会变得不是很在意。
也许这对对方是蛮有杀伤力的。也许他们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和我进行这个没有结论的话题。反正很少有人在我对他们一番谆谆教诲后还会继续跑来和我讨论配不配这个问题。
男人四十一枝花,这话用在我的身上好像有点问题,但我的魅力好像也不是太差。
我的爱慕者比之凌皓的爱慕者身份比较单一,大部分是我的客户及我的后辈。
他们称我为老师,撬起凌皓的墙脚还比较厚道,大多数人只是不解凌皓到底能给我什么?
这个问题太简单,我总是能轻易打发。
各取所需。这是我的回答。
他们都足够聪明到尊重我的隐私,不再继续询问下去。